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外面已經有兩個年輕小夥在覬覦自家的兩個寶貝女兒這件事,溫晚是半點不知曉,否則他直接就能當場殺出去,給白愁飛和王小石這兩個涉世不深的武林青年一頓毒打。
雖然對大女兒的歸家很是高興,可因為已經有溫柔這個小女兒寸步不離的陪著,再加上溫父還在朝廷中有官職,尤其是最近北邊金人又在蠢蠢欲動,於是溫父也是十分忙碌。
也正是因為溫父三天兩頭忙的不著家,很快白愁飛和王小石就找到機會跟溫柔見上一面。
溫柔收到兩位義兄的信後,立刻就跟姐姐說有朋友找她,隨後便出門了。
桃夭也不是那一種會管太多的家長,於是叮囑幾句就放人了。
這下子輪到溫柔舍不得自己的貌美長姐,直接像個孩子一樣抱著長姐的纖細楚腰撒嬌說自己很快就回來:“可不能因為那誰誰誰就耽誤了跟長姐朝夕相處的好日子!”
桃夭睨了妹妹一眼,取樂道:“就連你那個蘇師兄也不可以?”
溫柔不假思索道:“彆說是蘇師兄了,就算是爹也不行!”
桃夭輕輕拍了拍妹妹的手,讓她趕緊走,彆讓好友等急了。
“去遲了讓彆人等著,可不是好習慣。”
溫柔的雙眼直愣愣的盯著長姐看,隻覺這柳如眉,雲似發,徐徐煙霧籠香雪,當真是叫她這個習慣長姐美貌的人都看得目不轉睛。
那就更彆提是外面那些臭男人了,指不定都跟她爹一樣見異思遷三心二意!
所以她必須要努力練武,爭取將武功提升到出神入化的地步,這樣子往後等爹去了,她就可以擔起溫家的門面,然後讓長姐和自己快快樂樂的生活一輩子!
至於什麼男人不男人的,長姐若是喜歡就找幾個上門贅婿,不喜歡就讓她帶長姐到處去散散心。
不過很顯然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
先不說她們的爹看起來還有好幾十年活著,就說她的武功,那就是一個整平平無奇。
但溫柔堅信自己是大器晚成!
就如同那蒙塵的明珠,淹沒的金子,不鳴則已,總有一日會一鳴驚人的。
而且她爹還能活個幾十年,這也代表著她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倒也不必過於心急。
溫柔年紀小的時候還寄希望於長姐能成為一個練武奇才,但在知道長姐因為胎中受驚先天不足而無法練武,隻能跟爹學習溫家毒術之後,溫柔就開始鞭策自己。
曾經溫柔也是一個能聞雞起舞鑿壁偷光習武的人才,隻不過明白自己兩個女兒都不是什麼習武之才之後,就委婉的勸導小女兒看開點。
畢竟這不適合習武的根骨都是隨他的,溫父又能怎麼辦呢?
可因為小女兒堅持,於是溫父隻能用了人情請紅袖神尼來當小女兒的師父。
至於大女兒,自然就是留在他身邊學習溫家老字號的製.毒用毒之術。
不過隨著大女兒一天天的長大,那越發美麗出眾的容貌也令溫父驚駭——大概隻有男人才能最懂天底下男人的劣根性。
而且這還是在一個朝廷和江湖並立的天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溫晚雖然對溫氏的家大業大很有信心,但若是跟朝廷對抗起來,那也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尤其是這在朝執政的趙宋官家還不是什麼明君,而老趙家又是劣跡斑斑的存在。
前有太宗皇帝娶有夫之婦劉氏,還讓劉氏與其丈夫結為義兄妹加以厚待,後有仁宗皇帝因為寵愛貴妃而鬨出生死兩位皇後的醜聞。
這就足以證明趙宋官家確實就是色令智昏的好色昏庸本性。
指不定就是愛江山更愛美人。
更嚴重的是,這大宋朝的太宗皇帝和仁宗皇帝還算是有點作為的君王,而現在頂頭上的趙宋官家,那簡直就是難以言喻。
大宋到現在還不曾亡國,絕對就是因為有著諸葛神侯那一些忠心耿耿的相公在力挽狂瀾。
就是這種情況下,溫晚可不得把大女兒給藏得嚴嚴實實了!
這萬一叫那些沒有分寸的外人給看了去,那就著實是不妙。
試問從古至今有絕世容顏的女子,能有幾個是夫妻和睦安享晚年的?
就是說最近的唐朝,那名動長安聞名天下的楊貴妃,最後不也是被罵為禍水,於馬嵬坡下成了一捧又腥又臭的泥土?
盛世需要美人點綴,亂世需要美人頂罪。
縱使天生麗質難自棄,但對兩個女兒都心存愧意的溫父卻不希望自家的寶貝女兒被一朝選在君王側。
於是養在深閨人未識就是最好的策略。
可女兒長到十九歲,總歸是要嫁人的。
這時候一直和女兒有著通信來往,還是被妻子親自訂下娃娃親的張家長子就進入溫父的考慮範圍裡。
這張家的確是名門望族,不過那張家長子所在的隻是旁係,好在一直有著不納妾的規矩。
而且那張家長子逢年過節都會不辭辛苦的趕過來見他女兒一面,還生的一張不俗面孔,倒也勉強算得上是青年才俊。
特彆是這張家父母就隻有兩個兒子,長子和幼子,於是盼女心切的夫妻二人對他的女兒也十分用心周到,再加上對於兒媳生男生女一事也不在意——這確實就是正中溫晚的下懷。
但考究女婿多年,最後還是勉強滿意將女兒托付出去的溫晚,哪裡能未卜先知看出這女婿其實就是一個沒福分的短命鬼!
當大女兒做了寡婦,還被張家要求守喪的消息傳到溫家時,溫晚簡直就要被氣暈過去。
——看著十分硬朗俊俏的青年,怎麼就是個不中用的呢?
就算後面張家父母寫信過來解釋說是擔心兒媳會已有身孕,溫晚也覺得十分不得勁,還立即回信過去冷嘲熱諷一番,並極力反對要他女兒在張家守孝三年的事情。
畢竟誰知道這張家人會不會將長子的英年早逝給歸咎在他女兒身上,然後就使勁的磋磨他女兒啊?
即使秦漢以來天下人對於寡婦再嫁這種事情接受良好,並認為女子之所以會成了寡婦,那就是因為她丈夫壓不住那天大的福氣。
要知道漢朝時期的漢武帝生母也是寡婦之身,直接就是貴不可言。
可萬一張家那邊就是那少之又少的認為寡婦不詳、寡婦克夫的愚鈍小人呢?那他女兒豈不是要受苦?!
於是彆管溫家跟張家有什麼天大的情分,溫晚還是堅持要女兒儘快歸家,至於什麼守孝服喪的,歸家之後也不是不可以繼續。
但張家父母就是不知為何,始終不同意。
直到溫晚都不耐煩,要直接休假幾日親自去將大女兒接回來時,張家父母又來信了,而且還是一退再退,不僅同意他女兒隻用守喪半年的事情,還似乎很迫不及待的要將他女兒送回來。
這下子溫晚就不樂意了——他急切的想要接女兒回來是一回事兒,但張家那邊急切的要將他女兒送回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若非有女兒的親筆信說思念家鄉思念爹爹思念小妹,溫晚絕對就是跟張家沒完。
不過大女兒平安回來是回來了,但溫晚對那張家的觀感卻是一落千丈,連曾經還算看順眼的女婿,也變成了沒有福氣、尖嘴猴腮的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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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父這邊忙著在官場上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溫柔則是要外出見王小石和白愁飛,於是桃夭頓時就閒了下來。
在這經濟空前繁榮的大宋朝,富貴人家的娛樂活動也是十分之多,單是女子可以玩的就有投壺、馬球、蹴鞠、水球、插花、茶道、焚香、打牌、下棋、蕩秋千和歌舞樂音等等。
隻是大多數都不是一個人能玩得轉的,再加上桃夭也沒有什麼興致去進行貴族之間虛假的社交,於是便自得自娛自樂。
在庭院裡玩了一會兒秋千,桃夭就讓墨畫去把她的焦尾琴拿來讓她練練琴。
墨畫這邊領了小姐的命令去拿琴,荷香就開心笑著說道:“都許久不曾見小姐你練琴了,今日我們可就有福了,聽得一場仙樂耳暫明!”
桃夭對自己的丫鬟婆子都十分好,有時候還會教她們識字念書,昨日才說了大唐詩人白居易的《琵琶行》,結果今日就被荷香給活學活用了。
“你這小妮子,若是想聽我彈琴,直接說出來不就行?反正我就是這家裡最閒的人了。”
荷香:“閒點不好嗎?正好我看小姐這些時日都消瘦了許多,就當是閒著養養身子。”
這下子桃夭就無奈了:“我爹和柔兒他們許久不見我,因而才會覺得我消瘦。荷香你一直陪著我,難道還不知你小姐我哪一頓飯是少吃,哪一頓覺是少睡的?這一沒少吃,二沒少睡,如何會消瘦?”
小姐這話說的合緩,但親眼目睹小姐在那張家所有經曆的荷香卻覺得氣憤。
“小姐如何沒有消瘦?都怪那張家老爺夫人,居然逼迫小姐你去跪好幾天的靈堂。還說那麼些難聽的言語,話裡話外都將姑爺的早逝歸咎於小姐你,我聽了都要替小姐你感到委屈!”
“要我說啊,小姐你就應該把這些事兒告訴我們老爺,讓老爺替小姐你討回公道!”
看著荷香這一副“張家人就是不識好歹,居然感欺負我們小姐!”的氣惱神情,桃夭就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沒等桃夭說話,取琴回來的墨畫就狠狠的瞪了荷香一眼,隨後將焦尾琴放好就開始數落荷香的不妥言行。
“這姑爺都已經去世半年,我們小姐現在都已經跟張家沒了關係,荷香你怎麼能又提起來讓小姐傷心?真是小姐對你太好了,才讓你這般沒規矩!”
墨畫說了幾句荷香,在荷香連聲保證不會再說起這件事和自家小姐的阻止下,她才勉強不說了。
對於墨畫這位親娘留給她的丫鬟,從小就陪著她一起長大,桃夭自然是很珍惜的。
不過荷香雖然是她十歲的時候才被送到她身邊,但桃夭也沒有厚此薄彼。
可針對今日的爭吵之事,個中緣由桃夭卻是跟誰也不曾說起過。
——那張家父母之所以翻臉無情,其實是因為他們的小兒子,也就是桃夭名義上的小叔子,居然去自家父母面前負荊請罪,說要娶她這個長嫂做妻子。
雖然桃夭是一個桃花妖,對人類的道德倫理確實了解不多,但這小叔子娶嫂子的事情,她也是知道不可能的。
更彆說當時她丈夫才剛剛亡故不久。
這完全就不像是有腦子的人能乾出來的事情。
張家父母沒被氣死,都是托身體康健的福。
至於她亡故的丈夫沒有從棺材裡蹦出來,那絕對也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人類死而複生的先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