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的這一胎是次年十月份誕下的,已經隱隱有了產鉗焦慮症的黃藥師堅持要跟著進產房,然後又因為極度的緊張不安而手忙腳亂,立刻就又被脾氣暴躁的穩婆毫不客氣的給當場轟了出去。
同手同腳退出去的黃藥師眼睜睜看著那一盆盆的血水被捧出來,立刻就驚厥得小暈一場。若非一旁眼疾手快的周伯通幫忙扶一把,怕是都要體會一下躺地上的感覺。
待黃藥師幽幽轉醒時,幾個穩婆之中的一位便滿臉微笑走出來報喜,說是母女平安。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黃藥師雙手都在發抖,並在心裡發誓絕對不會再讓他的明兒生孩子,如此風險極大且完全跟在鬼門關走一趟的恐怖事情,他肯定是不願意自己的愛妻再親身經曆。
對比起精神還算好,面色也較為紅潤的桃夭,滿面蒼白汗流浹背的黃藥師更像是剛剛生產完畢。
反正等黃藥師走進去看完受苦的愛妻,又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抱起時,桃夭都能笑著說他很有母性的光輝。
黃藥師對此沒有回應,隻是神情溫柔中夾雜著心疼憐惜說道:“明兒,你辛苦了。”
一旁的穩婆聽了,當即就說夫人這一胎兒是養的極好,“小小姐也是很乖很懂事,沒有讓夫人多受苦,再加上夫人身體比之尋常婦人都要康健許多,因而才能一個時辰便平安誕下了小小姐。”
另一個穩婆也跟著應和道:“是咧,有的婦人生產,那就是折騰來折騰去幾個時辰,甚至一天過去了都生不下來,甚至還有的難產……”
“好了,你們幾位此番辛苦了,且下去領賞銀吧。夫人這裡我照顧著就行。”
黃藥師聽到這些穩婆說著說著就要提那些可怕的事情,生怕會嚇到剛剛才生產完的愛妻,當即就阻止她們的話語,並婉言讓其下去。
聽聞有賞銀,穩婆們也不再久留,而是手腳麻利很快就把產房給收拾好,然後便喜笑顏開的退了出去。
周伯通探頭看了好多次孩子,一邊覺得這個紅彤彤皺巴巴跟個小猴兒似的嬰兒有點難看,一邊又想要抱抱她。
隻是因為自己本來就欠黃藥師人情,需要暫住桃花島避避風頭,而且周伯通也擔心自己笨手笨腳抱不好孩子,便隻得眼巴巴的盯著看。
但黃藥師看到周伯通這副樣子,趕緊就轉身背對著他,死活不給他看,還微抬下巴示意周伯通也出去。
可心思單純遲鈍的周伯通根本看不明白,繼續望眼欲穿的盯著那個粉色繈褓看。
桃夭見到周伯通如此模樣,便出言讓黃藥師把孩子給他仔細看看。
畢竟按照黃藥師那個最愛記仇的小性子,周伯通想要抱孩子怕是不可能的。不過近距離看看倒是可以。
“好好好,還是桃夭你心地善良!黃老邪你可彆藏著掖著,趕緊把孩子給我看看呀!指不定以後我還是這孩子的義父乾爹呢!”
黃藥師:“……多謝你的好意,但我女兒有親爹的。”
這就是在委婉拒絕了,不過對於妻子的話,他還是很願意聽的,小心翼翼地把女兒往周伯通面前一遞,讓其看上一眼,立刻就又退了回來,生怕被周伯通多看一眼,他女兒都能被嚇得哭出來。
黃老邪你這人怎麼這樣子?我都還沒有看清楚鼻子眼睛嘴巴長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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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通喊這話時,根本沒留意要輕聲細語,直接一個大嗓門就把吃飽了奶正在熟睡的孩子給吵醒。
被吵醒的孩子眼睛還沒有睜開,就嗚哇嗚哇的開始大哭起來,黃藥師看周伯通的眼神立刻就帶上了殺意。
尷尬得手足無措的周伯通左看右看,比自己被師哥發現他和南帝段智興所寵愛的貴妃有曖昧牽扯時更加緊張無措。
不過那時候他還能梗著脖子說自己隻是和那個貴妃交個朋友,並沒有什麼類似於露水情緣等關係。
但現在他卻是不能再說孩子哭鬨和他沒關係了。
周伯通根本都不敢去看孩子,苦思冥想找不到開脫的借口後,便在在孩子親爹,也就是黃藥師的凜冽目光下偷偷摸摸的後退幾步,隨即說自己還有急事處理就先走了。
“還有我這絕對不是故意的,是孩子她自己要哭的,你們兩個年輕人和孩子可都不能怪我的。”
周伯通這句話說的輕飄飄,可見自己心裡也是心虛得很。
看到周伯通腳底抹油一溜煙就跑得無影無蹤,黃藥師就是第一萬零一次後悔自己為何要因為和王重陽是忘年交而心軟收留這個老頑童!
可現在並非算舊賬的時候,最要緊還是得把啼哭不止的孩子給哄好了。
“乖啊,乖乖,我的小乖乖,你可彆哭了,再哭下去你爹我也得哭了。”
黃藥師一邊抱著孩子輕聲哄著,一邊在屋子裡輕手輕腳的轉來轉去,就是想要孩子不哭。
但孩子確實根本不能體會自己父親這如同紙上談兵的哄娃手法,還是照哭不誤。
躺在床榻上休息的桃夭看不下去,趕忙就出言讓黃藥師把孩子抱過來給她。
黃藥師剛開始是不同意,他認為自己已經學習了好幾個月,既可以把妻子照顧好,也能夠把孩子照顧好,自然是不能再勞累愛妻的。
隻是孩子一直啼哭,桃夭也堅持,黃藥師無措之下隻得把孩子抱了過去。
“我隻是想要讓你好好休息,怎麼這孩兒就是不理解我的苦心呢?”
黃藥師略顯委屈的說道。
但孩子顯然是聽不懂親爹的這一番話,而且也是十分不給面子,剛剛躺到娘親身邊,再被娘親柔聲哄上幾句,再輕輕拍了拍繈褓,她就不哭了。
這下子黃藥師面上的挫敗感就更是強烈。
“寶寶乖,娘親的小乖寶,快些睡覺吧,睡吧睡吧,娘親陪著你哦,永遠都陪在小乖乖身邊……”
小小的臉蛋上還帶著眼淚的小嬰兒,很快就在娘親熟悉的懷抱裡安靜下來,並慢慢睡了過去。
黃藥師坐在床邊,小聲道:“她怎
麼這樣子?我可是她的親爹爹,給她整整讀了八個多月詩書典籍的爹爹……”
桃夭看著小小的孩子,又瞅了瞅滿臉委屈的孩子她爹,很快就好笑的柔聲回道:“孩子是在我肚子裡待了十個月,自然是對我感到熟悉,對你感到陌生,這有什麼好委屈的呢?但凡十月懷胎的是你,那孩子生下來肯定也是對你比較熟悉。”
說到這個,黃藥師那就是目露心疼,說他們再也不生孩子了。
“我們隻要有這一個孩子,便是足夠了。”
桃夭聞言,當場就睨了黃藥師一眼,罵他就是說的好聽。
“就按照你那頻繁又威猛的……辦事效率,怕是都可以在桃花島生一大堆孩子,然後玩踢蹴鞠了。除非你從今日起便清心寡欲忘卻紅塵,或者是出家去!”
桃夭說這一番話就是戲弄一番黃藥師,而黃藥師稍微想一下桃花島有著一群屬於他和愛妻血脈的孩子,他們一起踢蹴鞠練劍習武的場面,當即就是心頭一軟,臉上的慈父笑容根本就遮掩不住。
可轉念一想方才妻子生產的可怕場景,黃藥師當即就搖頭,“若是能換我來生就好了,畢竟我的身體和武功都比你好。我雖是喜愛孩子,但我更是喜愛我的妻子,甚至可以說我之所以喜愛孩子,正因為那是你為我所生的血脈。”
隨即黃藥師又說了前朝的一些宮廷之事:“便是金尊玉貴的皇後公主,子嗣生多了也是天不假年,三十多歲四十多歲便早早的離開人世,留下的孩子也是一個比一個結局不好。這生孩子確實就是鬼門關走一趟的事情,我實在是不願意你受這樣的苦。”
如此說著,黃藥師覺得氣氛過於沉重,便轉而說自己在外面暈倒的事情,“我可不能再在外人面前暈倒了,不然我東邪的名號可就不複存在了。”
桃夭伸手撫了撫黃藥師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還有剛恢複點氣色的臉,這都是這幾個月裡晝夜不休的照顧她,因而曾經輕狂肆意氣度不凡的東邪才會變得如此消瘦憔悴。
“我是辛苦了,可你也不輕鬆啊……”
——若是人人的夫君都可以做到如此地步,那天底下哪一個女子會畏懼害怕生孩子呢?
桃夭神情溫柔的注視著黃藥師,答應了他們隻要這一個孩子的決定。
就在黃藥師沉浸在愛妻柔情似水的目光當中時,孩子咿呀一下的聲音傳了過來,他趕緊低頭去看孩子,生怕又是魔音貫耳。
好在孩子隻是在睡夢中咿呀一句,倒是沒有醒過來哭嚎的跡象。
桃夭看著自己生下來的小寶寶,心裡柔情萬丈,“夫君,你給孩子起個名字吧。大名可以不著急,但小名卻是得起了,不然彆人可得如何稱呼她呢。”
黃藥師聞言,說自己早已經準備好了大名和小名。
桃夭一聽,頓時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因為有前車之鑒,她當下就開口表示名字可不能太難聽。
“你可彆起什麼黃愛桃、黃慕桃、黃思桃的名字,庸俗得很!若是真的起這種名字,那往後孩子行走江湖,可是要被旁人笑話的。”
正要提議這些名字的黃藥師當場一噎,但也不能反駁愛妻,便隻得小聲嘀咕道,“誰敢笑話我東邪的女兒?小心我讓他們腦袋搬家!”
“這還能是彆人的錯了?不是你這個做父親的非要起這種名字,孩子又怎麼會被笑話?”
面對愛妻的憤怒目光,黃藥師隻得把心裡的一大堆備用名字全部推翻,然後選擇現場起名:“有了有了,孩子小名就叫黃桃兒或者明桃兒,大名就叫明蓉或者黃蓉,明兒你看如何?”
桃夭:“……”
在給孩子起名字這件事前,黃藥師在桃夭心裡便一直是個懂得愛也懂得欲的成熟男子,意氣風發狂傲不羈的同時也不缺乏浪漫與溫柔。
可在黃藥師起完名字之後,桃夭對黃藥師這個夫君的評價就隻剩下四個字:俗不可耐。
桃夭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如此,那乾脆直接給孩子取名叫明桃好了,小名也不用再想,就叫小桃兒。”
這一番話其實是桃夭陰陽怪氣黃藥師的,但黃藥師聽了,卻覺得這名字甚妙,當場便柔情似水的在一旁喊著女兒“小桃兒”“明桃兒”。
十分震驚的桃夭:“……”
——孩兒啊,娘親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