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奶奶和李春草的爭吵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 並不是說她們之中有人退了一步,而是阿瑤把兩個弟弟哄了出來。
“大寶,小寶, 想吃糖葫蘆嗎?”阿瑤笑著開口說道。此時她臉上的表情, 就像是哄騙小紅帽的狼外婆。
“想。”大寶和小寶一聽,立刻就停下了正在看連環畫的動作,快步的跑到阿瑤的身側, “……大姐, 我要吃糖葫蘆, 現在就要。”
雖然管家的條件不錯, 管奶奶也確實疼愛孫子, 幾乎有求無不應答,但是呢?她是個節儉的性子, 像是飴糖,糖葫蘆之類, 這種零嘴, 她給買的次數也並不多, 尤其大寶和小寶兩人如今正處在換牙的年歲。
更是很少給他們買糖。
這也是阿瑤昨天去接他們的時候,兩人聞到飴糖的甜味, 頓時有些走不動道的原因。
“成,不過大姐有個條件。”阿瑤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告訴兩個小家夥她現在就過去買糖葫蘆,但是他們要是想吃的話,現在就開始哭, 不許停,一直到她回來,誰哭的聲音最大最響亮,誰就先吃糖葫蘆, 可以多吃一個。
兩個小家夥哪有不願意的?那是一口答應下來。
並且在阿瑤的指揮下,立刻就開始哭起來。
管家條件好,兩個小家夥養的也不錯,身體康健,聲音本來就大,又有糖葫蘆吊著,聲音一個賽一個大。
讓正在爭吵的管奶奶和李春草不得不停下來。
走進屋子裡,開始詢問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哭?
大寶和小寶自然不肯說,畢竟已經說好,若是告訴奶奶和媽媽,他們就沒糖葫蘆了,所以對她們的詢問,那是一聲都不吭,隻按照阿瑤說得。
哭就完事。
阿瑤也沒忽悠兩個小孩子,從家裡出來,就直奔供銷社而去。
管家距離供銷社並不算遠,隻隔了兩條街。
雖然已經六點多,但供銷社不同於其他,他們下班的時間比其他工人要晚一個小時。
用一分錢還有一張糖票成功的買到了一串糖葫蘆。
拿著便往家裡走。
她到家的時候,沒進門,就還能聽到兩個弟弟的哭聲,與其同時還有夾雜著哄人的聲音。
看來兩個小家夥還挺有職業精神。
“彆哭了,再哭的話,信不信我揍你們?”管大糧看著哄了好一會兒,都不消停的兒子,也有些不耐煩起來,嚇唬說道。
不過很顯然,他這嚇唬的話,並沒有讓兩個小家夥停止哭聲,甚至還因為害怕本來佯裝出來的假哭,瞬間就變成了真哭。
惹得管奶奶和李春草一致的把矛頭對向了管大糧。
“管大糧,有你這麼嚇唬孩子的嗎?”
“不會哄孩子就給我站一邊去。”管奶奶說這話的時候,還伸手,還往管大糧的身上拍了一巴掌,“大寶,小寶,不哭了,奶奶幫你出氣了。”
管大糧被瞪和被打後,也隻能摸了摸鼻子,也隻能退下,和管爺爺站在一起。
管雲佩早就被大寶和小寶魔音似的哭聲給弄的不耐煩,更不用說他們倆一哭,本來還在吵架的管奶奶和李春草立刻就停了。
無形中化解了她計劃好的事情。
她是個聰明人,雖然心裡的不耐煩和厭惡已經快要溢出來,但面上卻沒表露半分,甚至擔憂的對管爺爺和管大糧說:“爺爺,爸,這麼讓小寶和大寶哭下去,也不是辦法,沒得把嗓子都給哭壞了。”
她這話算是說道了管大糧和管爺爺的心頭上,但兩人雖然著急,但沒法子。
管雲佩的眉眼一轉,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
卻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
“大寶,小寶,看大姐給你們帶了什麼回來。”
“大,大姐。”
“嗚嗚,大姐。”
大寶和小寶一看到阿瑤,準確的來說是看到她手裡的糖葫蘆,哭聲立刻就小了,隻是因為哭太順了一些,導致他們一時半刻停不下來。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看你們兩個小花貓的臉。”阿瑤看著哭的眼睛都有點紅的小家夥,生出一絲心疼來著。立刻走過去,把兩個小家夥抱在懷裡,輕聲哄著,“……我們大寶和小寶都是乖孩子,不哭了。”
說這話的同時,拿著糖葫蘆的手,更是在兩個小家夥的眼前,晃了晃。
兩個小家夥很快就停止了哭聲,並且在糖葫蘆的誘惑下,那是十分配合的去洗了小臉。
然後拿著阿瑤已經分好的糖葫蘆,吃的那叫一個開開心心。
家裡的兩個小祖宗消停了,其他人也就鬆了一口氣,連帶著這幾日因為下鄉的事情,看阿瑤不順眼的管大糧和管爺爺也讚賞的看了阿瑤一眼。
唯有沒有達到目的的管雲佩心裡有些惱怒,但因為她沒有原身的記憶,不敢多說什麼?
畢竟多說多錯。
隻能另做打算,
飯桌上,管雲佩想著宜早不宜晚,提起了李春草已經把工作轉讓給阿瑤的事情,讓本來還算是和樂的晚飯氣氛,一瞬間變得沉悶起來。
因為孫子已經有些遺忘的管奶奶也想起來,當即對李春草怒目而視。
管爺爺也是目光沉沉的看著李春草。
“春草,你怎麼能不商量一下,就把工作給了瑤瑤,你這樣,讓佩佩怎麼辦?”管大糧心裡不舒服極了,語氣也變得不好起來。
李春草自生下兒子後,還是頭一次被管大糧用如此嚴肅的語氣說話,又有管爺爺和管奶奶也用不善的目光盯著她。
讓她的心裡也是有點慌,不過嘴上卻還強撐著:“她不是說了,願意下鄉嗎?”
態度上雖然不願意輸,但語氣明顯底氣不足。
管大糧也有些無話可說。
畢竟管雲佩說這話的時候,他們也都聽到了。
“可是……”
“好了,大糧你彆說了。”管爺爺開口說道。
管爺爺能在肉聯廠裡混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兒,也是有些處世之道在身上的,他的心裡雖然惱怒的很,但心裡也清楚的很,知道工作既然已經轉讓出去,想要再更改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
而管家在肉聯廠還能說上兩句話,但紡織廠,那是一點都不熟。
事已至此,倒不如好好的為孫女謀劃一下。
畢竟下鄉做知青,又苦又累,自然要帶些傍身的錢財。
而給孫女的傍身錢財,他並不打算出,雖然他手裡很是攢了不少錢,但他是老一輩的思想,對他來說,佩佩是個女孩兒,又已經這麼大了,那結了婚,就是彆人家的人。
而他手裡的錢是要留給兩個孫子的。
至於兒媳婦手裡的錢,也是同理,都是要留給大寶和小寶,哪能給佩佩?不過佩佩到底也是管家的孫女,就這麼讓她去鄉下,他也有些不忍心。
所以,他把目光放到了阿瑤的身上。
想著她接替了兒媳婦的工作,那麼她的工資一部分自然要上交家裡,至於另外一部分,自然應該是給孫女才是。
也算是他對孫女最後的愛護了。
“爺爺,這個我沒辦法做主。我已經和媽說過,雖然我是接替了她的工作,但工資還是會交給媽媽。”阿瑤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且不說管雲佩現在已經換了芯子,不知道打著什麼歪主意。
就說先前的管雲佩就不是個消停人。
所以今天在廠裡的時候,她便直接和媽媽說了,工資是會交給她的。
李春草一聽到這話,也是不含糊的答應下來。
她雖然是疼愛女兒,但把自己的工作讓出去也不是不心疼,本來就想著,女兒工作,最起碼一半的工資是要交給自己。
隻是她還沒開口,阿瑤就先說了,讓李春草心裡覺得到底是女兒貼心。
不過女兒接替她的工作,這工資自然不能和她相比,有三個月的實習期,每個月是二十塊錢,等過了實習期,工資會漲到三十。
所以,她讓女兒實習期的時候給自己十塊錢,等過了實習期工資漲了,就給她十五塊,其餘她留著自己花銷。
在李春草看來,女兒也是十八歲的大姑娘了,到了該尋摸婆家的年紀,自然也要梳妝打扮起來。
不過阿瑤沒同意,說每個月留下五塊錢就行,其餘的會都交給李春草。
阿瑤這話說得管爺爺一噎,心裡很是有些不高興,因為他是懷疑阿瑤故意這麼說的,但他沒辦法說出不對來。
因為李春草也是這般說的。
管爺爺想得多,但管大糧和管奶奶就不同了,聽到這話後,心裡到底好受了不少。
總算她還有點良心,都已經接替工作留下來,這工資自然要交出來。
倒是管雲佩,聽到這話,很是有些咬牙切齒,卻也輕易不敢開口說話。
還是管爺爺開口說關於管雲佩下鄉的事情,總要準備起來,總不能事到臨頭,再手忙腳亂的準備,那就有些來不及了。
李春草一聽到這話,心裡就有些不以為然,但想到要不是繼女主動開口說要下鄉的話,她今日偷摸把工作專給女兒的事,怕不會這麼容易過去。才強打起精神,開口說,雖然她和繼女的關係不算親近,但也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自然也有所表示,知青辦那邊給下鄉知青的補貼,家裡不會要,還會幫她準備一些物資,另外她也會額外再拿出三十塊錢。
權當是支援繼女了。
她這番話,不管是不是情願的,反正管爺爺和管奶奶聽了很滿意。就是管大糧也沒意見。
管雲佩卻十分有意見。
他們手裡,加起來的錢,沒個一千塊,也有八、九百,如今卻想要用三十塊錢就把自己給打發了。
哪有這麼容易得事情。
管雲佩的心裡有些惱恨,用可憐的目光看向管奶奶,並且小聲的開口,說鄉下如何苦寒,想讓管奶奶多憐惜,多給她一些錢。
隻是她卻忘記了,管奶奶沒有那麼聰明,可以聽出她的畫外音。
等到她反應過來,已經是散場了。
她就隻能再找機會,反正現在還沒有報名,還有時間。
不過管雲佩暗戳戳的搞事情,妄圖通過管奶奶,多扣錢出來,卻忘記了一點。
就是在幾十年後的二十一世紀,重男輕女,尚且比比皆是,更何況是如今的七十年代了。
那就更不用說。
重男輕女更是嚴重。
在管奶奶的心裡,家裡的一切東西,將來都是要留給兩個寶貝孫子,誰也不能搶。
在她看來,李春草給三十塊錢,已經很不錯了。還有下鄉的補貼,臨走的時候,她在塞給孫女一些。
這加起來,孫女的手裡也有小一百塊錢傍身,已經是足夠了,比起那些下鄉補貼還被家人給拿走的女娃娃,已經是足夠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