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從散養中心回來後的幾天裡，向陽一直都有暗暗留意南平城裡的情況。

但可惜的是，一連過去了好幾天的時間，他都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仿佛散養中心裡突然發狂的鴕紅烈鳥隻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意外。

而接連到來的月考還有摸底考試，也讓向陽無心再去留意什麼了。他已經快被數不清的摸底考試給壓垮，甚至晚上睡覺做夢都是在做卷子。

就這樣，在緊張的考試與備考中，時間來到了十二月。

原本涼爽的天氣也徹底轉為了寒冷，讓向陽不得不換上厚厚地羽絨服。

*

“阿嚏！”

早上起來的時候，向陽是被從窗戶縫裡吹進來的冷風給凍醒的。

他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已經結束了期末考試，開啟了自己的寒假生活。

向陽打著哈欠從床上坐起身。

藍星的學校放假太早，讓習慣了地球要上課到一月末甚至二月才放寒假的向陽都有點不適應。

他拿起了放在枕邊的翻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然後盯著屏幕上顯示的日期楞了好一會兒。

【12月30日星期六】

有點熟悉的日子……

等等！

12月30日？

向陽一拍腦門，突然反應過來他為什麼會對這個日子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原來今天是他十八歲的生日！

“終於成年了啊……”

向陽心中感慨萬千。

心情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

對於他來說，生日其實就是一個代表年齡又增長一歲的日子，沒有什麼值得慶祝的地方。反倒是今天的歲除之日值得好好收拾與慶祝一番。

藍星的華國沒有大小年之分，每年最後一天的歲除之日就是這裡的過新年，按照地球的說法就是除夕。所以必須得好好慶祝一下。

畢竟這可是他來到藍星後，度過的第一個新年呢。

想到這，向陽掀開被子快速地穿好衣服。

而他的這個動作，也使得原本溫暖的被窩灌進了冷風。讓四仰八叉睡在裡面的綠紋蟲忍不住一個瑟縮，發出了一聲委屈的呻|吟。

“嗚嚕？”綠紋蟲翻了個身，睡眼惺忪的看著向陽，仿佛在問是準備吃飯了嗎。

“你呀……”向陽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伸手在綠紋蟲的腦袋上輕輕地拍了兩下：“怎麼一到冬天除了吃就是睡，不知道的還以為蟲子也有冬眠的習性呢。”

“嗚！”綠紋蟲不服氣的叫了一聲，似乎是在反駁向陽剛剛的那句話，但是卻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效果。

“行啦，快起來吧。今天是除夕，咱們還有好多事要做呢。”說完，向陽收回了放在綠紋蟲頭上的手，接著轉身走向了洗漱間。

綠紋蟲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並沒有賴床。

它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低下頭，

叼住被子的一角，像往常那樣幫向陽把被他們睡得亂七八糟的被窩拉直鋪平好後，才跳下床，一蹦一跳地進入了洗漱間。

此時，向陽正站在洗手台前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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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到綠紋蟲進來後，他主動往後退了一步。

綠紋蟲蓄力一蹦，就跳上了洗手台前向陽專門為它準備的高凳子。然後用右邊的觸角卷住了向陽遞給它的幻獸專用牙刷，和向陽一起對著鏡子洗漱。

簌簌的雪花紛飛落下，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一片銀白。

幫綠紋蟲擦完臉的向陽在掛毛巾的時候才發現，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積滿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他看著窗外常青樹上掛著的皚皚白雪，低聲呢喃：“原來下雪了啊，怪不得今天這麼冷呢……”

“嗚？”一旁的綠紋蟲聽到向陽的聲音，也把頭湊了過來看向窗外。

可惜玻璃窗上布滿了水霧，能見度非常低，讓綠紋蟲隻能看見一片蒙蒙的白色。

“你想看嗎？”向陽低頭看了一眼滿臉好奇的綠紋蟲，然後伸手把緊閉著的窗戶推開到了一個可供綠紋蟲的腦袋探出去的縫隙。

瞬間，刺骨的冷風就從敞開的窗戶吹進溫暖的屋內。

向陽和綠紋蟲一起打了個哆嗦。

不過很快，綠紋蟲就被窗外銀白的世界吸引了注意。

“嗚！”

它朝向陽輕叫一聲，接著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頭上的兩根觸角，去觸碰那些飄向它的雪花。

冰冰涼涼的觸感，讓綠紋蟲感到很新奇。

這也是它第一次看見雪。

“好了，要看等會出去看個夠吧。”向陽一邊用左手把半個身子都快探出窗外的綠紋蟲給抱了回來，一邊用空閒的右手去把敞開的窗戶重新關上。

綠紋蟲雖然很是不舍，但也乖乖地呆在向陽懷裡任由它把自己抱到了屋內。

儘管雪花很漂亮，可它還是更喜歡向陽的懷抱。

＊

“出來看看，有你喜歡的樣式嗎？”

除夕大采購的第一站，向陽背著綠紋蟲來到了一家專賣幻獸衣物的連鎖店。

從理論上來說，幻獸其實並不需要衣服之類的東西。因為能夠存活到現在這個時代，它們大多都能夠很好的適應這個多變的自然環境了。

但就像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該穿秋褲了一樣，即使再怎麼適應這個多變的自然環境，在會下雪的冬天裡，向陽覺得沒有皮毛抵禦寒冷的綠紋蟲還是需要一點衣物用來保持自身的溫暖。

好在這家專賣幻獸衣物的連鎖店種類夠多，雖然沒有找到綠紋蟲能穿的衣服，但向陽還是給它買到了一個犬類幻獸用的披風。

花了向陽四百塊大洋，接近一個月的夥食費。

很貴，至少對於現在貧窮的向陽來說。

他連給自己買羽絨服都沒舍得花這麼多錢。

不過，在看到綠紋蟲臉上欣喜的表情時，向陽卻覺得這一切花費都是值得

的。

*

有了披風保暖，綠紋蟲自然不用再躲在向陽的書包裡，而是像在狼湖山時那樣，待在了向陽的肩膀上。

毛絨絨的披風蹭在向陽的臉頰還有脖頸處，讓他覺得很癢。

不過向陽卻不怎麼在意。

他在思考晚上的團圓飯該做什麼來吃。

因為向陽其實也沒怎麼過過除夕。

他是一個孤兒。

從小靠著同村的鄰居施舍的百家飯長大。

在向陽為數不多的對除夕的記憶裡，所謂的除夕團圓飯，就是一碗鄰居爺爺或奶奶端給他的堆滿了肉菜的飯，或者是為了三倍工資在公司裡加班時，老板好心給他點的一個全家桶。

所以向陽也不知道，真正的除夕團圓飯該是什麼樣的。

好在這一次，他並非孤獨一人。

“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向陽偏頭看向了正在用自己的觸角小心地戳弄著天上飄落的雪花的綠紋蟲。決定把菜單的選擇權交給它。

“嗚嚕？”什麼都可以點嗎？

綠紋蟲歪著頭看著向陽，腦袋裡突然蹦出了許多向陽之前給它吃過的好吃蔬菜。

向陽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綠紋蟲眉心的白色花紋，笑道：“當然可以。今天你想吃什麼我都會買給你的。”

“嗚……嗚！嗚！”那我要吃卷心菜，大白菜，還有那個紅紅的根莖植物！

在得到向陽點頭回應之後，綠紋蟲立馬就把腦袋裡的那些蔬菜連比帶劃的全部都給說了一遍。

聽得正準備認真記下的向陽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吧？”

“嗚？”不行嗎？

綠紋蟲以為是自己要的太多，於是又輕叫了一聲。

那……就要卷心菜可以嗎？

向陽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他偏頭看著正一臉期待地等待他回應的綠紋蟲，突然笑了一下，然後伸手又摸了摸它的腦袋：“我剛剛說過了，今天你想吃什麼我都會買給你的。”

“卷心菜，大白菜還有胡蘿卜是吧？那我們接下來就去超市買這些東西吧！”

向陽收回手，帶著歡喜地兩根觸角都豎直了的綠紋蟲走在了去超市的路上。

“不過先說好，回去之後你要幫我打掃家裡的衛生哦，畢竟歲除之日就是要除舊布新，迎接新的開始，我們也不例外。”

“嗚！”

簌簌的雪花在空中打著轉落下，然後又在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化為了雪水消失得一乾二淨。

團圓飯，團圓飯……

或許吃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而是“團圓”那兩個字。

*

晚上。

在吃完了一頓豐富的團圓飯之後，向陽又帶著綠紋蟲出門了。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南平城的商業街。

那裡有一個非常大的LED顯示屏，平常會放一些新聞還有幻獸競技比

賽的實況轉播。是貧窮的向陽經常來蹭電視看的地方。

雖然通過賣冰晶果，向陽有了一筆高達五位數的存款，但他並沒有將那筆錢亂花，而是在用1000元買了一台便宜的洗衣機和翻蓋手機後，就把剩下的錢全部存起來了。

在找到穩定的工作之前，這就是向陽全部的家當。特彆是在他還要準備去參加幻獸科的實測考試的情況下，他必須要利用好自己身上的每一分資金，將它們全部花在刀刃上。

*

等向陽和綠紋蟲一起來到商業街他們經常蹭電視看的地方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

街道上除了他們倆外，再看不到彆的人影。

不過也對，在這個闔家歡樂的除夕，誰不是一家人一起窩在溫暖的屋子裡，一邊享受著家庭的溫馨，一邊看著喜慶的春節聯歡晚會呢？

向陽抱著穿著毛絨絨披風的綠紋蟲走到了商業街對面的小公園裡。找到了那張正對著LED顯示屏的戶外長椅坐下。

幾乎占據了兩個門市那麼大的LED顯示屏懸掛在街道對面的商場大樓中央，正播放著這個世界的春晚。

向陽與綠紋蟲來得比較遲，因此錯過了很多精彩的節目。

現在晚會已經接近尾聲，顯示屏裡播放著的幾乎都是一些歌舞表演，但綠紋蟲和向陽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以後我們也會買一個大大的電視放在家裡，這樣每年除夕夜的時候，我們也就不用再出來蹭彆人的電視看了。”一曲終了之後，向陽看著屏幕上開始播放的來自各領域高層人物的新年獻詞，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綠紋蟲雖然不知向陽口中的電視為何物，但還是興奮的歡呼了一聲。

對於它來說，隻要是和向陽在一起，不管做什麼它都很開心。

“咻——嘭！”

突然，一枚煙花在南平城黑暗的天空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嗚！”

綠紋蟲激動地用一隻觸角戳了戳向陽的手臂，然後用另一隻觸角指了指天空中的煙花，讓向陽快看。

“這是煙花。”

向陽笑著摸了摸綠紋蟲的腦袋，接著與它一起抬頭看向了那隨著零點的到來而不斷升空的煙花。

由於害怕空氣汙染，在穿到藍星之前，向陽已經很久都沒有在城市裡看到過煙花爆竹這類東西了。現在突然看到如此熱鬨的煙火盛宴，心中也是感慨萬分。

在一人一獸的注視下，無數的煙花相繼在空中炸裂。絢爛的顏色幾乎照亮了整個夜空。

“嗚……”

沒有見過這種場面的綠紋蟲在向陽懷裡張大了自己的嘴巴。

向陽聞聲，低頭看了它一眼。

心中某個曾被他深埋起來的想法似乎又有了破土而出的衝動。

從小公園裡的第一次見面，到狼山中的結伴而行，再到後來的日常相處……一幕幕熟悉的畫面，如同幻燈片般劃過了向陽的腦海。

在零點鐘聲敲響的那一刻。

向陽最終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叫住了綠紋蟲。

“綠紋蟲。”

“嗚？”

這一刻。

整個城市仿佛都陷入了安靜之中。

煙花綻放後的餘光落在一人一蟲身上，照亮了他們的面孔。

一切都像是被定格了一樣。

在漸漸消失的煙花的餘光中，向陽看著扭過頭來疑惑地看著聽到綠紋蟲，終於還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句話。

“你……”

“願意做我的幻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