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失落大陸·二十二(1 / 1)

戀愛腦病毒 白日青白 8522 字 6個月前

儕黎覺得,這事實在不能怪他想太多。

畢竟他跟朱彥也不是完全清清白白,要說的話,朱彥在他身上玩的還是最花的。

再加上現在這個小旅館,昏黃的燈光跟牆面就好像給裡頭加了那種曖昧的氛圍,很像,很像啊!

不,他沒仔細看過,就是以前在宿舍裡聽舍友講過一些。

儕黎努力冷靜下來,對朱彥說:“我睡一會兒就好了,你要休息的話……”

他說到一半卡了殼。

這該怎麼表達?

要休息的話一起睡?

這床是很大,他們躺一塊本來沒什麼問題,出問題的是他的腦子。

一號嗤笑一聲,說:‘你怕什麼?’

‘怕他在你睡覺的時候對你做什麼嗎?’

‘彆怕呀,你不是最喜歡他了嗎?又不是沒有過。’

儕黎:‘……’

他很想說一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仔細想想,一號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他又感覺一號這帶著挪愉的語氣有點奇怪。

“我不需要,儕……阿黎。”

朱彥先一步上了床鋪,有些嫌棄地將那些被褥掀起來,然後將木板床擦得乾乾淨淨。

他的蛇尾變成了鹿身,就這麼在床上臥了下來,手拍了拍床板。

“來吧,儕黎。”

他將柔軟潔白的腹部翻出來,示意儕黎鑽進去。

對於那些有的沒的事情,儕黎很快便放棄了。

因為他實在是拒絕不了毛茸茸,不過他還是記得朱彥被摸的話,走向有可能會變得糟糕起來,所以克製住了自己的手。

他不知道這高科技的手段或是模擬的結果,朱彥的鹿身無比溫暖,讓人恨不得一直埋在裡頭。

朱彥溫柔地看著他,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將他慢慢哄睡。

他能清晰地聽見人類的呼吸聲,甚至是心跳,從這便能判斷出,儕黎已經入睡了。

他感覺自己那顆偽造而成的心滿脹著,有什麼要滿溢出來了。

長尾在身後慢悠悠地搖晃,怪物在這一刻,品味到了幸福的味道。

就算什麼都不做,無論是去哪裡都好,隻要能像現在這樣跟儕黎在一起,他就會非常滿足。

這小破旅館的隔音很不好,朱彥聽見了隔壁的響動,那些在他聽來無比刺耳的雜音。

有人住進了他們隔壁的房間,聽腳步聲,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他原本正輕輕摸著儕黎的頭發,陶醉在人類的氣息裡,這會兒卻產生了被打擾的不悅。

隔壁的動靜逐漸變大了,淅淅索索的,隨後便是對方毫無克製的叫喊,以及床板搖動,撞擊牆面的聲音。

都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自然不會有什麼羞恥心,也不會在乎其他住戶的想法。

朱彥自然知道那是在做什麼,他鏈接著智網,擁有的知識數量以及豐富程度,遠超儕黎

的想象。

他並不打算對這對不知是感情甚篤,還是萍水相逢的伴侶做什麼評判性的道德評價,這是正常的需求跟行為,他隻覺得他們聒噪。

儕黎似乎被吵到了,發出一聲模糊的夢囈,他連忙伸手捂住了儕黎的耳朵。

隻是他忘記了自己的尾巴,那條長尾巴隨著他煩躁的心情,鞭子似地抽在地上,發出“啪”一聲響。

儕黎的耳朵被他捂得嚴實,沒被吵醒,卻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朱彥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去控製自己的尾巴,這地方空間太小,他並不討厭,這樣可以跟儕黎貼得更近。

最後他將尾巴纏在了儕黎的腳腕上,聽著隔壁的響動,有些走神。

他在想,如果自己也能跟儕黎這樣親密就好了?

如果他去求求儕黎的話,他會答應自己嗎?

他的知識足以支撐他不會讓儕黎有絲毫不好的感受,特殊的身體構造還能做出儕黎喜歡的改變,會吐出最柔軟的絲,編織出最舒適的巢……

朱彥為自己想象中的畫面感到心跳加快,腦海中儕黎啜泣的臉是那樣生動鮮明,仿佛他曾經看見過。

半響,隔壁的聲響停止了,門開了又關,顯然是那對伴侶解決完事情,離開了。

在他以為後半夜就會這麼寂靜下去的時候,窗戶下方的巷子裡也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朱彥沒有再忍受。

底下這幫約架的異人顯然不知收斂,叫罵跟廝打的聲音非常刺耳。

他的手從床邊垂下,開始往下溢血,凝聚成的一灘血泊裡爬出來幾隻銀色的蜘蛛,悄無聲息地爬出窗戶,順著外牆,落在了外面的地上。

沒有任何人發現它們,它們隱藏在夜色的黑暗裡,帶著必死的殺機。

儕黎沒有發現的是,在城市裡面,幾乎見不到真正的昆蟲。

在這失落大陸上,隻有一個地方存在蜘蛛,那就是墳場。

蜘蛛是死亡的使者,他們本沒有機會親眼看見它,因為在他們落入墳場的時候就已失去生機,如今見到了,卻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毒素侵入身體的時候,有選擇性的,最先腐蝕的是發聲部位。

保留了器官的,就先毒啞,改造成機械發聲器的,就把大腦或者核心先殺死。

一場屠戮盛大地開始,安靜地結束,隻留下一地的屍體。

全都非常完整,或許有誰遊蕩過來,對屍體拆拆撿撿,能幸運地換到不少錢。

蜘蛛乾完活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去,走到一半又突然頓住,極為人性化地回頭。

“……果然被發現了啊。”

老人有些無奈地從陰影處走出來,話語中並無多少意外。

他坦蕩地看著蜘蛛,說:“彆誤會,我對你的主人沒有惡意。”

這話裡的“主人”,指的不是朱彥,而是儕黎。

蜘蛛在原地停了一會兒,隨後迅速爬上窗台,翻了進去。

爾西看著那扇透著微光的窗戶一會兒,歎了口氣。

他看著這一地的屍體,神情平靜,打開隨身帶著的布袋,就開始往裡裝。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達爾西的布袋雖然看著不小,但也絕對說不上大,按理說裝下一具屍體都應該相當勉強,如今卻被他一具一具地,不停地往裡放,而布袋的大小完全沒有變化。

他拖動那些看起來沉重無比的屍體,像是毫不費力,很快箱子裡便恢複如初,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而達爾西拎著那個袋子,腳步輕健地往外走。

他重新返回了旅館,回了自己的房間。

朱彥不在乎達爾西做了什麼,隻要不發出太大的,有可能影響到儕黎睡眠的聲響,他根本不會去理會。

幾隻蜘蛛回來後,停在了他的手背上,隨後重新化成血液,融進了他的皮膚。

四周總算是重新恢複了寂靜,他很滿意,重新窩回原來的位置,舍不得合上眼睛,就這麼眼神癡迷地看著儕黎,大有要這麼看到儕黎睡醒的意思。

下一刻,朱彥頓了一下。

他抬起眸子,臉上原本柔和的神色消失,面無表情地看向了某處。

不是在看具體的某個點,而是他在這個方向上,感應到了什麼東西。

比他至今為止遇到的所有異人,都要令他在意。

不是感覺到危險,而是……

他有些疑惑,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而在房間裡的達爾西似乎也有所感應,抬頭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在距離他們大約半個城區的地方,街道上,有一個男人正緩慢地走著。

那個男人的膚色極白,月光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在發光一樣。

長長的袍子拖在地上,蓋住了他的腳,卻還是一塵不染,像是一抹在四處遊蕩的遊魂,又像是懷揣執念的幽靈。

街上有不少異人都看見了他,他這副奇異的樣子,讓他們都露出了異樣的眼神。

重要的是,他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感覺很好欺負。

身上看不見一絲一毫的機械化痕跡,想來都是隱藏在了長袍之下,實力不佳的樣子。

於是就有幾個異人上前挑釁,想從男人身上撈點好處。

而他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如果儕黎在這裡的話,便能看見這幾個異人頭上的虛線猛地崩斷。

儕黎會知道他是誰,可顯然這些異人沒有將他的身份認出來。

利德深居簡出的城主,白。

人如其名,他的頭發,衣袍,乃至於睫毛都是雪白的顏色。

最特彆的,是他那雙同樣潔白的,如同琉璃般剔透的眸子。

與他對視的時候,裡面仿佛空無一物,映照不出任何影子,導致讓人升起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慌。

在其他異人的眼裡,就是那幾個上前的異人,在與白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氣

息。

他們先是楞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等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已經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僵硬地看著他走遠。

還沒等他們琢磨出這人到底是誰,後面又跑上來一個男人,臉色極其難看,他看了地上的幾具屍體一眼,又看了看他們,隨後低聲罵了句什麼,繼續往前追。

可是他又不敢跟得太近,隻能落在後面,跟白維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那些異人認不出白,卻有人覺得後面跑上來的這個男人有些面熟,思索一番之後,才想起來,這是他們利德的執政官。

馬洛裡此時此刻隻想罵街。

他確實是利德的執政官,並且一度以為自己的工作是整個失落大陸最輕鬆的。

因為他根本不需要跟作為上司的白對接,對於利德的管理,他是全程接管,但其實並不需要怎麼去管。

利德的爛是特色,總之不會爛完。

如今作為城主的白突然出來了,他似乎有了什麼目標,朝著一個方向便往那邊走過去。

馬洛裡隻能想儘辦法讓他回去,可問題是,他想不到辦法。

他還不想死,白才不會管他是誰,或者說在白的眼裡,連他是誰都不知道,隻要阻攔他,就會被他殺掉。

嚴格來說,殺掉他們的並不是他。

白是利德存在的根本,雖然馬洛裡看不見線的存在,但也知道白的重要性。

馬洛裡是一隻鏡妖。

因為鏡子兩面的特性,他擁有兩條生命,類似於雙重人格,共享一切。

他死過一次,所以知道。

所有利德居民,其實已經死去了。

他們忘記了自己死亡的事實,向白獻出了軀體的使用權,依靠著白的能力,將靈魂固定在了身體裡,所以才能如常行動。

白的線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們的思維,儕黎以為這些異人是在確定成為利德的居民後才被連上的線,實際並非如此,而是順序相反。

“白、白大人!!”

馬洛裡道。

“您這是……您這是要去哪裡?或許我可以、可以為您效勞?”

不管怎麼樣都好,要先讓他回去。

“儕黎……”

白低聲說道。

“儕黎在那裡。”

“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