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嶽嘉一正式步入小學。
整個過程非常順利和平,小朋友身上沒有一點所謂的分離焦慮綜合症,自己收拾衣物行李,帶上未讀完的繪本,還有幾盒沒拆封的樂高。
“媽媽,你不要太想我,不然我會一直打噴嚏的。噴嚏打多了,老師會以為我感冒,讓我打針吃藥,那可不行。”嶽嘉一還教育起大人來。
付佳希哭笑不得,“那你會想媽媽嗎?”
嶽嘉一搖頭,語氣老成道,“我要好好學習,太想你,隻會讓我分心。”
付佳希悵然若失,孩子開學後的當天晚上,她半夜三點還睡不著。
嶽靳成閉著眼睛,人乏得很,卻還是強撐精神陪著。
付佳希失落,一個人碎碎念,“臭小子竟然不想我誒,早知道就生個閨女了,貼心小棉襖才好。”
嶽靳成一聽,霎時來了精神,“現在生也來得及。”
付佳希瞥他一眼,算盤打到宇宙外了。
迷迷糊糊睡了三四個鐘頭,早上醒來,手機上有一條嶽嘉一發來的短信:
[媽媽,我撒謊了,其實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但我怕,告訴你,你肯定會難受,我不希望你難受,愛你喲媽媽。]
大早上的,來自親情的暖心炸|彈,把付佳希炸得眼淚直流。
她抹著眼角嗚咽,“這麼好的孩子,誰生的啊。”
嶽靳成拿紙巾,擦拭她的淚,笑著哄著,“還有誰?當然是最好的你啊。”
付佳希吸了吸鼻子,“那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嶽靳成笑了笑,“謝謝你,給我一個立功勞的機會。”
幾日後,嶽家彆墅打來電話,說家裡頭出事了,嶽璞佪大有讓嶽靳成回去拿主意的意思。
嶽靳成以在外出差為由,說回不去。
掛了電話,他將手機丟在辦公桌上,旋轉椅換了個邊,直面寬尺落地窗。
嶽宅的情況,他清楚極了。
華南區那邊早就來了話,嶽雲宗昨日回了津城,為的是要和那女明星結婚的事。
嶽璞佪極力反對,拍著大腿嗬斥。
嶽雲宗起先,尚且還能耐心勸說,說她懷孕,即將為老爺子添一位孫兒L。
嶽璞佪反應更加激烈,說:“一個戲子,生的孩子能好到哪裡去!”
這話針對性十足,嶽雲宗壓著怒火,“什麼戲不戲子的,父親,您還以為活在什麼年代?再者,她付佳希更普通平凡,怎麼您把嶽嘉一視若珍寶?”
嶽璞佪偏向性太明顯,說,“付佳希至少有腦子,看看你找的老婆,什麼眼光,一個比一個差勁,難怪你永遠趕不上你哥!”
嶽雲宗氣得差點吐血,眼神陰惻,“大哥眼光好,也不是受教於你,因為他自幼不在你身邊長大。我眼光差,是因為跟著你,耳濡目染。爸,您現在怪責我,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
嶽璞佪氣喘急促,顫著手,指向門,“
滾,你給我滾!隻要我活一天,你永遠彆想娶那女人進門!”
嶽雲宗抬高下巴,目光輕蔑,“回來之前,我先去了一趟香港老宅,家祠裡的卦象說,您身體每況愈下,最好家有大喜事擋一擋煞氣。如若不然,父親您恐會時日不多,並且連累後代的運勢。”
嶽璞佪雙目赤紅,臉色蒼白,“你,你個不孝子。”
嶽雲宗嗤笑,“我忽然能理解大哥的心情了,其實你這樣罵來罵去的,我一點也不難受,反倒僥幸,認清了您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我還是沾了嶽靳成的面子,他花費近十年的時間,把你變成如今這般行屍走肉的一具空殼,我才不至於吃他吃過的苦。”
嶽璞佪臉頰都在抖,氣若遊絲地去拿按鈴器。
嶽璞佪一步一步走近,在他的指尖快要觸碰到的前一秒,搶先揀起,然後狠狠砸向牆壁上。
“砰!”
悶響伴隨碎裂聲,按鈴器徹底壞掉。
嶽璞佪一字一句地說:“我不能沒有爸,所以,為了讓您多活幾年,我會結婚,為您擋煞衝喜的。”
一周後,良辰吉日。
嶽家二少爺第三次舉辦婚禮,盛大隆重,堪稱閃婚,且更勝往日。
圈子裡的私下談資精彩紛呈,都是看熱鬨的吃瓜群眾。
場面上的戲,嶽靳成自然會演足。
嶽家三兄弟親切互動,在媒體前的形象完美無瑕,笑對各方媒體。
有人注意到,“怎麼嶽總的前妻沒有來啊?”
本是故意嘲諷,挑起話題。
但很快被人反駁,“什麼前妻,可彆亂說,已經複婚了。”
“啊……”
付佳希沒來,在滿苑陪伴周小筠。
入秋後,周小筠感冒了兩次,病去如抽絲,總不見好利索。十來度的天氣,畏寒怕冷,已經穿了件厚厚的夾襖。
早上一場秋雨,劉叔燒了一爐炭,臥室如升溫的暖房。
周小筠捧著暖手爐,“小宗今天又結婚吧。”
付佳希嗯了聲,有意岔開話題,“我給您烤個橙子。”
“吃半個吧,剩下的你吃。”周小筠說:“你有沒有新娘子的照片呀?我來看看,有沒有很漂亮。”
“漂亮的。”付佳希拿出手機找了找,“您看,是個明星,演過很多電視劇的。”
周小筠戴著老花鏡,手機拉遠了些,眯縫著眼睛,“啊,這樣的啊,年齡很小的吧,小宗這個發型不好看的,以前的好看,顯精神。”
付佳希笑了笑,“都好看的,他們三兄弟眉眼其實很相似。”
周小筠咳了咳,付佳希連忙給她兌好溫水,“您慢點兒L。”
她擺了擺手,“靳成的眉眼最好看,眼廓狹長往上,就是沒什麼溫度,成天冰冷冷的。雲宗呢,藏不住事,情緒外露,狂傲不知收斂。少恒,是三個人裡最純粹的一個,不諳世事,一生無虞。”
付佳希握住周小筠的手,“您彆多思
。”
你們呀,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選擇,我管不了的。隻是有時候,看著旁人在做一件明明錯誤的事,一意孤行,奶奶還是會覺得可惜。周小菊輕輕歎氣,人生根本就是一道偽命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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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佳希安慰,“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題目,全靠自己破解,暫時的困頓,也會有豁然開朗的一天,或許會吃很多苦,掉很多頭發,但總會把人生的題集解答完整,按時交卷。”
周小筠笑了笑,“你看,清透明白的人,還是會活得踏實一些。我們希希,一定會把自己的人生習題集,答得漂漂亮亮。”
老人皺紋滿布的臉,擋不住衰敗的進程,每一次來探望她,都比上一次要瘦。扶周小筠出去看魚時,付佳希恍惚發覺,奶奶似乎比自己矮了很長一截。
生命的長度在以看得見的速度衰減。
“對了,奶奶還在郊區的山腳下買了片魚塘,讓劉叔放了魚苗。那是山泉活水,養出的魚一定鮮美好吃。等來年乾塘出魚,最大的一條,我要留給希希你。”
付佳希驀地心酸,彆過頭,忍住眼底的濕意。
這邊。
嶽雲宗真是心態好,一共辦過三場婚禮,一場比一場隆重。津城最高檔的酒店會所,大擺筵席,揮霍無數。女方又是娛樂圈的人,新聞媒體爭相報道,自然也牽扯一些邊角八卦。
柏豐集團市值驚人,掌權人,豪門秘事,情感走向,哪一項都能大做文章。其中,關於嶽靳成的談資也有不少。
付佳希看個熱鬨。
某位“知情人”爆料,說這位嶽總不簡單,玩得特彆花,早些年在國外,性格乖張叛逆,性癮特彆,喜歡三個人同時進行。
但搞笑的是,網友們的評論風格相當清奇——
“分享一張本人照片,不保證真實性。”
“本人?這麼帥?一看就很大。”
“就這?根本沒有一點爛黃瓜的氣質呀,反倒很有人夫感!”
“等等,什麼是人夫感?”
“看起來很能做,並且會主動舔的那一種。”
互聯網大概真的是法外之地吧,當代網友們什麼都懂,都敢說。
畫風逐漸偏離,帶節奏的人估計也看懵了。
付佳希樂得不行,想了想,截圖發給了嶽靳成。
嶽靳成:“而且還能舔很久。”
付佳希:“……”
現在撤回還來得及嗎。
晚宴還在繼續,嶽雲宗是個能折騰的,全然忘記自己是三婚,仍和初戀少年似的,各種儀式搞儘,什麼煙花秀,音樂舞會,還給嘉賓派發面具,增加互動趣味性。
嶽靳成被音樂吵得頭疼,連招呼都懶得打,趁人少的片刻,從側門走了。
還沒來得及給司機打電話,眼前燈光閃了兩下。
他抬起頭,熟悉的車,熟悉的身影。
付佳希正笑盈盈地望著他。
意外之喜,嶽靳成問:“你怎麼來了
?”
付佳希笑,我若說和你心有靈犀,是不是很扯淡?但我真的,覺得你此刻還留在這,應該很不耐煩和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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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靳成心口一暖,“所以你來接我。”
“是呀,小付司機可還稱職?”付佳希歪了歪腦袋,調皮眨眼。
嶽靳成輕輕抱住她,聞到她身上清新淡雅的香,很是心安。他忽地感慨,“怎麼辦,我感覺自己,已經被你慣得越來越脆弱了。”
付佳希抬起頭,下巴蹭著他的羊絨大衣,“你又不是木頭人,怎麼就不能脆弱了?你不在我這兒L脆弱,難不成還想去彆的女人懷裡脆弱?”
嶽靳成笑著搖頭,“去不了,我就一張嘴,隻夠伺候一個。”
付佳希臉頰挨了燙,手指挪到他側腰,不輕不重地一掐,“浪翻了你。”
嶽靳成語氣無辜,“想什麼呢,我指的是,天天誇你漂亮。”
付佳希最煩他嘴硬,懶懶道,“行呀,你以後就不要碰我了。”
嶽靳成對自己的立場毫無底線,切換自如,“哦,原來你不喜歡我誇,而是喜歡我舔……”
付佳希連忙去堵他的嘴,真是拿他沒轍。
嶽靳成收斂玩笑,親了親她的臉,“折騰一天,煩得很,陪我去透透氣。”
兩人驅車前往步行街,付佳希說這幾日有主題活動,類似於市井遊園會的形式。酒家,染布坊,賭局,賣燒餅的,還有員外家的小姐拋繡球招親的。
遊客是真多,一條街蒸滿了鮮豔的煙火氣。
嶽靳成仍有點暈人,但氣氛輕快放鬆,活動細節很有意思,倒也能愉悅身心。
付佳希看得歡悅,她一直喜歡這種熱鬨團圓的氣氛,大概是不愉快的童年,親情缺失,過得謹小慎微,從來不敢全心投入。
這不,跟著人流緩緩挪動,隨著人聲一齊歡呼雀躍,興奮地參加每一個小互動。她的神色像綻放的煙花,閃耀明亮。
嶽靳成始終跟隨,一直看著她。
她笑,他也彎唇。
最後,在打火花的表演前駐足。
花火閃爍,像自天上灑落人間的星海瀑布。
付佳希激動鼓掌,著迷神色,像不諳世事的少女。
嶽靳成忽而慶幸,他喜歡的女孩,天真一面,歲月長河流逝更迭下,仍被他嗬護保留住,他便不遺憾了。
付佳希實在開心,下意識地牽住嶽靳成的手,“老公你快看!!”
而下一秒,觸感不對,她立即反應過來。
扭頭一看,果然牽錯了人。
大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孩,耳尖都紅了。
嶽靳成走過來,擋在兩人之間,大方得體地向對方道歉,“不好意思,我太太牽錯手了。”
烏龍誤會,很快過去。
嶽靳成雙手環搭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大有興師問罪的架勢。
付佳希笑眼如月,親昵熱切地挽住胳膊,宛如一隻歡跳的小掛件。
嶽靳成瞥她一眼,淡聲問,“不向我道歉?”
“道什麼歉。”付佳希笑盈盈道,“雖然牽錯了手,但我遇到了正確的人呀!來嘛,老公貼貼。”
嶽靳成太吃這一套。
他徹底認命,這一生啊,就安心當她的裙下之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