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管奶奶的心裡不舒服, 李春草的心裡是很欣慰的。
雖然說女兒也姓管,在這個家長大,但她終究是自己帶過來的, 不是大糧的孩子,她在這個家是有些尷尬的。
頭一個死鬼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 也沒個親人, 以至於他死了,一了百了,留下她和閨女吃苦受累。
好在她運氣不錯,又尋了個好人家,肚子爭氣的生下大寶和小寶。她和閨女也算是有了一份可靠的依靠,隻是她婆婆是個霸道的性子,私下裡教唆著兒子,讓他們多和管雲佩那個挨千刀的死丫頭親近。
卻不讓他們同閨女多親近。
如今好了,
管雲佩那個死丫頭, 果然就是個內裡藏奸的,因為不滿她不把工作讓給她,反而給了瑤瑤,就報複到他們全家身上,把家裡的錢財竟然都給偷走。
幸好老天有眼, 讓他們及早知道了。
不然的話,家裡指不定要鬨出什麼事?就她婆婆的那個性子,指不定把錢丟的事情, 栽贓到她和閨女頭上來。
到時候怕是誰也不會想到已經下鄉的繼女身上。
真是歹毒之極的心腸。
就這麼一個心性歹毒的死丫頭,她要報警來著,但當家的護著, 無論如何都不許,到底是親閨女。
不然的話,換成瑤瑤,彆說把家給偷空,怕是拿十塊八塊,就要一頓好打。
阿瑤這才一下班回來,就看著一面咬牙切齒不知道嘟囔什麼,一面手頭上也沒停,洗洗刷刷的親媽,腳步頓了頓。
輕聲開口說:“媽,我回來了。”
聽到女兒的聲音,李春草才停下對管雲佩又一次的咒罵,“瑤瑤回來了。你這手裡拿的是什麼?”
“是布,前幾日,不是下了好一場的秋雨嗎?廠裡存放布匹的倉庫,雨水大,不慎把一摞布給打濕,做衣服已經是不能用了。廠裡商量了一下後,便便宜的處理給我們員工,權當是員工福利,不要布票。我也跟著搶了一些。眼見馬上就是冬天了,剛好可以給大寶和小寶做一身冬衣。”阿瑤回答說道。
“這紅色正真。”李春草立刻起身,看了看,是眼下十分喜歡的純正的大紅色,又伸手摸了摸,觸感柔軟,她自己也在紡織廠裡做了好幾年,對布料也有幾分了解,“……這布料軟和,裡面摻了羊毛吧?”
阿瑤笑著點點頭:“媽,還是您有眼光,可不就是嗎?所以,廠裡的人都要搶瘋了。聽說還有外面的人,尋過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搶到這麼多。除了給大寶和小寶能做一身衣服,也能給你和奶奶做件外套,等過年的時候,穿上過新年,走親訪友,可是頂體面的。”
李春草一聽,居然還有自己的份,那是高興壞了,“果然還是閨女貼心。隻是媽就不用了,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也該給自己多置辦兩身衣服,這布的顏色鮮亮,你穿上才最好看。媽也不缺衣服。”
“媽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這種太鮮亮的顏色。”阿瑤開口說道,“還是給您做,事情就這麼定了,新年穿新衣,也能換個新氣象,家裡的日子也越過越好。”
李春草聽到這話,才點頭應下來。
哪有女人不愛美,即便她已經四十好幾,也不能例外。
“對了,媽,我剛才回來的時候,郵局的小張,給了我一封信,好像是二妹寄過來的。”阿瑤說著從兜裡拿出一封信。
即便是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但李春草每每想到繼女,依舊是咬牙切齒,憤怒萬分:“那個死丫頭居然還有臉寄信回來,我倒是要看看,她寫的什麼?”
說這話,便把信已經撕開,因為過度用力,導致裡面的信都已經被撕開兩半。不過這是小事,反正拚在一起也還能看。
“那個閨女,這寫的都是啥?你給我讀一讀。”李春草打開信,才想起來,自己不識字,立刻就遞過去。
阿瑤接過信,粗粗的掃了一遍,字跡工整,用詞優美,主題中心也表達的十分明顯。
說是冬日來臨,她所處的村子,冷的厲害,她帶的冬衣不夠,希望家裡能把她先前的冬衣還有棉被之類,給她郵過去。另外還有奶奶曾答應要給她郵寄的醬菜,想要多一點。
“她這是在放什麼屁?把家裡都給掏空了,如今居然有膽子敢寫信回來不說,還敢要東西?”李春草在聽完阿瑤的轉述後,頓時勃然大怒,又是一番對管雲佩的咒罵。
阿瑤聽著,那是面色不改,輕聲細語的寬慰了幾句,便回房了。
而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
知道管雲佩居然還寫了信回來要東西,管奶奶那是第一個開罵,一頓飯下來,都不帶停頓一點。
一直到管爺爺有些聽不下去,“好了,你再怎麼罵她也聽不到。以後家裡權當沒她這個人。”想到被她偷走的錢,他便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難怪彆人都說,千防萬防家賊難防,他活了半輩子,也親眼見了一回。
“以後若是她再寫信回來,以後不管是誰再收到,都不用理會,直接丟了就是。”管爺爺又補了一句。
對他這話,所有人,包括大寶和小寶都點頭答應下來。
彆看他倆年紀小,但知道的還不少,畢竟一直到現在,管奶奶和李春草還時不時的在咒罵管雲佩。
他們不免也聽進去一些,雖然不知道二姐做了什麼惹了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奶奶生氣,不過既然他們都不喜歡二姐,那他們也不要喜歡二姐。
反正二姐對他們也不算好。
“對了,媽,奶,等會吃了飯,我幫你們量一下尺寸。”阿瑤開口說道。
管奶奶已經從兒媳婦的嘴裡知道,阿瑤是要幫她們做新年要穿的新衣,還是顏色十分正的大紅色,她也去看了一眼,顏色那叫一個鮮亮周正,她是一眼就喜歡上了。
這個繼孫女倒是比親孫女有良心一些。
“嗯,知道了。”
“大姐,大姐,我和弟弟也要新衣服。”大寶立刻開口說道。
小寶也趕忙跟著附和。
阿瑤笑著點點頭:“這是自然,怎麼能少了我們大寶和小寶的,自然都是有的。”
大寶和小寶這才高興。
說起要做的新衣服,飯桌上本來沉重的氣氛,這才緩和不少,順勢的,管爺爺也提醒管奶奶和李春草,眼見這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冷,家裡不管是過冬的衣服還是儲備的糧食,也都要趕緊的準備起來。
還有棉鞋,也要趕緊做好。
他和兒子腳上的鞋子,已經是有些薄,還是去年做的,穿在腳上是一點都不暖和。
管奶奶和李春草自是立刻點頭答應下來。
因為說起了家長裡短的日常,氣氛是徹底回暖。
……
而遠在幾百裡外的管雲佩,隨著入冬,她的日子已經開始艱難起來。
管雲佩想起來,就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雖然她先前也聽說過,七十年代,綠皮火車上小偷猖獗的很,但也沒想到會這麼猖獗,她冒著那麼大危險,好不容易才偷出來的錢,還小心分開幾波藏。
就這樣也能讓賊人給找出來,並且偷走。
以至於她到最後竟隻剩下藏在身上的兩百多塊錢,這錢聽起來不少,但一想到她要用這兩百塊,在鄉下呆上七年的時間。
管雲佩就覺得窒息。
就想立刻給家裡寫信,讓他們給自己郵點回來,但一想到家裡的錢幾乎都被她拿了過來,現在怕也沒什麼錢?
況且丟了這麼一大筆錢,這家裡現在指不定亂成什麼樣子呢?
所以,
管雲佩那是耐著性子,一直到她下鄉的第三個月,才給家裡寫了第一封信。
他們先前剛到的時候,已經由村委會那邊,挨個的通知了他們這些知青家鄉的知青辦,由他們統一通知家裡,已經平安到達,勿念。
卻沒想到,
事情的發展和她想的完全不同,知道眼瞎時代不同,寄信十天半個月都算是已經快的了。
但是管雲佩也沒想到,
足足一個多月,她壓根就沒有收到回信。
“佩佩,你這冬衣可不能再耽擱了,要趕緊準備起來。我聽說過兩日還有好一場大雪呢。到時候就你身上的毛衣,可不管暖,雖然冬季地裡的活不多,但三五不時的也有事要做,冬衣沒有可不行。”素日和管雲佩關係比較好的一位女知青,看著依舊隻穿著厚大衣的管雲佩,開口提醒說到。
管雲佩點點頭:“謝謝小雲你的提醒,我知道了。隻是我壓根就不會做衣服,能麻煩你教教我嗎?”
“這自然是沒問題。”小雲立刻答應下來。
畢竟雲佩一看就知道是沒受過什麼苦,父母也疼愛的,剛來的時候,那手上連個繭子都沒有。
不會做衣服,太正常了。
管雲佩嘴上和小雲說這話,
但心裡卻已經惱怒上管家了,她來的時候,對她說得倒是好聽,什麼有困難了就寫信告訴家裡。
如今呢?
連回信,和她說一下場面話,竟然都沒有。
雖然熟知劇情的她早就知道,管家人都是涼薄,不然的話,她也不會一開始策劃,要挖管奶奶和後媽藏的錢。
這不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嗎?誰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錢她倒是如她想的那般,順利的拿到手,卻沒想到,竟在火車上,被人偷走了大半,真是氣死她了。
若非如此的話,她何須向管家求助低頭。
管雲佩的心裡即便是再惱怒,但因她手裡還沒到槍儘彈絕的地步,故而還算是穩得住。
之後再給管家寄回去的信,就不如頭一份來的內斂,而是開始有些直白的訴說起鄉下的苦楚,其中兩封還滴了兩滴水在信紙上,權做自己的淚水。
隻是她接連寄回去六、七封的信,卻沒有收到一封回信。
管雲佩心裡是越發記恨管家,也徹底絕了從管家在薅錢的心思,甚至心裡還生出了一絲驚慌來。
要知道,
她之所以願意下鄉,依仗的是她所熟知的劇情,但如今劇情卻不同了。要知道原書中,管雲佩是下鄉的頭一個月,管家對她雖然也不算多上心,但每隔兩三個月,還是會給她寄一些錢財或者東西,以作支援。
一直到第三年,才斷了。
但如今她這才下鄉,一次都還沒有收到管家的支援。
他們這就不管她了?
這不免讓管雲佩有點驚慌,擔心是她穿書進來,從而產生的蝴蝶效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