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63根鐵柱(1 / 1)

甘省,民宿。

本來打算吃完飯就立馬圍爐夜讀,大家一起對戲的,但沒想到出了點岔子。

唐執又流鼻血了。

嘩嘩嘩的流下來,驚了幾人一下。

宋予潮有應對經驗,迅速捏住唐執鼻骨和鼻軟骨的連接點,同時對霍雲深說:“麻煩幫忙去108套間的冰箱冷凍室裡拿冰袋過來。”

108,就是他和唐執住的那間套房。之前唐執也經常流鼻血,宋予潮就凍了個冰袋在冰箱裡,以防不時之需。

宋予潮另一手從兜裡掏出鑰匙。

霍雲深正要伸手,但鑰匙卻被另一隻寬大的手掌一把拿了過去。

“我去吧。”留下一句,蕭亦淮轉身就走。

其實流鼻血的時候,最好是不要仰頭的,因為如果出血量過多,會有堵塞氣管的窒息風險。

因此唐執這時頭微低,同時微微往前傾。他聽見蕭亦淮說的話,也能聽見他拿了鑰匙以後大步往外走的腳步聲。

直長的眼睫顫了顫,唐執緩緩呼出一口氣。

蕭亦淮回來得很快,他手裡拿著一個冰袋,直接走到唐執身旁,擠開他左側的霍雲深。

其實他是想擠開宋予潮的,但對方正在幫唐執捏著鼻軟骨,不好動,於是隻能去左邊。

宋予潮伸手要去拿冰袋:“冰袋給我吧。”

“我來拿就好。”蕭亦淮卻避開了,他把冰袋捂在唐執的額頭上。

為了方便使用,冰袋並不大,比女生的巴掌還要小一些,蕭亦淮一隻手完全能拿得過來。

冰袋擱在額頭上時,涼意浸透肌膚。

唐執觸碰到了蕭亦淮的指尖,他拿著冰袋的時間有些久了,手指也被凍得冰涼,但當碰到時,唐執還是覺得有火撩的熱度。

他不自在的側頭想避開,但一動,那隻拿著冰袋的手就緊跟上去。

“我自己來吧。”唐執抬手。

蕭亦淮皺眉:“你歇著就行,逞什麼強?”

緊接著又問:“有沒有去看過醫生?醫生怎麼說?”

圍爐夜讀,房間裡除了他們之外,兩位導演也在。

南歸樂於見到主演關係好,隨口接話:“他看過醫生了,不過這事屬於體質問題,很多南方人來了西北都這樣。”

霍雲深看看唐執,又看看蕭亦淮,若有所思。

折騰了大概五分鐘,唐執的鼻血止住了。

“學長喝點水。”宋予潮把唐執的杯子拿了過來。

唐執接過慢慢地喝。

宋予潮正要說話,但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拿出一看。

來電人:孟筠

今日是《千裡共嬋娟》的大結局,宋予潮大概猜到孟筠為什麼打電話來。

“學長,老板打電話來,我出去一下。”宋予潮交代。

唐執嗯了聲。

圍爐夜讀繼續。

其實進入流量時代後,很多演員......不,或許隻能稱之為“藝人”,是不會特地抽出時間進組集訓。

時間就是金錢,有流量的藝人忙著拍雜誌和拍廣告。就算拍戲,很多也是無縫銜接劇組,甚至軋戲。

畢竟流量這東西,也是挺玄學的。今天你火了,明天可能就有另外的藝人崛起,代替你的位置,趁著火的時候多賺些錢無可厚非。

不過唐執更喜歡現在這樣。

一個劇組的主演和導演大家坐在一起,拿著劇本討論角色,討論劇情。

每個人都可以發表自己的看法,遇到劇本裡覺得有點突兀的地方,也可以和導演說。

這樣的氛圍像溫泉一樣暖融融,慢慢的,唐執完全放鬆下來,哪怕和蕭亦淮說話也能心平和氣了。

“我覺得哪怕是前期,周邵對發小徐牧,可能也隻比對其他玩伴親厚一點,不會是那種親密如兄弟的關係。在他心裡,真正的兄弟就隻有周衝和已經死去的周老四。?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唐執說。

蕭亦淮坐在唐執身旁,他持反對觀點,“但前期周邵是一個溫和的人,他對長輩孝順,對鄰居友善,對朋友也非常包容,村裡沒有不誇他的。徐牧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徐家的條件比周家要好許多,在周邵家遇到困難後,他時常會接濟周邵,這難道還不足以令周邵把他當真正的兄弟看待嗎?”

唐執認真道:“一般人會,不過我覺得周邵這個人除外。有些人天生感情就淡些,而在那樣相對閉塞的村裡,名聲是非常重要的,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夠影響村中乾部對某個家庭的態度。我認為他表現出來的友善,有很大的偽裝成分,隻是想自己家裡人過得更好一些。如果他真的善良,當初遇到謝六奇的時候,就不會提出要張家一家口的命。”

頓了頓,唐執重複:“一家口。周老四死的時候,張家那個小孩才一歲,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也沒有參與到他父母的惡行中,這個孩子是無辜的,但周邵複仇的時候,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殺了他。”

拿到這個角色後,唐執一直在想周邵是個什麼樣的人?

劇本隻有故事情節,是不會有這個角色的詳細性格分析的。對角色分析,得靠演員自己完成。

這個角色原本是什麼性格的?

在那種環境下長大,他的性格會發生哪些變化?

他對待親人時會怎麼樣,對待朋友時又會如何?

在成長中他學會了哪些技能,而學習這些技能的過程中,他受到了哪些影響,又或者是收獲了怎麼樣的心得?

大到性格,小到一些小動作,甚至是能表現性格的口頭禪,都是需要演員自己揣摩和設計的。

一開始唐執也曾想過周邵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溫和人,但他後來發現這種性格安在周邵身上太違和了。

一個真正善良的人,哪怕是報仇也是有分寸的。

冤有頭,債有主。

失手砸死周老四的是張家養父,張家養母最多苛待他,而那個一歲的幼兒更是什

麼都不知道。

但就這樣,他等了五年,一找到機會,就要滅人家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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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不是一個真正溫和的人能做出來的事。

後來他在各種紀錄片裡看到的惡徒,看見他們在面對處決時,那一雙雙冷漠又不是真正悔恨的眼睛,唐執明白了。

周邵本來就是個感情淡漠的人,他有多聰明就有多冷漠。

他是潛在的高智商罪犯。

徐牧確實是不時接濟他沒錯,但挨餓的日子除了一起挨餓的,沒有任何人能夠真正的感同身受。

如果沒有親眼目睹周老四被殺,他或許會規規矩矩地繼續當一個善良的人,考上大學,讀完書在城裡找到工作,然後帶著一家人過上好生活。

因為這些都是父母所期待的,他也願意按照父母的期望做。

但周老四被殺了,他還看了個正著......

房間裡所有人都看著唐執,目光灼灼,他頂著眾多注視,卻沒有當初在綜藝台上時半分的羞澀,依舊堅定的說著自己的觀點。

這樣的唐執像會發光一樣吸引人,蕭亦淮的眼神變得柔和了許多,他忽然覺得唐執成長了不少。

有感歎,也有惆悵和遺憾。

遺憾這些錯失的時光裡,他沒有陪在唐執身邊,看他成長過程。

這場圍爐夜讀持續了兩個半小時,由南歸一聲“今晚就到這裡吧”拉下落幕。

“唐執,你有空麼?”

“學長,之前老板打電話來,我有些事要和你說。”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唐執看向蕭亦淮,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抱歉,老板有事找,我大概沒空了。”

蕭亦淮無奈:“你和我說抱歉做什麼。”

唐執隻是笑笑,然後就跟著宋予潮走了。

兩人離開後,南歸坐到唐執剛剛那個位置,拍著蕭亦淮的肩膀問:“你和唐執鬨矛盾了?”

剛剛那一下他看出來了,唐執對蕭亦淮好像......特彆生分。

有禮貌到不熟悉。

如果是好兄弟的話,有事就走,哪裡會說“抱歉”這種客套話。

蕭亦淮歎了口氣:“對,是和他鬨了些矛盾,他生我氣了。”

南歸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親兄弟都會鬨矛盾,更何況是好朋友,唐執這人脾氣好,有什麼事你跟他道個歉就過去了。”

蕭亦淮點頭:“嗯,我會請求他原諒我的。”

他表情鄭重。

另一邊。

唐執跟著宋予潮回房間,房間大廳裡的加濕器開著。

加濕器是一個小橙子的造型,裡面裝有夜燈,每當水霧緩緩往上噴時夜燈亮起。

可愛中又帶著溫馨。

唐執看著那個加濕器,目光有些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

“學長。”宋予潮喊他。

唐執回過神來:“學弟,筠姐打電話給你什麼事?”

宋予潮:“《千裡共嬋娟》的熱度不錯,有五個商家想找你代言他們的產品,還有一個想找你拍網遊角色圖。”

宋予潮給唐執比劃了個數字:“網遊的那家公司開的價最高,給了這個數字,拍的角色和十七比較貼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宋予潮知道唐執手頭緊張。

他記得那天在潮檸拍完廣告出來,他學長可高興了,難得在路邊買了杯奶茶,而且還是小料加滿的那種。

唐執眼睛睜大,“多少?!”

宋予潮笑著重新說了遍。

唐執在大廳裡來回地走,宋予潮坐在他沙發上看著他像一隻焦慮的貓,在糾結要不要去吃那份被放到老遠的小魚乾。

這筆錢對唐執確實很有吸引力,拿下了就能一口氣還清他剩下的所有債務。

但是......

他進組了。

唐執扒拉了下自己的頭發,“學弟,那邊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拍,要拍多少天?”

宋予潮:“這個月月底,拍攝周期五天左右。”

唐執踱步到他身邊,坐在沙發上,然後腰身慢慢軟了,整個人癱在沙發上,像一灘被烤化的冰淇淋。

“算了,學弟你幫我回絕了吧。”有氣無力。

宋予潮挑眉:“真不接啊?這個數字挺可觀的,可以吃很多頓肯德基了。”

身旁的怨氣濃鬱了些。

唐執抬手搭在眼睛上,聲音虛弱:“不要了,我都進組了,過幾天就開機,我演的又是男二號,騰不出時間來。”

宋予潮語氣帶笑:“如果實在想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

唐執伸手推他:“你趕緊一邊去,我現在正在和我欲.望抗爭,你不要來動搖我。”

他很想一舉還清債務,每次給利息都肉疼不說,身上背著債務,心裡頭總感覺有東西壓著。

乾啥啥不得勁。

但是,時機不對,他現在已經進組了。

做一件事就好好做,有始有終,最好彆乾著乾著,又跑去乾彆的。

宋予潮看著那隻伸過來推他的手,皮膚白皙,手指修長,線條清瘦流暢,指甲蓋上還帶著可愛的奶白小月牙。

宋予潮坐著不動,勾著嘴角任他推。

正想說話,就聽見似乎陷在自己情緒裡的唐執喃喃道:“錢以後可以慢慢還,不著急,我不著急的......”

“什麼錢?”宋予潮一把將化成一灘的唐執捋起來。

唐執本來準備要歪倒在另一旁,結果硬是被提拎起來。他靠在沙發上,左側是宋予潮的手臂,對方和他隻有咫尺距離。

在呼吸間,唐執能聞到宋予潮身上的氣息,很高級的男士香水,像雨後蒼莽的深林。

“學長,你剛剛說慢慢還錢,你欠了誰的錢,欠了多少?”

唐執目光發飄。

“借錢這事非同小可,聽說過高利貸和套路貸麼?前者稍微好一點點,利滾利,最多讓

你還多幾倍甚至十幾倍的錢。後者你去還錢的時候,找個老板不在的借口,隨便就能讓你逾期,然後再滾利,你永無翻身之日。”

唐執知道宋予潮是個愛笑的,他極少板著臉的時候,唯一一次和他生氣,就是那次拍跳崖戲份。當時他沒告訴對方他怕水,那天晚上回去後他學弟就發脾氣了。

雖然現在不算發脾氣,但一張俊臉不笑時,竟威嚴到有些冷漠。

唐執被他嚴肅的模樣唬到了,下意識就小聲說:“我是向正規借貸軟件借錢的......”

宋予潮眸光微閃。

哦,詐出來了。

正規借貸軟件?那也夠嗆。

“學長借了多少?”宋予潮繼續問。

唐執左右看,試圖換其他的話題:“學弟,你打個電話給筠姐吧,就說我準備開機了,我走不開,那幾個廣告不接了。”

“我身上又沒裝喇叭,不會把你的事情到處說的。我以為我是你除了親人以外最能讓你放心的人了,唉,原來不是,原來學長不信任我。”宋予潮忽然語氣低落。

唐執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更何況他一直覺得宋予潮給他當經紀人屈才了。

他的經紀人一個月一千五底薪,雖然有其他分成,但分成總得看劇組給的片酬高低。

劇組給得多,經紀人賺的多,藝人如果舍了大流量劇,接小製作,經紀人就沒錢賺。

這裡的“藝人”,唐執代入他自己。

唐執連忙說:“沒有不信任你!”

宋予潮看著他,眼巴巴的。

唐執移開眼,有些不自然說:“欠了有粒貸十萬。”

那兩支廣告拍完、以及拿到《千裡共嬋娟》的片酬後,唐執就把錢分成兩份,一份還給封築,另一份還借貸軟件的。

封築那裡現在還欠幾萬,而他欠借貸的,就剩下十萬。

穩中向好。

宋予潮表情緩和下來,“學長,我有十萬,我......”

“不用!”唐執連忙製止,再次伸手推宋予潮。

宋予潮順勢抓住他的手:“收你利息的,不過隻收借貸軟件的分之一。學長你彆拒絕我,這是雙贏,畢竟把錢借給你,比我放餘額寶裡的利息高多了,你就當給我個賺奶茶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