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番外:在橫濱(4)(1 / 1)

正緩緩駛離橫濱的輪船上,果戈裡坐在護欄上搖晃,發辮搖曳,享受著清晨的陽光。

費奧多爾則寧靜地站在他身旁。

果戈裡望著逐漸遠離的橫濱港,好奇的回頭問道:“不把小天使也帶上嗎?”

“沒有這個必要。”

費奧多爾神色如常地說著,“我的計劃還用不到他,他會被送往孤兒院,我也會為他祈禱。”

在收養了卡特蘭之後,他曾研究過對方是否是異能者。

異能者都是需要被清除的罪孽深重者。

但卡特蘭的怪力真的隻是力氣大了點,與異能力無關。

那隻是個普通的孩子。

那麼卡特蘭會在車禍中完好無損的原因就耐人尋味了。

費奧多爾後來查到,那場車禍中還有一個完好無損的生還者——中島敦。

事件結束後,中島敦也以為車上的其他人全死了,他按照相談所的原定計劃,被送往孤兒院。

在費奧多爾的後續調查中,證實了中島敦才是異能者。

正是中島敦在危急時刻無意識使用了異能力,才讓卡特蘭和他自己存活下來。

費奧多爾從未與卡特蘭提起過這件事。

不過卡特蘭很快就會知道中島敦還活著了。

上船離開橫濱前,他匿名給相談所打去電話,相談所會趕到那個被他廢棄了的老鼠洞,發現其中的孩子,並送往和中島敦同樣的孤兒院裡。

費奧多爾已經將異能特殊的中島敦列入自己的計劃之中,而讓那兩個待在一起,也便於掌握他們的動向。

直到自己需要利用他們的那一天。

為了自己的計劃,他會利用一切,包括他自己。

費奧多爾深思默想著自己的計劃。

他在甲板上吹了太久的海風,回過神後感有些不舒服,但已經晚了。

當夜,向來身體虛弱的他不出意外地發起高燒。

果戈裡給他送來藥,倒了一杯溫水。

“卡……”晦暗的紫紅色雙眼睜開,對上果戈裡看好戲的笑臉,費奧多爾面不改色咽下話語,嫻熟地用溫水咽下藥。

他將空杯子遞回去,冷靜又清晰地向果戈裡道謝。

他蒼白瘦弱,虛弱得像個需要人攙扶的重度病患,但他的眼神格外清醒。

癲狂地清醒著。

費奧多爾默然承受著疾病,承受著這份苦難。

足足養了十多天,到下船的時候他才有所好轉。

他裹著格格不入的厚重披風,進入新的據點,查看這些天的情報。

——兒童相談所並未找到卡特蘭。

-

費奧多爾消失當天。

卡特蘭醒來時,半邊床已經涼透了。

他有些失落,不過還是打算乖乖在家等爸爸回來。

他掀開被子跳下床,搬著小板凳洗漱完,

穿著睡衣打開小冰箱看看有什麼吃的。

隻剩一個便利店飯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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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蘭高興地剝開包裝紙,吃起這個冷硬的飯團。

這樣一來,爸爸肯定會在中午前回來,還會陪他去便利店采購!

他滿懷期待地吃著飯團,遊蕩的目光卻感到有些不對勁。

爸爸的電腦呢?

還有爸爸的情報文件袋呢?!

卡特蘭驚訝極了,那些東西費奧多爾可從沒帶走過。

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他一下子起身,翻看費奧多爾的衣櫃。

老舊的衣櫃裡,隻剩下卡特蘭的幾件衣服,另一半空空蕩蕩。

他僵直在原地,飯團掉落在地,茫然地環顧四周。

他把整個房間翻了個底朝天,卻找不到一丁點費奧多爾存在過的痕跡,仿佛這半年都是他的幻覺。

他喃喃著。

爸爸不要他了?

恐慌的情緒席卷了他,卡特蘭不知所措,焦急地望著房間。

目光掃過床頭的鬨鐘。

距離爸爸離開似乎沒過很久。

之前爸爸起床時他被驚醒了,迷迷糊糊地看一眼,卻又睡了過去。

要是他那時候就拉住爸爸,問爸爸要去做什麼就好了。

卡特蘭急忙換好衣服,跑出去。

他要去找爸爸!

-

卡特蘭沒能找到費奧多爾的蹤跡,他懷著最後的期待返回來,期待著費奧多爾在中午之前回來。

可他卻看到一群穿著熟悉背心的工作人員。

是相談所的人!

為什麼相談所的人會來這裡?

是爸爸不想要他了,想把他扔給相談所嗎?

卡特蘭不想去相談所,因為他知道就算去了那裡,自己還是會被再次扔掉,扔到孤兒院或者彆的什麼地方。

他不想再被扔掉了。

他沒敢出去,隻是躲在角落裡,偷聽這些人說話。

除了相談所,房東也來了。

房東說租客已經退房了,就算租客有虐待兒童也早跑了。

相談所狐疑,房東便帶人下去看了一圈。

出來後,相談所的人道著歉離開,房東則打電話給清潔工,讓人來收拾屋子。

租客沒退鑰匙,房東把門鎖也換了。

卡特蘭回不去了。

他縮在角落裡,仍然期望著費奧多爾會回來帶他一起走。

可他等到第二天中午,始終沒見到費奧多爾的身影。

爸爸不要他了。

肚子咕咕作響,卡特蘭餓得渾身無力,意識模糊。

可他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該去哪裡,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弄到吃的。

他跑去街道上,但食物在便利店裡、在餐館裡,都需要錢買。

而他一分錢都沒有。

嗅著午飯時間飄出來的食物香氣,卡特蘭更餓了。

他餓得實在受不了,眼淚委屈地落下來。

他看到餐館店員端出一份香噴噴蓋飯送到客人桌上,甚至冒出趁現在衝進去把蓋飯搶走的念頭。

但中也爸爸教過他,不能和白瀨他們學壞,去偷搶東西。

卡特蘭捂著肚子蹲在路邊,他已經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餓得頭暈眼花,終於眼前一黑向前栽倒在地。

正要經過這裡的金發偵探被他擋住去路,不得不駐足。

冷漠的鏽紅色目光落在那個像流浪貓一樣又小又虛弱的白發男孩身上。

聽說橫濱有很多不好惹的很會騙人的小孩子,在這個城市,最好收起一切同情心。

但偵探敏銳的觀察力讓他意識到這個男孩可能是真餓暈了。

而且這個年紀實在太小了。

他蹙起眉。

收回前言,就算是流浪貓也不會在鬨市區美食街餓暈。

感受到周圍人打量過來的目光,名為綾辻行人的偵探歎了口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這孩子怎麼了。

他雖然冷漠,但也不至於對這種情況見死不救。

他轉身走進便利店裡,買了巧克力和便當。

他依次投喂給地上餓暈的孩子。

巧克力下肚,卡特蘭漸漸緩過來了,他起身想坐到花壇邊吃便當,但他手腳無力,連花壇的高度都跳不上去。

他試好幾下,都失敗了。

綾辻行人冷冰冰地伸出手,拎起卡特蘭,放到花壇上。

卡特蘭星星眼看著他,仿佛他做了什麼驚豔全場的大動作。

“謝謝你!”

他把便當放在膝頭,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看他乾吃的樣子,綾辻行人想起來喂貓除了喂飯,還需要喂水。

他的事務所裡就養著兩隻貓。

他又買了瓶水,在卡特蘭噎住的時候遞過去。

一份便當下肚,卡特蘭肚子撐撐的,感覺都要走不動路。

綾辻行人面若冰霜地問:“你父母呢?”

卡特蘭一下子沮喪下來,低喃著:“爸爸不要我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

雖然是孤兒,但看起來不像是擂缽街的。

擂缽街的未成年據說都在羊組織的庇護下,不至於街頭餓暈。

綾辻行人拿出買飯和買水剩下的一把零錢,問他:“你知道橫濱警署在哪裡嗎?如果你能帶我過去,這些零錢都給你了。”

卡特蘭連連點頭,有錢的話他就能買吃的了!

他拉起綾辻行人的手:“我帶你去!”

路上他和綾辻行人聊起來:“恩人你叫什麼名字呀?”

“綾辻行人。”綾辻行人冷淡地回著。

卡特蘭努力記下這個並不算簡單的名字。

“你是被偷了東西所以要找警察叔叔嗎?”

綾辻行人說:“我是個

偵探,我追查的有一起案子涉及橫濱。”

“偵探?”卡特蘭站住腳,疑惑地望著他,“偵探不是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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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就遇到過一個叫偵探的黑發少年呢。

綾辻行人瞥向他:“這是職業,類似警察、醫生、廚師的職業。”

“糟糕了……”卡特蘭喃喃。

他竟然不知道之前那個大恩人的名字,隻知道對方是個偵探。

他低落地垂下腦袋。

不過他竟然兩次都被偵探幫到了!

“偵探一定都是一群很好的人!”

“嗬。”外號是“殺人偵探”的綾辻行人嗤笑一聲。

卡特蘭感覺到了他的不讚同,氣勢洶洶地反駁他:“綾辻先生就是超棒的人!偵探就是超棒!”

在這個觀點上,就算是恩人,他也不會讓步的!

綾辻行人才不和小孩子爭論,他搓了搓卡特蘭的頭發,發現竟然和家裡的貓手感差不多。

當綾辻行人拿出擼貓的手法後,卡特蘭也愉悅地眯起眼睛,下意識蹭著他的手掌。

“不過偵探到底是什麼職業呢?”享受完大偵探的服務,卡特蘭疑惑地詢問。

他知道警察是抓壞蛋的,醫生是救人的,廚師是做好吃的,那偵探是做什麼的?

“受人雇傭,解決案件。”綾辻行人淡淡地說。

卡特蘭聽得似懂非懂,綾辻行人又和他解釋一番後,卡特蘭眼睛亮起來:“那你可以幫我找爸爸嗎?剛才的錢我不要了,都給你,還需要多少報酬?”

綾辻行人冷靜詢問他父親的情況。

“我爸爸名字好長好長,是個俄羅斯人,他很好心的,我叫他陀陀……”卡特蘭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但說到最後,他的眉眼又垂落下來。

“算了……就算找回來了,爸爸也不會要我的。”

綾辻行人自始至終都靜靜地旁聽著,他並不會安慰人,以他毒舌的性格,這個時候不開口已經是最好的應對。

兩個人一路聊著來到橫濱警署,因為卡特蘭最後還是沒有下委托,綾辻行人依照交易內容,給了他一大把零錢。

卡特蘭高高興興地裝好這些錢,他還沒學過算數,並不知道這裡到底是多少錢。

綾辻行人看著他說:“你這種情況,可以向兒童相談所求助。”

卡特蘭猛地搖搖頭,甚至還警惕地看著他,似乎怕綾辻行人把他送過去。

見他不願意,綾辻行人也沒說什麼。

他們兩人分道揚鑣,綾辻行人走進警局,訴說了自己的來意。

對於這位東京過來的偵探,橫濱警署本有些抗拒,但在被綾辻行人一針見血地捅破家底,辛辣地評價了一番之後,他們想起來被另一位名偵探支配的恐懼,瑟瑟發抖地配合起來。

綾辻行人握著煙杆,查看自己要的資料,對戰戰兢兢的警員們說道:“還有,我要報案。”

警員面面相覷,詫異詢問:“什麼案件?

“遺棄罪。”綾辻行人用冰冷的語氣陳述道,“犯罪嫌疑人畫像,黑發,紫紅色眼睛,身體柔弱的俄羅斯少年,名字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以陀開頭的俄羅斯姓氏並不多,在綾辻行人全都報了一遍之後,卡特蘭就找到了他陀陀爸爸的姓氏。

卡特蘭不報案,關他綾辻行人什麼事。

-

依靠著綾辻行人給的那筆錢,卡特蘭的流浪生活剛開始沒太窘迫,他在附近的貧民窟落腳,學會了一些生存技能,還學會給自己弄飯。

這裡還有很多像他一樣的孤兒,卡特蘭偷偷學著他們的生存方式。

但是那些錢很快就花完了,卡特蘭學著其他孩子,到附近的賭場幫忙跑腿,賺一點小費。

那些賭徒一上了桌就不願意下來,但總有些煙酒或兌換籌碼之類的需求,便招手叫個跑腿去買,比起他們賭資,那點小費實在算不得什麼的,甚至因此他們給小費也極其大方。

其中也不乏各種奇奇怪怪的需要,有的人還會讓他們去買特定顏色的衣服,因為他們穿那樣的顏色會比較幸運。

賭場也默認他們這些小跑腿在這裡賺錢。

這些事要是交給服務員,運營成本飆升也賺不到什麼大錢,倒不如交給這些孤兒。

搶生意的速度卡特蘭比不過那些大孩子,但他直覺靈敏,在特定的一些人對人的賭局中,他能敏銳地感覺到有誰馬上就會贏錢,提前跑到對方身邊等著,趁彆人心情大好的時候出聲詢問需不需要幫忙跑腿。

這時候的大人出手最闊綽,甚至還有什麼都不需要,隻是嫌他們煩,隨手給張鈔票把他們打發走。

卡特蘭賺到了一點生活費,在貧民窟勉強站住腳。

而漸漸的,那些賭徒們也察覺到:這個小鬼每次一來自己好像就贏了。

卡特蘭瞬間成了他們的小天使,幸運女神的兒子。

他們甩著鈔票期待卡特蘭站到他們身邊,卡特蘭對他們的態度感到很疑惑,還是和往常一場站在他感覺會贏的一邊。

一如既往,他身邊的人贏了。

賭場裡的氛圍更加熱烈,他們撲過來爭搶卡特蘭。

卡特蘭被他們猙獰的表情嚇跑了。

事情卻沒就此結束,輸錢的一方認定他是罪魁禍首,竟然找人來追殺他。

卡特蘭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愣住了。

不知從何而來的金發洋裙少女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舉著巨大的針筒三兩下就將敵人全部打倒。

卡特蘭正望著這個讓他感到違和感的少女,巷口跑來一個氣喘籲籲的成年人。

“愛麗絲醬,你跑太快了……”

那是個穿著白大褂,胡子拉碴的黑發男人。

紫紅色的眼睛掃了一圈地上,注視著卡特蘭,親切地伸出手來:“真過分啊……怎麼會有人追殺這麼小的孩子呢?我是個醫生,你好像受傷了,來我的診所我幫你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