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沒答應過她什麼的時候,夏青梨簡直想把他捏死。
真是什麼好處都讓他撈了,轉臉就不認人了。
“那你現在答應我也不遲。”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夏青梨就這麼跟他杠上了。
“腿是長在自己身上的。”他漫不經心地答道。
夏青梨:“?”對啊,腿長她身上,她想去哪裡還需要跟人報備嗎?
反派的這句話給她提了個醒,不過比起偷偷摸摸地尾隨,還是找個理由比較合適。
夏青梨自信滿滿:“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何來答不答應一說,他隻是並不在乎她去哪?
她與旁人唯一不同之處在於,她有時候會取悅到他,雖然隻有一點點,但確實如此。
“你們這是……”
夏青梨扭頭去看,來者是阮憐雪,她匆匆忙忙地趕來,似被剛才的騷動給吸引過來的,隻是一過來就被眼神的景象給嚇到了。
兩人靠的很近,從她的角度看來,是謝公子將衣衫不整的夏姑娘抱在懷裡,手指主動攀上她的肌膚。
還有謝公子脖子上的傷口,夏姑娘嘴角的鮮血……居然如此刺激。
阮憐雪臉頰一紅,“抱歉,我來的不是時候。”
“等等!”夏青梨知道女主誤會了,立馬伸手挽留,大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阮憐雪疑惑回頭。
“我們碰上了妖怪!”夏青梨憋紅了臉。
事實上,她也沒說錯,他們方才確實碰上了妖怪,數量還不少,為此,反派還受傷了,雖然大部分原因是他太浪。
儘管是小傷,但足以轉移視線。
阮憐雪在這附近又檢查了幾遍,確定沒有其他妖怪的蹤跡才放下心來。
一看沒什麼事,夏青梨溜得比誰都快。
美美地泡完澡,夏青梨好不容易可以躺在床上,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對了,是反派,他今晚沒來折磨她。
雖然不久前剛發生了那種事,但她覺得謝霜蕪應該沒多大事才對。
所以是後面又遇上彆的事了嗎?
她打開窗戶,看見阮憐雪敲開了謝霜蕪的房門。
不會是女主發現什麼了吧?
夏青梨倒是不擔心反派會怎樣,她比較害怕女主被噶。
所以就算是麻煩,她也不得不管。
夏青梨快速爬下床,施了張隱身咒,站在謝霜蕪房門外面,光明正大地偷聽。
阮憐雪待了有十分鐘,原來她是因為擔心謝霜蕪的傷勢,所以特地來給他送一些丹藥,最後也隻是讓他注意休息就走了。
好在沒什麼。
夏青梨摸著胸口鬆了口氣。
這時,謝霜蕪走了過來。
他的身形不偏不倚地遮住月光,夏青梨眼前一暗,隨即呼吸一滯,雖然緊張,但好在她用了隱身符,應該問題不大。
她往左邊移。
他跟了過來。
她往右邊移。
他又跟了過來。
她往後面退。
他還是跟了過來。
一秒,兩秒,三秒……謝霜蕪視線一直盯著她所在的位置。
她慢慢轉身準備撤了。
忽然,不知為何,施加在她身上的隱身符下一秒竟躺在謝霜蕪手中,咒力消失,少女嬌俏的面容這才在他瞳孔中緩緩浮現。
夏青梨嚇了一跳。
謝霜蕪兀自笑了,“好巧啊,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她尷尬地笑著,“好巧啊……”
“所以……夏姑娘這是在偷聽嗎?”他歪了下腦袋,故作疑惑。
夏青梨:“!”
被道出真相後的夏青梨默默攥緊了衣裙——有點緊張。
謝霜蕪垂低眼眸,餘光瞥了一眼手裡已經喪失效力的符咒,“還用了隱身符。”
此刻,她多麼希望反派能一把火把符咒燒了,但他不會,因為這是證據。
夏青梨頭痛,但也是終於來了靈感。
她將隨身攜帶的芥子囊翻了出來,裡面裝的都是她平時畫的符咒。
夏青梨雙手捧著它們,笑盈盈地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特地來給你送符咒的。”
謝霜蕪:“……?”
夏青梨認真強調:“是真的,你彆不信。”
因為符咒就在她手裡,謝霜蕪就算不信也沒辦法,夏青梨正是利用了這點。
謝霜蕪睨了眼她懷中的各類符咒,有點無法反駁,“夏姑娘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夏青梨愣怔住了。
理由嘛……雖然沒想過,但可以現編。
夏青梨靈機一動,緩緩道來:“剛才在院子裡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馬上就要去驪山了,我擔心那鬼王對你不利,所以特地來給你送些符咒傍身。”
雖然很扯,但也找不到任何漏洞。
謝霜蕪隻能笑著接受她的“好意”,“夏姑娘當真費心了。”
“不費心,隻要是為了你,一切都值得。”夏青梨說起睜眼瞎話來可是一套一套的,加上甜美的笑容,看上去倒真有幾分真心,“畢竟謝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是出事,我會很傷心的。”
“救命恩人”這個梗真是百用不膩,隻要反派不懷疑,她能用一輩子。
謝霜蕪往前走了一步。
夏青梨來不及後退。
近在咫尺的距離,就連對方的心跳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他又想乾什麼?
夏青梨渾身一凜,仰起頭,直直地盯住他,有些不知所措,正要向後退,然而謝霜蕪卻隻挑了一張符咒。
是禦火符。
手指輕撚,指腹細細地摩擦著,紅瞳當中閃爍出異樣的光芒。
不用說,肯定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果不其然,視線緩緩移至她臉上,稍稍彎了彎眼睛,又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夏姑娘當覺如何?”
夏青梨:“啊?”
-
反派求學……怎麼看都不太可能。
夏青梨一開始隻以為謝霜蕪是說著玩兒的,誰知道他是來真的。
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前有深夜讀書,後有教畫符咒,是真的有點吃不消。
夏青梨走進屋子,將符咒放置桌上,目光轉動,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說道:“謝公子可能不清楚,其實符籙之術很難學的,包括畫符、咒語、禁忌、以及應用場景,至少需要兩三天呢。”
她本想借此機會改變謝霜蕪的想法,殊不知對方是鐵了心地要學。
謝霜蕪微微點頭:“無妨,我有耐心。”
……有就怪了!
“好吧。”見小花招不管用,夏青梨隻能先假裝接受,環顧一圈,詢問:“謝公子有紙和筆嗎,沒有的話……”
話還沒說完,萬萬沒想到,下一秒,桌面上就多了紙和筆,整整齊齊的——預料了她的預料。
謝霜蕪挑釁似的挑了挑眉,“現在有了。”
夏青梨:“……”
夏青梨:算你厲害!
她雖沒說話,但全身每個細胞都在抗拒。
見她不動,謝霜蕪單手支著下頜,輕輕撥拉了下毛筆,發出清脆的一記響聲,“可以開始了嗎?夏姑娘。”
看似不經意,但手指的動作以及拖長的尾音,實則無不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好吧。
夏青梨被迫坐到他對面。
問題是,她接觸符籙之術也不過才幾天,隻了解些皮毛,要教彆人,屬實好難為她了。
夏青梨隻好將老師同她說過的話跟謝霜蕪大致重複一遍,說完之後,她整個人都不自信了。
“姑且……就這麼回事吧。”不知謝霜蕪究竟聽懂了多少,反正她是儘力了。
聽完全程的謝霜蕪笑著誇讚道:“夏姑娘還真適合當老師。”
“……”
反話,絕對是反話!
夏青梨咬了咬唇,忍下這委屈。
“我給你演示一遍。”
說罷,她執筆,熟練地在紙上畫了幾筆,接著她念咒、注入靈力,原本普通的紙張在她的手下熠熠生輝。
謝霜蕪靜靜地看著她,接著,以指為筆,輕輕鬆鬆地畫出一張一模一樣的符咒。
這麼厲害?
夏青梨怔了下,但仔細一想,畢竟是武力值天花板的大反派,看一遍就會很正常吧。
念及此,她笑著鼓起了掌,不吝嗇於自己的誇獎,“謝公子真棒!”
謝霜蕪謙虛:“哪裡,是夏姑娘教的好。”
其實他本不會這些客氣話,但話本子聽多了,多少學會了些——多虧了夏青梨。
“不客氣不客氣。”夏青梨擺擺手,“既然謝公子你已經學會了,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
夏青梨一找到機會就想開溜,可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話還沒說完,便被謝霜蕪接下來的話,結結實實地堵住了嗓子,“聽聞夏姑娘對隱身符頗有研究,不知可否教教我?”
……這算不算是陰陽怪氣?
夏青梨懶得跟他爭執,轉念一想,滿臉笑容地坐回位置,“隱身符……很簡單的,我教你啊。”
“麻煩夏姑娘了。”謝霜蕪低了低頭,看上去真的很有禮貌。
“不麻煩不麻煩。”夏青梨複又執筆,乾勁滿滿地給謝霜蕪示範了一遍隱身符的畫法,“接著隻需要念咒注入靈力,就可以啟用符咒了,要我示範一遍嗎?”
謝霜蕪單手撐臉,眼含笑意地盯著她,“好啊。”
見魚上鉤了,夏青梨微微一笑,快速啟動隱身符,在他眼皮子底下隱藏了身影。
當然,她的目的不隻是教他如何畫符,最重要的是趁機跑路。
“哎呀,這符咒好像有點問題。”符咒開始發揮效用的不久,夏青梨開始演戲,“謝公子,你等我會兒。”
話雖這麼說,但她已躡手躡腳地走至門口,正要出去,不曾想,“啪”地一聲,門被謝霜蕪施法關上,下一刻,她“哐”地一下撞到了臉,連同隱身符一並掉在了地上。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夏青梨扶著磕傷的額頭,憤怒地回頭一看,發現謝霜蕪居然在笑。
“夏姑娘。”四目相對,剛畫好的符紙輕輕抵在他的唇邊,聲音被下了蠱似的,在她耳旁縈繞不止,似將她往回拉,“符還沒畫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