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1 / 1)

第118章

老太太有七個活著的兒女,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一大堆,但嚴湘還是第一次見。

這小孩和家裡的孩子都不一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僅長得和二兒子小時候一模一樣,那雙眼睛還特彆乾淨清澈。

那一聲“奶奶”叫得無比自然,發自內心,因血緣的初次相逢而迸發喜悅。

嚴磊的娘一瞬心裡軟得不行。

“哎——”她應道,“湘兒,湘兒是吧,來……讓奶看看。”

她彎下腰伸出手臂。

不用喬薇說什麼,嚴湘就歡快地撲過去,天然地對親祖母沒有任何的陌生感和防備。

嚴磊娘趕緊蹲下抱住他,說不出的歡喜:“乖娃,乖娃。”

嚴湘歡快地叫了兩聲奶奶,忽然頓了頓,抽抽鼻子,臉上的表情微變。

喬薇很早前就告訴過嚴湘,當發現了彆人身上的一些異處的時候,不要當眾嚷嚷,可以悄悄說,或者不說。

這個情況要再具體點,就是告訴嚴湘不要直接嚷嚷軍軍身上臭。

由軍軍也可以推及彆的任何人。

嚴湘因此什麼都沒說。但嚴磊娘還是立刻就發現了異狀,她慌張放開了這乾乾淨淨、襯衫雪白的孩子,尷尬地站起來:“湘兒她娘,走,進屋去。”

“娘,我叫喬薇。”喬薇過去,托住她一隻手臂,招呼村支書,“二叔,咱家裡坐!”

一群人便進門,還有許多人都跟著進來看熱鬨。

這些人在喬薇繼承的記憶裡根本不存在,也不知道都是什麼人,反正呼啦啦一下子都跟進去了。

農村哪有什麼隱私一說,沒有的。

一進院子,一個老頭正被兒子們扶著出來。

老頭看著也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樣子,有點局促:“來啦?”

這個喬薇倒是認識的。

她照舊攙著婆婆,喊道:“爹,我是喬薇,您還記得我不?”

這個老頭就是嚴磊的爹,喬薇的公公。

大約是因為生病,他氣色不好,精神萎靡,眉間也帶著愁容,隻點頭:“哎,哎。”

“湘兒。”嚴磊娘說,“這是你爺爺。他爹,這是湘兒,磊子的兒子。”

老頭生平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孫子,眼睛裡竟有了點淚花:“好,好,能回來就好,我還能活著見著娃兒……”

嚴柱忙說:“爹你彆瞎說!”

他指揮著弟弟們把爹扶進去。

喬薇觀察著,嚴磊爹並沒有失去自理能力,隻是身體帶來的疼痛讓他難受,這種疼痛一直存在,人就幾乎可以算是失去了勞動力。

堂屋的擺設就是典型的農村堂屋。但收拾得很乾淨。

在這個男女分工明確的農村社會,這種情況說明家裡的女人是勤快愛乾淨的。喬薇很明確地知道這是嚴磊娘的勞動成果。

大家一起湧進了堂屋,一陣兵荒馬亂,各種凳子、板凳、馬紮都擺出來了

,擺了一圈。

最後嚴磊爹坐在了八仙桌的上座,大家要讓支書坐另一側。無論是這時候還是後世,一個村的支書就相當於這個村的天了,支書倒也沒讓,直接坐了,卻招呼喬薇:“喬薇,來,你坐這兒。”

他指揮著喬薇坐了嚴磊爹的下首第一個位置,彆人才依次落座。

“磊子他爹,你彆擔心,磊子電話裡都跟我說了,”支書說,“喬薇這趟回來,就是專為了帶你看病的。”

喬薇開口詢問:“爹,你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嚴磊爹沒說話,先長長地歎了一聲,滿臉苦容,顯然深受病痛折磨:“藥吃了幾副了,也不見好,針也紮了也沒用,我怕是……怕是……時候要……”

“呸呸呸。彆說這喪氣的。”支書打斷了他。

消失的女人們又出現了,端了水出來。

嚴磊娘出現,喬薇就要起身把位子讓給她。嚴柱和支書同時伸手:“你坐,你坐!”

支書說:“柱子,給你娘找個凳子。”

於是有人起身讓了個凳子,嚴磊娘有了地方坐,局促不安地坐下,她還悄悄地將凳子拉得離眾人稍遠。

喬薇說:“爹,我看了信裡說的情況,我問你,你是不是腰、背、肋都疼?有時候肚子會突然絞痛?小肚子往下到大腿內側,是不是也疼?”

嚴磊爹忙點頭:“是,都疼。”

“有時候大汗淋漓?”

“對對!”

喬薇問:“有尿血、尿膿嗎?”

兒媳婦問這個,老公公有些尷尬。

支書說:“這是看病哩,有沒有你照真答。看病可不興瞞著。”

嚴柱替父親回答:“一開始是尿血,後來也有膿。嚴重了,才寫信給二弟。”

喬薇點頭,她說:“我來之前,去谘詢過衛生局的同誌了。衛生局的同誌說,如果尿血尿膿就不能再耽擱,得開刀動手術。”

嚴磊爹不吭聲了,嚴磊娘更是害怕。平時男人這麼多的場合下,她是不會亂開口的,可這關係到她男人的性命,她必須得問問:“磊子媳婦……那咱這要去縣裡?”

“娘,你叫我喬薇就行了。”喬薇說著,上下打量嚴磊爹,“爹,你現在能自己走路嗎?正常走路還行不行?”

嚴磊爹說:“行倒是行,就是難受。”

身上的疼痛不會立即要人命,但一直疼著又真的要人命。

喬薇又問支書:“二叔,咱們這離省城有多遠?去省城用什麼交通工具?需要多長時間?”

支書微驚:“還要去省城啊?縣裡醫院不行嗎?不成去市裡成嗎?”

喬薇卻說:“省級醫院的醫療資源根本不是縣裡能比得了的,市裡也不行。萬一弄不好再折騰,不如直接去省裡。”

“而且,我不知道現在咱們這裡建設革命委員會的進度推進到什麼程度了。但一般來說,都是先從省城開始,再向周邊輻射的。剛才下了火車在縣裡,我瞧著街上有點亂,

應該是革委會還沒穩定局面。這種情況下,我擔心縣醫院能不能保障有效的醫療條件?”

“省城的話,如果革委會已經穩定了,各係統都應該恢複正常運轉了。就算有什麼情況,也有更多的醫療資源,安全率是大大高於縣裡的。與其去縣裡、市裡,不如一次到位,直接去省城,用省一級的醫療資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這話一說,屋裡就靜了靜,因為能接上話的人就沒幾個。

嚴磊娘原先想問話的,被這一串話說懵了。似乎都能聽懂,卻在她的認知之外。在她來說,去個縣裡都是出遠門了。

去省城?她想都不敢想。

有人開口:“磊子……”

支書打斷這個人:“喬薇。”

“哦哦,喬薇。”那人問,“喬薇對這些事挺清楚的啊?”

不用喬薇回答,支書便說:“喬薇在他們那兒縣委辦公室工作,是筆杆子,寫的文章都是登報拿獎的,人民日報都轉載!是吧,喬薇?”

屋裡一片抽氣之聲,都看著這個襯衫雪白的女人。你彆說,這麼看她,真的像乾部。

其實喬薇根本還算不上乾部,她的級彆隻是辦事員。但這時候在老百姓心裡邊,凡是在政府裡工作的統統都是乾部。

喬薇看看那個人,又看支書:“這位……,我怎麼稱呼?”

支書說:“這是咱村委李主任。”

李主任問:“喬薇,你真在縣委辦公室工作啊?”

“主任。”喬薇說,“我們那的縣委辦公室已經不存在了。新的革委會已經建設好。我的老領導……作為當權派已經被打倒。縣裡的領導架構已經從黨政分離完成了一元化的改造。新的一把手,革委會主任以前是常委。但新的第一副主任以前和我一個辦公室的,很熟的同事。”

“結構改造已經完成,乾部代表、群眾代表和軍代表各就其位了。因為我在博城縣的緣故,嚴磊呢他就直接爭取了博城的軍代表,大家相互有個照應。”

“也是因為新上任了軍代表,現在縣裡還在不斷地揪出藏在人民群眾的階級敵人,鬥爭非常激烈。所以嚴磊現在是在是沒法抽身。我們接了信商量了好久,好在我跟革委會第一副主任熟,他給批了假,我才回來看看爹的情況。”

屋裡的男人們不再是閒聊姿態,不知不覺就開始挺直了腰背,豎起了耳朵,臉上的神情也嚴肅起來。

支書說:“咱縣裡也很亂。咱也看不明白,現在也不知道聽誰的話。”

喬薇說:“大隊就聽公社的,公社聽上一級的。上面是誰說了算,他們自己會去爭。誰贏得了革命勝利,誰給下級下指示。在那之前,任何情況,咱們都不越級聽指揮。絕不會出錯。”

支書非常讚同:“對。”

他想了想,試探著問:“喬薇,這個事,咱現在都糊塗著呢,風向亂得一團糟。上面也沒個能說明白的人。你能不能給咱講講?”

喬薇點頭:“行,但是支書,我爹的事重要,您先跟我說說,怎麼

去省城?多長時間?”

支書微訕。人家回來是來給公爹治病的,咋把這個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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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想去省城,咱的驢車馬車可不行。必須得去縣城坐長途車。”

喬薇看看天,回想了一下剛才從縣城回來花費的時間,問:“今天能出發嗎?”

支書驚了:“今天就走?”

喬薇問:“來得及嗎?”

支書算算時間:“來是來得及,隻是,你不在家住兩天再……”

喬薇說:“我住不住的有什麼重要。看病才最重要。我爹現在情況是很嚴重的。如果已經開始尿膿,說明身體內部感染嚴重,隨時會有生命危險的。”

嚴磊爹今年情況惡化,已經不能下地掙工分。農村人愚昧無知,村裡赤腳醫生治不好,就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了,快要死了,本來就悲觀。

喬薇這麼一說,老頭子嘴唇都抖了。

再悲觀,也不想死啊,人最強的本能是求生本能。

嚴磊娘聽說可能會死,眼淚都流出來了:“他二叔,他二叔!”

去省城這種大事,感覺已經超出了自家能做主的能力了,隻能向村支書求助,請他來做主。

村支書算了算時間,說:“不管怎麼樣,不能連口飯都不吃就走。吃了飯,套車送你們去縣裡坐長途車,汽車跑得快,天黑能到省城。”

“隻是到省城之後的事,都要靠你了。”

喬薇說:“那請您把介紹信給我們開好,買票、住招待所都需要。最好您多開兩張我收著,以防丟了。介紹信要丟了,可太難了。”

這時候一代身份證還沒有出來,介紹信就等於是身份證明。買票、住宿都需要,沒有介紹信簡直寸步難行。

支書說:“我給你多蓋兩張空白的,你備著。”

喬薇說:“好。”

她看了一圈說:“那就我帶著我爹、我娘還有大哥,湘湘,我們幾個吃完午飯就出發。”

嚴磊爹是病人。

嚴柱是勞動力。去了省城有什麼力氣活跑腿活必須得有個壯勞力來乾。也保障路上的安全。

嚴磊娘是溝通員。喬薇和嚴磊爹是公爹和兒媳婦,跟嚴柱是大伯子和弟妹,一些事溝通起來肯定不是很方便,中間有個女性當橋梁,會好很多。

嚴磊的城裡媳婦來了沒一個小時,就已經把行程、人員全安排了,下午就要走。

嘁哩喀喳,快刀斬亂麻。

不管是有資格屋裡坐著的人,還是院子堵著門扒著門框看熱鬨的人,都目瞪口呆。

沒見過誰家兒媳婦回來了,一晚都不住,直接走人的。

這種不給臉的事,按說可以跳起來指著她鼻子破口大罵的。可她說的話誰也駁不了,公爹性命重要,誰也不能說她做的不對。

喬薇微微一笑。

這裡既然不曾開門迎我,也就沒必要留下。

我來了,我走了。

我做我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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