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 / 1)

第二天,江霜醒的很早,不過五更,她就怎麼都睡不著了。

想著時間還早,她也沒打算叫醒黎思思,對方貪睡,平時這個時候一般還沒醒,她在院裡站了一陣,想著不如趁這個時間,先去打探一下師尊有沒有回來。

昨日在師祖那裡碰了釘子,她心裡很不安寧,師祖的話語權很大,絕不是她簡單就能扭轉的,但讓她回來的這個提議是師尊給的,也許,可以試試從師尊那邊突破。

剛走出院子不遠,她就看到一個身影。

她仔細看去,居然是師祖。

師祖站在亭子裡,也不知在想什麼,背影看起來孑然伶仃。

她頓了頓步子,有點不敢往前。

昨天三人不歡而散,如今想來,她不能說不後悔,其實師祖並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是她的反應太過,究其原因,還是關心則亂。

黎思思是她的朋友,是她自告奮勇把人帶來的,現在事情鬨成這樣,彆說黎思思,就連她自己也會很不自在,說是少年人自尊過強也好,說是她想捍衛友誼也好,總之當時一時情急,她說了不遜的話。

她想躲開,可是根本躲不開,那個亭子是她要去外面的必經之地,師祖會在那裡倒像不是巧合,說不定就是來等她的。

興師問罪?

江霜硬著頭皮,心情複雜地走到近前,乖巧地主動問好:“師祖大人,早。”

師祖回過頭來,表情竟然非常意外:“……嗯。”

“您起來做早課嗎?”江霜嘴上這麼說,心裡卻知根本不會,客院這裡靈氣不足,沒人會專門來這兒做早課,而且看師祖的反應,好像對見到她這個事實有些意外,如果是來等她的話,反應怎會如此?

可這個院子裡就隻有她和黎思思啊。

她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師祖與黎思思素不相識,甚至還對其有偏見,不願讓其與自己結為道侶,就算退一萬步說,也是來借機敲打。

但師祖又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你要去哪?”師祖道。

“我想去看看師尊回來了沒有。”

“好,那你去吧。”師祖又立直了身體。

江霜撓了撓頭,就這?

與她想象的不同,師祖並沒有與她多說什麼,簡直就像是不熟的師兄弟路上遇上了迫不得已寒暄兩句,可師祖不是等她,站在這兒做什麼呢?

她有點好奇,可又沒法賴著不走,隻能狀若無意地走了,不出半個時辰,她就到了師尊所住的地方,問了門口的小童,對方說師尊已經回來,這會剛剛起來還在梳洗。

江霜便在門外等著。

等了一會也不見人出來,她又不好進去,就在院子裡的小花池附近溜達,這花池平時有專人看管,因此十分整齊茂密,雖是冬季,但仙界冬季也開花的靈植不少,此時鬱鬱蔥蔥,花香撲面。

隻是這一池的花中,卻莫名禿了一塊。

不是正中不是邊緣,

也不暗合八卦陰陽,她看了很久,確定是禿了一塊,便回頭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小童道:“你說那個啊,被鳥吃了。”

“鳥?”江霜更驚訝了:“這兒可是師尊私人的花園,誰敢任鳥到這兒來撒野?怕不是不要命了吧?”

小童一臉無奈道:“要是彆人的就不說了,可那鳥是師祖養的,金貴得很,脾氣也大,見誰不順眼就啄,全宗上下都被它禍害了個遍,這些天還是沒怎麼出來,要是來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聽說前兒藥修那邊有個小徒弟被它啄禿了,真是造孽。”

江霜皺眉道:“師祖以前好像沒養過靈寵吧,什麼時候多出一隻鳥來?”

“不知道,前段時間出去了一趟,回來就有這隻鳥了,聽說是什麼花葉玄鳥,好像還是比較少見的那種靈獸。”

“花葉玄鳥?你確定?”江霜激動道:“這鳥如今在哪養著?我早就想見識見識了。”

“不知道,它來去自如,形同鬼魅,誰也說不好。”小童道。“都快成一害了。”

江霜還要說什麼,就聽有個聲音喊她名字,她抬頭看去,發現正是師尊。

“師尊。”江霜連忙迎上來。

“你這孩子,回來怎麼不提前說?”喻嵐已經聽說了她回來的事,往後看了看,又道:“你一個人回來的?”

“和思思。”江霜邊說著,邊跟著她往議事堂走去,此時時間還早,各門的弟子才開始做早課,喻嵐作為宗主,自然也是日理萬機,江霜不好把這事當個正事去提,隻占用對方一點路上的時間,隱晦地提一嘴。

“你是說,你直接去找了你師祖?”喻嵐大概聽了幾句,就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江霜會錯了意,錯把黎思思當作道侶帶了回來,還帶到了師祖面前,光是想想,她就能料到是何等的尷尬場面。

就算是她,都免不了要頭疼。

如果僅僅是徒弟犯錯,那她說幾句也就罷了,可這事事關師祖,她就不敢大意,此時情況不明,她也不想一股腦把責任全攬過來,隻沉吟道:“你與那個黎思思,真有道侶之實嗎?”

江霜小心估量著師尊的臉色,不知該不該說實話,如果照實說,師尊會有什麼反應呢?

她不確定,在人情世故上,她還越不過師尊去,師尊也不可能露什麼破綻給她。

如果是昨天被師尊這麼問,那她可能會實話實說,可昨天在師祖那裡已經落敗,她已經沒有再敗一次的資格了。

如果師尊這裡再不行,那思思肯定會被趕出去。

她咬咬牙,道:“對,我們情投意合,兩廂情願,這次回來,不管彆人怎麼說,我一定會堅定自己的選擇。”

她這話簡直說得咬牙切齒,喻嵐也很少見她如此,便勸道:“好了好了,你年紀還小,不要把話說得那麼絕對,以後日子還長,對外彆說這件事,隻說她是外門收來的客卿吧。”

江霜急道:“師尊,你還沒見過思思,怎麼就這麼說呢?她人真的很好,你不要

趕走她,行不行?”

“誰說我要趕她了。”喻嵐無奈,她這個徒弟有時候特彆聰明,一點就通,有時候卻蠢笨如豬,軸得要命,要是沒有合理的解釋,恐怕還真搪塞不過去,隻好道:“帶道侶回來認祖歸宗原本不是什麼奇事,可你想想,這麼做的人都是早已自立洞府的成人,回來不過走個過場,等見完了人,便又下山去了,你還是個小弟子,沒有自己的洞府,這麼放出風去,彆人豈不好奇,你們又不能下山,時間一長,人多嘴雜,落不到什麼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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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嵐這麼說,一來是有心幫黎思思去除多餘的注視,她如今身份特殊,根本不便太過招搖,越少人認識越好;

二來,也是幫師祖維護臉面,聽江霜的話音,她們祖孫兩個昨天鬨得不好看,如果這時她出來站隊,豈不打了師祖的臉?

三來,她也想把這件棘手至極的,引得祖孫爭風吃醋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她對徒弟的了解,對方雖然看起來義正辭嚴,恐怕也沒多少真心,倒是朋友義氣多些,拖一段時間,也許就丟開手了。

到時,正是師祖出手的大好時機。

喻嵐想著,倒是對這個黎思思有了濃厚的興趣,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把祖孫兩個人都迷得神魂顛倒呢?

便道:“對了,今天之內找個時間,你把她帶過來讓我看看,我也好給她授玉符引。”

玉符引是宗門裡的通行證,要是沒有這個,行走起來就很困難。

江霜聽師尊這麼說,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下,隻要授了玉符引,就說明是認同了思思的天元宗人身份,至少短時間內,是不會被趕出去了。

她連連點頭:“好,那我現在就去找她。”

與此同時,黎思思才剛剛睡醒。

她昨晚睡得遲,因此直睡到巳時,也就是早上十點,她睜眼一看,就看到外面明媚的陽光,她嚇了一跳,翻身起床就到隔壁去敲江霜的門。

昨晚睡前說好的,今早要去拜訪天元宗的宗主,要是她睡過了頭,豈不給人家留下極其惡劣的印象?

她邊穿衣邊敲門,但很快就感知到江霜根本不在房中,她有些疑惑,便提著衣服往院外跑,跑出去沒幾步,就看到江恕站在不遠處的亭子裡看著她,目光所及之處,儘是溫柔。

她心底一暖,迎上去道:“你在這兒站著做什麼?冷不冷?”

說著就把自己馬面裙上那件披肩脫給對方穿,那件披肩很暖和,邊緣綴著毛絨絨的珍珠棉,披在對方身上,倒掃去了幾分冷冽。

“不冷。”江恕道。“你要去哪?”

“我找江霜,你看見她了嗎?”黎思思與其重逢後,一開始雖然有點不自在,但兩人畢竟相處了那麼久,對彼此的性格很了解,舉手投足之間,就滿含默契。

“她去找喻嵐了。”江恕溫和道:“你昨晚睡得好不好?”

黎思思剛要說話,突然看到天邊飛來一物,這物極大,遮天蔽日,衝過來的刹那直接填滿了她所有視野,好險沒把她嚇死。

她忙往江恕身後躲去,對方笑道:“你不必害怕,那是旺旺,它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