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1)

話音落下的那一刹那,一個年輕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距離夏一鳴和向陽不遠的地方。

如果向陽現在醒著的話,一定會非常震驚——因為這個被他師兄用“禍蛇”名字稱呼的人不是彆人,正是之前在學校裡和他打過幾次交道的帥氣校醫許朔!

當然,就算他醒著也沒用。在這時間都仿佛停滯了的詭異靜止中,除了夏一鳴和突然出現在這裡的許朔不受影響外,其他的包括飛在空中的紅綢,此時都跟被施了定身術一樣,懸浮在那裡一動不動。

夏一鳴看著沉默不語的許朔,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底線,普魯。”

這一次,夏一鳴沒有再用“禍蛇”這個名字稱呼許朔,而是喊出了那個塵封已久的名字。

意思很明顯,這是他對他的最後一次警告。如果他還要繼續在他底線上蹦躂的話,就彆怪他不念舊情了。

因為差點害得西南區生靈塗炭的禍蛇,本來就是一隻該被朱雀消滅了的幻獸。他能容忍對方活到現在,已經算是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了。

然而。

夏一鳴的警告似乎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許朔還是站在訓練場入口,平靜地看著夏一鳴,看著被夏一鳴抱著的向陽久久沒有說話。

他知道,夏一鳴是絕對不會殺掉他的。

不管他曾經犯下怎樣的罪孽,也不管他身上背負了多少血債……夏一鳴都不會殺掉他的。哪怕他曾經那樣哀求夏一鳴讓他殺掉他,可他還是瞞著另外兩隻聖獸讓他活到了現在。

或許這裡面,是有一些過去的情分在裡面。可真正的原因,沒有人會比和夏一鳴一樣同為封神之路的受益者的許朔更清楚——他在拿他當兜底的保障。

保障什麼?

當然是保障那個被文王從規則那搶來的聖位不被規則收回去。

一個國家的土地不管多大,在選定幻獸的時候就已經被規則定死了隻會有兩個聖獸同時存在於一個國家的土地上。華國之所以會比其他國家多出兩個聖獸的位置來,除了因為朱雀的存在外,更是因為文王創造出來的‘封神之路’打破了這個世界原有的平衡,讓規則不得不通過再多出一個聖獸位置的方式,來製約這份失衡的力量。

可當失去的平衡在時間的作用下,慢慢地恢複它該有的模樣後,這份多出來的製約又會被怎麼處理?

沒有人知道。

但是許朔知道,夏一鳴絕對不會允許讓它被規則拿走的。

因為這是他的禦獸師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

隻要是能代表“夏文”這個人曾經存在過的痕跡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夏一鳴都絕對會將它們死死地攥在自己手裡。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一旦瘋狂起來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不,他甚至連自己都沒有放過。

為了讓自

己能夠永遠記住“夏文”的一切,他可以將自己困在這副從文王那繼承來的軀殼中幾千年,不斷以不同年齡的身體行走在人世間。通過模仿文王的說法方式,模仿文王的行事作風,模仿文王的一切,讓時間無法將“夏文”這個人從他記憶裡奪走。

這就是夏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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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為了記住“夏文”,可以將自己完全活成對方模樣的瘋子。

或許他們之間是有過很深厚的情誼,可當他以這副通過封神之路從向陽那裡繼承來的姿態站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刻起,那份純粹的師徒之情就再也不複存在了。他成了他用來保障那個空缺的聖位不會被規則回收回去的最後一道保險。為此夏一鳴可以瞞著所有人讓本該被朱雀伏誅了的禍蛇活到現在。

許朔不知道夏一鳴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著這一切的,也不敢去賭他為了留住文王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還能做到什麼地步,所以他出現在了這裡。

文王創造的封神之路是一個由下往上的獻祭契約。

受益者可以通過這個逆向的靈魂契約繼承獻祭者的一切。從靈力到生命,從記憶到身體……以靈魂為燃料,開啟一條堪稱封神的進化之路。

這就是“許朔”與“夏一鳴”的由來。

他們都是封神之路的受益者,從自己曾經的禦獸師那繼承來了屬於“人”的力量與身體。

不同於需要將靈魂離體附著在自己捏出來的人類軀殼上才能以人類的姿態行走在這個世間的其他聖獸,屬於“人”的力量讓他們變成了一種介於人與獸之間的特殊存在,不再受到規則的限製,可以在人與獸的兩種形態之間自由轉換。

但是“許朔”又與“夏一鳴”有些不一樣。

儘管他擁有媲美白虎與玄武的力量,可他依舊隻是一隻領主幻獸而不是像他們一樣的聖獸。

因為他的封神之路並沒有走完。

他不是通過封神之路融合“人”的全部力量進化到現在這個模樣的。而是在極度憤怒與悲傷中,靠著融合體內所有力量與仇恨走上了一條與夏一鳴完全不同的歧路換來的現在的力量。所以他止步在了成為聖獸的門口,成了這個世界上最接近也是最不想成為聖獸的幻獸。

他不是普魯。

他是繼承了向陽一切的禍蛇。

他是禍蛇。

一條殺死了自己禦獸師,為禍一方,造成無數人死亡的災禍之蛇。

許朔的目光從夏一鳴抱著的向陽身上挪到了看著他的夏一鳴臉上,聲音平淡:“我知道您不殺我的原因,也知道您接近向陽的真正目的……”

“但是老師……他已經有了新的人生,不該再被過去束縛。”

“嗬。”夏一鳴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一邊側目看向身後,一邊嗤笑道,“這就是你說得新的人生?”

向陽曾經問過他一個問題,為什麼他要將沒有新靈魂進入的支脈形容成“物種滅絕”。明明地脈隻要產生了就不會消失,隻要還有新的靈魂能夠進入這條支脈,輪

回就不會消失,哪怕外面的個體全都死光了,這條支脈所代表的種族也能夠通過返祖的方式誕生出新個體,算不上物種滅絕。

那個時候夏一鳴沒有回答向陽,隻是用“人類對地脈的探索還很低,以後或許就有答案”敷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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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個答案很簡單。

那是維持這個世界運轉的規則為了保證某些越過了某條界限的生命能夠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而主動關掉了新靈魂進入這條支脈的通道所導致的。

比如他曾經的種族鳴鳥,也比如玄武曾經的種族玄山龜,在他們成為進化為朱雀和玄武的那一刻起,這個兩個種族就再也不會有新的個體誕生到這個世界上了。等到其他活著的個體全部死亡,可不就成了物種滅絕麼!

同理,禍蛇雖然沒能成為聖獸,但是他也已跟他們一樣,越過了那條線,所以這個世界上早該沒有了綠紋蟲這種幻獸才對。

然而現在,綠紋蟲這種幻獸不僅存在,甚至數量還如過去那樣普遍……唯一的解釋就是禍蛇分裂了自己的靈魂,把它們重新投入了那條被封閉起來的地脈,讓它們經過地脈的輪轉形成現在的這些新個體。

夏一鳴不知道向陽這一世為什麼還要選擇契約綠紋蟲,但是這裡面要說沒有許朔動的手腳,誰信?

明明這一次,向陽是有選擇的機會的……再次契約綠紋蟲,隻會重複走上那條痛苦的老路。

這與過去又有什麼區彆呢?

夏一鳴突然很想笑。

他垂眸看了一眼懷裡臉色蒼白的向陽,沒有再和許朔廢話。

“滾回天柱山去,彆讓我說第二遍。”

夏一鳴打橫抱起失去意識的向陽,抬腿準備離開。

許朔有一點沒有說錯,他確實是在拿他當聖獸的備選。

但是沒有計劃,他也是在與向陽重新相遇後才發現他身上的封神之路契約還在繼續運轉的。這也就是之前,他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向陽,看他還有沒有關於過去的記憶。

因為沒有記憶。他就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當他的好師兄。

但不可否認,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當那個空缺的聖位必需要有一隻幻獸去占據,而這片土地又沒有其他有資格成為聖獸的幻獸存在……毋庸置疑,他一定會如許朔所肯定的那樣,引導向陽恢複記憶,讓他繼續去完成他過去沒有完成的事情的。

“那隻綠紋蟲跟我沒有關係。”

就在夏一鳴抱著向陽路過許朔的身邊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許朔終於開口為綠紋蟲的存在解釋了一句,“我沒有動過任何手腳……不管你信不信,在經過地脈的輪轉之後,那些被我投入地脈的……承載著‘普魯’那部分的靈魂碎片已經完全脫離了我這個本體,成了完全獨立的新個體。”

“它們隻是普通的綠紋蟲,與我沒有任何聯係。我也沒有想到他會再次選擇綠紋蟲……”

頓了一下,許朔抬起眼睛,看向遠方。

靈魂契約,即使羈絆,也

是枷鎖。

彼此鏈接,彼此束縛。彼此成就,也彼此毀滅。

文王成就了現在的朱雀,同時也毀滅了曾經的鳴鳥十七,讓他變成了永遠都隻能活在名為“夏文”陰影裡的夏一鳴。

許朔不想成為下一個“夏一鳴”,也不想向陽成為下一個“夏文”。

過去弱小的他們為了生存,隻能不斷地往上攀爬。以至於等他與向陽回過神來的時候,都已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向陽為此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來為他鋪平了一條通往光明的道路,而他也因此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他不會原諒自己。

哪怕繼承了向陽記憶的他知道,向陽到死都沒有怪過他一次,但是他還是無法原諒殺死禦獸師的自己。

所以這一次,換他來為他的禦獸師鋪平一條通往他想要的生活的道路。

“我會把位置空出來的。”在夏一鳴抱著向陽越過他的時候,許朔才終於說出了下句話。

夏一鳴停下腳步,沒有任何回應。

許朔垂下眼眸,聲音艱澀:“我知道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不會被原諒,也知道您需要一道保險……我會給您與這個世界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這樣一來,至少這一世……您可以隻做他的師兄嗎?”

許朔重新抬起眼睛,但是卻沒有看向旁邊的夏一鳴,而是看向了那隻已經與他再沒有任何關係的綠紋蟲,等待夏一鳴的回答。

他不是普魯。

那才是向陽的普魯。

他是禍蛇。

殺死自己禦獸師禍蛇。

許朔垂著眼睛。

許久之後。

夏一鳴才抱著昏迷的向陽邁步離開。

但是臨走前,他給了許朔他想要的答案。

“可以。”

……

“為什麼要選擇這個契約?我想剛才我應該為你說得很清楚……封神之路的儘頭,隻有萬劫不複。”

“隻是延續綠紋蟲的壽命……你完全可以選擇完整版的靈魂契約和它共享你的生命,以人類的生命力……你和它一起再活個二三十年完全不是問題,但是現在……它的每次進化都會消耗你的生命力,以你現在需要頻繁進行戰鬥的處境,你是撐不多久的。”

青年不明白,明明他給了少年兩個選擇,為什麼他偏偏要選那條他最不想讓他選的道路。

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做父母的總想把最好的東西留給自己的孩子?”少年用一種半開玩笑的口吻答複道。

他抬起頭來,望著萬裡無雲的天空,緩緩說道:“如果沒有遇到我,普魯或許會進化成什麼蝶類或者蛾類的幻獸,擁有比現在更長的生命……是我過分追求完美,才害得它為我耗儘了自己的生命……”

“我不是一個好的禦獸師……明明約定好了要帶它走遍這個世界,卻深陷在這權利的泥潭裡不可自拔……”

“但是我走不了,我走了周修齊那個家夥該怎麼辦?我們動了那些老家夥的蛋糕,我要是走了的話,就靠他小周王一個人還能繼續這場改革?我把他拉上了賊船,就得負責把他安全的帶到地上……”

“選擇封神之路,或許是因為我心裡還是希望有一天,遠離這個泥潭的普魯能夠帶著我的記憶與身體,一起去完成我們沒有完成的旅行。這樣的話,就好像我也跟它一起完成了我們曾經的夢想。”

“人的生命真的太短暫了,所以總是忍不住想要把最好的東西留給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