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溫祖母和溫母,

在第二天去周家的時候，自然沒給周大老爺和周大夫人什麼好臉色，尤其是溫祖母，張嘴說出的話, 都是陰陽怪氣, 態度也十分不客氣。

直把周大老爺和周大夫人說的面紅耳赤, 偏生因為自家理虧，他們不敢有反駁半分, 就隻能這麼生受著。

阿瑤對此無感。

畢竟讓周大老爺和周大夫人落入如此難堪之地的又不是他, 自然不會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感覺。

婚事是順利的解除了。

周家被阿瑤捏著這麼大的一個把柄，自然不敢有設麼意見？

“好了, 祖母，母親, 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阿瑤看著還想要說什麼的溫祖母，上前一步, 開口說道。

倒不是說他同情周家之類，而是不想溫祖母越說越生氣。

況且痛打落水狗什麼, 也無甚意思。

溫祖母被孫子扶著, 一下就忘了自己要說的事情，對她來說, 沒什麼事情是比自家孫子更重要了。

“走走, 趕緊離開這等晦氣之地。”

這話說的周大老爺和周大夫人的臉色又是一青。

“賢侄。”

周大老爺雖然面上難看，但心裡其實還算是平穩, 之所以做出這番姿態, 也不過是想要溫家消氣罷了。他是精明人，素日就是和那些形形色色的商人打交道，最擅的便是察言觀色, 早就把溫祖母的性格給摸清楚。

知道像是溫祖母這種，隻要讓她出了氣，也就過去了。

反倒是溫玉樹那邊，不管是抓到人還是對峙的時候，亦或者解除婚約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都沒什麼變化，都是那種清清淡淡，讓人看不出他的心裡是什麼想法？

這種人是最難應對。

“周大老爺不必再多說什麼？此事，我不會添油加醋，但旁人若是問起來的話，我也不會幫著隱瞞。”阿瑤直接了當的開口說道。

對周大老爺叫住他，所為何事？他心裡很是清楚。

但並不打算答應，周瑛既然做出這種事，就應該承擔失敗的後果，他不主動說出去，已經是給周家留了情面。

還想他幫忙隱瞞，做夢呢。

況且婚約一解除，雖說多數都是女子受傷更多一些，但並不是說對男子就沒影響了，尤其是對他這種讀書人。

雙方結親的時候，又不是很平等。

像是今天這情況，等消息傳出去，大半人第一反應就是從阿瑤身上找問題，會覺得是他嫌棄周瑛是商賈之女，看不起對方，才要解除婚約的。

他才不要給周瑛背書。

“賢侄！”

周大老爺聽到這話，就著急起來。

要知道事情雖沒鬨大，但若是原因傳出去的話，那對周家女眷來說，影響就太大了。到時候商賈之家再想同讀書人家結親的話，就更難了。就連同為商賈之家的人家，也會猶豫。

這般狠毒的女子，娶回家，是禍非福。

就連周家已經出閣的姑娘，怕也要受些磋磨，若是碰到一些苛責的人家，非要較真的話，若無兒子傍身的話，被休棄回家也是有可能。

現如今周家的其他人，對他們大房已經是滿肚子的怨氣，尤其是三弟妹，怨氣都要衝天了。還放話說，若是影響了她瓊娘的親事，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三弟聽到這話，沒有出言反駁，顯然心裡也是怨氣十足。

不過阿瑤卻沒再停留，在扶著溫祖母和溫母上了馬車後，不再理會周大老爺和周大夫人半分，直接離開。

徒留周大老爺在那邊跺腳歎息。

……

阿瑤同周大姑娘的婚約解除的消息，一經傳出來，自然引起不少人的議論，就像是阿瑤先前所想的那般，不少人都覺得阿瑤是忍受不了自己未來的妻子是個滿身銅臭的商賈之女，這才要解除婚約。

雖然能理解，但這人品卻有瑕。

再說了，這婚事是溫玉樹的祖父親自定下來的，如今他不止是背信棄義，還違背了祖父的一片慈愛之心。

這都還沒中舉了，就如此行事，這來日若是為官，怕也不會是什麼公正嚴明的好官。

就連荀夫子也叫住阿瑤，告訴他，男子漢大丈夫，責任在前，萬不可做那種背信棄義之人。

書院裡，更有和阿瑤有些不對付的書生，更是沒少說阿瑤的小話，說就像是他這等人若是鄉試能中了，真的是老天無眼了。

這些議論，雖然是小範圍，但對阿瑤卻十分有影響。

因為這些討論聲，都是在他身邊。

阿瑤才不會受這個委屈呢。

當即就隱晦的把婚約之所以會解除的真相就說了出去。

然後，

第二天去書院的時候，他就收獲了大量的同情目光，幾個和他交好的學子，過來安慰的同時，也還沒忘記八卦。

“玉樹，解除婚約的事情，真的是周大姑娘看不上你。為了能解除婚約，還設計陷害？這消息是真的嗎？”

阿瑤可沒有這個時代裡，那些男子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當即點點頭：“嗯。”

學子：……竟然是真的。

有了阿瑤這個當事人的承認，眾人討論的就更熱鬨了。

阿瑤這裡都受了這般大的影響，更何況周瑛那邊，這裡對女子本就苛刻一些，彆說解除婚約的源頭是因為周瑛。即便不是她的原因，周瑛的名聲都要損上三分，更遑論她做出的事情，放到這裡看來，真的是膽大包天，惡毒之極。

沒意外，

周瑛的名聲是徹底毀了。

連帶著整個周家女眷的名聲也都受到牽累，以至於周家那邊怨言衝天，著這份怨氣，在一個周家的姑奶奶被休會家後，更是達到了一個頂點。

整個周家大房，備受譴責，周大老爺和周大夫人為了善後，那是忙得腳不沾地，尤其是周大夫人。

在這裡看來，

兒女沒有教養好，就是周大夫人的過錯，因而她承受的壓力是最大的。

連帶著周老太爺都有些坐不住，連夜的趕回周家。

周瑛更是成了整個周家的罪人，連她的親生妹妹周環都十分埋怨她，居然做出這種惡毒之事，她自己倒是如願的退了婚，卻讓整個周家女眷為她這行為買單。

“午夜夢回，你可睡得著？”周環真的是氣急了，指著周瑛的鼻子責罵。

周瑛面對妹妹的指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這段時間雖然是被禁足在房間裡，但對外界並不是一無所知，更不用說，前兩日那個被休棄回家的姑奶奶不知道如何？跑了過來，瞧著神色整個人都有些瘋癲了。

那癲狂的樣子，可是把周瑛嚇得不輕。

她上輩子雖然也是被困守在後宅之內，也沒少被人磋磨，但也就是布菜，站立又或者是罰抄經書又或者是被禁足，她本人還真的沒有吃過什麼苦頭。

也是因為鮮少踏出溫家大門，已經和外頭脫節好長時間。

哪裡見過這種情況？

其實她早就已經後悔了，並非是後悔設計阿瑤，而是後悔自己的計劃不夠周密，竟然讓對方給識破還抓到了把柄。

……

關於周家的那些風風雨雨，阿瑤是不知道，在和周家接觸婚約後。

阿瑤這裡是一心備戰即將到來的秋闈，書院裡的氣氛也更加緊張，但凡是有那麼點上進心的人，在這個事後，心思也都撲到了讀書上。

而等到他再聽到關於周家的事情。

還是在飯桌上，

溫母提了一嘴，說周瑛實在有點可憐，聽說人病了，需要靜心養著，為了能讓她更好的調養，周家把她送到了城外莊子上去休養。

人已經走了好幾日的時間。

聽到這話，

阿瑤的心裡也就有譜兒了。

隻是溫祖母卻有些不滿：“那個周瑛，差點害了玉樹的一輩子，周家就隻是把人送到莊子上便了完了，果然是商賈之家，一點禮數都沒有。”一想到，若是讓周瑛的計劃得逞，孫子還有整個溫家要遭受的事情。

溫祖母就恨得牙根癢癢。

“祖母，這懲罰已經很重了。”阿瑤看著已經過去多日，依舊還是氣呼呼的溫祖母，開口解釋說道。

什麼生病養身體，不過就是個借口罷了，周家那邊應該是已經放棄周瑛了，畢竟她的名聲壞了，還連累家中的姐妹。如今周家雖然是以周大老爺為首，但其他幾房也不是吃素，周家大房自然要給他們一個交待才行。

周大老爺和周大夫人是疼愛這個女兒不假，但若事關周家，彆說周瑛一個女兒家，便是能繼承家業的兒子，該舍棄也要舍棄。

周瑛這一走，

八成是再也回不來，隻等著過上個一年半載，風波略略平靜下來後，尋個人家，遠遠的嫁出去。

聽到這裡，

溫祖母本來有點不大高興的臉龐，這才露出笑意：“這還差不多。”對這個風氣頗有些嚴苛的時代來說，女子遠嫁，尤其是犯了錯後被遠嫁，那就已經是極重的懲罰。

就現在的路途不便的情況下，一旦遠嫁，或許這一輩子都沒有再回來的機會了，幾乎等同於和娘家斷了聯係。

沒有娘家做依靠的出嫁女，碰到個和善的婆家還好，若是碰到個苛責的，那就真的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倒是溫母性情軟和，聽著有些於心不忍。

“這周瑛可是周大老爺和大夫人的親生女兒，還是頭一個孩子，他們怎麼忍心？”遠嫁女的心酸，沒人比她懂了。她便是遠嫁，也就是運氣不錯，碰到個敦厚的人家，不然的話，她的下場就像是隔房的堂姐，人都沒了兩、三年，家裡這才得到消息。

“她那是咎由自取。”溫祖母聽著這話，立刻眸色淩厲的看了溫母一眼，語氣很是不悅：“你就沒想過，若是讓她歹毒的計策得逞的話，你兒子會有什麼下場嗎？”

一聽這話，

溫母也不吭聲了，隻是心裡難免還是會有點委屈。

她是個不會隱藏情緒的人，面上也就帶了出來。

“好了，祖母，母親，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我們不討論了。”阿瑤看著如此的溫母，知道她這性子，這輩子怕是就改不過來了，到底是原身的母親，也不能放著不管，便迅速的轉換了話題，甚至還把小丫頭茹娘也拉了出來。

比起去歲的時候，

溫茹的膽子已經比先前大了許多，也活潑許多，也是個機靈的小丫頭，很是配合阿瑤的話。

沒一會兒便把溫祖母和溫母的心神都給吸引過去，甚至還把兩人給逗笑。

阿瑤看著眼前的一幕，嘴角也不自覺的勾了勾。

這樣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