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而且是全身都疼的那種。

阿瑤在有了意識後, 就這麼一個感受。

迷迷糊糊中，她睜開眼睛，發現她應該是出了車禍, 全她身上的骨頭應該是折了不少, 所以即便是略動一下都是鑽心的疼痛。

她努力睜開眼睛看了看，不過眼睛被血給唬住, 再加上應該是晚上, 所以幾乎看不出什麼來？隻知道應該是在車子翻了。

其他就不清楚。

再有就是外面的雨下的真大，雷聲轟鳴，似乎也在為這樁慘烈的事故掉眼淚。

“救命啊，救命啊。”

阿瑤聽到了從車子前方, 傳來的低微的呼救聲, 聽著聲音應該也是大人, 且是個男子, 就是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她現在這具身體的父母，還是說其他人？

阿瑤如是的想著。

很快，

她便聽到了救護車呼嘯而來的鳴笛聲。

阿瑤就知道自己大概是能夠得救了。

本來是想著放任自己昏過去, 因為她現在忒麼真的太疼了，昏過去，不但可以減輕一下疼痛感, 她這裡也能順帶的接受一下屬於原身的經曆遭遇。

卻沒想到,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光亮照了進來, 讓她本來已經有些暈乎乎的精神，似乎也隨著這道光亮，精神了一些。

“救救我。”

緊接著伴隨著一道震動聲，車門被人強行的撬開, 冰冷的雨水也飄了進來。

“快來，這輛車子裡，有四個人，三個孩子。”

伴隨著這道嘶吼的聲音。

阿瑤察覺到，腳步聲也越來越多。

很快，

她就感覺到有人被救了出去，有哭聲響起，似乎是在叫爸爸。

至於她自己的話。

也很快就被人給小心的抬出去，之所以是抬，那是因為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人，不知道是她姐姐還是妹妹，兩人被一根鋼筋管同時給戳中身體，不能抱，隻能小心翼翼的抬著。

柏衛民在隊友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把兩個孩子抬出車子，看著貫穿了兩個孩子身體的鋼筋管，他隻能趕緊和隊友把孩子送到救護車上去。

醫生一看到這情況，便知道，救護車上沒辦法治療，要立刻去醫院，進行詳細的檢查和手術。

阿瑤扛到這個時候，是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眼睛閉上。

護士一看，也不敢有任何耽擱，立刻配合醫生進行檢查，並且讓司機師傅開車，立刻回醫院。

繁忙聲，嘶吼聲，叫喊聲，雨水聲，雷鳴聲。

在這個雨夜裡，交織出一曲雨夜的悲調。

……

彭彩虹聽著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讓她的心情也有些焦躁，再次抬頭看了看牆面上的鐘表，都已經九點半了。

雨下的也越來越大了。

怎麼還沒回來呢？不會是出什麼事吧？

不會不會，隻是帶著孩子買個東西而已，距離也不算是很遠，而且這個時間，基本上也沒什麼車子，老公開車也一貫都小心謹慎，能有什麼事？

之所以還沒回來，大概是因為雨下的太大，沒敢開太快吧。

不過即便是心裡如此安慰自己，彭彩虹焦躁的思緒也還是越來越嚴重，讓她有些坐立不安，想要給老公打電話，卻發現。

老公的手機竟是沒帶，在家裡呢。

這讓她更不安了。

‘叮鈴鈴’的電話聲響起。

彭彩虹接起。

“請問是彭紅軍家裡嗎？”

對面是一個陌生的女聲，讓彭彩虹頓時緊張起來，很容易就多想了，要知道她老公彭紅軍生的很不錯，濃眉大眼，是個帥哥。而且彭紅軍不是什麼老實的性子，剛結婚的時候，他就沒少拈花惹草，一直到孩子出生，家裡還有女人找上門來，也就是這兩年，他年紀漸漸大了，才老實下來。

因而，

彭彩虹對年輕女孩兒的聲音，一貫有些敏感。

“你是誰？怎麼認識我老公？”

她說這話的時候，格外加重了老公兩個字的音調，似乎在提醒什麼一樣。

也幸好因為連環車禍，而她們醫院又是距離最近的醫院，早就忙碌的不行，走廊嘈雜，給彭彩虹打電話的值班護士並沒有注意到。

不然的話，

少不得翻個大白眼，唾罵一句有病。

“我這裡是市人民醫院，你先生出了車禍，情況緊急，能麻煩您儘快的趕過來嗎？”

聽到這話，

彭彩虹心裡剛才還暗罵的那點子情緒，一下子就消失不見，呆愣在那裡，還是護士又開口詢問了，她才勉強回神。

“好，好，我這就過去。”帶著哭腔的聲音，讓彭彩虹更顯得狼狽慌亂。

跌跌撞撞，她幾乎是什麼都顧不得，直奔旁邊的院子，敲打了素來和家裡有些不對付的大哥家裡。

“大哥，紅軍出車禍了，能麻煩你送去我人民醫院嗎？”彭彩虹的聲音都是哆嗦害怕的。

彭紅征雖然因分家的事情，和弟弟鬨得不愉快，兩家近兩年都不大來往，但一聽到這話，也不顧的先前的隔閡，連忙點頭應答下來。

彭大嫂更是趕忙給丈夫拿了傘還有車鑰匙，叮囑他一定要小心，下這麼大雨，彭紅軍指不定就是因為雨太大，開車打了滑，才出事的。

她私心裡是不想讓丈夫去，也怕出事。

但這種事，雖然兩家有齷齪，但到底是親兄弟，又不是什麼生死大仇，她也不敢阻擾。

隻能跟著去。

一路上都開口提醒，小心些。

老城區距離市人民醫院不算近，三四十裡地，又是下大雨，也不敢開的太快，也幸好下雨，時間也不早了，路上沒什麼人。

半個小時後，

他們便也到了市人民醫院。

車才一停，彭彩虹就連忙下車，朝著裡面跑去。

“我跟弟妹先進去，你停好車，再來找我們。”彭大嫂下了車，才發現，醫院裡十分熱鬨，救護車更是多，門診樓前已經停了不少車，警車，消防都有，這讓她眉頭一跳。

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些不簡單。

不過也容不得他多想什麼？很快就追著彭彩虹過去，才發現，相對於外面來說，樓裡更亂，疼痛聲，叫喊聲響成一片。

血腥味更是重的讓彭大嫂險些都要吐出來。

她尋了一圈，都沒看到彭彩虹，又問了護士，才找到人。

是在手術室前。

卻見弟妹抱著似乎已經包紮好的侄子，臉上都是驚慌，卻沒看到小叔子，應該是在手術室裡。

“弟妹，小超沒事吧？”彭大嫂走過去，打量了一下，見侄子除了臉上和胳膊上包紮了一圈紗布，身上是有些血跡，就沒其他傷口。

大概受了太重的驚嚇，他的膽子本來就不大，如今受了這般驚嚇，更是窩在弟妹懷裡，一動都不敢動。

可憐見。

彭彩虹在見到兒子，從護士嘴裡知道兒子沒什麼大事，她慌亂的心，也漸漸穩定下來，安撫性的摸了摸兒子的頭，回答說：“沒事，護士說小超被紅軍保護的很好，隻是受了點擦傷，更多的是驚嚇，回家養一養就沒事了。”

“那就好。”

彭大嫂雖然不怎麼喜歡彭彩虹掐尖要強的性子，但對懂事的侄子還是很喜歡的，聽到這話，也鬆了一口氣。

不過她覺得自己的這口氣，送的太早了。

因為很快她便從彭彩虹的嘴裡知道了大概的事情。

今天發生了七車連撞，小叔子彭紅軍就在其中，他是因為二侄女和小侄子嚷嚷著要吃什麼豌豆脆，便帶著三個孩子開車去買，卻沒想到回來的路上，下了雨不說，還十分倒黴的碰上了車禍。如今除了小侄子坐在副駕駛，在出事的時候，被小叔子護在身上，隻受了點擦傷之外。

剩下的兩個侄女還有小叔子，如今都還在手術室裡搶救呢？

聽護士說，傷勢不輕，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彭大嫂聽著很是同情，但她現在除了陪著彭彩虹，寬慰幾句，其他的也做不了什麼？

彭紅征在停好車子，也趕了過來。

和他一起的還有兩個警察，說是例行詢問一些事情，彭超年紀小，又受了些驚嚇，自然問不出什麼？至於其他人，還在手術室裡沒出來。

索性警察也隻是問了家庭情況，要了聯係方式。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

彭彩虹隻覺得自己手腳都冰涼下來，心也沉下來，手術室的燈才滅了。

等在外面的三人，立刻就站了起來。

“醫生，我老公怎麼樣？”彭彩虹一看到有人出來，連忙跑過去，抓住人家就開口問道。

“放心吧。手術很成功，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護士開口說道：“隻需要配合治療，好好修養，很快就能痊愈了。”

“太好了。”

彭彩虹聽到這話，險些癱坐在地上，也就彭大嫂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彭紅征連忙走過去，連聲道謝說道。

護士還有事，很快就離開。

“好了，弟妹，護士已經說了，紅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隻要好生養著，很快就沒事了。”彭紅征開口安慰說道。

彭彩虹也點點頭。

不過很顯然，

她高興的有點早，因為很快就有護士趕過來，說了一件對她來說，不亞於是晴天霹靂的事情。

那就是兩個女兒，出事的時候，她們都在車子後座，放置在後備箱裡的一根鋼筋管，在力道的衝擊之下，竟然直接戳穿了兩個孩子的身體，而且戳穿進去的位置十分的刁鑽且危險。

導致兩個孩子如今都處在危險中，醫生想儘辦法，都不能在保證兩個孩子都安全的情況下，把鋼筋管從兩個孩子的身體裡，取出來。

情況危急，也容不得他們慢慢想。

現在需要彭彩虹做一個決定，那就是兩個孩子，隻能救一個。

如今需要她做個決定，到底是救哪個孩子？

聽到這話的彭彩虹，兩眼一翻，險些沒能昏死過去，老天爺，怎麼會對她如此殘忍？讓她做這般的決定。

彭紅軍和彭大嫂聽到這話，也是大為震驚。

太為難人了吧。

兩個孩子不能都救嗎？非要死一個才行嗎？

“不是我們不想救，而是實在沒辦法。”醫生同他們詳細的解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鋼筋管進去的地方，太刁鑽了，而且又是心肺附近。

兩個孩子，壓根沒辦法一起保全。

隻能救一個。

“我們很抱歉，但因為那鋼筋管的位置實在刁鑽，我們沒辦法在保證兩個孩子都安全的情況下，把它取出來。還請家屬好好的思考一下，儘快，不然的話，兩個孩子都會有危險的。”

醫生對此也十分抱歉，若是能救的話，他自然也想要把兩個孩子都救回來，他也是有孩子的人，自是知道，讓一個母親做這樣的決定，有多麼殘忍。

但沒辦法，

選了兩個孩子還能活一個，若不選，兩個孩子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