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雖然有些羞窘，卻沒有反駁女朋友的話。
沐歌突然想到了蘇牧楚，那個因為女人的挑撥，便對她疏離冷淡的哥哥。
心中泛起酸楚。
“蘇子墨，你想沒想過，被寄養長大的孩子會有什麼樣的心理陰影，父母離世，唯一的親哥哥將她拋棄，她還未成年，還是個孩子，你想過她的心理健康嗎？
會不會變得自卑，會不會變得孤僻，這些你都不在意嗎？
這麼多年，蘇淼淼都是我在養著，你除了給她提供睡覺的空間外，你還付出過什麼？蘇子墨，你知道淼淼在幾年幾班上學嗎？”
蘇子墨仍舊沉默著，雙手在桌下緊握成拳，可人卻一聲不吭。
“又不是他想要的妹妹，憑什麼要他付出，你有能耐就去問他爸媽，問他們為什麼一把年紀了還要生二胎！”
蘇子墨的女朋友見他什麼都不說，恨鐵不成鋼的開口反駁。
但沐歌不想理會她，隻是看著蘇子墨，“你今天約我出來，什麼都不準備說？”
蘇子墨囁嚅半天就蹦出三個字，“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這話你應該對淼淼說。”沐歌冷笑一聲，“我最討厭的詞就是對不起，被對不起就說明被辜負，而加害方就隻想用三個字來抹平他犯的錯。”
“你有什麼可對不起的，你跟她說什麼，你起來，我們回去，又不是非她不可！”
蘇子墨任由女朋友拉扯，卻沒有動。
沐歌轉頭看向蘇子墨的女朋友。
“他今天如果起身跟你離開，他蘇子墨就是個沒有人性的畜生！”
若是想棄養，沐歌是最好的收養者，至少她有錢有閒還能對淼淼好。
這個道理沐歌明白，蘇子墨也明白，但他女朋友不明白。
“你以為你是誰啊！”女人怒目圓瞪。
“我不是誰，但我能找最好的律師讓你的打算落空，要試試嗎？”
“你先出去等我吧。”蘇子墨終於開口，是對著他女朋友說的，“我和許小姐談談。”
“你！”他女朋友有些生氣，氣他在對峙的情況下沒有偏幫她，一扭身子就坐到剛才的位置，嘟囔道，“憑什麼讓我出去，我就不出去！”
蘇子墨轉回視線，看向沐歌。
“在見到你之前，我就有過要棄養的想法，養她真的很累。”
蘇子墨的聲音很低沉，夾雜著痛苦與隱忍，“我自己還沒長大，卻被迫接受一個累贅，我用家裡的存款給她請的月嫂，她一年花了近十萬。
今天要奶粉，明天要尿不濕，不是生病要去醫院，就是到日子該去體檢，我真的覺得要瘋了。
畢業後我開了一家寵物醫院，順便賣點寵物用品，掙得不多但能糊口，可一想到我還要負擔一個人長大，我就覺得壓抑到要窒息。
這種情緒一直到遇見你，我才覺得得以喘息，沉重的包袱被卸下，我才有一種自由的感覺。
我知道，我自私！
可這是我的錯嗎？我也想去問問我父母，為什麼一把年紀非要生二胎，為什麼要把這個累贅留給我！”
“好了，就到這兒吧。”沐歌起身，“我會找人去辦理，然後讓他聯係你。”
既然蘇淼淼對於蘇子墨來說，隻意味著負擔和累贅，那就沒有再說的必要了。
沐歌給秦修哲打了一通電話，將情況與他說明。
“我的情況好像不符合收養條件，你幫我想想辦法。”現在的情況，她隻能儘快辦理，淼淼不適合再留在那個家。
“好，放心。”
秦修哲回答得很痛快！
兩天後，沐歌帶著證件和蘇子墨簽署了收養協議。
蘇子墨看著被沐歌牽在手中的蘇淼淼，神色略顯黯然。
可她的女朋友卻沉浸在無儘的喜悅中，“子墨，我們回去把房子重新裝修一下，把那個房間改成我們孩子的嬰兒房。”
沐歌牽著淼淼，看向並排而站的二人，“你們倆還真挺般配的，看來月老的垃圾分類做的挺到位。”
待沐歌走遠後，還聽得見身後女人的叫囂聲。
淼淼一直很安靜，除了工作人員詢問時，回答了一句‘我願意’。從頭到尾都沒有和蘇子墨對話。
直到坐上車，看著車窗外的蘇子墨，眼淚才劈裡啪啦地往下掉。
沐歌伸手將淼淼摟在懷裡，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八歲半的蘇淼淼什麼都懂，她早熟得讓人心疼。
“阿姨，若是嘉銘同意，我可以喊你媽媽嗎？”
淼淼抬頭看著沐歌，眼睛水汪汪的。
“想喊我媽媽？”
淼淼點頭，“想，小時候就想！”
“好啊！今天起，淼淼就是媽媽的女兒，等晚上放學，我們一起出去吃好吃的，慶祝一下，好不好！”
“嗯。”聲音裡帶著哭腔，臉上卻掛著燦爛的笑容。
將淼淼送回學校，沐歌才坐車離開。
家裡之前就給淼淼預留了一間房，當時想的是偶爾留宿時可以臨時住，可既然以後要長期住，那房間還是要再用心布置一下。
忙叨了一天，放學時，她開車去接兩個孩子。
上了小學後，孩子們有了性彆意識，兩個小家夥已經不再牽手了。
“媽媽。”
快走到沐歌身邊時，許嘉銘喊了一聲，然後拉了一把蘇淼淼，“該你了。”
“媽媽。”
淼淼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落入沐歌的耳中。
“嗯，真好，我們去吃好吃的，慶祝一下！”
“要吃kfc！”許嘉銘說完，又拽了拽淼淼，示意她也說。
“嗯，吃薯條。”
見淼淼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心情很好，沐歌才放心下來。
其實沐歌不知道，淼淼心裡有多開心！
之前哭不是因為不舍得哥哥，她隻是高興可以成為媽媽的女兒。
她從小跟在嘉銘身邊，她好羨慕嘉銘，羨慕他能有個這樣好的媽媽。
所以她每年的生日，許的願望都是希望沐歌也能成為她的媽媽。
她知道哥哥不喜歡她，哥哥的女朋友更不喜歡她，每天被司機送回去後，她都能聽到哥哥女朋友的抱怨聲，抱怨她為什麼又回來了。
她也不想回來，她也想留在那個家裡，可她不敢說。
現在好了，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喊媽媽，可以和嘉銘一樣留在媽媽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