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1 / 1)

殺了她?

李婧冉倒是沒想到,華淑長公主居然好這口......

她上次聽到這句威脅還是從李元牧嘴裡,少年郎神情陰鬱地說:“若沒有阿姊口中的驚喜,朕便殺了你。”

難不成許鈺林是裴寧辭的替身,而舒公子是李元牧的替身?

好一個菀菀類卿!

李婧冉垂眸,那隻捏著匕首的手骨架纖細,頗有種雄雌莫辨之美,但這也掩蓋不住那匕首當真是削鐵如泥啊!

小命還是美色,李婧冉覺得但凡猶豫一秒,都是對前者的不尊重。

她果斷退後半步,禮貌道:“對不起打擾了。”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麼。

李婧冉撤身往門口走,小黃則恨鐵不成鋼道:「宿主啊,你可是長公主,你居然被一個面首威脅了!我實名鄙視你!」

「而且......」小黃發出了一陣古怪的“嘿嘿”笑,「血腥愛情故事,多帶感啊。這位舒公子可是個瘋批美人。」

李婧冉微挑眉梢,不動聲色地打探道:「哦?」

提起舒公子,小黃熱血昂揚地仿佛在宣傳自己的偶像:「舒公子來曆不明,身子孱弱且性子冰冷嗜血。長公主卻分外寵愛舒公子,憐惜舒公子身子骨弱,從未在舒院留宿,卻對舒公子隔三差五殺人之事概不追究。」

李婧冉被小黃口中這三觀不正的曲折故事震撼了。

古有烽火戲諸侯,今有用人命博美人一笑...... 好變態。

不過這麼一說,便能解釋舒院裡的靜謐、裡頭的血腥味,和瑟瑟發抖的婢女了。

小黃作為一個資深迷,仍在猶自感慨:「可惜我這本書還沒看完,不知道長公主後期和舒公子之間會不會有床戲嗚嗚嗚。」

「兩個瘋批在床上相愛相殺,我直接嘶~哈~」

李婧冉忍了又忍,最終艱難地擠出了個五字答複:「你可閉嘴吧。」

和小黃對話間,李婧冉腳下生風般遠離了這個可怕的舒院,差點和迎面而來的婢女撞個滿懷。

婢女低頭跪拜:“見過長公主。”

李婧冉腳步一頓,猶疑地試探問道:“...... 芙蓉?”

婢女抬起臉,那玉軟花柔的模樣自是李婧冉那天在大街上從人販子手裡救下的芙蓉。

芙蓉柔柔應道:“是奴。多謝殿下的救命之恩,奴沒齒難忘。”

李婧冉自動過濾了這些客套話,微蹙著眉道:“你怎會來此處?”

舒院偏僻,人煙稀少,芙蓉為何會找到這裡?

她究竟是如李元牧所說的身份不簡單,還是......

芙蓉嗓音婉轉地回道:“管家道舒院剛走了個婢女,說讓奴頂上。”

這句話登時把李婧冉心頭的疑慮全都打消了。

她想起方才那泛著血光的冰冷匕首,感覺涼意順著她的脊椎往上爬,她禁不住道:“本宮與你甚是投緣,你便做本宮的貼身婢女吧,不必來舒院了。”

芙蓉驚喜地抬眸,目光觸及李婧冉美豔的臉龐時才頓覺失禮,叩首謝恩:“多謝殿下。”

如若李婧冉瞧見了芙蓉當時的神色,想必自是會心生戒備。

隻可惜芙蓉恭恭敬敬地俯著身,李婧冉也錯過了她那漸涼帶嘲的眼神。

吩咐人把舒院全面劃分為禁地後,李婧冉剛鬆了口氣,便覺渾身疲乏頃刻間湧上。

她想起自己房內的裴寧辭就是一陣頭疼,今日份社交電池已耗,李婧冉著實沒精力繼續和裴寧辭周旋,著人拾掇了個空屋子便在廂房裡憩下。

月涼星薄,萬物靜籟。

一道嬌小的身影踏著磚瓦,足下輕點便借著夜色的掩護出了長公主府。

拐角處,一名黑衣男子已等候多時,見著芙蓉後嗓音沉沉地詢問:“一切是否順利?”

女子摘下面巾,露出的那張嬌顏恰恰正是芙蓉。

她簡潔應道:“我如今是李婧冉的貼身婢女,她對我沒起疑。刺殺計劃可照舊進行。”

“那便好。”黑衣人說罷,目光閃爍了下,再次囑咐道:“明日的刺殺,不成功便成仁。”

芙蓉指尖緊攥成拳,垂眸鄭重應道:“是。”

***

李婧冉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頓覺滿血複活。

「宿主早!好消息好消息,萬眾矚目的隨機任務終於來啦!」

小黃歡樂的聲音再次響起:

「任務:與裴寧辭一起到赤霞峰看日落。

獎勵:解鎖一個隱藏信息。」

李婧冉聽著這個任務,思忖了下道:「裴寧辭必須心甘情願嗎?強迫他行嗎?」

小黃聲音拔高了一個八度:「道德在哪裡?人品在哪裡?思想又在哪裡?」

就在李婧冉為小黃突如其來的道德底線感到詫異時,卻聽它拐了個彎,嘿嘿笑:「行動又在哪裡?」

李婧冉:「...... 好的,我接。」

她吩咐芙蓉去把裴寧辭綁上馬車,隻是芙蓉剛應下,就聽婢女來報說鈺公子重病。

“怎麼了這是?”

鈺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李婧冉急匆匆趕到鈺院,語氣焦急但卻腹誹許鈺林真是個影帝。

不就是怕她去染指他阿兄嗎,居然連裝病爭寵這招都想出來了。

隻是瞧見榻上的病美人時,李婧冉才發覺許鈺林並非是裝的。

許鈺林瞧見那淡青襦裙,虛弱地便要起身朝她見禮:“鈺...... 咳咳...... 問殿下安。”

他那席皎潔白衫如微卷的雲,壓出幾道繁亂的褶皺,不複昔日那溫潤的模樣。

許鈺林的唇略有些乾澀,面色蒼白卻唇色極豔,鎖骨骨節處還泛著淡淡薄紅,眸光更是有些朦朧。

李婧冉沒想到他居然是真病了,連忙按了下他的肩:“不必起身。”

隔著單薄的衣衫,許鈺林微燙的體溫灼著她的指尖,李婧冉下意識蜷了下手指,後知後覺地發現許鈺林燒得很厲害。

她蹙眉問道:“這好端端的,怎生忽然病倒了?可是昨晚吹了風?”

許鈺林避開她的目光,微斂眼眸抿著唇,從李婧冉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如畫的眉眼,分外勾.人。

阿清適時在旁邊接道:“殿下昨日罰公子於雪中跪著反思。殿下不讓公子起身,公子自是跪了一夜。”

許鈺林低聲斥:“阿清,多嘴。”

他掩唇輕咳了聲,咳得面上一片紅暈,那雙水光漣漣的眸子輕抬,自下而上注視著李婧冉道:“鈺犯了錯自當領罰,誰曾想這小病竟還驚擾了殿下,鈺深感歉疚。”

李婧冉也有些局促,她昨晚隻是為了擺脫許鈺林,生怕被他蠱惑了去,隨口道讓他思過,說完就拋到了腦後。

誰知,許鈺林瞧著通透聰慧,竟當真在那冰天雪地裡跪至破曉。

她頓時覺得良心不安,一句“對不住”已經到了嗓子眼,卻硬生生咽回去了。

李婧冉猶豫片刻:“知錯便好。你...... 你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畢竟人家因為她發高燒,李婧冉還是想儘可能地彌補。

旁邊的阿清聽了,看向許鈺林的目光愈發欽佩。

鈺公子昨夜隻著單衣,於庭院中眼都不眨地拎著冰桶將自己澆了個透心涼,眼睫衣角都濡濕。

阿清接過木桶,光是看著水珠順著許鈺林的鼻梁滑下,都感覺自己能體會到那徹骨的涼意。

即使明知鈺公子並非良善之輩,阿清也不禁被他那脆弱易碎的外表迷惑,開口勸道:“晚間風大,公子快些回屋吧。”

許鈺林瞧他一眼:“你先回。”

他嗓音裡雖因驟涼的體溫尾音輕顫,但語氣去仍波蘭不驚,瞬間拉回了阿清的理智。

他不敢多言,抱著木桶退下。

晚間起夜時,他才見許鈺林在寒風中吹乾了褻衣。

阿清當時還心覺許鈺林這苦肉計的代價太大,如今卻由衷感慨鈺公子那洞悉世人的心。

長公主儼然是對公子生憐了啊。

許鈺林聞言 ,垂下眼輕聲道:“鈺彆無所求,隻盼殿下憐我。”

憐他?

李婧冉在心中琢磨了下這個詞,料想許鈺林應當是想讓她多待會兒。

許鈺林榻邊空間很大,像是早就料到李婧冉會留下,特意給她留了個坐下的位置。

李婧冉卻有些局促。

來彆人家做客,坐在他們的床上不禮貌吧?

她朝四周看了眼,試圖找一個更好的坐處,卻見最近的椅子都離她幾米遠,把它扛過來也不現實。

李婧冉分外糾結,就在她想狠一狠心往榻邊坐下時,許鈺林卻淡聲道:“阿清,把胡桃木椅搬過來。”

他這句話頓時解了李婧冉的困境。她詫異回眸,本以為許鈺林看破了她的不自在,卻見許鈺林並未瞧著她,似是隻隨口吩咐了句。

感受到李婧冉注視著他的目光,許鈺林側眸,彎唇淺笑:“殿下頭一次來鈺院,阿清不夠熟練,怠慢之處還請殿下海涵。”

長公主平日隻傳喚男寵去她寢殿,除了舒院從不踏足任何人的住處,就連被她如此寵愛的許鈺林也不例外。

許鈺林語氣裡卻分外恬淡,無怨無悔,將自己的地位擺得很正。

他隻是長公主上百個男寵中的一人,適當拈醋是閨房之趣,過了度反而逾矩。

李婧冉總會在不經意間被許鈺林的分寸感驚豔,她說了句“無妨”,隨後又找不出話題了。

兩人靜默片刻,許鈺林正想再次挑起話題時,芙蓉卻走到李婧冉身側回稟道:“殿下,裴公子已在馬車上候您多時,不知我們何時出發?”

刺殺人手已經安排好了,眼見時間漸逝,芙蓉按耐不住地委婉催促李婧冉。

李婧冉在任務和許鈺林間搖擺一瞬,起身道:“現在。”

隻是她還沒走出兩步,卻因許鈺林的話駐足。

“殿下,鈺是故意將自己折騰至高燒的。”

他語氣平淡,承認了自己的心計。

坦白說,若許鈺林隻是以普通的方式挽留她,李婧冉是斷然不會猶豫的。

隻是,他這狼人自曝的行為卻勾起了李婧冉的好奇心,她回眸瞧著病容無損風華的男子,眉梢輕挑:“為何?”

許鈺林眼睫輕顫,似是想到了什麼,脖頸蔓上緋紅:“殿下先前頗為遺憾,說男子高燒時想必...... 想必彆有一番滋味。”

他措辭很隱晦,但聽如暖玉般溫潤的男子對她說出“高燒助興”這樣的話,李婧冉仍是不由呼吸一窒。

許鈺林一身褻衣,滿臉病容,卻均無損他的光風霽月。

他閉了閉眼,不敢迎她的注視,隻強行忍著羞赧道:“鈺如今高燒,殿下不想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