第 116 章(1 / 1)

下午三點半,蜀州大學大禮堂。

儘管此時距離一年級的年級大會召開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但大禮堂中已經是人頭攢動,不少一年級的學生都已經坐在了自己班級的位置上。

“學校也真是會沒事找事……”坐在向陽後面的一個男生忍不住發牢騷道,“難得一整天都沒課,卻要讓我們來開這個什麼破年級大會,有什麼事班級通知不行嗎?真是浪費時間!”

“行了楊維,你少說兩句吧,沒看到老師們都已經到場了嗎?小心等會兒傳到老張耳朵裡他過來收拾你!”坐在前排的班長許子苓回過頭來提醒道。

“切,你以為我會怕他嗎……”名為楊維的男聲撇了撇嘴,似乎對許子苓的話很不以為然,但到底還是沒有再多抱怨什麼,隻是嘟囔著繼續埋頭玩起了手機。

許子苓見狀,搖了搖頭,然後轉到左邊來對坐在向陽旁邊的常奇說:“常奇,你這周的論文還沒交,等會回去後記得發我,全班就還差你了。”

“啊?什麼論文?”聞言的常奇抬起頭來,一臉懵逼地看著許子苓,“不會是理論課那個吧?陳老師不是說下周一才交嗎?我還沒寫呢……”

“誰和你說的下周一交……”許子苓無奈地扶了一下額,“陳老師明明說得是29號之前交齊給他,你自己看看今天多少號了?”

常奇聽完,急忙關掉了手機上還開著的遊戲,看了一眼時間,發現果然已經29號了!

完了!

一想到自己會因為作業沒完成而被陳老師叫去辦公室修理一頓,常奇就冷汗直冒。

他抬頭看向許子苓,雙手合十一臉討好的道:“那個班長,我的好班長大人……”

“行了,彆喊了。”許子苓白了一眼常奇,頗為無語的道,“晚上9點之前記得給我,逾期不候。”

丟下這句話,許子苓便轉過頭去看向了演講台。

正好這時,負責管理一年級的副校長也走上了演講台,站定之後清了清嗓子道:“同學們都安靜一下,今天召集大家來這裡我隻想說一件事,想必很多人都已經猜出來了——那就是即將在4月21號舉行的野外生存實踐考試。”

“迄今為止你們在蜀州大學已經度過了6個月的學習生活,按照慣例也是時候對你們進行一次考核了……”

下方,拿著手機準備開始寫論文的常奇剛轉過頭去想問自己的小夥伴還記得題目是什麼不,就見向陽半闔著眼睛坐在位置上,看起來十分沒精神。

於是常奇便把原來想問的話咽回了肚子裡,改口問道:“阿陽,你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有點困……”向陽打了個哈欠,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能是這幾天沒休息好吧,回去睡一覺就好……”

“對了,你剛剛想跟我說什麼?”向陽偏頭問道。

常奇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哦,就是上周陳老師布置的論文,你還記得題目是啥不?”

“唔……”

向陽沉吟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好像是【海潮】一招在防禦與進攻中的應用吧?怎麼,你還沒交嗎?”

“唉,彆提了!我以為下周一才交,都還沒開始寫呢……”常奇歎了口氣,接著指了指自己的手機,便不再和向陽說話。

向陽也不打擾他趕作業,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聽上面演講台上的副校長講話。

“這次野外生存實踐考試的地點定在了鹿江外的溪嶺,還是和以往一樣是西南西北兩區百所高校的聯合考試。”

“規則我在這裡就不多贅述,你們的輔導員下來後會和你們詳細講解,我相信各位同學都不會讓我失望,所以我隻強調一點——雖然這場考試允許你們組隊,但是請各位同學牢記‘生命第一,考試第二’這點,不要輕易為了任務物品去涉險,更不要和其他學校的同學打起來!”

“這是一場對你們野外生存能力的綜合性考驗,不是對戰考試!我希望今年不會再出現任何群體鬥毆事件,你們要是想打,可以,明年去高校聯賽上去打,記住了嗎!”

“記住了!”眾人異口同聲的答道。

副校長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丟下一句讓各班的輔導員留下來的話後,便宣布散會。

大禮堂中立刻熱鬨了起來,同學們紛紛收拾東西往出口處湧去。

向陽見狀,也從椅子上起身,準備和還在埋頭趕論文的常奇一起回去。

但不知為何,就在他準備邁步離開座位之時,腦袋突然感到陣陣眩暈襲來。

下一刻,向陽便腳下一軟,朝前倒了下去。

“阿陽!?”剛起身的常奇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扶住了他,“你怎麼了?喂,阿陽……”

可惜陷入昏迷的向陽根本沒法給予常奇回應。

於是很快,大禮堂中便響起了常奇的呼救聲與周圍的同學朝演講台的老師大喊有人暈倒的聲音。

而暈倒的向陽也在幾分鐘後,被帶著幻獸的老師用幻獸送去了醫療中心。

好在向陽隻是太過疲倦加上最近反複透支靈力才會出現短暫的昏厥,在醫療中心裡躺了不到一個小時就醒來了。

“所以我說你要是不舒服,今天就彆去了……看吧師弟,你這一暈差點沒把你們輔導員和副校長嚇死。”被李澤洋打電話叫來的夏一鳴坐在病床邊看著臉色仍顯蒼白的向陽忍不住念叨道。

“抱歉師兄,下次不會這樣了……”向陽尷尬地笑了笑。

“下次?你還敢有下次?”夏一鳴伸手拍了一下向陽的額頭,“你信不信下次你在床邊見到的就不是我而是老伍了,你不會想讓他回來對你不愛惜自己身體的這種行為進行一番說教吧?”

聽到這話,向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夏一鳴輕哼了一聲,然後站起身來對向陽說:“在這裡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接你回去。”

“啊?”向陽聞言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可是師兄,普魯它們還在等我……”

“沒有什麼可是,先把你的兩瓶液輸完再說,你的那兩隻幻獸我會幫你喂的。”夏一鳴沒有給向陽反駁的機會,丟下這句話後便揮手走人了。

自知理虧的向陽沒法,隻好認命的接受了現實,一個人乖乖地待在病房裡輸液。

另一邊。

因為感應到向陽這邊的情況,本來打算把西南區地下新誕生的幽靈係幻獸全部清理一遍的許朔出現在了距離蜀州大不遠處的山上。

然而還沒等他臉上的鱗片褪去完全恢複成人形,一隻腳突然就對著他的腦袋踢了過來。

許朔一驚,本想躲避,卻因為來人的氣息,硬生生地挨了對方這一腳,被他直接踹飛出去數米遠。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你是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嗎?”

許朔艱難地撐起身子,抬頭看向了把手揣在兜裡,如神明般站在空中俯瞰著他的夏一鳴,抿了抿唇:“我很抱歉,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有一隻暫時以‘人’的模樣示人的幽魂出現在了西南區,它在偷偷開口,準備把地下的那些東西全部放出來……”

“我知道。”夏一鳴的聲音聽不出半點感情,“你可以滾了。”

許朔怔了一下,沒想到夏一鳴已經知道這件事。

他看著對方身上的蜀州大校服,沉默了幾秒後,緩緩說道:“放開西北和西南的結界吧。”

這個世界的地下世界並不連通,為了防止無法通過地脈轉生的幻獸靈魂聚集在一個地方弄出禍端,在聖獸誕生之初規則便將地下世界按照它們各自在地上的領地切割劃分完畢。

西南區因為沒有聖獸鎮壓,所以從古至今都是最容易被幽靈係幻獸從地下突破的區域。一旦放開了西北區與西南區的結界,讓兩區連通,那麼西北區地下的幽靈係幻獸絕對會第一時間湧入最容易突破的西南區……

夏一鳴微咪起眸子注視著許朔,語氣森冷:“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許朔很平靜,“既然我答應過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那就一定會做到。”

夏一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張他記憶中熟悉的面孔。

良久之後,他終於鬆動了嘴角,但是卻不是許朔想要的答案。

“滾。”

淡漠又冰冷的字眼被吐出後,夏一鳴便不再看許朔,轉身消失在了原地。

許朔看著夏一鳴消失的地方愣了一下,似乎並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拒絕。

他苦澀地勾了勾嘴角,然後也帶著落寞離開了蜀州大。

*

夜晚。

天空陰暗得可怕,沒有月亮也沒有星光。

夏一鳴站在窗邊,望著那籠罩著城市的烏雲,不知為什麼又想起了月初的時候被林熙喊去花都的事情。

【因為你這隻被人拋棄的小鳥根本就不會懂我們想要守護重要之人的心情!】

【夏十七,除了這一身夏文給你的力量

,你還有什麼?】

【你什麼都沒有!所以你根本就不會懂我們那種小心翼翼靠近最後卻隻能裝作不經意的擦肩而過的心情……你這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夏一鳴垂下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些會擾亂他心緒的事情。可不知怎地,他還是出現在了醫療中心的病房裡。

這個時候向陽自然已經睡下,整間屋子靜悄悄的。夏一鳴站在窗邊望著床上那個安穩入眠的少年,猶豫了一瞬後還是緩步走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大片黑壓壓的雲層突然向蜀州壓了下來,仿佛在警告夏一鳴什麼似的。

但夏一鳴還是視若無物般走到了病床前,伸手摸了摸少年柔軟的發絲。

“被禍蛇殺死的時候一定很疼吧……要是你當初乖乖聽我的話,說不定就不用遭這麼多罪了……”

“你們人類真的好奇怪……”

“明明我已經告訴過你,等我回來後我會想辦法幫你減輕身體的負擔……為什麼就是不等我回來呢……”

夏一鳴輕歎了一口氣,原本放在向陽臉邊的手緩緩下移。

“不過也算是我欠你的吧……”

“畢竟這是曾經答應過你的事情……”

最後,當他的指腹停在向陽的唇上的那一刻,窗外突然狂風大作。

緊接著,伴隨著一聲驚天的雷鳴之聲,豆大的雨滴砸在了窗戶玻璃上,啪嗒啪嗒地響個不停。

夏一鳴直接無視了世界對自己的警告,用拇指將向陽的嘴唇掰開了一點。

下一刻,雷鳴電閃,雨勢更加瘋狂了起來。

夏一鳴勾起唇角,將放在向陽臉上的手慢慢地抬了起來。

隨後,他直接用自己的食指劃破了自己的手腕,讓自己的血流進向陽的嘴裡。

人類所謂的天賦不過是包裹著靈魂的這具軀體能夠承受多少靈魂之力的一種表現,當這具軀體的承受力越高,那麼他未來擁有的靈力上限也就越高。因此那些繼承了前人優秀血脈的名門之後中才更容易出靈力強大的天才。

但唯獨夏文是不可複製的。

因為這個世界已經不允許人類一方中再誕生出一個像夏文那樣的禦獸師來破壞人與幻獸兩方之間好不容易才達成的平衡了,所以不管庚辰怎麼做,他都不可能再造一個和夏文擁有同等靈力的禦獸師出來。

然而就算知道這是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他還是把自己的血給了向陽……

或許他真的是在人類世界待得太久了,才會做出這種完全不符合“夏文”性格的事情……

夏一鳴一邊想著,一邊又用食指將自己愈合的手腕重新劃開。

帶著少許的金色光華的血液一接觸到向陽的唇穀,便爭先恐後地湧入他的身體裡。

“我們最後到底會造出一個什麼樣的怪物呢……”

看著那不斷從自己身體裡流進另一個人身體裡的血液,夏一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知道是在嘲諷嘲諷許朔還是在嘲諷他自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