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杪覺得晉王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這也算是陰差陽錯救了他了吧,他居然恩將仇報,給我這麼大一個燙手山芋!】
暗樁是昨晚給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東西是早上上朝時上交的。
如今還在朝堂上,許煙杪心裡吐槽幾句,面上也不太敢表現出來太大的表情。
然後他一抬頭:“???”
【誒?剛才是說了什麼重要的政務嗎?我看看……也沒有啊?】
【我愁眉苦臉是為了暗樁,怎麼那麼多官員苦著臉?一個兩個還可以說是家裡出事了,總不至於家裡全出事了吧?】
當場有禦史站出來:“陛下!臣有本要奏!”
群臣:哦豁!
以前這樣的情況,他們都是表情緊繃,生怕那把火是往他們身上燒,又或者是哪幾個派係之間要對上了,自己該衝鋒陷陣還是小心謹慎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現在嘛……
快讓我們看看是哪家的倒黴蛋被拉出來轉移小白澤的注意力!
禦史:“臣要彈劾永昌侯。”
群臣:哦豁!
原來是這個倒黴蛋啊!
永昌侯的胡子抖了抖,一臉懵然。
不能吧,他最近連走路都變得輕手輕腳,一下朝就往府裡鑽,路上遇到什麼事都心平氣和,怎麼就被彈劾了?
禦史:“永昌侯於伐倭之戰中,以數萬敵屍築巨型京觀,是也不是?”
京觀,就是武將為了炫耀自己的屠殺,把敵人的屍體堆成高丘後再蓋上一層浮土。
一向被視為殘暴野蠻的做法,受人詬病。
要是擱以前,永昌侯對這種彈劾一向是不屑一顧的,反正他有軍功,陛下難道還會為了敵人沒辦法入土為安來找他的麻煩嗎!
但現在……
永昌侯心虛氣短:“確有此事,但我……我是為了威懾敵寇……”
那禦史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然而質問的語氣倒是溫和:“屠城也能威懾敵寇,將敵人的屍體投擲進城中也能威懾敵寇,侯爺為何單單選了京觀?”
——當然,禦史也不是支持屠城,倘若永昌侯屠了城,他照樣也要彈劾。
永昌侯像是被掐住後脖頸的貓,眼神飄忽,訥訥不言。
禦史鋒銳的目光在他面孔上劃過:“因為京觀是野蠻中的文雅,殘暴中的內斂,比起屠城,更能炫耀武功,使土人不得安居。屠城隻能震懾一時,腐爛的屍體堆壘成塔,才更能長久鎮壓當地人心。”
簡略來說就是:彆說什麼震懾,誰還不知道誰,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與欲望,將它當作一座“豐碑”而已。
永昌侯覺得對待敵人,再殘暴也沒關係,自己也沒有屠殺平民,隻是把俘虜給殺了——殺俘確實不道德,但反正殺的又不是華夏人。
其實他想反駁也能反駁,比如咬死了自己立京觀就是為了長久震懾倭人,以免他們日後生出反心。
不過,想到現在是非常時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永昌侯張了張嘴,還是把反駁的話語憋了回去,悶悶地說:“京觀之事,確是我的不是。華夏乃禮儀之邦,對於俘虜,理應懷柔……”
禦史深以為然:“是啊,足足五萬土人,你怎麼能都殺了呢?都是壯年男子,壓去挖金山銀山,能挖數十年呢。”
禦史搖了搖頭:“京觀還是太殘暴了。”
其他人:“……”
如果那些人知道活下來的代價是挖數十年的礦,說不定覺得不如死了算了。
——當然,也說不定有人會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
永昌侯長籲一聲,感慨萬分:“你說的真對,我還是太野蠻了。”
要論鈍刀子磨人,還得看這些文人啊。
許煙杪目不轉睛地看著,臉上表情漸漸恍然大悟。
【如果是這樣,那對永昌侯最好的懲罰是不是讓他去拆了京觀,焚燒屍體,把那片土地清理乾淨?】
【土地都被血浸透了,那一塊顏色都黑了,得把那片土挖了吧?血腥味也好濃……】
許郎,你怎麼也跟禦史學會了!
——你不要什麼都學啊!!!
永昌侯手一抖,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內心的呐喊幾乎透出臉皮。
老皇帝眼中放出了光彩。
這真是個好主意!為了京觀懲罰他的愛將他舍不得,但京觀這事就和屠城一樣,不立個態度不合適。
而且也不用挖土,那塊地方正好用來種地,澆了血,填了肉,也是上好的花肥。
想著一些恐怖的事情,老皇帝漫不經心地說:“永昌侯,你建的京觀,你負責拆除,可有問題?”
永昌侯那健壯的身體委委屈屈縮下去:“陛下,沒有問題,臣還有個把子力氣,能夠將京觀那一處地方清理乾淨。”
恰在這時,許煙杪嘀嘀咕咕的心聲傳來:【道德不道德什麼的,對倭國我是無所謂道德的,但屍體不處理乾淨會產生瘟疫,那塊地方以後還要流放華夏人呢。】
【而且,也不知道瘟疫會不會順著海水漂到大陸。】
【回頭看看能不能提醒一下吧。】
永昌侯突然沉默了。
其他大臣也沉默了。
他們還真沒想到這茬。
都過去七個月了,應該……問題……不大……吧?
老皇帝琢磨了一下,決定讓晉王妃一起過去,看看情況——她不是醫術高明嗎?正好,也不能白白放人。總得有些用處才行。
許煙杪也想到過了七個月。
【誒!等等!都七個月了,怎麼才有人彈劾永昌侯?難道是因為跨海,消息傳遞得慢?】
大夏君臣倒是一派雲淡風輕。
這算什麼。在官場上,彆說七個月了,有心想搞你,七年前的事情都能翻出來。
——他們一眼便看出來,永昌侯定然是得罪了人,否則不至於等七個月才有人提。
不是什麼
大……
【哦豁!】
【居然是有人暗地裡倒賣軍餉、倒賣武器!被永昌侯的義子查出了一些苗頭,就想著用京觀這事給永昌侯找些麻煩。】
群臣:“……”
好的,這個確實是大事。
【誒?豈不是說那個禦史被當槍使了?】
永昌侯和那名禦史顧不上黑臉了。他們與大多數官員一樣,下意識去看皇帝臉色。
——金台之上,帝王的面容竟是一片冷靜。
*
永昌侯聽到自己身邊那位太常少卿罵了句臟話。
當然,不止太常少卿,他也想罵臟話。
有小白澤在官場,這種明顯會觸及陛下底線的事情,誰還敢再做啊!你小小收個賄賂,還能說是為了補貼家用,軍餉都敢伸手,這是腦子進水了吧!
千萬千萬不要是他手底下人乾的啊!
——此刻,不止永昌侯這麼祈禱著。
【這膽子有夠大的,兵部右侍郎……】
驚歎的目光如同海浪,從四面八方拍擠而來。
兵部右侍郎心一驚,又很快平靜下來,思索一番後,斷定:“不是我,我沒做過,想必又是小白澤說話大喘氣——估摸著是我哪個下屬吧。”
唇角還帶著些許笑容。
宛若那海中礁石,任由風浪,我自巍然不動。
周邊同僚不禁暗歎一聲:好心性!
【……這女婿吃了幾斤熊膽啊,對軍火伸手,真有他的。】
兵部右侍郎腿一軟,幸好旁邊同僚扶得快,不然摔出動靜來,引起許煙杪的注意,進而聯想到他的心聲能被彆人聽到,就大禍了。
“你沒事吧?”同僚小聲問。
兵部右侍郎喉嚨發緊,咽了咽唾沫:“我千防萬防,想著自己家風清正,子侄絕不敢做這種事情,就高枕無憂了,結果我忘記防備女婿!”
女婿犯法,會牽連他家的啊!
女婿的九族就包括了嶽父嶽母。
同僚們:“……”
合著你剛才雲淡風輕,是因為你以為和你無關啊。
不過,知道倒黴蛋是誰,他們就放心多了。
一時間,眾人心思浮動,有人琢磨著借此機會排除異己,有人琢磨著自己會不會被牽扯進去,如果有牽扯了怎麼把自己摘出來,還有人——
比如刑部主事梁瑞,一心為公,就繃緊嘴角上前:“陛下,臣聽聞太子殿下不日將回京,不知將以何等規格迎接?”
清澈的大學生是聽不出來了。
但是朝堂裡有的是人能夠聽出來:
陛下!彆再將鍋甩給錦衣衛了——主要是這次隔了七個月,再甩給錦衣衛容易暴露,倒不如說是太子在外打聽到的。
老皇帝也聽出來了,便作出回應:“非是甚麼大事,不必特意迎接。朕會遣人去郊外奉迎太子。”
……
太子回歸時,十分扼腕。
“怎麼本宮一離開,京師就發生了那麼多有趣的事情呢!”
現在聽人講述,不是那個味兒L!
他那個舍人一板一眼地說:“如今還有一個‘熱鬨’正等著殿下。”
太子笑眯眯地揮手:“不急不急。”
隨後耐著性子,將兵部右侍郎的女婿裡裡外外查了一遍,拿到其真實的倒賣軍餉與武器的人證物證,這才在某天早晨,對著銅鏡清了清嗓子,帶著所有證據,誌得意滿地上了朝!
蕪湖!樂子來了!
【蕪湖!太子殿下回來了!】
太子頓了頓,扭頭,看到許煙杪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差點維持不住臉上溫雅清潤的笑容。
心頭突生不好的預感。
【可惡!好想問一下他堂堂太子碰瓷流氓的感覺怎麼樣。】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老老實實去排隊買鹽水鵝,因為流氓想插隊,直接自己上手揍的太子,還不許身邊的侍衛幫忙。】
【然後對方撞了他一下,他就順勢躺在地上叫喚,連哭帶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痛訴他們欺負瘸子……啊這,太子怎麼看起來經驗這麼豐富啊?】
【這也有點太厲害了?】
太子:“……咳。”他努力壓抑了一下內心的得意之情,嘴角還是忍不住往上彎。
惹得他那幾個看過來的老師更加難以置信,吹胡子瞪眼,脖頸耳朵氣紅一片。
堂堂太子和地痞流氓打架,這像話嗎!
老皇帝下意識:“好!!!”
聲如洪鐘。
還美滋滋地想:我兒L當年混跡市井的看家本事還沒丟,上得朝堂,下得街市。好,不愧是朕的兒L子!
然後就看到那些年紀大的大儒們轉過頭來,幽幽地看著他。
老皇帝:“……”
他雖然人挺混不吝,但確實尊師重道,也教兒L子尊師重道。當下拿過奏表假裝是在看奏折,還用手推了推眼皮,渾然天成的一副看奏表看得眼累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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