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醫女?纖塵姐姐?”蘇楓陌看向她。
“這後宮之事,還是要讓妃嬪來管,確不該陛下操心,”陸纖塵說道,“太後所言其實有理,不管陛下行不行,為管理後宮,這選妃之事該提上日程了。”
“是,皇姐在時,也總說這事情我不要管,隻要讀好我的聖賢書就好了。”蘇楓陌道。
蘇楓陌把冊子一合:“我確實看不來這些事,但,真要選妃,也不得不等到年後了。”
小皇帝的神情糾結起來:“這年關的事情,到底怎麼處理呢?”
陸纖塵也無奈,古來確實沒有皇帝管瑣事的道理,一般皇帝宮中都該有嬪妃,沒有嬪妃也有太後,沒有太後也該有個姑姑、姑奶奶一類的女性長輩,幫著操持事情,偏這小皇帝設定特殊,祖母開始就子嗣掉落,先帝是獨生子,明禧太後掌權時對姐妹也很防備,幾乎都打發走了,太後自己又不管後宮,這長公主殿下一走,一堆事情裡面沒了責任人。
“纖塵姐姐是懂這些事情的吧?”蘇楓陌開口道。
陸纖塵思索著:“我操持這些事,怕是不太合適,名不正言不順的。”
蘇楓陌立馬伸手,伸手抱住了陸纖塵的手:“纖塵姐姐,求你。”
陸纖塵想把手收回來,一拉,沒拉動。
小皇帝已經與她一般高了,過了這個年,就是十四歲了。
“我,確實不合適。”陸纖塵無奈道。
“可是真的沒有彆人能幫我了,纖塵姐姐,我隻信得過你。”蘇楓陌說道。
他這話倒是沒說錯,他確實也拜托不著彆人了。
“反正你再怎麼樣明年就要選妃了,以後就有人處理了,”陸纖塵歎了一口氣,“行吧,今年我幫你操持一下吧。”
她這樣說著,卻還是卡了卡,如果繼續按照小說走,沒出意外,再有一年多點,起義軍就要來了,還過年呢,過個寒冬還差不多。
都不用等到明年過年,朝堂上就會先亂起來。
明年可是個熱鬨年。
眼下,大概是暴風雨前,最寧靜的時刻了。
自己能再幫幫小皇帝,就再多幫幫吧。
小皇帝把一摞厚厚的冊子交給了陸纖塵,看著後者無奈地點點頭,翻看起來,臉上是怎麼也掩藏不住的笑意。
陸纖塵現實中就是普通小透明,到了小說世界中,也不敢說自己能籌辦好上百人的宴會,幸好還有係統,他數據充足,可以調一個古代籌辦新年的模板給她,讓陸纖塵照著辦。
竟真讓她籌備得像模像樣的,明禧太後都驚了,問她怎麼做得這麼好。
陸纖塵轉頭甩鍋給了已經離開的蘇楓瑤,說是長公主對宮裡的事情有所掛念,提前交代給她了,她又怕自己做不好,提前查了些資料,沒搞砸就真是萬幸。
明禧太後點點頭,也不知信了沒有。
皇宮這邊還是一派寧靜,白嵐鎮那邊卻出事了。
“宿主,白嵐鎮的縣官以過年的名義對災民施粥,卻不料災民餓狠了,在排隊領粥時發生了爭搶,還爆出了縣官貪汙賑災款的事情,災民們憤怒了,一鍋滾燙的粥被掀翻倒到了縣官的身上,那年過半百的縣官沒喘幾口氣,人就沒了。”係統說道。
“不可能那麼巧吧?”
係統點點頭:“當然不是巧合,殺死縣官,就是那起義軍的人刻意安排的。”
這點也與原著相符合,起義軍集結了難民災民,也號召到了在衙門當官的差役,知道了縣官貪汙的內情,這時候報出來,就是起義軍造反的第一步。
“那付成澤呢?”
“付成澤和幾個聖醫峰的醫師當時不在現場,事後聽說,已經是一團亂麻,面對在府衙門口抗議的災民他不得不站出來主事,聲明了那縣官就是貪墨過賑災款的事情。”
情況其實還不算太糟糕。
雖然說那縣官貪墨了賑災款,但付太醫攜天子詔令而來,已經讓他給吐的差不多了,縣官是魚肉百姓的宵小之輩,但他付成澤心中有百姓,做得一眾事宜,那衙門中人都說不出錯處,他開倉放糧,還抄了縣官的家來補貼災情,一時間,民眾的憤怒被壓下去了。
而受陸纖塵之前的安排,這付太醫與起義軍有了接觸,起義軍原本就是一群意氣兄弟,瘟疫鬨得這麼嚴重,其中有幾個兄弟中招了,大家原本都很悲觀,付成澤妙手回春,救活了那幾人,迅速取得了他們的信任,已經是能稱兄道弟的關係了。
但在起義軍眼裡,付太醫還是皇帝的人,於是,他們沒告訴他自己想造反的事情。
殺了縣官,就是他們背著付成澤做的。
五大男主裡,智商最高的就是“陰險狡詐”的付成澤,他為奸臣時,能怠慢龍體而穩朝局不反,拿到陸纖塵給他將功贖罪的機會,效忠皇帝時,自然也有他的敏銳與政治嗅覺,殺縣官之事一出,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看著打算占山為王的“兄弟們”,找上了門去。
起義這事瞞不了身邊人,最終也瞞不過付成澤,隻半天,他就知曉了這群人的打算。
占山為王,而後擴張領地,衝入皇都,自立為王。
——開辟屬於他們的朝代。
付成澤被他們的慷慨激昂嚇得摔碎了一個杯子。
“抱歉,這杯子,我回頭賠一個給幾位。”
那“山大王”忍了忍,沒說出“不用賠了”這一類的話,剛起義,裝備少,連個杯子的錢都缺。
原著中,本應是起義軍做的“開倉放糧”讓付成澤先一步攬過去了,起義軍沒拿到錢也沒拿到威望,面對付成澤這個天子近臣,不由得氣短,眼看著就要示弱。
原本的起義軍高層就是沒讀過什麼書的農民,領頭的都識字不全,若非一家人真是走投無路了,誰還不想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好好過日子呢?誰都不想冒險乾些殺頭的事情呀。
付成澤牢記使命,記得自己是“代天子行事”,口頭上給起義軍畫了個餅,說陛下絕對不會不管他們的,此處災情,明年定有好轉。
瘟疫確實是在付成澤的幫助下緩解不少了,好些百姓都追著付太醫喊“恩人”“恩公”,都快要給他蓋個廟,祭拜一下了。
其中當然也包括著起義軍的老小。
好些人的老母親都為自己兒子能和付太醫當兄弟而自豪不已,和鄰裡說話,提起來就是“我兒子認識那付太醫,可了不得了”雲雲。
起義軍起義的心不可避免地動搖了。
“可,我聽說,那朝堂當年出了個大逆不道的公主,為了自己坐上王位,不惜殺害忠臣良將,那大逆不道之事,可該遭天譴!”
——這事情可真沒人比付成澤更有發言權了,他當即反問:“那你說那被誣陷的忠臣姓氏為何?”
付成澤咬牙開口道:“是的,那人就是我的祖父!”
起義軍幾人都盯著付成澤看。
為了勸降幾人,付成澤剖開了自己的傷疤,說那隻是當年的笛蘭公主與付茂安的一場戲,為的就是平衡朝野,讓她坐穩帝位。
“如今的明禧太後是再仁慈不過的帝王,她甚至能允準前蕭氏出宮,她沒有冤枉過忠臣。”付成澤說道。
“可是她,牝雞司晨,敗壞朝綱……”
“但也沒有人可否認她執政時的政績,”付成澤道,“最起碼,二十多年前,白嵐鎮沒有鬨出過這麼大的瘟疫,沒有餓死過這麼多的人!”
幾人竟真無法反駁。
“而且,如今朝堂還有陛下坐鎮,非是她明禧太後的一言堂……”
付成澤以三寸不爛之舌,把他害得不輕的小皇帝誇了個天上有地下無,直接說成了能開創盛世的明君,把一眾農民唬得一愣一愣的。
起義軍最初的班底就是個隻會喊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棒槌,有點學識,但沒人說得過付成澤,甚至於反被他說服了,一時間紛紛扔了手裡的兵器,決議順從。
原能成燎原之勢的星星之火在剛冒出個苗頭的時候,被付成澤一口唾沫吐滅了。
連付成澤都不知道,他結束的是一場怎樣的災難。
如果不是有原著做參考,陸纖塵也都不會知道,原來一場大災難,可以如此輕易地消散於無形。
隻需要給最初不得不站出來造反的人,一口飯吃就可以了。
“宿主,又一個關鍵劇情點在你的安排下沒了。”藍色的小毛線團又冒了出來。
陸纖塵點點頭:“負負得正,這沒準是好事。”
係統的“情緒”經曆了過山車似的大喜大悲,在劇情崩壞的邊緣遊走了一圈,此時已經被迫佛係了,木木地說道:“好的,你的下一步計劃呢?”
“過完年,一直到清明,到梁斌鑄回京祭祖之前,應該都沒有大事了,咱倆先歇歇吧。”陸纖塵伸了個懶腰,“對了,你幫我篩一個品性不錯的人,派到白嵐鎮當縣官,把一群平民百姓安撫下來,記得關注點旱災。”
係統應了一聲。
陸纖塵真感覺和平是件幸福快樂的事情,一直這樣保持就好了。
然而,她發現,自己的心放得太早了。
令她頭疼的還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