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和大臣相逢在山腰。
老皇帝假笑:“愛卿們今日真是悠閒啊。”
大臣們埋著腦袋不敢說話。
那君子一副好像才知道的樣子,驚叫:“愛卿?你是陛下?!”
——他上完廁所後,又回來了。
大臣們悚然。
這哪位?做事比許煙杪還橫衝直撞?人家許煙杪有特權,你有嗎?就算你之前不知道皇帝身份,這時候也應該裝鵪鶉吧?
而且……這神態真的好假呀,誰信你之前不曉得陛下身份?
不出眾臣所料,他們陛下朝山林中抬喝一聲:“拖下去,關起來。”
看著好似無人的山林裡鑽出來幾隊錦衣衛,分出三兩人把那君子壓走,那君子也不敢過多掙紮,老老實實被壓走,走之前隻是看向季歲,眼中滿滿的希冀。
季公!季公!之前你答應我的事情!你答應過會推行《女誡》的!
然而季公垂頭輕輕彈一下衣袖上的灰塵,好像這份希冀和他沒任何關係。
畢竟……
季歲臉上不見一絲表情。
推行《女誡》什麼的,他可是真有一個女兒。
——他從來就沒打算讓《女誡》取代如今的風氣。
異族入主中原之後,將一些習俗也帶了進來,蠻夷從不講什麼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們不論男女皆要放牧,五百年間,這些習俗已然深入中原骨血。
待到漢人王朝周朝撥亂反正,這個朝代帶著一股草原的蠻荒與開放。女子能肆意上街,能經商,能外出作工,到了適婚年齡,女子還能夠根據自己意願進行婚配的風氣。
雖說到了朝代中後期,約束漸漸嚴起來,但總體來說還是比其他朝代寬鬆。而現在的大夏朝,夏承周製,承的不止是周製,還有大周的風氣習俗。
——所以,季歲從一開始就打算過河拆橋了。
至於皇帝會不會心動,將其推行?
季歲隻能說,以開國皇帝的威望,再加上其本人對女子貞順的喜好……
早聽聞陛下最寵愛的襄陽公主,犯錯後還要抄誦《女誡》。
陛下如果要推行《女誡》,立國初就會推行了——還真彆說,三十年前的天子就想過“改良”前朝蠻荒風氣。還不是因為皇後殿下攔下來了?
那君子目眥欲裂。
季歲!汝母婢也!汝居然出爾反爾!不要臉!
*
許煙杪瞧了幾眼那些錦衣衛,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誒?他們一直在周圍保護皇帝?那豈不是老皇帝手動的時候他們都看到嘍?】
錦衣衛指揮使腿一軟,撲通一聲對著皇帝跪了下去。
【嗯?怎麼突然跪了?我錯過了什麼嗎?】
在老皇帝冷冷的視線中,錦衣衛指揮使連忙:“陛下!臣救駕來遲!”
打消許煙杪的疑惑後,他強調:“臣再也不背過身去了!再也不背過身去了!”
還強調了兩遍。
反正老皇帝是聽懂了。面色稍霽。
看來錦衣衛還長著腦子,發覺情況不對就背過身去了,沒有看到他自……自……總之就是沒看到!
許煙杪仗著是在心裡想想,再加上老皇帝幾人【肉】【體】上也沒有出事,便毫不猶豫幸災樂禍:【還好還好,還好我不喜歡喝茶,逃過一劫哈哈哈哈哈哈!】
老皇帝臉黑了。
群臣不敢吭聲,默念自己是個木頭人。
【我看看這(春)(藥)到底是怎麼混進玉龍寺裡的,太慘了,怎麼那麼巧就讓老皇帝幾個喝到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一次次震動,鑽進老皇帝耳朵裡,把那張臉笑得越來越黑。
笑笑笑!笑什麼笑!你一個沒成親的雛兒沒中【春】【藥】確實要偷著樂,不然早“嗶——”,要羞到投井自儘!
【臥槽!這個寺廟!】
許煙杪好像是看到了什麼,眼睛都張大了。
老皇帝頓了頓,義正辭嚴地決定,先原諒許煙杪的不敬一炷香!
耳朵豎起來——
這個寺廟怎麼了?!
難道是傳說中的淫寺?那種所謂求子靈驗,其實是和尚【迷】【奸】婦女,讓婦女懷上孩子?!
一想到這個可能,老皇帝粗眉倒豎,怒目而視。
賊子!淫僧!
下一息,許煙杪的聲音如期而至。
【這個寺廟裡,好多和尚和貴夫人偷情!】
【嗚哇!都是你情我願的!好大一個綠帽寺啊!什麼玉龍寺,原來是專門給男人批發綠帽的哈哈哈哈哈哈!】
在場官員:“?!”
你說什麼?誰給誰專門批發綠帽子???
好多個官員心臟一抽,就要昏厥過去了。
他們家女眷可是沒少來這個寺廟啊!
老皇帝也雙眼瞪如銅鈴。
當然,彆人是悲痛的,他……是興奮的。
綠帽寺!
誰聽過這麼刺激的事情啊!
——他妹子才不會給他戴綠帽子,他可以放心吃瓜了!
*
這瓜沒吃完,許煙杪說了一下是綠帽寺後,就沒動靜,又跑去看其他八卦去了,明顯對後續沒興趣。
皇帝和官員:“!!!”
但我們感興趣啊!
但縱使他們有千般手段,也沒辦法拿一個不感興趣的許煙杪怎麼辦,說暗示他不太聽得懂,把話題扯到寺廟上吧,他就哦哦兩聲,也不怎麼參與話題,心裡更是想著一個綠帽寺有什麼好玩的,這種事情看得多了,還不如某某……
我們不想知道某某啊!!!
我們就想把這個瓜吃完!
切瓜切一半,全家成太監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天是難得的沐休,第三天才再是朝會,但這次朝會上不少人都發現自己的同僚精神萎縮,整個人都懨懨的,抬不起勁來。
問就是,苦澀一笑,再加一句“彆問了”。這不是更勾人嗎!
去玉龍寺上香的官員沉浸在自己思緒裡,懶得去注意同僚要殺人的目光。
——他們還想殺人呢!兩天啊!整整兩天茶不思飯不想,還不敢問家裡妻妾是不是紅杏出牆了。
他們敢保證,如果問了,許煙杪一定會注意到,不管是不是真的綠帽子,回頭他在朝堂上這麼一關注,他們臉都丟儘了!
至少要等許煙杪把玉龍寺的事情交代清楚,他們再謀定後動!
這次朝堂上許煙杪沒鬨什麼幺蛾子,正正經經的上了個朝。
皇帝和百官又是慶幸沒出事,又是遺憾,怎麼就沒樂子(劃掉)沒出事呢!
下朝時……
“陛下!”一個人站出來。
老皇帝詫異回頭,但認出喊他的人是吉安侯後,還是態度很好地問他:“卿家何事?”
他在位這一代的國公、侯爵,基本都是陪他打天下的人,或者陪他打天下的人的兒子/孫子,老皇帝對這些老夥計都是隻要沒有踩中他的死線,能優待就優待。
不過吉安侯是不能世襲的侯爵,在老皇帝心裡地位還是差了一層。
吉安侯滿面紅光:“陛下!還有各位同僚,某的第九子今日滿月,特請陛下和各位同僚賞臉。”
老皇帝訝然:“是你的嫡子?”
“對!”吉安侯聲音特彆大,特彆驕傲:“是臣的妻子為臣生的第九個孩子!是男兒!”
他能不驕傲嗎,前面八個孩子都是嫡子,各個養到成年,如今人都五十多了,還能有第九個孩子!這證明什麼?證明他子嗣頗豐!證明他人到中年還能雄風不減!
其他國公、侯爵都快酸死了。
嘴上說著“恭喜恭喜”“吉安侯老當益壯”“恭喜得了個大胖小子”,實際上一個個心裡酸得要死。
“可惡,怎麼同樣是打天下的人,他兒子就那麼多!我彆說兒子了,我連孩子到現在才倆!”
“我也一樣,就一個女兒!”
“是啊,怎麼同樣隨著陛下打天下,我有十八房小妾,到現在才兩兒一女!他光是夫人就生了九個!”
“人比人真是氣死!”
“不過他那幾房妾室倒是子嗣稀少,五個人湊不出兩個孩子。”
正酸著,許煙杪的心聲此時悠悠響起。
——帶著一股疑惑、茫然、好奇。
【又不是他的,他那麼高興乾嘛?】
“!!!”
對不起,雖然不太應該,但……不少朝臣眼睛亮了起來。
喲喲喲!八個兒子!喲喲喲!都是正妻生的!喲喲喲!老當益壯雄風不減!!!
蕪湖!
有武將帶著一股幸災樂禍:“我就說他幾個妾室怎麼不太能生,原來是他本人也沒那麼能讓人生啊。”
說這話的人是之前頗為怨念地說“怎麼同樣是打天下的人,他兒子就那麼多!我彆說兒子了,我連孩子到現在才倆!”的人。
老皇帝咳嗽一聲,努力讓自己溫言軟語起來。
——被夫人戴綠帽子這個事,實在是太……噗……太慘了。
“卿家,這個……”
吉安侯的臉從滿面紅光變成了脹紅,臉色特彆不好看。
此時,錦衣衛適時上前,快速在他耳邊說了許煙杪透露的事情——不然不好解釋他上一刻還興奮的不行,下一刻就憤怒衝去抓奸。
錦衣衛一說完,吉安侯就外凸著血紅的眼珠子往外衝,一邊衝一邊罵:“賤人!”
老皇帝感慨:“也怪可憐的……”
所以我要不要跟去看?去看的話,看熱鬨的態度是不是太明顯了?
側眼一看,人家夫人的娘家人也磨拳擦腳衝出去了。還有人大喊:“個老東西,還有臉去捉奸!取我佩劍來!”
太子瞅了一眼他還在猶豫的親爹一眼,嗬嗬一笑,直接邁腿跟過去。
有瓜不吃,乾嘛呢!
老皇帝依然在糾結。
然後,他聽到許煙杪十分唏噓的心聲。
【這吉安侯也是挺不要臉的,他夫人是彭城侯的妹妹,彭城侯家就這麼一顆掌上明珠,當年都想招贅了,要不是吉安侯指天發誓永不納妾,還立下文書鐵證,彭城侯的妹妹也不會嫁給他。】
【生什麼氣呢,要不是你先納妾,人家也不會去找俏和尚啊。】
老皇帝本來不太能接受許煙杪的觀點,正在皺眉,聽到後面,注意力瞬間轉移。
俏和尚?什麼俏和尚?
【哎呦!還是熟人呢!】許煙杪興奮起來:【是之前那個在佛寺就想要勾搭老皇帝的美婦人啊!】
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大臣們:“!!!”
嗚、嗚哇!
佛寺啊!
刺激!陛下玩這麼刺激的嗎!
老皇帝額角撐起鼓包。
這些沒必要的東西不用再提!
【她居然就是給吉安侯戴綠帽的人啊!】
【臥槽!奸夫!奸夫是那個寺廟的主持!】
老皇帝:“起輦!”
這個都是認識的人的熱鬨!他一定要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