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接吻(1 / 1)

升溫 咬春餅 13026 字 6個月前

“你們都來了啊。”付佳希說話時,舌頭仿佛捋不直,“這麼巧,那中午一起吃飯吧。”

嶽靳成和俞彥卿,都看著她,都沒有應答。

袁宥最會見風使舵,嶽靳成有錢有權,他巴結都來不及,“彆啊姐,姐夫大老遠趕過來,你都不請他去家裡坐坐嗎?你不請我請。”

他熱情迎向嶽靳成,也沒忽略俞彥卿,“這位哥,一起啊。”

付佳希以為,按俞彥卿的性格,他會拒絕。

“好啊,打擾了。”他卻說。

客廳一下變得擁擠,悶得慌。

“吃,吃水果。”許芳局促,重複這話好幾遍。

袁定國也拘束,甚至不敢直視嶽靳成。

其實,嶽靳成對他們一直都沒什麼架子。和佳希還沒離婚時,每回來,都是禮數周到,親厚隨和。但他的家世,氣質,實在懾人。在第一次聽說他公司的名字時,袁定國還讓兒子偷偷上網查過。一數市值後邊的零,驚訝得一宿沒睡著。

“這位是……您,您吃個蘋果嗎?”

付佳希連忙介紹,“這位是俞彥卿,是我們的合作方。這是我舅舅,舅媽,表弟。”

俞彥卿笑著說,“叔叔阿姨好,給你們添麻煩了。聽說新茶景色很美,今天一來,果然名不虛傳。”

付佳希意外,對他刮目相看。

望向他的眼神仿佛在說,原來你是會講中國話的。

“新茶的文旅開發做得係統規範,幕後的團隊很年輕,負責人跟你年齡差不多,感興趣的話,可以約來一起吃飯,方便俞老師詳細了解。”嶽靳成平靜道。

“年齡跟我差不多?這話說的,嶽總你也不年長,彆把自己說老,我們是同輩。”俞彥卿淡定答。

付佳希低頭,冷不丁地一笑。

可以,又回到了她認識的俞彥卿了。

再抬頭,才發覺兩個男人的目光都落向她。施壓、負重,布滿深沉的疑惑。

“那個,我去買菜,家常便飯彆嫌棄。”許芳作勢找錢包。

“不了舅媽,時間也不早了,你也辛苦。”付佳希說,“我們去外邊兒吃吧。”

袁宥自然樂意,“好……”

袁定國用力拉住他,狠狠瞪眼。

許芳笑著接茬,“那希希,你就好好陪他們,我們去買點乾果,待會回家坐。”

出了家門,三個人的禮貌微笑,幾乎同時消失。

一時安靜很徹底。

嶽靳成先開口,“去口春樓,那裡的鹽水鴨味道不錯。”

付佳希:“哪裡還有什麼口春樓,早兩年就拆了。”

嶽靳成無語。

俞彥卿輕笑出聲,某人裝熟失敗,他倒是非常舒坦。

“菌菇湯,鹽酥雞,烤鴨也來一份吧,還有這兩個熱菜,粉蒸肉是新鮮的吧。”付佳希點完菜,又跟老板確認,“菌菇湯不放蔥,還有這兩道也彆放。”

嶽靳成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微抬下巴,有意無意地掃了眼俞彥卿。

這裡誰不吃蔥,他不說。

小鎮飯館做不出擺盤多精致的菜肴,但份量感人,口味也偏重口。

嶽靳成吃不了幾口,放下筷子。

付佳希說:“你嘗嘗這個,看著辣,其實還好。”

嶽靳成對吃有點挑剔,“看著辣的我也不想吃。”

“那你重新點個菜。”付佳希儘地主之誼,慷慨道。

嶽靳成卻以為,這是對他獨有的包容。

很快,付佳希加了道什錦蔬菜,還要了一道鬆仁蝦。

“一個就夠了。”嶽靳成說。

“另一個他愛吃。”付佳希看向俞彥卿,“我記得你家冰箱裡,有很多盒鮮凍蝦。”

俞彥卿點頭,“嗯。”

“對了。”付佳希叫住老板,囑咐說,“鬆仁蝦裡也彆放蔥,他不吃蔥的。”

嶽靳成冷聲,“俞老師也不吃蔥?”

俞彥卿點了點頭,“對。”

付佳希挽起衣袖,滿意菜的口味,“真巧,你們倆還挺像的。”

嶽靳成和俞彥卿同時打量對方。

眼神、目光,像東邊和西邊兩座雪山上淌下來的冰水。

沒覺得巧,也沒覺得像,隻有彼此不服和不認。

嶽靳成的筷子都快捏折,這頓飯吃得,忒不暢快了些。

晚飯用過後,付佳希說:“我去找酒店,給你們開房。”

嶽靳成說:“不辭辛苦開車到這裡,俞先生辛苦了,是該早些休息。”

付佳希聽出他話裡的端倪,皺眉問,“你難道不住酒店?”

“我……”

“彆說你想睡舅舅那兒?”付佳希義正言辭,“不現實。舅舅腰不好,床不大,你會擠著他不能翻身的。打地鋪也不行,袁宥占著地兒呢。”

“……”

俞彥卿附和,“她說得也對,我們做客的,不好總打擾主人,嶽總,咱倆一個酒店,早餐還能有個伴。”

嶽靳成背在身後的手,悄然握緊成拳,但面容仍是溫和的,“俞先生的性格原來如此開朗,那不如開個雙人間,你在新茶這兩天,必定步步不離,早中晚都有吃飯的伴。”

這哪是飯搭子,分明是另類監視。

如此變態的法子,習慣獨居的俞彥卿是萬萬接受不了的。

付佳希回來時才八點多。

袁定國看了看她身後,“嘉一爸爸他們沒來了啊?”

“住酒店,早點休息了。”

許芳鬆了口氣,她有點怵怕嶽靳成,不來正好,免得無話可聊。

“我看嘉一的爸爸,對你還蠻上心的。”袁定國肺不好,習慣性地咳了兩聲,“你們倆,你們為了孩子,有沒有機會再……”

付佳希打斷,“舅舅,我給您帶的那兩盒茶葉還不錯,就彆拿去賣掉了,留著自己喝。”

許芳適時歎

氣,“老袁啊,心疼錢。他這個身體,一個月要吃藥很多錢的。舍不得好東西,就想留點錢傍身。還有袁宥,這孩子啊,真的是個混賬東西,不學無術,從小就不省心。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付佳希掐著話頭再次打斷,“舅媽,兒孫自有兒孫福。”

“理是這麼個理,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所以呢,舅媽你有什麼辦法嗎?”

付佳希問得直接,情緒也平淡,不給她半點共鳴的破綻。

許芳面色訕訕,真心話不好再展開。

袁定國睡得早,十點不到臥室就熄了燈。

袁宥衝完澡,就穿條運動短褲,上身裸著,精瘦如猴。他躺在地鋪上,架著腿,絲毫不注意形象。

付佳希洗完澡出來,驚了一跳。

袁宥一聲怪笑,“姐,我沒得罪你吧。”

付佳希自顧自地擦頭發,“你得沒得罪,自個兒心裡有數。”

從小到大那些破事,她都不想重提。

袁宥一個鯉魚打挺坐起,怪責道,“我媽就想你去找姐夫說說情,給我找個好門生,找個好工作,這你都不讓?”

“讓,我讓啊。”付佳希把毛巾晾上衣架,用衣撐掛去窗戶外,“但你要搞清楚,嶽靳成的確有錢,有能力。但他已經不是你姐夫了。最後,給你提個醒,彆一口一聲姐夫地叫他,顯得你跟隻猴兒一樣。”

袁宥氣得吐血,“有種你彆睡我房間啊!滾出去睡!”

付佳希雲淡風輕地睨他一眼,“要不是你爸媽求我,我進去都嫌臟。”

他快要發瘋,大吼剛起個頭,許芳披著外套,從臥室走出,“大晚上的你又哪根神經搭錯線,讓不讓你姐休息!”

付佳希關上門,上了鎖。

門外,袁宥仍在怒火中燒地告狀。

許芳爭論幾句聲音就小了,變成私下的寬慰,“她就回來待兩天,你做做樣子都不行嘛……”

房間打掃過,床品也都是新換的,付佳希睡不好,翻來覆去的。迷迷糊糊睡著,又似乎聽到門鎖擰動的聲音,她對這個聲音極度敏感,猛地睜眼,直挺挺地坐起。

月光勻在牆上,冰涼寒顫。

屋裡一切安靜,隻有她嘭嘭亂鼓的心跳聲。

付佳希雙手捋進頭發裡,捧著腦袋沉沉閉眼。

這一晚基本沒怎麼睡,第一天醒得早,走出臥室,袁宥還在地上打呼。許芳和卓定國已買了好多菜,在廚房忙碌。

“起這麼早,睡不習慣吧?夜裡冷不冷?”許芳熱絡關心。

“不冷,睡得挺好的。”

袁定國說,“我和你舅媽,我們想請嘉一爸爸,還有你那位朋友,上家裡吃頓家常便飯。人家大老遠過來,來了就是客,雖然咱家條件有限,但待客之道還是不能少。”

都這麼誠懇了,付佳希也不好推辭。

十點,估摸也該睡醒了,才給兩人分彆打了電話。

新茶神龍

大酒店。

嶽靳成算好時間,早點過去,就不跟對面客房的某人一起了。

十點接到的電話,他用半小時穿衣搭配。

拉開門的一瞬,俞彥卿也正一隻腳踏出房間。

兩人打了個照面,同樣的,都換了一身新裝扮。

嶽靳成:“……”

俞彥卿:“……”

同一心思,同款略尷尬的神色。

“開一輛車?”嶽靳成打破沉默。

“好。”俞彥卿隨之讚同,“節能環保。”

兩人從車裡下來時,撒歡的陽光在身上描繪,嶽靳成的膚色比俞彥卿稍顯光澤,利落的輪廓,緊致的皮膚,經典款的墨鏡遮眼,氣場大開。

俞彥卿深居簡出,多待在室內看盤,所以膚色更偏冷白,銀絲眼鏡貼合氣質,更顯沉靜,像樹蔭下,幽然生長的深綠苔蘚。

兩人同時向付佳希走來。

一旁的袁宥嘿嘿笑,“姐,你選哪個當我新姐夫啊?”

付佳希不搭理。

“舊的不去,新的也來不了。”

付佳希煩透了這白癡,離他遠遠的。

一桌子菜,擺都擺不下,袁定國和許芳很熱情。

說來說去就是幾句客套話,彆的不敢說。

兩個男人往這一坐,氣度與容貌帶著距離感,像來體察民情的。

楚楚衣冠,雲泥之距。

許芳暗自打量,付佳希也是在這小鎮上長大的,但坐在他倆中間時,竟一點都沒有拖後腿。她身上有種定力,淡淡的,不招搖,但是是有主心骨的。

她雖有想法,但不得不承認,這人啊,還是要走出去,去經曆,去見世面。

袁定國擺著公筷,幾次想幫客人夾菜,但都猶豫畏縮。

嶽靳成主動,起身,替他與許芳布菜,“辛苦了,您多吃點。”

袁定國受寵若驚,慌亂去擋,又差點燙著手,好不狼狽。

付佳希始終平靜,沒有幫著舅舅圓場,也不阻止嶽靳成的一片好心。

倒是俞彥卿,她看他好幾次。

這人平日食量很小,口腹之欲幾乎為零。但今天,不停夾菜,專心乾飯,這已是他的第三碗。手藝得到肯定,許芳開心得很,不停關切,“喜歡吃,就常來。”

聽到這句,俞彥卿飯吃得更香,大概還會去盛第四碗。

飯後收拾碗筷,付佳希低聲提醒,“夠了啊,彆再當顯眼包了,不用你洗碗。”

俞彥卿伸到一半的手,乖乖放下。

袁定國喝了些酒,放得開了些,招呼客人也不那麼拘束了。

許芳從外頭抱著曬好的褥子進屋,幾床疊著很費勁。

“我來。”嶽靳成離得近,接過。

“真是的還要麻煩你,謝謝啊,放到佳希睡的那間屋就行。”

門半掩著,嶽靳成進來後,順手關上。

付佳希靠著窗台曬太陽,玩手機,連

忙上前搭把手,“先擱這兒吧。”

被褥沾了他一身毛絮絲,付佳希給他捏走好幾根。

兩人離得近,她的淡香水味在鼻間縈繞。

“太多了,捏不掉,回去乾洗吧。”

“你不給報銷?”

“你自己要當好人,後果自負。”

嶽靳成知道她與舅舅一家的齟齬,笑了笑,不爭辯。

付佳希繼續曬太陽,也不催他走。

嶽靳成環顧房間,“袁宥的?”

“嗯。”

“那你小時候住哪間?”

“我沒房間,就睡客廳,現在擺餐桌的位置。”

結婚後,付佳希很少很少帶他回新茶。就算來了,也不在舅舅家坐太久。

“袁宥現在在乾什麼?”

“打流,無業遊民。”

“他不出去工作?”

“送外賣幾天就不乾了,嫌累。”

房間裡一隻老式櫃子,中間一層放了很多雜物,以及幾本稀稀拉拉的書。

嶽靳成抽出一本,不是什麼正經書,路邊攤買的違禁黃雜誌。

隨便翻開,入眼就是四人同乘,尺度之大,看得嶽靳成直皺眉。

“這種書,就放在顯眼處,他父母不說?”

付佳希見怪不怪,“他從小就這德性,十一一歲的時候,叫一幫初中生到家裡看簧片,DVD影碟機都被他卡壞了,他就誣陷給我,說是我放碟片弄壞的。舅媽沒打我,但說我晦氣,來討債的。”

嶽靳成皺眉更深,忽然想到什麼,“他搞鬼的時候,你在家裡?”

“在,我躲在舅媽房間,他們把聲音調得很大,我拿紙團塞緊耳朵。後來他還敲門,要給我吃零食。我沒開。然後那群狐朋狗友在笑,讓你姐出來啊,換個招。”

嶽靳成臉繃緊,捏著黃書的手指也鐵青。

淫|蟲上腦的一群小雜碎。

“我不出去,他們過了會竟開始踹門,很大力氣的那種,所以我現在,聽到‘嘭’聲,或者是金屬摩擦的聲音,我都習慣性地緊張,呼吸急促。”付佳希說起少女時的經曆,很平靜,像一灘沒有活力的水。

嶽靳成走過去,輕輕抱住她。

付佳希沒抗拒,下巴蹭著他的大衣領口,有浮塵碎裂乾燥的味道。

不說話,是心疼無法言語。

甚至連擁抱都不敢施力,怕讓她有不好的聯想。

“嶽總,這似乎不是你的風格啊。”付佳希愉悅輕歎。

“嗯?我什麼風格?”嶽靳成低頭,蹭蹭她的發絲。

“坐懷不亂,正人君子。”

既然都這麼挑釁了,不做點什麼說不過去。

嶽靳成頭更低,臉更近,柔軟的唇慢慢索吻。

付佳希卻偏開頭,順手將人推開,語氣無辜,“你嚇到我了。”

嶽靳成配合表演,“好。”

然後一臉苦大仇深,邁步離

開。

“你就這麼走了?”付佳希善意提醒他手中,還捏著那本四人同乘搖搖樂的雜誌。

嶽靳成把書扔去地上,晦氣。又沉悶地往床上一坐,長腿岔開,姿勢霸道風流。

這不像是演的了。

“真生氣了啊?”

嶽靳成不理她,彆過臉,看都不看。

“不是,我開玩笑的。”付佳希走近他身邊,“再說了,你未經我同意,先抱得我。”

話還沒落音,嶽靳成忽地伸腿,勾住她,往自己身上帶。

付佳希站不穩,結實地落入他身體。

他腿勁大,夾得緊,眸色似暗燃的火焰,一聲不吭地望著她。

像誰都不願先低頭的較勁。

他以身形體力占絕對優勢,付佳希掙脫不得,執拗勁兒上頭,被他的眼神淬了火,急燃之下,理智退位。

付佳希不再掙紮,而是順力,坐在嶽靳成的大腿上。

她雙手摟緊他脖頸,對視之間,時間的屏障似被破散,隻剩清醒的沉迷,與本心的欲念。

付佳希低頭,嶽靳成仰起臉。

吻從一開始,就洶湧無言。

舌是進攻的利器,直攪蠻纏,以柔克剛,交鋒如啞劇,戰況卻情難自已。

客廳裡。

袁定國熱情給俞彥卿剝水果。

俞彥卿禮貌笑納,認真品嘗。

他覺得這個橙子還不錯,剝開皮,空氣裡都是清新回甘的橘果香。橙子味很甜,水分足,他藏起一個在手心,想著,待會留給付佳希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