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1 章 這能是八歲?!(1 / 1)

霍國祚氣成了電動馬達。

顏令徽遲疑了一下,謹慎地後退兩步:“你難道有癲癇?這可不關我的事,大家都看清楚了,我還沒說什麼呢。”

霍國祚氣成了加強版電動馬達。

然後還不忘扣鍋:“我是在替長公主生氣,為人子女,你居然認為她會放任你千夫所指,豈非太傷一位母親的心了?”

顏令徽正要開口說話。

突然一道聲音冷冷地橫插進來:“公主可不會覺得她女兒來參加神童試,會千夫所指。況且,千夫所指又如何,隻要她認為她做的是對的,凡夫俗子的指責不過是直上青雲的風霜而已。”

顏令徽驚喜回頭:“爹!!!”

來者不是女駙馬顏淳又是誰。

顏令徽下意識想要衝向女駙馬,想到一件事情,又猛然止步,手指放在身後攪動,眼神躲躲閃閃:“爹,你……你怎麼來了?!”

【哦豁!】許煙杪一語道破天機:【離家出走的小孩被抓住了。】

得知外孫女要參加神童試,匆忙趕來的老皇帝眉頭微皺:“離家出走?!”

小兔崽子居然撒謊騙他!說什麼想外公了,但是爹爹娘親很忙,沒空陪她回京,就讓她自己回來。

他就說這孩子才八歲,房陵是怎麼放心讓她單獨帶著護衛,從遼東跑回京師的,這可是足足三千裡路!

女駙馬面無表情地走過來,渾身風霜,氣場生冷,目光銳利地直視霍洗馬:“還請霍洗馬告知,你那句替長公主生氣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是你了解長公主,還是本駙馬更了解長公主?”

一些開國元老見過長公主和皇後一起搞後勤,此刻看到女駙馬的樣子,露出彆有意味的笑容。

這氣勢也太像房陵長公主了。

而霍洗馬強打精神,也不回女駙馬的話,直接指責:“駙馬不守遼東,無詔回京,若關外蠻子入侵,誰能守?誰負責?”

顏淳很鎮定:“公主在守。公主負責。”

想了想,又說:“非是無詔回京,地方官三年一朝覲,回京述職,如今離天統三十二年,已是三年。”

她雖然提前了兩個月到京師,但遼東離得遠,這事也能說得過去。誰讓她身份特殊,她走了還有公主能留守。

——甚至對於陛下來說,公主守遼東,比駙馬這個外人守遼東,更讓他放心。

而顏淳這麼一說,周邊圍觀神童小郡主和主考官爭論女性能不能進科舉考場的人,便立刻意識到:“那不對啊,公主是小郡主的娘,公主還能在駙馬不在的時候守遼東,如此巾幗,怎麼會覺得女兒來科舉就是不安於室?”

“而且,駙馬肯定了解公主,他說公主支持小郡主來神童試,那確實就是支持的吧。”

“既然如此,小郡主做這事,的確符合孝道?”

幾句話一出來,視線全看向了霍洗馬。

現在壓力給到了他。

——畢竟,在大眾的樸素價值觀裡,人家丈夫說的話,難道不比你一個外人值得相信?

在房陵長公主的駙馬出現在神童試現場時,霍洗馬就知道,自己鐵定是翻不了身了。

此時此刻,他隻能非常知趣地說:“原來是這樣,駙馬莫怪,是霍某擔憂得太過了,霍某在此向郡主賠罪。既然如此,小郡主十分之孝順,為了長公主當女官的心願。去考神童試,自然是沒問題的。郡主,請!”

說著,就讓開位置。

在大多數人眼裡,他這樣子是儘忠職守,雖說迂腐了一些,可最後也算是知錯就改,倒也沒太多惡感。

隻有少數人察覺出他是在惡意為難人,根本就不是什麼不懂變通。見此,決定以後對這位高官敬而遠之。

霍洗馬也不在意。

然後,古文學派的人就走了過來,面帶微笑:“霍洗馬,權公讓我們給你帶來兩樣東西。㈠[]㈠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霍洗馬:“什麼東西?”

再想到之前許煙杪的心聲,心裡有些不詳的預感,趕忙說:“東西直接給我就可以了,不用……”說是什麼東西。

話還沒說完,對方就大聲說:“權公說,送你一本《孝經》,一本《荀子》,以後有事沒事,就在家裡多讀讀書。”

“嘩——”

周圍的人一片嘩然。

這下好了,更多的目光聚集在霍洗馬身上了。

像是一根根能插進人體脈絡的針管,幾乎要把人插個對穿。

霍洗馬差點落荒而逃。

——這可是來自文壇盟主的“建議”,說是建議,實際上就是在對臉抽,說他這麼大年紀了還弄不清楚什麼是真孝順,什麼是假孝順!就應該多看看書!

特彆不留情面。

霍洗馬強行讓自己笑起來,乾巴巴地說:“權公說的對,下官確實應該多讀讀書……”

古文學派的人滿意地點點頭,又道:“過往曾有神童破題破得十分出色,卻被人懷疑是代作,不如你當眾為顏小娘子出一題,讓她破之。權公作審。”

“你覺如何?”

霍洗馬沉默了好幾個呼吸。

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官員們已經開始嘖嘖了:“臉黑了吧?之前臉白了,後來臉青了,剛才臉紅了,現在臉黑了,這事再不結束,說不定還能再湊兩種顏色。”

“以後他的花名就是霍調色?”

“沒必要,回頭彈劾他不孝順,他能不能繼續做官都不一定,花名估計也沒什麼人叫了。”

“也不一定,他隻是不做官了,又不是死了。”

“還不如死了呢,一大把年紀了,晚節不保。”

霍洗馬還是很想活的,好死不如賴活著。

他知道權公為什麼出題。怕進了考場後,他故意為難顏小娘子,或者彆人因為顏小娘子是女子,是郡主,如果過了神童試,有可能會被散播謠言,說她沒有真才實學,是因為女子身份被優待,因為母親是

房陵長公主,而被放水。

但,當眾答題就不一樣了。見證者頗多。

而且,正好也可以對他小懲大誡。

出得簡單了,世人要麼說他前倨後恭,要麼說他沒有學識;出得難了,世人會說他為難八歲小童,沒有風範。

真是好心機!

雖然現在天上沒有雨水飄下來,但霍洗馬依然覺得渾身發冷。

而後,他一口應下:“某覺得可以,如此,霍某便當著諸公諸學子的面,為小郡主出一道題。”

“郡主請聽好了,題為——⑦_[]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霍洗馬盯著顏令徽,冷不丁摔了他的破罐子:“子曰。”

你們想我出不難不易的題,我偏不!反正事情都這樣了,我注定是跳梁小醜了,倒不如直接讓這小女孩當眾丟臉,說不得還能讓她一輩子想到這天就心生恐懼,成為她心裡的魔障。

【給八歲小女孩出這樣的題!好不要臉!】

許煙杪都生氣了。

這題你拿去給很多秀才、舉人做,他們都不一定能破題。

而且他們還能有三天時間思考,顏令徽當場答題,彆說三天,讓她思考三個時辰,估計在場的人都能表達不滿,並且散儘。

——儘管出這種題的霍洗馬,自己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

在場不少學子已經開始罵人了:“好個為老不尊的老狗!這題你自己會破嗎!”

有知道他底細的直接扒了他的臉皮:“肯定不會,他六十歲才考過科舉。”

有的直接代了:“仗著自己是主考官,為難考生,好不要臉!許多有才華的學子,就是被你們這些不講德行的狗官逼走的!”

吵吵嚷嚷,紛紛擾擾,將霍洗馬罵了個狗血淋頭。霍洗馬神色反而愈發從容鎮定,還笑著問顏令徽:“小郡主這題可能破?”

老皇帝不動聲色地站在牆邊,眯起眼睛,深深記住了這個為難自己外孫女的人。

霍洗馬看了一眼小郡主,以為對方在思索,笑嗬嗬地試圖打斷她的思路:“如果想不出來也無妨,你一片孝心,也能讓你進……”

顏令徽抬眼看著他,也笑了:“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可為天下法。”

“我破好了。”

霍洗馬臉色驟變。

權應璋大叫一聲:“好!”

霍洗馬臉色更變了:“權公!”

權應璋理也不理他,自顧自地說話,給周邊士子解答:“匹夫而為百氏師,乃‘孔子’,一言而為天下法,乃‘孔子所說’。好!好一個‘子曰’!”

【厲害!不愧是神童!】

周圍士子頗有震驚動容之色。

許煙杪繼續嘴替:【這能是八歲?!】

能聽到他心聲的官員迅速點頭。

是啊,這居然是八歲?!

人群裡,剛到來沒多久的邴尚書兒子眼睛亮亮盯著顏令徽,唇角不由自主帶上了笑。

是她!

那天衙門裡,另外那個人背後的訟師,肯定是她!

找到了!

霍洗馬突然瘋了:“還有一題!你有本事把這題破出來!這題就是‘〇’!《論語》中,章與章之間的標號——〇!”

幾乎所有人臉上都流露出來複雜的神色。

這已經不是破罐破摔了,這完全就是歇斯底裡,哪怕小郡主不回答這題,也沒關係了。

女駙馬沉著臉,牽起女兒的手:“走,我們進考場。”

“不!”她女兒掙脫她的手,雙手撐腰:“他不是覺得我答不出來嗎,我非要破給他看!這個神童試,大不了我三年後再來!”

女駙馬歎了口氣:“你跟你娘倒是像了個十成十。”

倒也沒有攔她。

霍洗馬反而有些慌了。

他害怕,他害怕顏令徽真的破了出來,如果對方破出來,那他的自尊,他的人生,會被撕個粉碎。

但是,事態已經被他自己逼上絕境了。

他隻能祈禱,祈禱這神童,沒有那麼“神”。

顏令徽沒有像之前那樣脫口而出,她想了足足一刻鐘。

但沒有人催促她,他們都在等,等這孩子創造一個奇跡。

小女孩的眉毛越皺越緊,寒風中,臉蛋越吹越紅。

“聖人未言之先……”

她垂著眼睛,一邊思索,一邊慢慢地說出來。

光是這一句話,已經讓一些人心臟猛地一跳,目色焦灼而急。

對對對!這個破題思路是對的!“〇”是標號,在《論語》中,常常位於‘子曰’之前!

但是還有一句!還沒破完!後面理應還有一句!

顏令徽猛地抬眼,如同尖刀高抬,驟然劈下:“空空如也!”

——破題:聖人未言之先,空空如也。

學朱子的人直接拍案叫好:“好啊!聖人不言,便是空。符號無言,也是空!好一個空空如也!”

霍洗馬兀地後退一步,牙齒克製不住地相撞,看著顏令徽,仿佛看到一個凶狠獰惡的邪魔鬼怪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