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駕駛位旁邊的伏特加臉色為之一變, 他們的身份暴露了！
現在再來追究究竟是怎麼暴露的毫無意義，大哥，要不要把他……
他微乎其微的抬起眼, 和後視鏡裡的琴酒對上了眼神。
琴酒沒有動作。
他的意思很明確, 組織對待有能力的人一向寬容，隻是這種程度的挑釁, 身經百戰的琴酒完全沒放在心上。
如果金澤伊織真的願意加入組織, 他隻要隨便找個借口, 當面把那個二階堂乾掉算不上什麼問題。
更何況, 琴酒也不是不能理解, 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總是忍不住想要對外人炫耀自己的成果，好多根本沒露出馬腳的連環殺手, 都是因為事後挑釁警方被抓到線索的。
能夠從警方手下逃脫，並且忍耐住這一衝動，隻在他們這樣確認了身份的“同伴”面前展現, 根據他的年齡來說，已經是非常成熟的舉動了。
琴酒的脾氣當然不是一直這麼好, 換成組織裡的其他人敢和他這麼說話，琴酒的槍可能已經抵在對方頭上了，但金澤伊織現在的身份是他一手發現，準備挖進組織的好苗子, 看在對方非常有潛力的份上, 得手之前理所當然會耐心一些。
說到底, 這些都是小問題，隻要忠於組織, 琴酒其實並不介意手下偶爾放縱一點。
他隻是額外討厭神秘主義者而已。
樹林裡沒什麼可參觀的, 金澤伊織硬著頭皮帶著兩位顧客在樹林裡兜了一圈, 還向他們描述了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
畢竟除了這個之外，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可說，總不能一句話不說，帶著他們在林子裡亂走啊！
之前的客人順利送到山莊，介紹一下環境就結束了，金澤伊織也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不上不下的情況。
這位叫琴酒的客人，直愣愣的眼神實在太有壓迫感了，搞得他一時昏頭，說出了參觀樹林這種蠢話。
不過能點頭答應，應該也是看過報紙，對案件感興趣的人……吧？
金澤伊織有點後悔自己剛才一時嘴快，不過表面上還是保持著一派笑意。
真要說話題，其實還是有的，伏特加，琴酒，這兩位客人的名字讓他想到了景光，景光剛出現的時候名字叫做蘇格蘭威士忌。
相比起來，琴酒和伏特加這兩個名字同樣是酒，聽起來倒是正常一點，像是外號，或者不願意暴露真名，在外面使用的假名。
但是景光明確表示過，不想再用那個名字，考慮到這一點，金澤伊織最後還是沒把它拿出來當做話題。
好在沒有冷場太久，那個叫做琴酒的客人沒有看起來那麼高冷，他突然開口，“為什麼那顆樹消失了？”
他們現在已經走到樹林更深處，金澤伊織本來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實話實說道，“怕它變成怪物呢。”
天地可證，金澤伊織說的確實是自己的心裡話。
琴酒聽完後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意有所指的說道，“確實，小小的老鼠有時候也會造成意想不到的影響。”
金澤伊織：“？”
怎麼就扯到老鼠了，不過一頭霧水並不妨礙他露出讚同的表情，並且在心中暗自慶祝一番滑雪場實質上是由係統打理，不需要他來擔心衛生問題，“是啊，老鼠放著不管可會變成大麻煩。”
兩人一路驢頭不對馬嘴，對話居然還算順暢，就這麼一路“參觀”到山莊。
琴酒看起來就財大氣粗，啊不是，追求品質，金澤伊織自然把琴酒安排在了最貴的三樓主臥，旁邊的客臥正好給那位伏特加先生。
人一送到，金澤伊織沒進行任何介紹，給了鑰匙立刻撤退，再不走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伏特加從開始就沉默寡言，不喜歡說話，是個挺好對付的客人。
琴酒明顯是兩個人裡面主導的那個，一開始也是一副不願意說話的樣子，到後面不知道是熟悉了還是怎麼回事，總是時不時冒出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話題的跳躍程度一次比一次大，有時候真的很難跟上他的思路，琴酒還總是一副很嚴肅的樣子，讓金澤伊織想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都沒辦法。
總算甩脫這個燙手山芋，他趕緊下樓，生怕又被抓住繼續聊天。
“這邊！”從樓梯下來剛經過門廳，金澤伊織就被景光一把拉進了走廊。
景光仿佛在演諜戰片一樣，緊張地回頭張望，帶著他回到房間，關上門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金澤伊織莫名其妙，“怎麼了？”
景光渾身肌肉緊繃，就算房間的隔音效果絕佳，還是壓低了聲音，“那兩個人是怎麼回事？！”
“……新的客人？”金澤伊織實在是不明白他在問什麼。
這年頭做面向大眾的服務業，碰到什麼樣的人不都很正常？
那兩個人是看起來凶了點，但是也沒到這種讓人如臨大敵的程度？
“你知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景光盯著金澤伊織的眼睛。
臥底生涯給他帶來了非同一般的警戒心，隻要有任何風吹草動就會開始注意外面的動向，更何況他現在的工作是管家，更要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雪地車開過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一開始在上面看到疑似琴酒的人物，他還以為是自己精神太過緊張導致的幻覺。
直到他們在山莊門口下車，走進樹林景光才回過神來，那不是他看到的幻覺，組織真的出現了！
金澤伊織更懵了，“琴酒和伏特加？”
脫口而出這兩個名字之後，金澤伊織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沒能說出口的玩笑，恍然大悟，“你們認識！”
“他們是你以前的同事？”金澤伊織好奇的問道，隨即想起景光對於原本名字的抵觸態度，補救道，“不想說的話不說也沒關係。”
景光緩緩垂下眼睛，他不是不相信金澤伊織，相處這段時間足夠他看出對方的為人，而且提及這兩個名字的時候，知道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這個反應。
再加上係統的存在……
不過他還是不想把這件事的真相告訴對方，雙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金澤伊織沒必要被牽扯進來，和組織作對不是什麼好體驗。
伏特加不足為懼，真正需要關注的是琴酒，他會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八成是為了和人接頭。
他們要傳遞的會是哪方面的情報，會和零相關麼……說不定會是臥底名單……
不不不，他要冷靜！
“金澤先生，能麻煩你把他們之間的對話重複一遍嗎？”景光突然抬起頭問道。
“可以是可以，不過是為什麼？”金澤伊織徹底搞不清楚景光想乾什麼了。
景光略帶為難的說道，“我……和他們確實做了一段時間的同事，但是……”
“彆說了，”金澤伊織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的。”
職場上的派係傾軋和鬥爭可是很厲害的，畢竟關係到自己的前途。
看景光的性格就知道……嗯？
不對啊，景光不是個係統發放的NPC嗎？
他哪來的工作經曆還是真實客人一起的工作經曆？！
算了，他自己都在現實世界裡玩經營遊戲了，還糾結這個問題乾什麼？
說不定是係統為了增加代入感，特地做的背景劇情呢！
關係不好的前同事見面確實非常尷尬，金澤伊織順著前面的思路繼續思考，他這裡的待遇福利……不能說是拿不出手，隻能說是完全沒有，這種情況下景光和他們對上也太沒面子了。
提升待遇是不可能提升的，但是給景光放幾天假還是可以的，金澤伊織語重心長，“大概情況我了解了，他們隻訂了今天晚上，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走，在他們走之前你就當做是放假吧！”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在意，”金澤伊織挖空了心思安慰到，“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辭職了就徹底放開，我聽琴酒說他們那邊工作環境挺差勁的，好像一直有很多老鼠，你看我們這邊是不是好多了！”
景光……很難說有沒有被安慰到，比起隻看到表面意思的金澤伊織，他自然知道琴酒口中的老鼠指的是臥底和叛徒。
金澤伊織自覺安慰完畢，重複起過來路上和琴酒的對話。
因為話題跳躍又無聊，他回答的時候沒怎麼過腦子，光想著把他們趕緊送過來了，具體對話自然記不太清，隻能撿著幾個印象比較深刻的告訴景光。
金澤伊織說出來的都是工作環境不好，同事關係不行，公司項目推進緩慢，這種充滿了主觀揣測的東西，但是景光怎麼說也在組織裡呆過，很快推測出來琴酒究竟在說什麼。
聽這個意思，琴酒又清理了一批叛徒麼，景光不由擔心起來，他勉強笑道，“嗯，今天我會好好休息的，金澤先生你也不要太接近他們了。”
琴酒最討厭彆人泄露組織的消息，他怎麼會和金澤先生說了這麼多？
景光心裡湧起強烈的不安。
他心神不寧，但還是努力冷靜下來思考，按照組織的一貫作風，為了杜絕走漏消息的可能性，很有可能將附近的人全都滅口，是因為知道消息不會被傳遞出去……
不，不對，琴酒根本不是這種會和彆人傾訴的類型。
這個方向不對，琴酒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他既然做了這件事，就一定有理由。
琴酒應該是想借著金澤先生的口，將這些話傳到某個人耳朵裡……
他還活著的事不可能這麼快就暴露，明面上和滑雪場有聯係的人……琴酒的目標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