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的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去問清楚,但是理智阻止了他,當務之急應該是掌握更多信息,至少要弄清楚他們在乾什麼,而不是……
而不是因為一個已經確認死亡的人衝昏頭腦。
景光……
世界上最清楚景光生死的人就是他了不是麼……
不管是誰都可以抱有景光還活著的幻想,隻有他絕對不行,隻有他絕對不能動搖。
安室透手腳冰涼,恍惚間感覺自己仿佛和冰冷刺骨的雪融為一體,變成了一塊不會思考的石頭,停滯的視線機械的追逐著眼前的畫面。
他無法允許自己犯下錯誤,因為踏錯的每一步都是對景光獻出的生命的褻瀆,是一種無法忍受的浪費,他不能失誤,他不可以失誤。
憑借著過人的意誌力和鋼鐵般的神經,安室透很快恢複清醒,一邊觀察著形跡可疑的兩個人,一邊猜測起滑雪場所謂的管家為什麼會和景光長得一模一樣。
也許真的是複活……安室透沒忍住期待一秒,隨即馬上推翻了這個可能,他可以確定組織到現在為止都沒掌握複活技術。
而且面前這個男人看起來一切正常,體力充沛,溝通順暢,不像是有缺陷的樣子,基本可以排除實驗體的可能。
說到底,如果真的是成功複活的實驗品,也沒可能呆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或許是……人造人?
哪怕一直將重點放在永生上,組織也沒有忽視這方面的研究,收集組織成員的數據,以這些人為藍本打造完全忠於組織的人造人軍團應該是上層夢寐以求的事情。
就算是安室透也必須承認,組織並不是那種可以隨意加入的地下幫派,有著相對嚴格的選拔措施,能進入組織的人至少要有一方面比常人突出,如果他們擁有人造人軍團……
不對,安室透收斂了下思緒,這樣重大的技術突破,憑借他在組織裡的地位,不可能完全聽不到消息。
並且還是和上面同樣的問題,成功製造出來的人造人,怎麼想都應該待在實驗室,根本不可能被閒置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隻剩下最後一個可實施性最高,操作也最為簡便的方法——整容!
組織找了一個人整容成景光的樣子!
可是這和上面兩種猜測一樣說不通,組織當年並沒有確認蘇格蘭威士忌是臥底的證據,隻是琴酒……抱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準則才將他一並清理掉的。
就算是想用叛徒的身份來釣魚,也不應該找上景光才對。
一定有什麼問題被他忽略了……
金澤伊織和景光並不知道,安室透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瘋狂頭腦風暴。
景光從眼花繚亂的網絡訊息裡,找出了相對靠譜的那個。
找一根繩子係在樹乾高處,接著通過繩子的拉力將樹拽倒,拽倒樹的過程古代人力進行,現代變成馬達開動。
金澤伊織當即決定采用這個方案。
好消息是,滑雪場裡理所當然有滑雪繩。
懷消息是,他們事先完全沒想到,所以誰都沒帶。
兩人面面相覷,對臉懵逼之後,定下了分工。
金澤伊織開著雪地車去大廳的裝備店拿繩子,景光在這裡測量計算這棵樹的最佳受力點。
五分鐘後,一切準備工作就緒。
景光接過繩子利落的爬到樹上,在看好的地方係上了繩子。
保險起見,金澤伊織將另一輛雪地車也開了過來,停在之前那輛後面。
景光下樹,將繩子拉過來,穿過後面那輛車的底盤,分彆係上了兩輛車的尾部,將它們串在一起。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兩人同時駕駛雪地車向前。
往前開了一點,金澤伊織就感覺到明顯的阻力,後方傳來樹木摩擦崩裂的聲音。
距離拉開之後,坐在車上完全看不清後面的情況,金澤伊織乾脆開到車上的感受到的拉力徹底消失,才揮手示意景光停車,下車解開繩索後,調轉車頭重新回去。
大樹已經徹底倒了,還被拖出來了一段,離開擁簇它的樹林,孤單的躺在雪地上,顯得有些淒涼。
不過金澤伊織完全沒注意到這點,隻是對自己的成果十分滿意,和景光一人拿著一桶油,從頭到尾把這一棵樹澆了個遍。
景光拿起烤肉用的噴槍,對著樹乾一噴,火焰瞬間點燃,熊熊烈火照亮了周圍。
“我先回去了。”對於這種會引人注意的事情,景光一如既往的謹慎,見不再需要自己,將噴槍留給金澤伊織,快速離開。
景光剛走,住在二層的江戶川柯南就打開了窗戶,好奇的探出來半個身子,“金澤哥哥,你在下面燒什麼啊?”
“你當心點彆掉下來,”金澤伊織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到了江戶川柯南身上,微笑道,“這就是他們當做媒介想要複活島崎空的那棵樹,怪惡心的還是燒了乾淨。”
“誒——”江戶川柯南誇張的驚歎起來,十足的小孩子做派,“這就是那棵樹嗎,聽過他們的想法之後感覺好不吉利哦!”
“是啊,”金澤伊織微微歎了口氣,完全不知道不斷變化的火苗將他臉上的表情映得越發詭異,站在溫暖的火源旁,沒忍住說出了真心話,“複活的話還要再殺掉一次,太麻煩了。”
金澤伊織可以對天發誓這話沒有彆的意思,純粹就是腦洞大開,隨口開個玩笑,隻是擔心島崎空複活後把他這裡變成什麼僵屍樂園,喪屍家園之類的,作為滑雪場的主人,他可不想到時候在滑雪場周圍種上一圈向日葵,遊客一邊滑雪他一邊打僵屍。
江戶川柯南完全沒聽出來玩笑的意思,目光空白了一下,艱難的扯出微笑,“哈哈哈,是啊。”
潛行了一晚上的安室透沒聽到這番發言,他利用金澤伊織和江戶川柯南對話時產生的視線死角,遠遠墜在那位不願意露臉的管家身後,悄悄回到山莊。
對方似乎察覺了他的存在,逐漸加快腳步。
安室透看著前面那個熟悉的身影,還是沒忍住心中的翻湧的情緒,采取了更冒險的辦法。
直接衝了上去。
幾番交手,安室透終於將人按在地上,手幾乎止不住發抖,全靠高超的心理素質才沒有失去控製。
那些熟悉的招式……
動作中不自覺展現出對他的了解……
對方面朝下趴在地上沒有動彈,安室透也沒有動,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做到連他都能騙過的程度!
“抱歉,零……”被壓在地上的男人用一種歉意的語氣開口。
安室透腦海裡的弦突然燒斷了,他狠狠抓住對方的領子,低聲咆哮道,“閉嘴!給我閉嘴!不要用他的聲音和我說話!”
過了兩秒,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和預想的一樣動起來。
又過了兩秒,他才意識到對方叫的是他真正的名字。
他集中精神,這次才真正扯住對方領子,“你……”
轉過來的那半張臉,即便他做好了心理準備,依然感覺心臟在瞬間停止了跳動,真的是……一模一樣,就連眼尾上挑的弧度都和他記憶力沒有絲毫差彆。
“真的是我……”景光苦笑一下,從零追上來開始他就預料到了這個情況,“零。”
景光沒有直接讓他鬆手,“你可以隨便問我問題,那些事我全都記得。”
他知道在打消懷疑之前,零都不會相信他說的話,正是因為這份多疑才讓他在組織裡活到今天,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零的作風,也比任何人都能體會到零現在的痛苦。
景光沒有逼迫零說話,而是決定了自己先開口,“那天……黑麥威士忌是準備幫助我逃跑的,隻不過我自己選擇了開槍,讓你面對這種事……真的對不起。”
“我……還是很討厭他,”這確實是隻有他們三個在場的人才知道的事情,安室透聲音嘶啞的開口,“他明明有能力阻止你的。”
“零,”景光無奈的笑了,他沒有替黑麥威士忌辯解,隻是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安室透放開手,癱坐在地板上,一刻都不敢眨眼的看著那個熟悉的人,甚至有點抗拒問出最關鍵的問題,“那你現在?”
係統相關的問題無法告知外人,景光隻能含糊不清地說道,“嗯……現在你可以當我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換了個老板,現在對外用的名字是景光,沒有姓氏。”
多年的臥底經曆,讓安室透識趣的沒有多問中間被省略掉的細節。
安室透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景光的安全問題,哪怕是留在偏僻的滑雪場做不露臉的工作,依然會有被人發現的風險,他自然而然的規劃道,“我幫給你申請警方的證人保護計劃,在這之前你先去我的安全屋躲一陣……”
“抱歉,零,”景光站起身,順出手把安室透拉了起來,“我沒辦法離開這裡。”
安室透的心沉了下來,“什麼意思?”
“在外面說老板感覺怪心虛的,到我房間裡再說吧。”景光開玩笑似的說道,語氣裡帶著一些輕快,進門後甚至有功夫給安室透倒了一杯咖啡。
安室透滿腦子最壞的結果,猜測道,“你留下了把柄在他手上?”
景光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那樣,事實上還要感謝金澤先生讓我有重新睜開眼睛的機會。”
景光停頓一下,斟酌著說道,“出於一些原因,我沒辦法離開滑雪場。”
“感應式炸彈?!”安室透一臉嚴肅。
“真的不是,”景光既生氣又好笑,“都跟你說了,我非常感激金澤先生,雖然他的年紀比我還小,但是一直很照顧我的情緒!”
看著自己的朋友露出完全不相信的神情,景光無奈的舉例,認真道,“他會關心我有沒有吃飯,會在意我有沒有因為客人產生不好的情緒,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老板!”
安室透:“……?”
這說的和他認識的是一個人嗎?
景光該不會是被洗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