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1)

黎思思是不吐不快,但是說出來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妥。

倒不是怕傷害這個袁舟的感情,事實上做替身這件事越早醒悟越好,主要是她並不確定江霜知不知道蕭飲喜歡自己的事,要是貿然挑明,反倒多事。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袁舟卻是上了心。

她把這些年師尊對自己的要求悉數數過,立刻意識到,黎思思說的,很可能就是真相。

師尊有很多弟子,唯獨對她很優待,雖然她不想把這種特殊當做資本,但周圍的人都因此對她恭敬有加,甚至把她當成師尊的代言人,天長日久下來,她的心態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變化,隻有她可以一大早敲師尊的門,隻有她能夠接手師尊不便去做的事,隻有她有資格驚訝,師尊竟然會對自己態度不好。

她知道師尊寶貝她。

這十年間,一直如此。

她也曾想過師尊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她隻是個普通人,就算姿色尚佳,也不值得師尊這麼屈尊下就,想來想去,隻能認定是她身上的某些地方,打動了對方。

是哪些地方呢?

她不知道。

她是個很普通的人,不管是家世能力膽色還是性格,都不出眾,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讓彆人喜歡的好處,這不是她自卑,而是在這麼多年的人生裡,她從來都沒有從彆人那得到讚譽和肯定,她對自己的價值心知肚明。

而今天,她知道了。

根本不是她打動了師尊,而是師尊對彆人的愛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這種撥開雲霧的感覺,讓她恍然大悟,她終於解開了謎題,也終於能夠與這種擰巴的自傲和解。

而這,都要拜這位貴客所賜。

她真心地對黎思思說了句“謝謝”。

黎思思沒想到她接受得這麼容易,心道世上竟有如此寬宏大量之人,本想多囑咐兩句,又覺得這事與自己無關,況且江霜也在旁邊,於是擺了擺手:“小事。”

借著這個機會,她趁機套問情報:“不知你家觀主叫我們去做什麼?”

袁舟道:“我不清楚,您去了就知道。”

黎思思見她口風挺嚴,便訕笑了兩聲:“也是。”

於是又落到後面,對江霜嘀咕:“你說這人是不是傻,人家把她賣了她還幫人家數錢,有什麼好藏著的,就幾步路的事。”

江霜道:“她倒未必是藏著,可能是真不知道。”

兩人之所以敢當面這麼說,是因為都看出這姑娘就是個凡人,以她的耳力,完全不用怕被聽到。

黎思思還是不相信,她對蕭飲天然有種敵意,本以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結果袁舟還護著那個白眼狼,實在是匪夷所思,但人家不說,她總不能強問,隻好道:“那張紙怎麼回事?”

江霜道:“是之前關押蕭飼的地方,我們得想辦法進去看看。據說,裡面還有很多類似的妖物。”

“很多?”黎思思驚

歎。“那她這次找你來,是不是就是想請你解決這個事?”

可細想下又說不通,如果真是這個事,那一開始為什麼不說,就算一開始不好說,那在蕭飼丟失的時候,也該說出來了,可事實是蕭飲一直在刻意隱瞞,事出反常,真不能怪她們對她留個心眼。

而江霜這邊,卻是一直在考慮一個事,一個不太起眼卻十分關鍵的事。

這些妖物,到底是從哪來的?為什麼它們不害人,它們靠什麼生存?

要知道,仙與妖同樣分為五行,也同樣擁有法力/妖力,那靠什麼來區分?

靠的就是力量的來源。

妖之所以是妖,就是因為它們是害人的,或者說,是靠奪取彆人的生命/修為/妖力來實現成長的,一個不害人的妖還算是妖嗎,也許不算,但不害人,那就生存不下去,自然也不會有威脅。

最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裡,蕭飼活了幾百年,卻沒有害人。

怎麼做到的?

江霜已經查過,它身上的確沒有業債,也沒有任何修為。

它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所以黎思思稱他為怪物,倒也不算錯。

因為他真的很怪,好比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是天地間一個違背規則的存在。

若是還有數百個這個的怪物,那帶給世人的顛覆將是巨大的。

說話間,三人就走到了地方,袁舟掀開門簾,將兩人讓了進去。

黎思思率先進去,大剌剌往座上一坐,端起茶杯一飲,道:“找我們什麼事?”

江霜也落了座,看向蕭飲。

蕭飲隻對著江霜說話:“師姐,這次我請你來,本是想讓你幫我處理那神像的事,但我一直忙著,抽不出空,這下好不容易有了時間,就請你來商討一番,不知昨日見過之後,你有何感想?”

要不是她說,江霜幾乎忘了那神像的事,現在想來,那個的確很奇怪。

“那神像會帶來汙染,你之前知道這個事嗎?”江霜問。

“不知道,我道觀裡都是些凡人,他們沒有那麼強的感知力。”說著她瞟了一眼黎思思。

黎思思端著茶杯,心道她竟然是那唯一的倒黴蛋,這也太坑了。

但是話又返回來說,會遭到汙染,完全是因為她體質特殊,天賦異稟。

單靈根本就少見,彆說是單係水靈根,就算有,也全都在仙界,正好來到人間,來到這裡,看到神像的可能無限趨近於零。

隻能說,太巧了。

巧到她覺得這地方天然就克她。

黎思思環顧了一下四周,看看有什麼安全隱患,萬一房頂壓下來砸到她,那就神作了。

這一看她就發現,這屋頂的橫梁上也畫著神像,雖然沒有那種立體的衝擊大,但她到底有些陰影,越看越覺得不舒服,耐著性子聽了一會,發現她們說的全是淨化的法子,她半句也聽不懂,於是找了個借口,跑出去透氣。

袁舟就站在門外,道:“您怎麼出來了?

黎思思坦言道:“聽不懂,逃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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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舟忍不住笑道:“我第一次見您這麼直接的人。”

一般來說,就算看出彆人是替身,也不會第一次見就說出來,就算確實是不明白,也不會直接承認聽不懂。一般人不會輕易承受風險,也不會輕易袒露自己的短處,能夠做到這點,強大的內心和富足的精神缺一不可。

她起了興趣,問:“您叫什麼名字?”

“我叫黎思思,你叫……對,你剛才說過了。”黎思思心不在焉地站在花壇前,摘裡面的果子吃,那果子紅紅的小小一隻,像蛇莓,枝條上有尖刺,她摘得很小心,好不容易攏了一把,便示意袁舟伸出手。

袁舟忙擺手:“不用不用。”

“拿著吧,我一個人不好意思吃。”黎思思硬塞了她半把,迫不及待放進嘴裡嘗,這果子沒什麼味道,略酸,也就吃著解悶。

袁舟無措地呆了會,便也吃起來。

吃了一會,她突然道:“你怎麼知道……”

“替身的事?”黎思思接了話,順口道:“你自己感受不到嗎?”

“……我隻是覺得很奇怪,師尊對我與對彆人不同,很多人都猜測她喜歡我,可是我覺得我自己不配。”袁舟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事她從未對彆人說過,卻能對一個陌生人說得這麼順暢。

也許因為對方是第一個點明這件事的人。

也許是因為對方很直接,很爽快,她很羨慕這樣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心裡隱隱期待著,對方能夠幫她指明方向。

“問題不在於配不配。”黎思思道:“問題在於你不能做任何人的備選項,哦,她自己得不到白月光,就把你放在眼前充饑?這算什麼事,就算你不如那個人,也不應該妄自菲薄,你自可以去做彆人的白月光,做自己的白月光,反正就是不能做任何人的替代品。”

這樣的說法,袁舟從未聽過。

做自己的白月光?

她心中不由浮起一個場面,自己傲立在天地間,不被任何人支配,不被任何人注視,誰說所有人都必須被感情牽絆,她自己難道不可以活得很好嗎?

“你說得對,我是該這樣想。”她對黎思思柔柔地笑:“謝謝你,你活得好通透,不像我,每天渾渾噩噩,按照彆人的規矩活著,就算這樣,也還活不明白。”

“小事。”黎思思道。“你笑起來……”

她本想說“你笑起來就不像她了”,突然覺得這話有種莫名的既視感,於是換了個說法:“你笑起來挺好看的,應該多笑笑。”

袁舟愣了愣,摸向自己的臉,道:“是嗎,可是師尊說我應該少笑……”

說到一半她才意識到,這也是師尊對她的一種調教罷了,目的就是讓她越來越像那個人。

黎思思也一臉無奈地看她。

於是笑著搖了搖頭:“看來我一時半會還變不過來,沒關係,慢慢來吧。”

“我問你個事。”黎思思突然道:“你該不會對那個白月光心存嫉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