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去劇組這天，風和日麗。
莫晚楹坐在商務車上，隨行的是安然和魏芙。即將開啟一個新的階段，她有些緊張，盯著窗外的風景看，長舒了兩口氣，平複心情。
“話說今天應該能見到蘇婉婉吧？”魏芙閒聊，“我真的很好奇她真人是不是跟晚楹很像。”
莫晚楹聽見，腦海裡的警鈴大響，扭頭叮囑：“不管像不像，都彆當面提。”
安然想起了之前跟在三線小花身邊的種種，補充道：“這個圈子論咖位排輩很嚴重，她咖位大，大概率不會高興有人跟她長得像的。”
“啊。”魏芙捂嘴。她之前沒怎麼接觸過娛樂圈，工作一直都是對接產品商務內容，沒什麼機會與圈內的藝人打交道。
商務車停在影視基地外面，裡頭不讓通車。安然之前來過，比較熟，帶著莫晚楹坐上基地內專門的敞篷瀏覽車，找到了劇組的位置。
是個古代裝潢的府園，劇組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布置會場，場面有些混亂，沒人注意到她們，更沒有人來接應。
三人站在府外的青石板上，看著忙上忙下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找誰問路，魏芙掏出手機，給導演助理打電話詢問情況。
正東張西望間，一輛商務車駛來，府門內不知從哪兒竄出來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小夥子，急哄哄迎了上去。
車門推開，一隻纖瘦的玉腿踩著十厘米高跟鞋，率先邁了出來，小夥子立刻伸手去扶。
莫晚楹順著那雙玉腿往上瞧。
兩人的視線恰巧撞上，看見對方的面容，雙雙都愣了一下。是蘇婉婉。
魏芙終於打通了導演助理的電話，莫晚楹注意力轉移，聽見魏芙語氣略趕地說明目前的情況，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哽，對著已經被掛掉的手機目瞪口呆：“他掛掉了！”
安然湊上去：“那他說安排誰出來接我們了嗎？”
“他那邊太吵了，我聽不太清。”魏芙一臉無語，“好像有人在很著急地喊他。”
劇組內的繁忙可見一斑，無人有餘力顧及她這女N號的接待工作。
莫晚楹大概了解了目前的狀況，說不上什麼，隻能歎了口氣：“算了，我們跟著那邊進去吧。”
那邊自然是指蘇婉婉，跟著女主角，肯定能找到導演。
正說著，莫晚楹朝那頭瞄了一眼，正巧蘇婉婉也扭頭看向她，烈焰紅唇，慵懶的波浪卷發，氣場冷豔，卻對她展露一個微笑。
然後，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被眾人簇擁著走來的影後率先跟她打了個招呼：“你是演紀嫣的演員吧？我是蘇婉婉。”她遞出了右手，儀態端莊大方，毫無架子。
隻看了她這張臉，便猜到她要出演什麼角色。
莫晚楹訝然對方的主動，但很快也伸出右手回握：“莫晚楹，很高興認識你。”
兩手相握，對手指尖有些涼，許是剛從空調車內走出來。
蘇婉婉略微好奇
：“哪個wan？”
“傍晚的晚，鳶楹的楹。”
“傍晚的鳶楹。”蘇婉婉的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是想象到那藍紫色花語的盛景，讚道，“很漂亮的名字，去年7月我在奈羅看過這樣的花景，歎為觀止。”
鳶楹是奈羅的國花，神奇的是隻有奈羅的土壤能夠種植，一旦遷植出去，就開不出花，是一種帶點神秘玄學的植物。每逢七月，藍紫色的鳶楹會開遍奈羅，把天空都染了顏色。
“謝謝，我一直都很想去看看，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間。”莫晚楹意外蘇婉婉的健談和親切，因為這個話題，對她這個人抱有好感。
“你是要去定妝嗎？跟我們一起來吧。”蘇婉婉主動邀請，若無其事地看了鴨舌帽小夥一眼，“他就是來接演員進去的。”
小夥臉色一紅，他不是來接“她們”的，他隻是來接“她”的。
莫晚楹感激她的主動解圍，笑著點頭：“好啊，謝謝你。”
跟在蘇婉婉身邊，終於順利到達化妝室。是個集體活動的空間，面積大，物料多，人也擁擠，幾個化妝師正在給演員上妝，演員周邊圍著幾個助理端茶遞水。
有人進進出出，莫晚楹等人進來的時候，鮮少有人抬頭看。
於城在其中，正在跟一個男演員說話，蘇婉婉踩著高跟鞋上前，高聲和於城打招呼，馬上成為場上的主角，交談的場面融洽。
莫晚楹向安然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她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該不該上去，話題她插不進去，但是不打招呼又顯得沒禮貌。
安然回以一個比她還要猶豫的眼神，小聲說：“我的建議是等等，按照以前的經驗，現在上去，就隻剩尷尬。”
小演員的處境，太難了。
莫晚楹無聊地打量起整個化妝室，看一個化妝師正在給一個男演員粘頭套，男演員有點面熟，肯定在電視上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正在她冥思苦想之際，那男人抬頭看了眼鏡子，與莫晚楹撞了視線。
一個恍惚中來這麼一下，給她嚇了一跳，莫晚楹有些窘迫地打招呼：“老師好。”
想不起來名字，喊老師總沒錯的。
那男人揚起笑容，笑容爽朗，模樣帥氣，這下莫晚楹想起來了，這演員叫連衡，偶像歌手轉型的，是少有的靠演技轉型成功的藝人。
不知道他出演的是什麼角色，但是依照他的知名度，角色分量應該挺重。
這時，蘇婉婉的聲音不高不低地傳來：“……莫晚楹也來了。”
那頭主動cue到她，莫晚楹循聲望去，馬上做出反應走上前，乖乖巧巧地喊了一聲：“導演好。”
“喲，你們一塊來的啊。”於城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門口附近的莫晚楹，視線在兩人的臉上來回逡巡，跟蘇婉婉開玩笑，“你彆告訴我，這真是你妹妹吧？瞞得夠深啊。”
蘇婉婉：“我要是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妹妹，早就向你推薦了，哪能等到現在。”
“那行吧。”於城兩三句結束這個小玩笑，招手叫來一個化妝師，指派給莫晚楹，對她說，“你先去試裝，待會兒要拍定妝照，會有人來叫你。”
因為蘇婉婉隨口一提，讓莫晚楹立馬得到了接下來的安排。
莫晚楹先悄悄朝蘇婉婉睇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才對於城說：“謝謝導演。”
她跟著化妝師去了一個空位，坐下等著化妝的時候，她抬眼細細打量鏡子前的自己。
剛才打量過蘇婉婉的五官，兩人的眉眼和五官位置真的出奇地相似，是雙方對看一眼都覺得驚訝的程度。
難不成她還真有個姐姐不成？
莫晚楹掏出手機，打開與母親的微信對話框，含著笑編輯文字：[媽媽，我今天來劇組報道了]
她跟母親說過要入組拍戲的事情。
鳶楹在七月：[見到一個女演員跟我長得好像呀]
鳶楹在七月：[我難道有一個遺落在外的姐姐嗎？]
元清容女士馬上回複，頗有點威脅的意味。
上善若水：[過年帶根雞毛撣子回來]
上善若水：[敢誹謗你媽/菜刀/]
莫晚楹瞧了瞧那段文字，又瞧了瞧母親大人的用戶名和頭像，果然用蓮花作為頭像的“上善若水”都不能隨便招惹，特彆是還當中二病少年的班主任。
手指隨意劃拉屏幕，習慣性點進與周聿澤的對話框瞅一眼。
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她告知面試通過那天，壞蛋依舊沒有對這件事給出任何回應。
她在收藏的表情包裡翻了又翻，選了一個貓貓探頭的表情發過去。
時差十二個小時，在周聿澤那邊的時區是晚上十點，他應該沒有睡這麼早。
化妝師將工具一一在桌前攤開，打濕上妝的海綿，開始給她進行面部清理，輕聲提醒：“閉一下眼睛哦。”
聞言收起手機，莫晚楹閉起眼睛揚起臉，方便對方處理。
等臉部妝容完成定妝，趁著化妝師給她處理發型的空檔，她又打開手機瞄了一眼，還是沒有回複，她又發了一個貓貓打滾的表情包過去。
幾秒之後，手機震動。
她打開一看，是周聿澤的回複。
周：[後天回去。]
壞蛋直接無視上一輪話題。
莫晚楹氣鼓鼓地吹了吹劉海。
在不確定對方究竟是何態度的時候，就看對方如何處理她提出來的請求。
後天回來，那這個時候他應該還沒買出差禮物，正好她想對蘇婉婉今天的善意表達感謝。
今天與蘇婉婉討論到鳶楹花，可以讓周聿澤帶一條鳶楹花的項鏈回來。
鳶楹在七月：[我可以擁有一款鳶楹花的項鏈嗎/星星眼/]
對面幾乎秒回。
周：[好。]
事倒是會辦，就是嘴巴裡撬不出一句甜言蜜語。
明明在這個時候，可以說一句“你配擁有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這種可以哄人開心的話嘛！
真想給他報一個霸總戀愛培訓班！
莫晚楹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將手機扔到桌上。
*
這一天的拍攝重點是確定主要角色的妝發，妹妹紀嫣在劇本的設定中，與姐姐紀漣一眼難辨，所以莫晚楹的妝容趨同於蘇婉婉，兩姐妹有同框的拍攝要求，兩個穿著相同服裝、戴著相同發飾的人同時出現在攝影棚，連於城都忍不住挑眉調侃：“這本來不是我這個劇本的重點，但是看到你們，我突然有了一個新的劇本構思。”
蘇婉婉大方接話：“於導，那我這是當您在邀我演下一部戲了，我待會兒就讓我經紀人找你對接，你可彆賴賬。”
“哪兒能，我還怕你檔期太滿，不好請呢。”於城回道。
在場的人都在嘖嘖稱像，莫晚楹注意去看蘇婉婉的神情，發現她無甚在意。
不愧是在好萊塢生生殺出一條血路的女人，其氣度非一般人可及。
莫晚楹又喜歡她一點，看向蘇婉婉的眼睛眉目彎彎。
蘇婉婉轉頭，便看見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嘴唇一彎：“小朋友，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很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