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棟煦當然不會把他的話當真。
或許鄭哲彥真的是個瘋子,但他趙寅城又好到哪裡去？
更何況李棟煦去見鄭哲彥隻是為了買下對方送給薑如初的禮物，他看出薑如初喜歡那套珠寶，所以才動了這樣的念頭。
他不否認自己有一些私心,想要借這個機會讓對方與薑如初劃清界限，李棟煦不相信什麼分手後還能做朋友的鬼話，對方在這個時候寄來禮物也絕不可能僅僅是為了祝賀朋友入圍大賞。
在見面那天，鄭哲彥比他想象得要平靜許多，他身上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李棟煦不知道是不是和如初的分手改變了他。也許他成長了，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們的結果。
“你們在聊什麼？”薑如初換好衣服,推開休息室的門。
“我剛剛在恭喜寅城,”李棟煦笑了笑,“他的上一個電視台大賞應該是好幾年前了，這次又拿了最佳男主角,實在很值得慶祝。”
趙寅城看著李棟煦睜著眼睛說瞎話，扯了扯嘴角，也裝出一個虛假的笑容，“是啊,棟煦說一會兒在慶功宴上一定陪我不醉不休。”
李棟煦：……該死,被他擺了一道。
但薑如初目光轉到他的身上，李棟煦隻能僵硬地“嗯”了一聲。
兩位男演員互飆演技，最後還是剛剛拿了最佳男演員的趙寅城略勝一籌。
《涅墨西斯》劇組的慶功宴就定在會場附近的一家餐廳，製片人十分大手筆地包下了一整家店,更是提前準備好了足量的酒水,薑如初和李棟煦到達時，裡面好幾位演員已經喝得臉頰通紅了。
“薑作家要喝一杯嗎？”導演手裡拿著一瓶紅酒，調侃道,“製片人難得這麼大方。”
製片人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我以前虧待你了嗎，哪次你要買道具買設備我沒同意？”
《涅墨西斯》口碑如此優異的其中一大原因就是畫面質感很好，而為了達到這樣的質感，劇組使用的許多道具都價格不菲。不說彆的，光是場地實景拍攝的花銷就足夠可觀，如果不是看好薑如初的劇本，StudioRain就算有再多資金也不敢這麼往裡投。
薑如初被兩人的互懟逗笑了，“既然導演nim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喝一杯吧。”
導演給她倒了一杯紅酒，又看向她身邊的李棟煦，後者微笑道：“我們喝一杯就行了，如初酒量不好，她喝不完的就是我的。”
“你們感情真好。”導演感慨了一句。
他見過不少圈內情侶，其中不乏受到大眾祝福的，但走到最後的卻寥寥無幾。
薑如初輕輕把頭靠在李棟煦的胸口，目光中帶著幾分蜜一般的溫柔，“是呀。”
徐任國看到兩人的親密，有些苦澀地低下頭喝了一口酒。
趙寅城也看到了這一幕，他腳步隻是頓了一下，隨後又神色如常地走了過去，“聽說這邊開了一瓶好酒？”
……
薑如初隻喝了幾口就把
酒杯給了李棟煦，他喝完這杯紅酒，又和趙寅城一起開了幾瓶燒酒。
李棟煦本來沒打算喝這麼多的，但趙寅城激起了他的勝負欲。
“歐巴怎麼喝了這麼多？”薑如初剛才一直在和製片人聊她下一部劇的計劃，一轉頭才發現李棟煦面前擺了不少空酒瓶。
“我們說好要不醉不歸的。”趙寅城彎起嘴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年輕作家露出不讚同的表情，“棟煦歐巴已經醉了，就不要再喝了。”
“好，我聽如初的。”酒精雖然模糊了李棟煦的理智，但他卻還記得女朋友的話一定要聽。
李棟煦任由薑如初拿走了他手裡的杯子，他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看，好像除了她之外看不到彆人。
趙寅城也有些醉了，他是故意放任自己喝醉的。
作為今晚拿到了最佳男主角獎項的大贏家，任誰看都會覺得他是因為高興才會喝那麼多酒，然而隻有他知道自己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喜悅。
在頒獎嘉賓念出他的名字時，趙寅城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他終於可以擁抱她了。
光明正大地、當著所有人的面擁抱她。
即使是李棟煦也找不到阻止的理由。
他拿著燒酒杯的手懸在空中，趙寅城看著薑如初溫柔地抱怨李棟煦喝了太多酒，她還從服務生那裡要了一杯溫水，在把杯子遞給對方的時候，醉酒的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白皙柔軟的手。
趙寅城恍惚之間有了種錯覺，好像抓住她的其實是自己的手。
但李棟煦到底也沒有喝這杯溫水，他抓住薑如初的手很快落下，整個人醉得半夢半醒歪在沙發上。
“寅城哥喝不喝溫水？”薑如初無奈地看了眼面前的醉鬼，隻好端著杯子轉過頭看向趙寅城。
趙寅城搖搖頭。
“他醉成這樣，晚上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家……”
“那就彆管他了。”趙寅城打斷了薑如初，他鮮少有如此不禮貌的行為，這讓年輕作家有些怔愣。
“就算把他扔在這，他也不會死的。”男演員頭一次說出如此刻薄的話，更不要說他話中提到的人還是自己多年的好友。
薑如初驚訝地望著趙寅城，這讓他心裡的火燒得更旺了一些。
“寅城哥，你喝醉了。”年輕作家輕聲說道。
趙寅城沒有否認，“是啊，我喝醉了。”
薑如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她轉過頭，想把李棟煦歪倒的身體靠在沙發背上。她才俯下身，就聽到身邊男人低沉的嗓音。
“如果是我先遇到你，現在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薑如初抬起頭，出乎他意料地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
“如果先遇到我的人是你，棟煦哥不會等到今天才來問我這個問題。”
*
“棟煦歐巴，裝睡好玩嗎？”
薑如初坐在床邊，歎了口氣。
李棟煦睜開眼睛，對上她無奈
的眼神，連忙坐直身體道歉，“對不起，如初。”
他一開始是真的醉了，但聽見趙寅城的那句話又生生被對方氣醒了。
李棟煦不是故意裝睡，他隻是猶豫了一下，就錯過了“醒來”的時機。
看著他的眼睛，薑如初眉目間流露出幾分疲憊，“歐巴，我有點累了。”
“今天的確太晚了，”李棟煦說道，“一會兒需要我幫你卸妝嗎？”
薑如初搖搖頭，“我不是說這個。”
李棟煦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原來做個好戀人並沒有我想象得那麼簡單，我以為我可以做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段關係開始漸漸變得複雜了。”
年輕作家看起來有些苦惱。
“每次看到你和寅城哥針鋒相對，我都很想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我又沒辦法騙過自己……”
李棟煦伸出手抱住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對不起，是我讓你為難了。”
“不是歐巴的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讓你更有安全感。”
“那就是我的錯。”李棟煦摸了摸她柔軟的發絲，“我明知道你不會對彆人動心，卻還是忍不住吃醋。”
“喜歡一個人就會為她吃醋，這是人之常情。”
薑如初讀了很多描寫愛情的書和劇本，分析了不知多少部純愛劇，她當然不會責怪李棟煦為自己吃醋，“奇怪的是，我好像從沒吃醋過。”
李棟煦心頭一顫。
是的，這就是症結所在。
他永遠無法在她身邊擁有安全感，不僅僅是因為他愛她，更是因為在潛意識裡，他覺得薑如初並不愛他。
她是個完美的戀人，完美得近乎虛幻，正因為太過完美，反而讓他無法感受到這段感情的真實。
李棟煦先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害怕的不是薑如初會愛上彆人，而是她會有一天發現自己並不愛他。
她隻是被某種虛假的情緒所欺騙，誤以為那種感覺是愛罷了。
“棟煦哥為我做了很多，我卻沒辦法回報給你等同的感情，越是努力就越疲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
聽到薑如初低落的語氣，李棟煦隻覺得十分心疼。
男人沉默了許久，開口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暫時分開吧。”
如果是為了如初，他願意後退一步。
李棟煦試圖彎起嘴角，讓自己的表情顯得不那麼沉重，卻還是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