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歡喜至極的周大老爺, 此時這個時候還不知道。
不管是他看重的有大才的女婿,還是他疼愛的女兒,兩人雖然沒怎麼見過, 但心思卻在這個時候詭異的重合了。
那就是解除婚約。
若是知道的話,周大老爺就不會歡喜, 而是要哭了。
而不知情的周大老爺,依舊是歡歡喜喜的樣子,並且在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後,特意趕回了家裡。
已經接到消息,知道周大老爺晚上要回來吃飯的周大夫人, 早就已經讓人備好了周大老爺素日裡愛吃的東西。
“老爺, 您回來了。”周大夫人笑著迎上去,幫著拿下了他身上的披風, 並且順嘴問了一句:“…不是說今日和沈老爺有約嗎?怎麼又要歸家?可是出了什麼事?”
“那倒是沒有,隻是今日天寒, 想著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推了。”周大老爺笑著回答說道。
“孩子們今日可好?”周大老爺在喝了一小盅的暖身湯後, 才又開口問道。
周大夫人忙把三個孩子的事情同周大老爺說了說,“三個孩子都好, 本來還要陪我過來吃飯, 隻是今日實在天冷,又才下了雪, 便沒讓他們過來, 而是在各自院子裡安置。浩哥兒那邊我也親自去看了,一應都好,教導他的夫子今日還讚了咱們浩哥兒,說他勤奮刻苦呢。”說著話的時候, 周大夫人的語氣頓了一下,聲音也比剛才小了些。
夫子雖然是稱讚,但勤奮刻苦頂多算是品質,言外之意還有一個,那就是孩子的讀書天賦一般,很有可能還更差一些。
隻是周家雖然是商戶,但確實有錢,不好得罪,才說道如此溫婉。
周大夫人作為當家主母又是聰明人,自然不會聽不出來,她本來還想著,是不是要隱瞞一下,畢竟她可是知道周大老爺是個惜才之人。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打消。
畢竟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況且這樣說不得也好,讀書天賦尋常,他們也就不會為兒子將來不能科舉,而有所愧疚和傷懷。
周大老爺作為一個精明的商人,自然也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心裡雖然是有點失望,不過轉念就和周大夫人想到一起了。
讀書天賦尋常也好。
帶著兩分安慰性質的拍了一下周大夫人的手,開口說道:“無妨,家裡富裕,來日裡為浩哥兒多置辦一些良田,他日也不愁吃喝。”
浩哥兒一出生,他就已經安排打點好,兒子絕對不會走商賈一道,將來他會給兒子多置辦一些鋪子田產,將來做個地主來也,轉成農耕之家,這樣將來浩哥兒的孩子,他的孫子,才有科舉考試的資格。
不然的話,
周家永遠便是商賈之家。
讀書人一貫涼薄,能夠尋到一個如溫玉樹這種有才且品性高潔的人,已經是走了大運。
再說了,
那姻親即便是再好,終究不是自己家。
周大老爺在心裡歎息了一聲:“對了,今日你玉樹送過來的回禮,你得空再備一些東西回去,年關禮節也再加一些,彆怠慢了。”
“老爺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周大夫人點頭應答下來。她和周大老爺想的一樣,覺得溫玉樹雖然不登門,但對他十天半個月就遣人給女兒送來一些小玩意,他是十分滿意的。
因為這代表著女婿對女兒的上心。
雖然說她是更看重兒子,但女兒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又是頭一個孩子,她怎麼能不愛呢。
“給瑛娘的嫁妝,來日裡要再厚實一些。”周大老爺想了想,又開口說道。
“可是有什麼緣故?”身為周家嫡長女的瑛娘,嫁妝本來就已經十分豐厚,在她定了和溫家的婚事後,周家宗族那邊已經言明,嫁妝要加厚三層。如今若是還要再加的話,她雖然為女兒高興,但也怕被人說嘴。
畢竟周家也算是個人丁繁茂之家,老爺他們兄弟六人,那庶出的就不說了,他和三老爺可是親兄弟。婆母雖然已經沒了,不過公爹還在,隻是年歲大了,喜愛清靜,常年在城外的莊子上榮養。而叔伯們也都已經另院彆住,隻有在老太爺回來又或者是年關之際,才會住到這邊來。
周大老爺擺了擺手:“無妨,老三不會有意見的。”即便是有意見又能如何?又不是讓他拿錢。
聽到這話,
周大夫人才點頭應下來。
“另外,你給瑛娘的嫁妝,現在就要打點準備起來了。”周大老爺開口說道:“…兩人定親也有幾年,先前因玉樹要守孝,婚期就一直未定,但如今出了孝,兩人的年歲也都不小了。我已經同溫家那邊商議過,把婚期定在鄉試結束後,這樣一來,玉樹中了,那是雙喜臨門,連帶著我們瑛娘也能得個有福氣的名頭。”
至於沒中,不能大登科,也有小登科可以平複一下。
不過這話就不便說出來了。
周大夫人顯然也明白,便沒有接著問出來。
……
不過周瑛在知道,
周大老爺和周大夫人已經在商量她和溫玉樹的婚期後,臉色是沉了又沉,看來她的動作要快一些了。
不然的話,真的等婚期定下來,就晚了。
“秋蘭,我讓你做的事情,你準備的如何?”周瑛低聲問秋蘭說道。
秋蘭咋然聽到周瑛的話,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不過很快也就理解,點點頭:“人已經找好,對方也同意了。隻等小姐您的吩咐。”
“這便好。”
她絕對不能再過上輩子那般的生活,她會徹底瘋掉的。
“溫玉樹,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負我在先的。”周瑛低聲念安說道。
……
和周瑛一樣,
阿瑤在知道了周家那邊已經送了信過來,說等到年後,就要定下婚期的時候,眉頭也輕微的皺了一下。
“玉樹,怎麼了?可是不願意?”溫祖母看到阿瑤皺眉,忙開口問道。
雖然周家是商戶,但這幾年來沒少幫襯溫家,不然的話,她們的日子也不能過得這般富餘又清靜。
做人不能沒良心,若是孫子想要悔婚的話,她可不會同意的。
阿瑤了解溫祖母的性子,搖了搖頭:“沒有。”
“這便好。”
溫祖母對阿瑤這話是有點不信的,畢竟這段時間,他可一次都沒約周小姐出去遊玩,雖然男女大防是一方面,但訂了婚的未婚夫妻,倒也不用這麼死守著。
故而,
溫祖母這裡又拉著阿瑤的手,很是念叨了一回,忠心重點便是不做人要知恩圖報,他可不能學一些忘恩負義的讀書人。
享受好處的時候不坑不聲,一朝得勢,就要抖起來。
她溫家門風清正,可不能出那種寡恩薄義之人。
“祖母,你放心吧。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您說的這些孫兒都知曉,也謹記於心。”阿瑤如是的開口說道。
溫祖母這才點頭,滿意的笑了。
相對於周瑛的忙忙碌碌,阿瑤這裡就輕鬆許多,因為他壓根不需要做多什麼,隻需要在周瑛行事的時候,直接拆穿就行了。
到時候婚約自然就順利的解決。
當然了,
若是周瑛若是放棄不心動,他也不會多做什麼?而且他看著周瑛絕對不是那種無動於衷,什麼都不做的人。
時間飛快,
一家人過了個熱鬨的上元節。
這天氣本該暖和起來的,卻沒想到,竟來了個倒春寒。
這兩日天氣冷的和隆冬能相媲美。
“這見鬼的天氣,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過去?”洗硯從外頭回來,連忙走到小爐子旁邊,又灌了一碗熱滾滾的薑湯,這才覺得自己全身都暖和起來。
侍書看了,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你這是從什麼地方過來?身上都是潮濕的。”今早開始,便有細細密密的小雪落下。
家裡也都是潮濕的。
洗硯道:“去周家了,老夫人讓我給周家送個口信兒過去。”
“這樣。”
少年和周家大小姐的婚期即將要商定下來,在家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甚至老夫人和夫人都開始商議,是不是要再憑租一個更大些的宅院。
畢竟少年這一成親,家裡就有些住不下了。
“好了,我這裡還有周大小姐給少爺的信件,就先進去了。”洗硯感覺到自己身上徹底暖和起來,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開口說道。
‘咚咚’的敲門聲。
“進!”
“少爺,這是周家大小姐給您的信。”
“嗯,放在那邊吧。”
“是,少爺。”洗硯看著阿瑤沒抬頭,心下是有點疑惑,但又不敢多說什麼?
把一封粘了一朵梅花的信件,放到桌子上,便又躬身離開。
翻年過來,少爺在讀書上也是越發用功,就連教導小姐的讀書的事情,也已經停了下來。
他們更是不敢打擾。
阿瑤並沒有著急去看送過來的信,況且他也大概已經知道,這信裡大概寫的是什麼?
等他按照計劃之中,完成了今日的課業之後。
這才起身,拿起了桌子上的泛著梅花香的信筏,上面的字跡十分的娟秀,一看便知道,是女子的字跡。
信是周大姑娘送過來的,會讓人下意識的認為,這邊是周大姑娘所寫。
但事實上,
卻不是。
想到那些事情,阿瑤的眸子也比以往要深了些,打開。
隻有短短兩行字,大概意思便是約阿瑤一起外出賞梅。
倒春寒的到來,讓城外的梅林又開始盛放,不過因為上元節才過去幾日的時間,已經隨著新年玩樂的差不多。
眾人都忙著在調整狀態,再加上天寒,這外出賞梅的人倒是不多。
隻有那麼幾個喜歡附庸風雅的書生。
就是因為如此,
周瑛的計劃才能順利的進行,又有這幾個書生佐證,才讓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的鬨大起來。
“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