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安全的地方08
聚集地出事了。
外出尋找食物的木虹在知道這個消息的瞬間, 差點沒有站穩身子。
還是一旁的天川伸手將她撐住，接連喊了好幾聲“娘親”。
木虹的臉上維持著些許茫然與蒼白的顏色，很快找回心神, 飛速朝著聚集地奔去。
背在身上的籃子也不要了, 前面的路是否平整也不在乎了。
整個人一聲不吭的悶頭往前衝。
天川身子靈活，撿起被木虹落下的籃筐, 也跟著跑。
原本他們就在往回走, 所以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到了聚集地所在的位置。
遠遠的, 木虹和天川就看見了聚集地位置來回走動的人群。
和他們離開時不同。
此時來回走動的人群面上都是驚魂未定的神色。
還有一些先前面目鮮活的人，此時已經成了屍體倒在地上。
正在被聚集地的同伴“清理”。
木虹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是轉頭就朝著文秀和天懿所在的位置跑了過去。
木虹很害怕。
害怕看見文秀和天懿的屍體。
怕得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在發現原本文秀和天懿所在的位置, 此時竟然圍了一圈兒人在這裡時，整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腳麻木冰冷。
她像是一根木頭似的往前走, 好像呼吸都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直到……
她推開了人群。
看見了依舊活著的文秀和天懿。
本應熟睡的天懿睜大了眼睛、蓋著小被子躺在籃筐裡。
小被子下面鼓鼓囊囊，不用想也知道, 這是被天懿抱在懷裡的莫爾身體。
文秀就守在籃筐跟前，同天懿一起睜著圓圓的眼睛，盯著圍城一圈兒的人看。
木虹哪裡有空去管旁人為何圍了這麼多在這裡？
她直直朝著文秀和天懿奔去, 將兩個孩子全都抱在懷中。
那種幾乎要將她吞沒的恐慌感，才在身體中一點點消退下去。
還好還好……
她的孩子還活著。
她的孩子沒有出事。
跟著一路跑回來的天川呆呆站在一旁，也被木虹摟了過去。
天川：“……”
天川有點不好意思, 但還是拍了拍依舊後怕的娘親後背。
木虹緩了好一會才安心下來，有空去關注在這地兒圍了一圈的人們。
“不得了啊……”
“真是太神奇了。”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等等言論從圍在周圍的人口中說出。
木虹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去，自己也嚇了一跳。
就看見一個明顯怪異的人影趴在地上——以被分成兩半的姿勢。
說是人影而不是人。
是因為這應當是人的存在根本看不清模樣，隻覺得腐爛乾瘦令人心悸。
很明顯, 這是一個怪物。
自從怪物出現至今，木虹還是第一次看見，已經“死去”的怪物。
怪物也能被殺死嗎？
這樣的疑惑出現在木虹的腦海中。
顯然同木虹有著同樣疑惑大人不止一個。
懷抱疑惑的木虹跟面熟的人問了兩句。
如此才知曉，原來在她帶著天川離開後，聚集地這邊出現了怪物。
怪物都是這般人影模樣。
他們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聚集地之中，並向著活人移動。
很多人跑了。
還有很多沒有跑掉的人。
沒有跑掉的人最終結果不言而喻。
“看著都是窒息而亡。”一旁的人搭話。
這一次新出現的怪物似乎沒有追逐獵物的習慣，所以在殺死了一部分人後便主動離開。
而他們這些原本逃出一劫的人，後來又跑了回來。
要說他們這個隊伍有什麼好？
如此便是其一。
起碼跟其他零散聚成的隊伍相比，他們在遭遇怪物的襲擊後，不會完全潰散。
跑回來的人們沉默的為死者收斂屍體。
能夠死後入土獲得安穩寧靜，放在這個時候也算是比較難得的事情。
他們為死去的人做著這些。
同時也希望若是自己不知何時死了，也可以在死後入土。
大家在收斂屍體的過程中，發現了文秀和天懿所在之處特彆的地方。
這裡竟然趴著一具怪物的屍體。
簡直……
讓人無法置信。
仔細想想，好像從怪物出現至今，確實沒有見過被殺死的怪物。
仿佛怪物天然就會追逐活人，並以無法想象、無可抵抗的力量，將活人的生命帶走。
可這裡竟然有一具屬於怪物的屍體？
也許……
“也許這個怪物就是這般模樣？”
一旁有人提出了這樣的一個想法。
這句話說出來的瞬間，原本圍在周圍的人群頓時向著周圍散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嘲笑他人的膽小。
最終這具趴在地上的屬於怪物的屍體沒有人敢輕易移動。
在隊伍裡比較有威望的老者在思考後，還是著人將怪物屍體原地埋了。
“就算是怪物，入土也能安生點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人們戰戰兢兢的埋了怪物屍體。
而在埋完了怪物屍體後，聚集地的位置也向著彆處挪了點。
……
人們對怪物的屍體諱莫如深。
可在人群散去後，文秀卻對依舊心驚擔顫的木虹和天川道：“怪物是弟弟殺的。”
怪物是弟弟殺的。
這麼一句話讓木虹和天川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而在反應過來後，木虹下意識朝著周圍看了一眼。
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此時還活著的人們也沒多少閒情關心他人，才與文秀道：“你方才說什麼？可不能胡亂說話。”
文秀搖了搖頭，“我沒有亂說話，就是弟弟殺的，我親眼看見。”
說完文秀的視線在面目嚴肅的木虹，還有面帶驚愕的天川臉上掃過。
“娘、哥哥，你們不相信我說的嗎？”
木虹抬手蓋在了文秀發頂，“娘親相信你的話，但是這件事情不能讓旁人知道。”
相信一個“嬰兒”能夠殺死怪物，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論換了誰來都不可能相信。
但是一想到這個嬰兒可能是天懿……
木虹想到從天懿未出生時便有的種種特異之處，便又覺得……
也許真有可能？
可不管這事情是否是真的。
木虹考慮更多的還是，該要如何保護好天懿。
畢竟天懿還這麼小。
以如今被封鎖的“瘟疫地區”的人們精神狀態而言。
這裡的活人做出什麼樣的行為都有可能。
彆看她此時所在的這支隊伍好像還不錯，但隊伍之中的人們同樣精神崩得很緊，隨時可能斷掉。
木虹的憂心文秀看在眼中。
明明年紀不算大，但文秀和天川全都非常懂事。
所以文秀乖巧點頭，“我不會讓彆人知道的。”
文秀也想保護弟弟，所以文秀不會讓旁人知道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的談論到此結束。
可天川對於天懿如何能夠殺死一個怪物，依舊極為費解。
在文秀非常肯定的說出：“那個怪物真的死了，隻是看著嚇人。”的話後，天川和文秀一同回到了先前落腳的地方。
也就是埋葬了怪物屍體的地方。
然後把“隻是看著嚇人”的怪物屍體挖了出來。
文秀對怪物屍體的恐懼不是很大。
因為她親眼看著天懿殺死了怪物。
在人們出現之前，文秀也曾挪動過怪物屍體。
她怎麼會讓怪物屍體和天懿弟弟呆在一起呢？
和挪動位置剛好的籃筐相比，還是將怪物屍體扔遠點比較好。
如今將怪物屍體再次挖出來，文秀和天川兩個就蹲在怪物屍體跟前，一起盯著怪物屍體看。
他們就這麼盯著看……
看了好久好久的時間。
看到後來，天川還是沒有忍住又問了一次：“弟弟是怎麼殺死怪物的？”
文秀伸手描繪怪物被分開的身體，“就是這樣用匕首割開，看起來非常簡單。
“就像是割豬肉的時候一樣，順著肉的紋理、避開骨頭，切起來也比較容易吧？”
就是這樣……分開嗎？
天川不說話了，文秀也不說話了。
兩個孩子繼續盯著怪物的身體看。
……
向西的隊伍再次啟程。
睡醒的天懿發現自己的哥哥天川多了個新愛好。
就是每天手裡拿著把刀在半空中按照固定的線條揮舞。
天懿盯得久了，發現天川揮舞砍刀的方式還挺眼熟，就像是他將怪物切開的痕跡。
文秀對於天川揮舞砍刀的事情似乎挺有興趣，總是會在旁邊盯著，偶爾開口糾正。
在天川“偏移”的時候。
每當文秀糾正時，天懿都會看上文秀一眼。
他的姐姐在記憶方面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哥哥天川在毅力、耐心、天賦方面也很不錯，每次都能很好的“改正”。
木虹對於兩個孩子的行為未多言。
隻是在該吃飯的時候，為孩子們準備好能吃的食物。
經過聚集地出現怪物的事情後，木虹對於天懿看得緊了些。
如今就算是出門尋找食物，也會將孩子全都帶著。
……
如此又行一日。
這一次隊伍停留在了一處河邊。
大家在此休整，食水得到了充分補充。
怪物的突然出現影響了人類的生存，這河水中的魚兒倒是依然悠哉。
躺在籃子裡的天懿被木虹安放在跟河水有些距離的地方。
天懿可以看見人們臉上片刻的放鬆神情。
不過就在這放鬆的時候，熟悉的猶如人影一般的怪物再次無聲無息的出現。
就在天懿所在位置旁的樹下。
這怪物喜歡呆在樹下嗎？
怪物出現的第一時間便注意到的天懿如此思考。
這一次周圍的人有些多，若是他出手的話，可能不太好？
小小的天懿有些困擾。
正想著，天懿發現自己躺著的籃子已經被提了起來。
提起籃子的人是天川。
面上發白、額頭冒汗、身體發顫的天川屏住呼吸，將天懿交給了一旁的文秀。
他的手中拿著砍刀，小聲道：“弟弟不要怕，哥哥會保護你。”
哥哥一定會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