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極其慘烈的事情就要發生,因為害怕襄陽王府和快馬而避讓到兩邊的百姓們,頓時就是除了倒吸一口涼氣,以及驚恐萬分之餘,卻也做不了什麼。
趙禎不習武,且對禁軍班直的實力很是信任,心中雖是擔憂那個幼兒,卻是不覺得不能將人給救下來,因而神色雖然難看,倒也算不上是特彆緊張不安。
可禁軍首領就沒有那麼好的心情了——官家大抵是因為接連喪子喪女,對於幼小柔弱的事物,那就是頗為憐惜。
曾有一次宮中禦廚做了炙羊肉去討好官家,結果卻因為用的是羔羊肉而被當場斥責,甚至被罰了半年俸祿和打了二十個板子。
這對於一向仁義慈悲的官家而言,絕對就是從未有過的暴行。由此可見就是真的天子震怒。
禁軍首領根本不敢想,如果這個看起來隻有三四歲的幼童當街被襄陽王府的人縱馬踏傷或者踩死,官家還有多震怒!
尤其是公主還和這個小兒年齡相仿……這件事傳到朝堂和後宮上去,先不說襄陽王府會怎麼倒黴,他們今日這些跟著官家出宮的班直,怕是都要受罰了。
這樣的想法在心裡轉了一圈,那就是既有對無辜可憐孩子的悲憫和同情,也有對被牽涉其中的自己和眾班直感到忐忑不安。
在大宋當禁軍班直可不是一件好差事——畢竟誰家禁軍會是從太宗時候開始就一直做天子離宮去狎妓的保護職務啊?!
趙家父女倆可沒心思去關注一個禁軍首領的想法,趙禎被面前的縱馬意外給嚇了一跳,心中更是極為擔憂那幼兒,腦子根本想不到要將自己的寶貝女兒的雙眼蒙住,免得給女兒造成不可磨滅的不好記憶。
“我的孩子——!”
有一民婦驚慌失措淚流滿面的哭喊著,她想要衝過去將自己的孩子抱起來,卻被丈夫給死死拉住。
此時已經是危急關頭,彆說是婦人衝過去一命換一命了,即使是馬背上的人立刻勒馬,那也是來不及。
那襄陽王府的七八人揚著鞭子騎著快馬囂張跋扈的往前衝,根本就是無視平民百姓的存在,而那凶猛可怕的馬蹄也將要落在哭鬨不休喊爹娘的小兒身上。
“不——!”
“娘……”
桃夭下意識想要閉眼,可突然有人的動作比她眼睛的動作還要快,她甚至沒有看到人影,目光捕捉到的就是一抹鮮豔如驕陽的紅,然後就是一陣刺眼的劍光閃過——那就要奪人性命的馬就被斬去了兩個前蹄。
至於那肆無忌憚在鬨市中縱馬的人,也被那難忍劇痛的馬兒給掀飛下去,若不是他的動作夠快,怕是都要當場被倒下去的馬兒給壓去半條命。
單是隻看他這個反應極快靈活敏捷的動作,便可知這是一個有點本事的練家子。
那也就是說如果他願意的話,其實是可以勒住快馬,避讓那個孩子的。
隻不過因為急速勒馬可能會傷到馬蹄,使得襄陽王府失去一匹絕世名馬,於是他就當作
沒看見。
又或者是這襄陽王府的人根本不在意一個平民的死活,因為在他們眼裡,平民的命賤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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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腦子很快的在心裡得出這兩個個結論,僅存的其他可能,在那人站起來看到被斬去前蹄,躺在地上痛苦嘶鳴的馬,然後開始破口大罵時瞬間就沒有了。
“你這廝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潑皮破落戶?知道小爺我是為誰辦事的!鼎鼎大名的襄陽王聽說過沒有,你竟敢當街殘害襄陽王府的千裡馬?這可是千金難買的千裡馬,就算是把你剝皮拆骨賣了都買不到一根千裡馬身上的毛,我看你這小子是不想活了!”
說話的人十分趾高氣昂,其實他敢做這樣的事情,並非因為他出身很好,亦或者是辦事能力很強。這個人如此膽大包天,不過是因為他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姐姐做了襄陽王的妾室,還極為受寵,故而才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襄陽王的名號確實十分好用,年輕人一說出來,原本議論紛紛的現場當即一寂,根本沒有人再敢說什麼話。
至於已經把那被嚇呆住的孩子抱起來的展昭,在聽到這番話時,卻是神情半點不變,反倒是還神情自若的走到一旁,把孩子交給他的親娘,並極為認真的叮囑婦人帶孩子出來一定要看好了,莫要再有下一次。
“謝謝恩公!謝謝恩公……”
自古民不與官鬥,更彆說今日牽涉其中的還是天家王爺,抱著失而複得的兒子,婦人根本不敢抬頭看自己兒子的救命恩人。在連聲說了道謝的話之後婦人,就趕緊抱著孩子和丈夫一同從人群空隙中逃走了。
展昭是跟著包大人辦過大大小小不少的案子,對婦人一家這樣的表現也不覺奇怪。
“你這廝!小爺在跟你說話呢,你當耳邊風啊!是不是想要嘗嘗小爺我的鞭子?!”
那人皺著眉,極為不悅的說道,一邊罵著一邊還從腰側拿下長鞭,這時圍觀眾人才發現他居然還在身上纏了跟帶尖刺的軟鞭。
面對這人的不善之言,展昭卻很是從容不迫,而是雙手抱拳,十分妥帖的說自己救人心切,方才出此下策。
“這位公子若是需要在下賠償,那自然是可以的。隻是公子你於鬨市肆意縱馬,還有傷人嫌疑,怕是要在下去一趟開封府,見一見開封府尹包大人了。”
包拯包大人可是向來廉政清明為民請命,是家喻戶曉的青天大老爺,在場百姓聽了包大人之名後,當即又往裡邊圍了一圈,覺得今日之事還是有轉圜餘地的。
親眼目睹現場的百姓是這麼想的,展昭也是如此想的,甚至連趙禎這個官家也是這個想法,可剛剛為了好玩第一次闖衝霄樓,被展昭追著趕著躲到一旁酒樓上的白玉堂卻是忍不住冷笑一聲。
——此事涉及到襄陽王這個皇親國戚,即使是襄陽王府這邊先犯的錯,卻也肯定是沒有什麼下文的了。
尤其是大宋現在執政的趙氏官家年近而立,體弱多病還沒有繼承皇位的子嗣。哪天那位中規中矩又病怏怏的官家駕崩了,那襄陽王作為最炙手可熱的
旁係,不出意外的話,自然就是當仁不讓的嗣天子。
也難怪襄陽王會如此張揚行事,不僅蓄意謀反私建衝霄樓,還十分囂張的將反叛盟單藏匿在衝霄樓裡,生怕彆人不知道。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這麼跟我說話?還去什麼開封府,我直接就當街把你打死了,那也沒人敢去開封府報官!”
因為這幾年開封一直都很安穩,不曾出過什麼大案,再加上這對姐弟也是近兩三年才來的開封,顯然就是根本不了解包大人這三個字的重量。
但凡他去打聽一下當初涉及到先太後劉氏的狸貓換太子案和長公主的側美案,怕是都不會這般不忌憚開封府。
這時有襄陽王府的人認出了展昭那身官服,當即就是快步上來和那人小聲說了。
“潘少爺,這是開封府尹包大人身邊的展昭展護衛。相貌堂堂,為人耿直,武功十分厲害,六年前曾被那包大人舉薦給官家,不到一年便因功績累累而被官家禦封為禦前四品帶刀護衛,封號是為禦貓,當下正在開封府供職。”
其實這人還想要說他們最好不要得罪這位展護衛,畢竟人家十四歲時就能得天子青眼,十五歲就成了禦前四品帶刀護衛,那必然就是很有本事在身。
時下武人都因為朝廷的重文輕武而個個脾氣暴躁,不是去轉投遼金兩國施展抱負,就是去當自由自在的遊俠悍匪。
主打就是脾氣特彆不好,隨隨便便就會一言不合喊打喊殺。
這人沒跟開封府和展昭打過交道,但看剛才展昭救人的快速和劍法之出神入法,實在是有點心中不安。
可他卻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伺候的這位大爺同樣是武生,脾氣隻會更不好!
果不其然,那人一聽,當即就是極為不高興,看展昭的眼神也變得躍躍欲試。
“哦……原來你就是展昭,小爺我還以為你是個三十四十的彪壯大漢,沒想到看著卻是個弱不禁風的小白臉!還相貌堂堂,我看就是虛有其表敗絮其中。”
“你若是對我這番話不服,那就現在和我比試一番,若是你輸了,便把你自己一雙手砍下來,就當作是道歉。若是你贏了,此事小爺我就不再追究了。”
這個不追究是不追究展昭的救人行為,還是不追究那婦人一家的擋路行為,卻是都不好說。
可像襄陽王府這樣的想法存在,要悄無聲息的弄死一個平民之家,完全就是跟捏死螻蟻一般簡單。
“……”
才剛過弱冠之齡,性情溫良的展昭哪裡是這胡攪蠻纏無賴之人的對手?而光明正大藏在酒樓上看熱鬨的白玉堂卻是當即一笑,覺得這禦貓可真是遇到了敵手。
“展昭啊展昭,我倒要看看你這隻厲害的禦貓會怎麼做……”
旁觀這一切事情發生的趙禎和桃夭,那簡直不要太驚訝。
“爹爹,我們的大宋居然是這樣子的嗎?怎麼好像和爹爹你說的不太一樣啊?”桃夭假作驚訝的問道,隨即又皺著眉遲疑道,“母後可是說過天子腳下一片太平的。”
在女兒面前狂吹自己是明君,大宋為盛世的趙禎:“……”
——襄陽王是怎麼敢的?這可是天子腳下!
一時之間,趙禎體會到了什麼叫惱羞成怒,以及學會了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