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第75根鐵柱(1 / 1)

吃完早餐後,唐執乘車去片場。

到了片場一下車,就被寒風吹了一臉,哪怕身上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但唐執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並努力把下半張臉縮進鏈子拉高成立領的羽絨服裡。

現在已經十二月了,西北的十二月天,最冷的時候是會下雪的。

而今天的風前所未有的大。

“快進化妝間。”

一群人魚貫而入。

化妝間裡開了暖氣,溫度與外面截然不同,進去後那根因為凜冽寒風而繃緊的神經似乎才鬆弛了下來。

唐執剛呼出一口氣,就聽見跟著來的南歸說:“待會兒拍村裡人知道要恢複高考的那場戲。”

1977年8月4日,偉人決定恢複高考。

同年10月21日,各大媒體向全國公布了這個消息,消息一出,振奮全國青年誌士。

十月下旬,穿秋衣。

秋衣是長袖的,不露手臂,唐執上妝的時候省了很多功夫。

隻是......

“學長,你這衣服太薄了。”宋予潮摸了下唐執的衣角。

這是戲裡的衣服,就薄薄一層。

唐執臉上在上妝,通過鏡子看宋予潮:“我裡面有穿保暖衣的。”

宋予潮皺眉,“學長我出去一趟,會離開一個小時左右,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唐執點頭。

和上一次一樣,這次他同樣沒問宋予潮去哪裡。

他的父親是個控製欲非常重的人,母親無論去哪裡都要報備,唐執不喜歡這樣的氛圍,也有意識控製自己不去成為那樣的人。

宋予潮卻瞅著他,似要等他開口。

“淮哥,外面冷,我帶了些薑包,你泡水喝,這樣能驅寒。”薑嘉樹從兜裡拿出一個小袋子。

蕭亦淮拿了一包,一轉頭就丟給坐在他旁邊正在上妝的唐執:“唐執,嘉樹帶了薑包,給你一個。”

薑嘉樹僵在原地,他還年輕,今年二十歲罷了,還不似日後那般能藏情緒,臉上的僵硬尤為明顯。

薑嘉樹扯出一個勉強的笑:“淮哥,我給你你就拿著唄,我還能忘了唐執哥不成?”

化妝間裡有一股淡淡的尷尬在蔓延。

一旁的霍雲深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目光落在唐執沒有情緒波動的側臉上,眼裡終於炸開恍然大悟。

恍恍惚惚間,他覺得自己在一片瓜田裡,而且還是箭頭指來指去的瓜田。

傾訴欲忽然就上來了。

但霍雲深找不到一個適合的傾訴對象。

他的經紀人司徒吉祥這時進來,見霍雲深面色有異,隨口問了一句:“雲深,你怎麼了?”

霍雲深吸了一氣,“沒什麼,有些擔子隻適合我一個人承擔。”

司徒吉祥:“???”

化完妝,各主演就位,準備拍攝。

宋予潮本來是打算去鎮

裡一趟。

他要去給唐執買暖寶寶。

但轉念一想,暖寶寶這種禦寒神器,年輕女生可喜歡了,說不定村裡就有。他可以先和村裡的人買,應付應付,等晚上回到鎮上的民宿,再在民宿附近的店裡買。

布置好機位後,穿著羽絨服的南歸拿著喇叭號:“各就位,3、2、1,A!”

......

“喜訊,喜訊!聽說今年能恢複高考了!”喊話之人的聲音很大,跟喇叭似的。

而這一聲如同驚雷在通河村裡炸響。

恢複高考?

村裡的知青先是神情呆滯,然後有些仰天長嘯,有些和對方抱頭痛哭。

恢複高考,等考上大學,他們就可以去城裡讀書了,而不是日複一日在地裡無望地勞作。

“真的假的?這事你沒騙我?”

“騙你們做什麼,現在全國都在報導這件事呢,不信的話你可以去聽聽收音機,徐牧家不是有收音機嗎?去他家聽聽!”

“走走走,去徐牧家。”

於是活也不乾了,一大群知青蜂擁去徐牧家。

徐牧今天休息,剛好在家。看見一大波人來家裡,一開始還有點懵。

“小牧,把你家裡的收音機打開,聽聽消息。”

“收音機收音機!”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徐牧在被繞懵前總算明白什麼事了。

他當下立馬回房拿出收音機,在一雙雙眼睛期待的目光下,將收音機打開。

收音機音頻有點不穩定:“茲茲......偉人說,今年就要下決心恢複從高中畢業生中直接招考學生,不要再搞群眾推薦,從高中直接招生......”

大家圍在收音機前,一個擠一個,後面使勁兒往前。

“彆擠,老子都快被擠扁了!”

“噓噓,都彆吵,認真聽啊。”

“......恢複高考的招生對象是:工人農民、上山下鄉......滋滋,和回鄉知識青年、複員軍人、乾部和應屆高中畢業生......”②

一段播放完,徐牧切換彆的頻道。這麼大件事,彆的頻道也在播放這件事。

一連聽了幾l遍以後,眾人眼裡那股恍惚感總算沒有了。

“真的要恢複高考!!”

徐牧也相當高興,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周邵。

以前上學那會兒,就數周邵成績最優秀,現在恢複高考,他一定可以考上大學。

徐牧急忙出門,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周邵。

......

“卡!這一條過!”南歸說。

導演一說完卡,畫面裡的眾人都是一抖。

被冷的。

這麼冷的天,穿得薄薄的,而且有些“知青”聽到高考消息時還處於勞作狀態,袖子還高高捋起呢。

這會兒下了戲,他們趕緊把袖子捋下來。

“這裡煮

了大鍋薑水,大家都來喝些薑水,彆感冒了。”宴燕揚聲說:“暖暖身子,咱們再拍下一場。”

宋予潮在村裡轉悠了一圈,成功從村民手裡買到了想要的暖寶寶。

東西到手,他返回片場。

片場其實就在村裡面,農村其實都吵的,各種禽類不時會叫,狗看見了生人也會叫。

可能是周圍有點吵,以至於已經走到劇組邊緣打電話的薑嘉樹,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往這邊來。

“......被封號了?怎麼可能?!鹿鹿傳奇不是號稱業內最猛的水軍公司嗎,被封了幾l個號就怕了,有沒有搞錯?”薑嘉樹氣急敗壞。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薑嘉樹冷笑:“他有背景?絕對不可能!我還能不知道,他家境隻能說一般,而且現在家裡就隻剩下奶奶一個親人,連富裕都算不上,怎麼可能有後台?”

“金主?”薑嘉樹沉默:“也難保他確實有金主,現在圈裡亂的很,說不準他就上了那些老板的床。先這樣吧,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彆跟其他人說,我最信任你了。”

掛斷電話後,薑嘉樹在原地啃了啃指甲。

第一次在網上買水軍就失敗了,錢花了不少,但沒有任何效果,不得不說真讓人沮喪。

至於金主的事情,他得好好觀察觀察......

薑嘉樹呼出一口氣,緩緩轉過身,打算看看遠方的景色,放鬆下心情。

結果這一轉身,差點把他三魂七魄嚇得離體,他身後竟然站了一個人。

身形高大的男生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嘴角勾著,但眼裡冷如玄冰,沒有任何笑意。

是唐執的經紀人。

更讓薑嘉樹臉色蒼白的是,對方手裡拿著手機,手機頁面顯示在錄音頁面。

他錄音了!

而且錄音頁面竟還呈線條波動的狀態,錄音仍在繼續。

薑嘉樹臉色刷一下就白了,立馬去搶宋予潮的手機,宋予潮輕鬆躲過,同時摁了摁。

“把手機給我!”薑嘉樹一口牙幾l乎咬碎。

宋予潮笑眯眯:“這是我的手機,你搶我手機做什麼?搶掠他人財物,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你這是演戲演膩了,想進牢裡體驗生活?”

薑嘉樹臉上青白交錯。

“還是說,你被我聽到你買水軍黑我學長的事,害怕這件事被我公之於眾,所以現在發脾氣想銷毀證據。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哦對了,做賊心虛,毀屍滅跡。”宋予潮笑道。

對方是唐執的經紀人,薑嘉樹不意外他會知道唐執在網上被黑的事情。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什麼時候開始錄音的?”

宋予潮誠實:“被封號了那裡。”

薑嘉樹腦子轉得飛快,“我並沒有指名道姓說唐執,你錄音了也沒用。”

宋予潮突然笑得更燦爛。

薑嘉樹心頭一凸,直覺不好。

下一刻,他就看見面前的金發男生慢悠悠地將手機轉了過來。

而手機錄音版面上的那條代表“錄音進行時”的波浪線,竟然一直都在浮動。

宋予潮一臉歉意:“忘了告訴你,剛剛我不小心按歪了,沒停掉錄音。”

薑嘉樹瞳仁猛地收緊,一口老血險些從喉嚨裡哽出來。

“方才沒有說名字,現在不就有了。”宋予潮這次真真正正地摁了結束錄音的功能,然後把手機揣回兜裡。

薑嘉樹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裡:“你開個價,要多少錢才肯刪掉那段錄音。”

宋予潮輕嘖了聲:“你跟我談錢?你談得起麼?”

薑嘉樹氣得發抖,他覺得宋予潮這麼說,是為了後面的獅子大開口做鋪墊。

唐執接的都不是流量劇,片酬撐死了就五位數,而且還得和公司分成。他這種跟著藝人跑的經紀人,能賺多少錢?

“五十萬夠不夠?”薑嘉樹咬牙切齒。

宋予潮驚訝:“五十萬?你是不是在侮辱我,我一瓶酒都不止這個價位了。”

薑嘉樹抖得更厲害了,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人,這人怎麼敢說這種鬼話!

宋予潮這時卻抬步就走:“這顆定時炸.彈我先幫你收著,至於什麼時候炸,全看我心情。”

風又大了,他得趕緊回去給學長送個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