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絮桉在腦海中組織著措辭。
一時間沒人說話,空氣中回蕩著的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紀絮桉並未沉默太久，在隱瞞跟坦白之間，她選擇了和盤托出。
“江枕雲跟了我說了很多,除了你的身份之外，還有太子跟懷寧公主的事情。”
薑薑心中的猜測終於得到了證實，不過，不等她理出個頭緒來，就又聽紀絮桉說道：
“江枕雲還知道謝綃在哪兒L。”
“她說謝綃去了大昭，頂替你的身份，成了國公府的嫡出小姐，還跟懷寧公主有了交集。”
薑薑聞言心中大驚,幸虧紀絮桉沒有抬頭看她,否則薑薑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震驚和凝重一定逃不過紀絮桉的眼睛。
江枕雲知道很多跟自己有關的事情，薑薑都還能用她或許是自己的某位故人來解釋，可江枕雲竟然知道謝綃的去向，薑薑再也沒法欺騙自己了。
就算江枕雲跟自己的穿越無關,但她也肯定了解某些內情。
就像當初的方尋春那樣。
方尋春都能夠提前預知薑薑跟謝綃互換身份一事，江枕雲多半比方尋春還要厲害不少。
想到這裡，薑薑不禁咬了咬自己的唇瓣,借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的語氣是恰到好處的驚訝,“那我豈不是跟謝綃互換了身份？”
“嗯。”紀絮桉還擔心薑薑會難過,但薑薑的眼裡卻不見多少失落之色。
她歪了歪腦袋,沒有再說自己的事情,反倒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是不是江枕雲跟你說，謝綃還有機會再回來？”
所以紀絮桉才會這麼害怕她離開？
紀絮桉心口緊了緊，她定定地看著薑薑，“江枕雲沒有給我準確的答複。”
“她隻是告訴我,我跟你是什麼關係，謝綃跟懷寧公主就是什麼關係。”
薑薑深吸了口氣，江枕雲知道的果然比她想的還要多得多，這麼看來，或許江枕雲也會知道謝婉婉的出現是因為什麼。
其實以薑薑謹慎多疑的性格來說，她是應該懷疑江枕雲的。
但莫名的，薑薑覺得江枕雲對自己應該沒有惡意，因為她從江枕雲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有關負面的情緒。
這種信任來的莫名其妙，但薑薑就是能夠肯定，江枕雲一定會願意幫她。
紀絮桉沒有注意到薑薑的失神，她握緊了薑薑的手，又接著說道：“薑薑，你相信我們所處的世界或許隻是一本……”
“而我們隻是某個人筆下的角色嗎？”
這回薑薑控製得很好，一點破綻都沒有露出來，她眉頭輕蹙，重複紀絮桉的話道：“？”
“嗯。”紀絮桉頷首。
她原本是不打算告訴薑薑這件事的，畢竟那不是多麼愉快的記憶，要是薑薑知道，自己從前所有悲慘的經曆，都隻是為了成全主角之間的愛情，心裡不知道該有多難過。
但最後幾經糾結，紀絮桉還是決定告訴薑薑。
這是薑薑的人生，她有知情的權利。
紀絮桉打量著薑薑的臉色，見她神色還算平靜，便又低聲道：“興許我們經曆過的所有事情，都是某個人安排好的。”
薑薑順著紀絮桉的話道：“聽你的意思，我的結局應該不怎麼好？”
她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但在紀絮桉面前，該裝的還得裝。
這是薑薑最後，也是最大的秘密，她暫時還不想讓紀絮桉知道。
薑薑說的無意，紀絮桉聽見之後，反應卻很大。
她倏地收緊了自己的指尖，低低地道：“不會的。”
紀絮桉頓了頓，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
她的語氣格外篤定，像是在安慰薑薑，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薑薑沉默幾秒，唇角慢慢揚起了一個淺笑，她沒有再追問自己的結局究竟如何，而是嗓音溫柔地回答道：“我知道。”
薑薑認真地看著紀絮桉，“即便我之前的人生真的是彆人安排好的，可現在不也跟書裡寫的不一樣了嗎？”
“就算真的有人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我還有你，不是嗎？”
薑薑頓了下，聲音輕了些：“你會永遠護著我的，對吧？”
紀絮桉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我會。”
她閉了閉眼，“謝婉婉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讓人處理的。”
“至於江枕雲那邊，我讓趙秘書再約一次，等時間確定之後，我再告訴你。”
薑薑沒有異議。
她似乎對紀絮桉口中的結局並不好奇，這讓紀絮桉鬆口氣的同時，心裡又快速閃過了一抹疑惑。
不過她並未多想，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腕間的手表，“時間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去車裡睡一覺？”
薑薑現在毫無睡意，江枕雲的身份撲朔成謎，謝婉婉又出現得猝不及防，她滿腦子都是這些事情，根本睡不著。
但薑薑還是點了點頭，“好。”
紀絮桉開始收拾兩人吃剩的東西，薑薑本來也想幫忙的，被她阻止了。
薑薑站在一旁沒事做，起先她的注意力還在紀絮桉身上，後面視線便逐漸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湖邊上除了她們倆之外，還有另外幾對情侶在，隻不過大家之間都隔著一段距離，彼此之間互不打擾。
薑薑本也無意去觀察彆人，隻是當她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右前方的一對情侶時，薑薑的目光卻猛地凝滯住了。
那邊的柳樹下站著一男一女，兩人都戴著口罩看不清面容，女生身材瘦弱，她的一條胳膊被男生緊緊地抓著，兩人像是發生了爭吵。
隔著幾十米的距離，薑薑安靜地盯著那名女生，對方的身形長得很像她的一位故人。
薑薑想起上午集合時，自己似乎也在人群中看見了熟悉的身影，當時也是這個人嗎？
她不能肯定。
大概是薑薑盯著同一個方向看得太久了，紀絮桉注意到之後，也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
她眯了眯眼，拎著食盒抬腳走向薑薑，似隨口問道：“怎麼了老婆？”
“沒事。”薑薑收回視線，“那好像是我同學。”
紀絮桉聞言又往那邊看了一眼，她抿了抿唇，沒說話。
那兩人跟薑薑應該不是同一個專業的學生，也不在薑薑所加入的社團裡。
薑薑為什麼要說那是她同學？
是自己記錯了，還是薑薑認錯了？
紀絮桉又看向薑薑，薑薑已經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她的反應很平淡，似乎剛才真的隻是隨口一說。
紀絮桉安慰自己，或許真的是她想太多了，認錯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在離開人工湖之前，她最後往那兩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頭浮現出了一絲異樣。
薑薑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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