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圍城。
既蟲族入侵之後,威脅著人類的另外一個種族,以這種更為強勢,且駭人聽聞的方式,最終還是來到了阮城基地。
人們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卻又不知道能逃去哪裡,這個場景,也跟當初蟲族入侵時一模一樣。
可當時蟲族是因為儕黎,所以才跟他們相安無事,如今面對著冰冷的機械,他們幾乎所有人都抱著極為悲觀的想法。
阮城基地已經算是人類最後的庇護所,這下,他們是真的完了。
又或許這本就是既定的結局,從他們吃下藥丸時就注定了。
他們無比驚悚地看著身邊原本還無比信任的朋友或隊友褪去偽裝,在這一瞬間失去了表情,仿佛被抽離了靈魂,展露出隻有機械才有的內在,回歸到了上空的隊伍裡。
在人們還覺得基地位置隱蔽,機械找不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早就被機械從裡裡外外都滲透乾淨。
人類玩家同樣無比慌亂,他們想要去找儕黎。
他們覺得隻要儕黎還是人類,就會坐視不管,到時候蟲族還能跟機械周旋,留給他們逃跑的時機。
儕黎的神智還隻剩下很少的一點,幾乎是在懸崖邊岌岌可危。
他口中自己咬傷的舌尖,被日珩溫柔地舔舐著,隻覺得喉嚨中是一陣陣要把他燒乾的渴意。
月琉抱著他,蛇尾不停在地面難耐地磨蹭擺動,原本清冷的臉上也染上了淺粉的色澤,使得他整個人都充斥著一種難以言語的欲色。
機械這個時候降臨,可以說是打斷了雙胞胎的好事。
很生氣。
太生氣了。
比起之前發現儕黎被那些異常蟲族加害,是另外一種生氣。
這些破銅爛鐵,早不來,晚不來,偏要選擇這個時候來??
它們是不是故意的??
機械入侵阮城基地,其實對蟲族來說根本無所謂,隻要不打擾到它們,蟲族跟機械向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哪怕機械要將這裡的人類屠殺殆儘也是一樣,隻不過儕黎是人類,他或許會要求它們對他的同族提供庇護。
王蟲從來不會拒絕他的要求,若是袖手旁觀,還怕他會覺得他們冷血。
當然,為人類付出太多還是劃不來,那就做做樣子好了。
隻能救一點,不多。
當然,所有的這些事情,在如今的王蟲腦中已經變得了微不足道的一小點,他們全副心神都已經投入到了儕黎身上,除了儕黎,誰死誰活都很他們沒有關係。
如今僅是機械圍城的話,他們還不至於不這麼生氣。
他們完全可以不做理會,帶著儕黎隱入地下巢穴,先與他一同平複心中激蕩的愛欲。
可這些機械在掀了阮城基地的“殼子”之後,隻是密密麻麻,讓人看了便覺毛骨悚然地停在空中,一動不動。
隻有其中位於最前方的那架機體,緩緩降落,成為唯
一落在基地內的機械。
準確來說,是落在了儕黎前方。
祂的外表是個高大的成年男人。
祂……他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長發,穿著類似軍裝的製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隻一雙赤色的眼眸,牢牢鎖定住了不遠處的儕黎。
隨後,又開始掃描一般,將目光從日珩跟月琉身上掃過。
他的外表十分優越,而讓人感到驚異的是,他的樣貌居然跟雙胞胎長得極像,或者說是,雙胞胎的臉與他有著八九分相似,他們站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旁人一看絕對會以為他們是一家人。
若是儕黎清醒,便會驚覺,除了那副神情以及周身氣質,他跟朱彥簡直一模一樣。
“滾。”
月琉冰冷道。
他將儕黎抱得更緊,幾乎是將他整個人牢牢圈住,用自己的軀體將他擋得嚴嚴實實。
日珩慢慢吐出一口氣,不得不將視線從儕黎的身上撕下來,看向男人時,臉上已經失去了原本的笑意。
這下,場上站著的人裡,沒人的臉上有表情了。
二個人,二個美麗的“怪物”,這才是他們應有的樣子。
日珩很美,可他的美隻能迷惑一下人類,在機械的眼中,他的危險性不言而喻,與月琉不相上下。
月琉是蛇,他則是蟄伏在暗處的蠍子,真是好一對蛇蠍美人。
他們對上機械的視線時,瞬間便覺察出,這就是當時藏在木偶人背後,惡心地窺視著儕黎的存在。
不是又操縱著另外的軀體,他就是!這就是本尊!
好了,“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日珩的金眸都縮成一條細線。
在他看來,連男人的外表都是依照他們仿造出來的,就為了吸引儕黎的注意力。
殺了他。
將他撕成碎片。
把他碾成粉末。
日珩沒有說話,他們覺得跟對方沒有什麼好說的。
他的目標顯而易見,就是要從他們手中將儕黎奪走。
那就是敵人,敵人,就要抹除。
而在他們對峙的時候,儕黎覺得自己快要被燒乾了。
連月琉原本微涼的鱗片都已經染上熱意,他受不了,本能地往外爬。
“儕黎,”月琉試圖按住他,“儕黎,你乖。”
儕黎感覺快要爆炸了,還乖什麼乖。
他燥得很,看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肉,他一口就咬了下去。
舌尖像是從什麼硬物上劃過,月琉渾身一抖,他“唔”了一聲,渾身都軟了。
儕黎趁機要往外走,迷糊間看見身前的日珩。
日珩本來是背對著他的,長長的尾巴足有日珩的鹿身那樣長,而吸引儕黎的,是他的屁股。
又大又圓,還翹,儕黎根本沒思考,直接伸手抓了上去。
日珩本注意到了月琉這邊的變故,可是他必須警惕著男人。
“咿呀!!”
他完全沒想到儕黎會來這一下,這道顯得嬌軟的聲音不受控製地從他喉嚨裡溢了出來。
日珩的眼中又泛起淚光,被刺激得不輕。
行了,這下就算他努力狠瞪著敵人,氣勢也不可避免地泄掉了大半。
都說老虎屁股摸不得,就算像馬這樣溫順的動物,被摸這樣摸一下,也會蹬起後腿,將身後的人踹個半死。
日珩不會這樣做,如果儕黎想的話,他哪裡都可以任由他摸。
儕黎這調皮的手被他後面的月琉抓住,月琉將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手裡,繼續將他抱了回去。
而那個男人從頭到尾都隻是站在原地,一雙不帶感情的眼睛看著他們互動,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半響,他說:“他現在的狀態不太好。”
按照人類的審美,他的聲音是好聽的,非常的……標準,且語調沒有任何起伏。
他像是在單純的陳述一件事實。
“你們想做什麼?”他問。
男人看到了事情發生的全部經過,知道儕黎目前面臨的困境,也知道日珩跟月琉的打算。
“我們會幫他。”
日珩被儕黎剛才那樣貼了一下,心情居然又好上許多,這讓他覺得儕黎是在依賴他們。
“所以,你不要在這裡浪費我們的時間,”他說,“可以請你儘早滾嗎?”
“按照數據分析,人類十分厭惡這種強製性的行為。”
“沒有強製,”日珩皺眉,強調道,“是儕黎需要我們幫他。”
他還是沒有學到人類的糟粕,不然要是能熟練運用相關知識,他此時可能會罵出聲來。
類似“放屁,我們是兩情相悅”之類,不過以他的性格,應該很難將這些臟話說出口。
“你們幫他,”男人道,“他會死。”
“死”這個字眼大大刺激了雙胞胎,他們幾乎是立刻就應激了。
“難道不是嗎?”
男人面不改色地平淡道。
“你們能忍住嗎?不會將他直接吃掉嗎?”
“不會!”
“他可以、他可以把我們吃掉!”
這在蟲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如果儕黎要吃掉他們,他們也願意被儕黎吃掉。
他吃得那麼少,肚子會被撐得圓圓地鼓起來吧。
日珩急著要去照看儕黎,實在是不想跟他再廢話下去了,隻想讓這個礙眼的東西消失。
怎料男人道:“我可以讓他恢複。”
“……什麼?”
“人類生病的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給他們吃藥。”
說白了,就是王蟲所不能理解的高科技手段,根據儕黎的症狀,頃刻間便能合成調製出一瓶相應的藥劑。
日珩當然是要拒絕的,可他又聽見男人說:“如你們一意孤行,我不確定他是否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當他醒
來,得知明明有這樣更好的解決辦法,你們卻依舊聽從自己的私心行事,那時他會怎麼看待你們?”
他的語調一如既往,似乎並沒有要危言聳聽的意思。
日珩很想說服自己,說服自己他的話是假的,隻是為了迷惑他們。
可事關儕黎的安危,他們又確實對這方面不了解,很害怕真的因為自身的無知而對儕黎造成傷害。
在對人類的知識儲備方面,他們要是對上機械,那完全就是碾壓局,與那高速運轉的智腦相比,他們就真成了腦子不好使的傻子。
他們此時的感受,像極了人類進入社會後懊悔自己當初沒有多讀書。
日珩:“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對儕黎有什麼圖謀?”
男人:“我在進行一項研究。”
日珩看他的眼神中頓時又帶上了危險的意味。
他說:“彆把儕黎跟你這些籠子裡的小白鼠相提並論。”
“我沒有,”男人道,“他不是小白鼠。”
“他是特彆的,是獨一無二的。”
他向儕黎走去,月琉警惕地看著他,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然而能讓他靠近,便是默認了他口中的說法,讓他用藥劑為儕黎“解毒”,好讓他不那麼難受。
隨後他一路走到儕黎身前,看著儕黎潮紅的臉,先是頓了一下,然後將手貼在了他的頸側。
飽受折磨的儕黎隻聽見一直有人在自己身邊說話,他太熱了,恨不得就近拉個人過來一起爆炸。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頸側傳來涼意,下一刻像是有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有一股清涼的液體順著那處湧了進來,很快便順著血液流經全身,如同一場突降的甘霖,沿路澆滅了他身體裡的火焰,讓他的頭腦也逐漸變得清醒過來。
這是什麼?
他這時還有種半夢半醒的感覺。
難道是日珩跟月琉給他打針了?
他們帶他去基地的醫院了嗎?那些病患醫生不都得被嚇死?
希望他們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儕黎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艱難地睜開眼睛,感覺腦子裡好像還裝著二斤水。
從身下的觸感,他知道是月琉在抱著他。
蛇尾卷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那上面的鱗片,接著才看見身前還有個人。
在看清那人樣貌時,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朱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