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彥果然生氣了。
他氣得不輕,類似二人世界甜甜蜜蜜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好幾盞大燈泡。
“去死。”
他臉色極難看,語氣冷得結冰。
下肢向後一跳,直接掛在了瞬間織成的蛛網上。
儕黎身上沒有紅點了。
因為那些人總算是看見了朱彥的真面目,手抖得要命。
“怎、怎麼會!?”
那個領頭的人驚恐道。
確實是,這誰又能想到呢?
一般進這裡想要摸物資的都是疲於奔命的人類,哪裡會想到有隻腦子出毛病的蜘蛛,帶著他的人類到這種地方逛街?
他們大叫著開槍,子彈全都無法穿過柔軟的紅絲,全被彈到了一旁的貨架上,發出“乒鈴乓啷”的巨響。
“吵。”
朱彥皺眉。
他甚至不用自己出手,那些紅絲跟幽靈一般遊走著,纏上他們的脖子,直接擰斷了他們的頸骨。
儕黎的臉被他按在胸前,想轉頭都做不到,按得力氣太大,讓他想張嘴都會在朱彥胸前流下一道口水印。
於是他閉嘴了,怕朱彥以為他想喝奶,又會做出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來。
他的耳朵也被捂住了,被桎梏得實在難受便在朱彥腰側掐了一把。
朱彥一點都不痛,但還是立馬將他放開了。
“怎麼了,儕黎?”
儕黎往那平台上一看,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他愣了一下,問;“屍體呢?”
難道朱彥讓他們跑了?
他有這種大發善心的可能?
“那裡有個機關。”
朱彥指向平台的一邊。
“剛才有個女人不知是按了什麼,他們全掉下去了。”
他心裡不滿,覺得讓人逃了。
“不過就剩她一個了,我這就去……”
“不,不用。”
儕黎掰過他的頭,製止了他。
一個女孩子跑了,生存都困難,掀不起什麼風浪,不必去在意。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避免衝突的發生,可是朱彥動手的速度太快,他也沒必要事後再去責備朱彥。
萬一讓朱彥對人類都留手,等之後他走,朱彥被其他人欺負了怎麼辦?
“那好吧,”朱彥低聲道,輕輕地蹭他的頭發,“那你還想去哪裡嗎?”
說實話,朱彥說的沒錯,這外頭確實沒什麼東西好看的。
儕黎暗暗摸了一把藏在衣服裡的裝置,覺得這樣應該夠了。
“那還是回去吧。”
他道。
於是朱彥便欣喜地帶他離開,在他們的身後,黑洞洞的攝像頭再次移動,看著他們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道路儘頭。
回去之後,儕黎沉默了一會兒。
他不說話,朱彥也隻是溫柔地
看著他的臉,好像能就這麼一直看下去。
半響,儕黎道:“朱彥,你跟我玩個遊戲吧。”
“好呀,”朱彥笑著說,“什麼遊戲?”
“捉迷藏,”儕黎努力讓語氣輕鬆起來,“你躲起來,讓我找你。”
“是嗎?可以是可以,但是……”
朱彥遲疑了一下。
“我要是認真躲起來的話,你肯定找不到我呀。”
“我想讓你贏。”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將遊戲放水的打算說得如此直白。
儕黎的心又抽了一下。
“……不行,”他說,“這個遊戲,我要你認真玩。”
“如果你特意讓我的話,我會生氣,”他扯了扯嘴角,“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你都不可以出來,不然我也會生氣。”
朱彥聽了,頓時有些慌亂。
“不、不要,儕黎,你彆生氣,我會認真的,我會按照你的要求來的。”
雖然他覺得自己認真起來的話,儕黎是找不到自己的,也不知道儕黎為什麼突然想要玩這種遊戲,但他還是會鼓勵儕黎,對儕黎進行肯定。
“但是……”朱彥猶豫著說,“我要躲多久呢?”
就跟他剛才說的一樣,他要是認真躲起來的話,儕黎肯定是找不到他的,總要給他一個時限。
他要出來照顧儕黎,當然,除去這一點之外,他是沒有辦法跟儕黎分彆那麼長時間的。
在黑暗中等著儕黎能來找到自己,是很期待沒有錯,可是會很想他,也想快點被他找到。
“三天吧。”
儕黎道。
他之前跟薑文東簡略溝通的時候,對方是說這個通訊裝置要是帶出去了,救援隊會在一天之內到達。
說是這麼說的,他也不知道那個基地的具體位置,離這裡到底多遠,對這個時間沒有什麼概念,感覺應該算很快。
或許那邊還保留著什麼高科技的代步工具,說不準。
“三天??”
朱彥瞪大眼睛。
“怎麼要這麼久?”
“因為我要慢慢找你。”
儕黎隻想快點說服他,現在完全就是在說假話欺騙老實人,讓他的良心隱隱作痛。
“這樣,如果你能夠好好躲起來,三天之內不被我找到,我就……”他想了想,確實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好東西。
“好吧,你贏了的話,你想要什麼?”
說白了,就是空頭支票。
“給我一個吻吧。”
朱彥道,他笑起來。
“儕黎,給我一個吻,可以嗎?”
“……當然。”
‘又開始釣魚了,唉,真可憐啊。’
一號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我早就說過,對NPC投入太多的感情,太當真的話,最後遭罪的隻會是你自己。’
它讓儕黎玩玩就好。
儕黎依舊當它放屁。
‘我樂意。’
儕黎冷笑一聲。
一號:‘……’
‘你就這麼喜歡他?’
‘誰對我好,我就喜歡誰。’
一號不知為何沉默片刻,道:‘我對你不好嗎?’
儕黎一時不知道它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什麼?我們不都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嗎?’
所以一號要作妖的話,等於是跟它自己過不去。
‘我是說……算了,’一號道,‘隨你高興吧。’
儕黎隻覺莫名其妙,他乾脆不再理一號,將捉迷藏的遊戲規則更加詳細的告知朱彥,並且再三告誡他必須遵守。
換做其他人,或者說,正常人聽見他這麼三令五申,肯定會覺察出背後存在問題,可朱彥對此沒有半點質疑。
他就是這樣全方位的縱容,可見如果他真的成為一名家長,那真是糟糕至極。
儕黎說開始之後,他便依依不舍地走遠,每次離開他都是這幅樣子。
救援隊來得確實很快,他沒等多久,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人說話的聲音。
他走上前去交談,表示自己在等他們,算是“接頭人”。
這隻救援隊人數不多,是一支七人小隊,身上並沒有全副武裝,裝備看著都很輕便,應當都是精英。
成員有男有女,其中一個領頭的男人聽完他說話,走了出來。
他對儕黎的話隻信一半,讓儕黎拿出證據,或者說信物。
儕黎愣了一下,想了想,將那個通訊裝置拿了出來。
男人接過看了一眼,才對儕黎說;“這裡是什麼情況,隻有你一個人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不是,其他人都在地底下,”儕黎搖搖頭,“薑文東……你認識薑文東嗎?他讓我帶著裝置出去,好讓你們找過來。”
“你一個人就帶著出去了?”
另外一個人驚訝道,他打量著儕黎,體格並不十分健壯,看不出什麼奇特之處。
“這裡,是那些蟲子的巢吧?到處都是這些惡心的絲。”他說,“你怎麼敢單獨行動的?不怕死嗎?”
領頭的男人伸手停下了這人喋喋不休的提問,沉聲道:“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他看向儕黎:“我認識薑文東,他是我以前的隊友。”
“地下……對,以他的能力,確實可以做到。”
“地下現在有多少人?”
“不清楚,你問他吧。”
男人感覺儕黎的態度好像有些奇怪,微微皺眉,卻沒有多說,頷首道:“那你帶路。”
儕黎帶著他們跟薑文東彙合,薑文東見了他們,眼睛一亮,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驚喜。
他們在交流情報,儕黎覺得沒自己的事了,便走了出去,無所事事地站在一邊。
知道終於能離開這裡了,整個地下聚集地的人都行動起來,他
們收拾還能用的物資,空氣中都洋溢著喜意。
在這些人裡,儕黎表現得格格不入。
救援隊的隊長向薑文東問起他時,薑文東隻是簡略地說了一些有關儕黎的情況。
說他喪失記憶,身手不凡,之所以能在上面行動自如,是因為被那隻蜘蛛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衡良俊,也就是隊長頓時嗤笑出聲,連帶著身後聽見這事的隊員們也一陣大笑。
在末世來臨之前,人們在網上娛樂的時候存在這麼一個笑話,那就是吸血鬼跟人類的愛情故事經不起推敲。
換做人類,差不多等同於跟一塊小牛排談戀愛。
薑文東說蜘蛛把儕黎當自己的孩子,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他們十分憎惡蟲族跟機械,覺得那是食人與殺人的怪物,現在朱彥腦子出了問題,便成了笑柄,被他們毫不留情地譏諷、嘲笑。
連帶著儕黎一起,他們並不覺得可憐,他腦子也有問題,真是湊一塊去了。
儕黎不知道薑文東跟這些救援隊的人說了什麼,往上遷徙的時候,他能感覺到他們的視線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
他不喜歡那種眼神,好像他成了個什麼玩意兒。
之前那個追問他的男人在跟身邊的隊友調笑,不經意間見到他平淡的臉,說道:“誒,你說不會吧?不會跟那種小雞崽會認睜眼看到的第一個生物作媽一樣,他也以為那東西是他媽吧?”
實在聒噪。
儕黎想。
他不懂,這人是要挑起矛盾嗎?不然這麼說的意義在哪裡?末世裡人類的樂子就真的這麼少?
要是他能學到朱彥那手將叉子耍進人嘴裡的技藝就好了。
他搞一把刀子來,插在這人嘴裡,讓他徹底安靜。
……不,不行,他怎麼這麼凶殘,被朱彥影響了?
儕黎覺得自己還是個遵紀守法講文明的好人民。
不過,如果說人類那個阮城基地的救援隊就是這副德行的話,確實跟他想象中的要差得遠。
等他們上來了,薑文東問:“那隻蜘蛛呢,儕黎?你已經把它殺了嗎?”
儕黎的眉心一跳。
“……不,”他說,“我讓他跑了。”
被蜘蛛跑了,和他讓蜘蛛跑,意義截然不同。
也就是說,他是故意放跑了那隻蜘蛛。
衡良俊一聽,頓時怒目圓睜。
他竟一把從腰側的槍袋裡抽出□□,黑洞般的槍口直接對準了儕黎的腦袋。
儕黎頓了一下,緩緩抬頭看他,問:“這是乾什麼?”
他的眼中居然沒有半點懼怕。
從朱彥離開開始,他就一直開著吊墜盒,雖然不知道“半無敵”的狀態面對□□夠不夠用,但他的心態是穩的,還有些不耐煩。
“放跑那隻蜘蛛?你故意的!?”
“是啊。”
儕黎甚至笑了一下。
“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