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出生(1 / 1)

第1章

被汽車碾過時,其實嬴璨心裡是沒有太多感覺的。畢竟他還沒來的及感受疼痛就死了。他臨死前其實啥也沒想,隻是有點可惜那個準備用來慶祝自己二十歲生日的用動物奶油做的有點小貴的蛋糕,自己還沒來得及吃一口。

本來想著二十歲了,好好過一下生日的。

在意識漸漸脫離時,他仍在遺憾連自己一直想要下輩子能實現的生日願望都沒有許。

雖然現在沒有蛋糕,許願估計也不奏效。

但說一下應該也沒關係吧,萬一蒼天憐我為救人而死實現了呢。他在心裡快速嘟囔了一句。

我的願望是來生不要做個被人拋棄的孤兒,若再有個親人便更好了。

可惜了,他沒說出口,老天也是不會知道的。

沒有聽到,其實也沒關係的,我下輩子再跟你說。

你大概不會拒絕我兩次。

他合上眼睛,帶著內心無儘的失落躺在了血泊中,漸漸失去了氣息。

秦昭襄王五十年。

秦國大將王齮率師圍攻趙國都城邯鄲,因戰事焦灼且趙軍弱勢,趙孝成王欲殺死秦國質趙公子異人泄憤。然異人與呂不韋密謀,拿出六百斤金賄賂守城官吏逃出趙欲歸秦。

異人狠心將身懷七月有餘的趙姬和年僅三歲的幼子政留在了趙國。後趙姬與政被呂不韋安排回到時為趙國商人的趙姬母家,異人離開的兩月後,趙姬於趙家鄉下農莊臨盆,誕下一幼子。

農莊。

"夫人夫人,莫要掐了,小公孫的臉都青紫了。"趙姬身邊的婢女扯著她的胳膊阻止趙姬繼續掐這個剛出生的幼子。

那孩子才剛出生,本就因趙姬受了驚嚇而早產,弱得很隻貓崽子似的,連哭聲都沒有。現在又被趙姬掐住脖子,原來紅通通的身體幾近青黑,已有瀕死之相。

婢女害怕的很,可又不敢忤逆趙姬,隻得不斷相勸,這一勸引得趙姬面目更加錚獰,她用力甩開了那個婢女。

"都是他和政,若不是他們過於年幼。公子也不會拋下我。"她大叫道,"我現在就是大秦的公子夫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卑躬曲膝,還被趕到這樣的窮鄉僻壤,連門都出不了。"

她泄憤般說完這翻話,又欲上前去掐嬴璨。

為確保母親和幼弟安全一直在外面等待母親消息的嬴政聽到這番話後垂下了頭,阿母在怪政和幼弟托累了她嗎?

他下意識握緊拳頭,可面容堅毅,快速推開了門。

"我與阿弟根本就不知道父親會拋棄我們,拋棄我們的人是父親,阿母不是更應該怨恨父親嗎?"他聲音帶著幼兒特有的奶氣,軟綿綿的。

可他在三歲稚齡之下就能說出這般條理清晰的話,也讓在場所有人驚訝於他的聰慧了。

可阿政此時全然不在乎周圍人的打量視線,他滿眼都是身體不斷抽搐的幼弟和面色錚?的母親。

他撲到床前用力掰開趙姬的手,他身為幼兒力氣自然

不大,他根本掰不開趙姬的手。

可趙姬被他那雙漆黑含淚的鳳眼盯著,竟然下意識的鬆開了手。

這邊她一泄力,嬴政來不及收力,跌坐在地上。還好他在跌倒前意識到懷裡抱著弱的跟貓兒一樣的弟弟,下意識地用手護住了弟弟的頭。

很奇怪,明明從未見過面,可阿政在抱著嬴璨時仍然能感受到心中一片柔軟,他原本顯得哀傷和冷峻的面容柔和下來,他搖了搖幼弟的手,輕聲道,"乖。"

趙姬見狀,有些覺得晦氣的垂眸,不想看到他們。

隻要一見到這雙肖似異人的眼露出溫柔神情,趙姬心中就會生起無儘的哀怨和憤恨。

嬴璨一開始隻覺得窒息,有些喘不過來氣。現在那一直禁錮的東西離開,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剛出生的他耳朵雖聽不見太多聲音,但是仍感覺周圍嘈雜的厲害。

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去觀察外界的環境,可也隻能儘力半睜開雙眼,他的視野如同隔著濃厚的霧,隻能依稀看到抱著他的人稚嫩的手和一張模糊的但十分白淨精致的臉。他本來還想再看看,然後迫於生理反應,還沒看清,就被強行關閉了。

"幼弟,幼弟。你怎麼不哭啊!"阿政緊緊抱著那個紅色的如同小猴子一樣的嬰兒,搖了搖他,滿含擔憂的問道。

他見農莊中旁的孩子剛出生都嘹亮的哭,怎麼輪到他幼弟就一聲都不吭啊。

幼弟不會是個啞子吧,他越想越覺得難過,但仍強打起精神來,就著這個姿勢輕拍了幾下嬴璨的背部,口中安慰道。"沒關係,阿兄會護著你的。"

"嗬。"聞言趙姬出聲嗤笑,"若是個啞兒就趕快扔了他。免得浪費糧食。"

她說罷指揮起周圍的婢女準備從嬴政手裡奪走嬴璨。

阿政又一次摟緊懷裡的幼弟,警惕地看向四周像他走近的仆人,他試圖同母親說情,"阿母,他不會浪費糧食的,我可以將我的糧食分給他。"

他跪坐在地上,努力說著讓趙姬滿意的條件,他不知如何去哄趙姬,隻能笨拙的說道,"阿母不想見到幼弟,政一定會看緊他,不讓他來煩你的。政也不會。"

自從阿父走後,以前溫柔的阿母就變了,她埋怨著一切讓她被拋棄的人。她滿腹的埋怨讓她己失去了一些為母的本性。

阿政貼著幼弟,將自己的頭低下去,以這種趙姬最近最喜歡的恭順的態度妄圖討好趙姬,讓她放過幼弟。

果然趙姬扶著鬢角,十分滿意他這樣的姿態,這樣的阿政讓她幻想起了異人也這般恭順對她俯首貼耳,心情大好。

她憎恨阿政讓她失去一切。可她出於母性又愛著阿政,畢竟阿政是唯一留在她身邊的人。

她一面想折騰他,一面又心疼。

終於她開口道"也罷,你就把他抱去你院裡吧,不要再出來打擾我。"

嬴政點頭應是,忙用自己的外裳裹著幼弟走出了房門。

進了自己的位於農莊最偏遠角落的屋中,他才鬆了口氣,"還好,你還活著。"

他親拍幼弟脊背,眼眶微紅,再怎麼聰明可到底還是個孩子,短短兩月從父母珍視的幼子變成現在這樣寄人籬下而且還被以前最依賴的母親這樣對待他其實如何能不難受呢。

他輕貼嬴璨額頭,眼淚順著眼角流出,"阿兄隻有你了。你以後要乖一點,要聽我話。"

嬴璨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也不知道兄長此刻的難過。

他隻是感覺小孩抱著他很暖,還有那輕輕的拍擊也讓他感到阿政對他的珍視,他很舒服。

你是誰啊?是我的親人嗎?我好喜歡你呀!

好像我一直渴求的東西得到了,我渴求的東西是什麼?對了,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