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 韓西和那名叫小丁的軍人護送鄧寬回去治療傷口,剩下的人繼續往蒼穹要塞的方向出發。
除了第一天遭遇到嗜血藤的襲擊之外,接下來的兩天都風平浪靜。一路上除了瘋狂生長的草木, 彆說變異獸, 連隻變異昆蟲的影子都沒有碰到。
若不是他們發現了不少茂盛草木掩蓋下的打鬥痕跡,還真以為來到了大災變以前的原始森林。
這就很不正常了。
荒野之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才導致這樣的變化, 那些變異獸們究竟去了哪裡?
所有人心裡都在想著這個問題。
唐溪和英湛走在隊伍後面,總覺得今天的天氣格外惡劣。天空陰沉沉的, 又悶又熱,穿著密實的防護服走在半人高的雜草叢中, 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好悶啊!”唐溪熱得頭暈眼花,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喘著氣道, “要下雨了嗎?”
“嗯, 快到雨季了, 以後白天的氣溫就沒這麼高了。”英湛從包裡摸出一瓶水遞給他,“喝點水。”
唐溪接了過來,擰開蓋子,咕嚕嚕喝了兩口, 詫異道:“雨季?那是不是還有旱季啊?”
原本以為藍星晝夜溫差如此之大氣侯已經夠糟糕了, 沒想到居然還有雨季!
唐溪都忍不住為藍星的人們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這麼惡劣的氣侯, 到底還讓不讓人活了。
“旱季?沒有,隻有雨季。”英湛以為他怕熱,說, “等你以後異能等級高了,受環境變化的影響就沒那麼大了,會舒服點。”
“哦。”唐溪點頭。
說來說去還是他太弱雞了。
不過話說回來, 英湛好像確實對環境的變化不敏感,明顯要比他耐熱也耐寒。
“異能等級高了會有多厲害?能冷熱不侵嗎?”唐溪問。
英湛低頭看了他一眼:“當然不能,不管你多厲害,跳到岩漿裡一樣要死。”
“一般人沒事也不會跳岩漿吧。”唐溪不由十分無語。
走在隊伍前列的蔚楚星聽著兩人幼稚的對話,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他停下腳步,舉目四望,辨彆了一下目前的方位,皺起眉頭:“要下雨了,大家加快速度,爭取在雨落下來之前找到紮營的地點。”
下雨不可怕,可怕的是隨著雨季的到來,氣溫也會跟著驟然變低,若是再被澆上一身雨水,那滋味可不好受。
蔚楚星話音未落,天氣陡變。狂風卷裹著烏雲,天地一片昏暗,電閃雷鳴之間,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氣溫急速下降。
冰冷的雨滴砸到臉上,跟冰刀子似的又冷又疼,連眼睛都睜不開。不一會兒的功夫,眾人都淋成了落湯雞。
他們一行人在大雨中奔行了兩個小時後終於找到了一個廢棄的加油站。
這裡在大災變以前是一條南北向的交通要道,即使到現在也依然是連係著蒼穹要塞和西泉基地的重要樞紐,軍隊會定期清理這條路,這個加油站理所當然地成了狩獵者們的臨時落腳點,所以保存得比較完好。
英湛先進加油站搜尋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危險後才出來示意他們進去。
淋了一場大雨,好不容易找到一塊有屋頂的地方過夜,連續在荒野搜索了幾天早已經疲憊不堪的眾人心情總算好受一點。
屋子裡有人升起了火,篝火的溫度很快地蔓延開來。
蔚楚星走到門口試圖聯係基地打探消息,英湛從包裡摸出一個金屬口杯,倒上乾淨的水,放在火堆邊上燒著。
唐溪第一次見識到藍星的雨季,全身上下都被淋透了,外面穿著防護服整個人就像是泡在冰水裡一樣,凍得身體都僵住了。
英湛見他凍得瑟瑟發抖的模樣,說:“把濕衣服換下來。”
唐溪僵著手指抖了半天也沒有把防護服脫下來,英湛看不過去,走過去三兩下替他把防護服和靴子都脫了,從包裡拿出被子披到他身上。
唐溪裹著被子坐在火堆邊上,索性把濕漉漉的襪子也脫了下來,搭在靴子上,一並放在火堆邊上烤著。
英湛看著他削瘦白淨的腳好半天沒說話,唐溪還以為有什麼不對勁,連忙問他:“怎麼了?”
“沒事。”英湛搖頭,替他理了理被子,把腳也裹了進去。
唐溪:“……”
他就是覺得腳很冷,想烤會腳來的。
正說著,口杯的水開了,發出“咕咕”的聲響,英湛將杯子端了起來,遞到唐溪嘴邊。
唐溪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熱熱的水喝下肚,很好地驅散了身體裡的寒意,唐溪這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再喝點。”
唐溪又喝了兩口,把杯子推還給他:“我不喝了。”
英湛這才把杯子裡剩下的水喝了,坐回到他身邊,把兩人換下來的濕衣服拿在手上烤著。
蔚楚星轉身回來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回過神,說:“通訊器沒信號,和基地聯係不上。”
荒野裡信號不佳,距離基地越遠,通訊器信號便越差。尤其剛經曆了地震,荒野裡不少基站被毀,通訊器不管用也沒什麼奇怪的。
“你們說這荒野上的變異獸都跑哪去了?我們一隻也沒見著?”有人忍不住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那麼多變異獸,總不可能突然就消失不見吧?”
他們這一回進入荒野之後,除了第一天碰到的血藤再也沒有什麼危險古怪的事情發生,幾乎給人一種錯覺,仿佛荒野之上除了環境惡劣一點,並沒有什麼危險似的。
沒有變異獸變有變異昆蟲,甚至連屍體都沒有看見一具,按理說荒野上最多最常見的就應該是屍骨。不管是鳥類、獸類、蟲類又或者是人類的屍骨,這是很常見的事情。
反常即妖。
表面的平靜並沒有讓他們放鬆警惕,所有人反而比平常更加謹慎,一天下來精神比身體更加疲憊。
“這一路上出現的打鬥痕跡都指向蒼穹要塞,莫非是蒼穹要塞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唐溪心中一緊,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天在天空中看到的冰霜之塔。
難道荒野之上的變故跟那個塔有關?
蔚楚星沉默了一下,道:“現在雨季到了,不管蒼穹要塞那邊出了什麼變故,也不是我們一支小隊能解決的。
大家休息一晚,明天若是還沒有什麼發現,就先回基地。”
在荒野裡奔波了幾天,老實說大家都有點累了。尤其是現在還趕上了雨季更是要命,還碰上這麼詭異的情況,大家心裡都有點毛毛的。
現在聽到能回基地,眾人心裡不由得都鬆了口氣。
聽了點東西補充了□□力,蔚楚星安排了守夜人選,其他人都抓緊時間休息。
唐溪裹著被子躺在火堆邊上,入睡之間英湛又燒了一杯熱水給他喝了,現在他倒是不覺得冷,就是膀胱憋得難受。
外面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他實在沒有勇氣出去,本來想憋到早上或者雨停了再出去解決衛生問題,翻來覆去睡了半天實在憋得不行了,才不得不爬起來。
他一動英湛就醒了。
“去哪?”
“尿尿。”
“我也去。”
英湛也跟著起身,陪他一起出去。
屋外狂風呼號,大雨傾盆。不遠處樹枝狀的閃電忽明忽滅,驚天的響雷轟隆隆地在頭頂炸開,整個世界仿佛淪入黑暗地獄一般。
唐溪頂著風雨,解開褲腰帶,正準備痛痛快快地釋放一番,忽然聽到遠方車輛的轟鳴聲,嚇得他剛傾瀉了一半的尿意差點被硬生生逼回去。
屋子裡休息的人也被驚醒,紛紛出門察看。
“怎麼回事?”蔚楚星望著前方,皺起眉頭:“這個方向莫非是蒼穹要塞的人?”
有汽車轟鳴聲說明來的多半是人。
這幾天情況實在太詭異了,好不容易終於能碰到他們這一小隊之外的活人,蔚楚星果斷命人放出了信號彈。
這種信號彈無聲無息,發出的光亮能傳到很遠的地方,被人看到的同時也容易被變異獸看到,一般情況下大家很少使用。
信號彈放出之後,所有人都拿出武器,全身戒備,等待著遠方還不知是敵是友的人們的到來。
時間在安靜的等待中總是流逝得格外慢,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潑天的雨簾中終於隱約能看到車隊的影子。
那些車輛轟鳴而來,眨眼間便到了加油站跟前。
領頭的是一輛裝甲越野車,這種號稱非星辰級的變異獸無法破壞的車霸,此刻卻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風。
車身不知道被什麼撞得千瘡百孔,一側的車門都沒了,車頂上還紮著一截變異獸的胳膊,銳利的爪子深深地紮入車廂中,坐在車內的人都沒時間去清理。
車剛停穩,一個看著有點眼熟的大胡子中年男人跳了下來,隔著雨簾自報家門。
“西泉武堂外勤運輸隊花——”
話音未落,就被英湛打斷:“花雲,是你?!”
蔚楚星見狀,擺了擺手,示意戒備的屬下收回武器。
花雲見到英湛,頓時鬆了口氣:“原來是自己人,太好了。”回頭招呼車後座上的人,“柏元,是你英叔叔,下來吧,沒事!”
一人身材高壯的年輕人從車裡跳了下來,正是曾經和唐溪一起參加武者考核的花柏元。
隻不過此時的花柏元看著特彆狼狽,防護服破破爛爛的,身上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顯然經曆了一場惡戰。
唐溪不由吃了一驚:“你們這是怎麼了?傷成這樣。”
劫後逢生的花雲抹了把臉,扔給他們一個驚天炸雷。
“彆提了,蒼穹要塞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