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3 章(1 / 1)

到了宴席尾巴,白薑和穀馨身上已經多了十幾道傷痕。握緊手、掐掌心已經失效,白薑拿出小刀劃拉手臂和大腿,借疼痛保持清醒。穀馨則在餐廳偷了餐刀,餐刀鋒利有限,但“鈍刀子割肉”也頗有效果,她疼得齜牙咧嘴,好在腦子在疼痛中清醒下來,這份疼痛就是值得的。

氣氛逐漸濃烈,吃得開懷的客人們高聲討論,氣氛火熱。棺材仍安靜地立在那裡,左右兩側的紙人全都勾著一模一樣的笑臉看著席上眾人,陰惻惻的讓人看著遍體生寒。

宴席終於結束,此時已經月上梢頭,不過白薑看了一眼,那月亮分外慘白,像是用白紙剪裁而成掛在天上的,月光沒有絲毫柔意,反而給人慘淡冰冷之感。

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從她身上刮下一層皮,白薑看過去,果然是秋毅然。宴席吃完了,他們又在副本強塞的情感的支配下將注意力放在她和穀馨身上。

“咕咚。”白薑聽見了兩人咽口水的聲音。

白薑對此感到萬分不適,秋毅然的長相還算清秀,二十歲出頭,之前見面看著文質彬彬。這次副本不僅將玩家的本命設定為名字,白薑發現她被設定的性格也跟自己之前相似,所以秋毅然本人大概也是氣質斯文那一款的,但此時,他眼睛裡布滿血絲,看著她的眼神像繁衍期的雄性野獸,充滿攻擊的欲望。

穀馨牙癢癢:“我真想……”殺了他們,哪怕知道他們也是無辜的,但那樣充滿欲望占有的惡心黏膩的實現,實在讓人無法忍受。

聽出她的未儘之意,白薑輕拍她的手以作安慰,輕聲說:“棺材,動了。”

悚然一驚,穀馨忙看向前方。

那台從搬進來就一動不動的棺材還真的在動!黑色的棺木渾身透著陰冷深寒的氣息,黑色的棺蓋先是微微顫動,隨後幅度變大,棺材裡像盛滿了熱水,熱水沸騰熱氣上湧,使得鍋蓋也跟著上下顛動。

可兩人都知道,那裡面不可能是沸水!

拱衛在兩側的紙人發出嘻嘻嘻的笑聲,細聽之下像無數細薄的紙張在翻動。

席上的客人們也在笑,霎時間白薑恍惚自己站在了掛滿書頁紙張的房間,冷風灌進來,刮得所有紙張都在簌簌作響。

兩道笑聲在近處鑽進耳朵裡,白薑看了一眼,那是秋毅然和鄧邵,他們的笑聲也跟其他客人相似了。寒意在心中如蟻鑽,白薑渾身戒備,等待著接下來的發展。

“砰!!”棺蓋終於掙脫束縛,轟然炸開。

棺蓋砸到地上發出巨響,許是材質堅硬,棺蓋隻在地上砸起大量灰塵,毫無損傷。

一雙手從棺材內部伸出來,扒住棺材邊沿,指骨用力,一顆頭從裡面探出來。

那雙手出乎白薑意料,竟然骨肉勻停,並不像死人的手。

略微想了想,甚至有一些熟悉。

是“少爺”的手?

下一瞬,手的主人從棺材裡探頭出來,那卻是一張骷髏臉。白薑瞳孔微縮,盯著那張臉不放。

那張臉側過來看向她這一桌,白薑才發現那張臉隻有半張是骷髏,半張是跟手一樣“正常”的臉。

那半張正常的臉朝白薑和穀馨露出笑臉,於是肌肉隨著微笑的動作而扯動,完好的半邊臉看著溫和和煦,與另外半面白骨臉的截斷處肌理分明,鮮紅色的肌肉收縮拉扯,,看起來十分恐怖。

果然是少爺譽衡,到現在白薑也不知道少爺姓什麼,連名字也是從佩珍那裡得知。

少爺朝“老同學”笑了一下,低頭往下一攙扶,扶起了同樣隻有半邊臉完好的佩珍。

佩珍和少爺一樣穿著喜服,隻是一頭長而順滑的黑發並沒有做出配合喜服的發型,隻齊順地披在肩上。

兩“人”一起從棺材裡站起來,一身鮮紅色的婚服格外喜慶,客人們也相當配合,抬手啪啪鼓掌。

等他們站了起來,跨出棺材,白薑發現兩人露出身體外面的部位隻有半邊臉是骷髏,好像“進化”到一半能源不足,或是原料不足,所以作品殘缺。

她清晰地認識到,她和穀馨姐,以及對面的秋毅然和鄧邵,就是缺少的那部分原料。

現在,那對新婚夫妻為了補足臉上僅剩的缺憾,就要來取他們需要的原料了。

客人們也隨著這對新人的動作齊刷刷看過來,白薑這一桌成為了全場的焦點,秋毅然和鄧邵對此毫無感覺,光是看著她和穀馨已經無法滿足他們洶湧的情緒,他們朝著兩人撲過來。

白薑跟穀馨知道他們無辜,但她們也無辜,為了自己的安全隻能對他們下手。

瘋狂的秋毅然二人直接從桌子上爬過來,秋毅然被白薑拽住掄到地上,他仿佛不知道疼痛,伸手抱住白薑的手臂。不確定秋毅然是玩家還是NPC,白薑不想輕易殺了他,後患無窮。

她拿出繩子——在秋毅然二人出問題後她就從超市裡拿出繩子,分給穀馨一根。

在她將秋毅然綁好時,穀馨也將鄧邵綁好了。兩人被綁在桌子上,實木大桌子被兩人掙紮的動作弄得哐哐晃動。

眼前的小危機簡單解除,接下來的危機卻不簡單。

白薑站起來看向前方,新人已經來到眼前。

少爺笑著說:“白薑,穀馨,你們在和毅然鄧邵玩什麼呢,今天是我和佩珍的好日子,你們可彆玩過頭了。”

說話竟然很正常。

不過這份正常在他缺了一半肌理的臉上意味著怪異,白薑臉色僵硬,近距離看,少爺的臉更嚇人,完好與缺損的交界處,肌理扭動著,白薑看見期間有蛆蟲在纏繞鑽營,有一根蛆蟲爬到了少爺嘴角,被他用舌頭卷了進去。做出這個動作,少爺臉上表情不變。

“這是我們送賀的暖場節目。”白薑神色不動,視線從蛆蟲上移開。

佩珍仍舊笑得溫柔婉約,她臉上擦了粉塗了紅,原本該十分美麗,隻是缺了一半臉龐,折損了美麗,添加了驚悚。她笑起來,隻有一半的紅唇像殘缺不詳的血月亮:“你們還是跟以前一樣愛玩愛鬨,不過還是快把他們鬆開吧,瞧

瞧,他們都受傷了。”

穀馨說:“沒事,他們就愛這麼玩。”睜眼說瞎話。

秋毅然大喊:“白薑,我這麼愛你,你明明也愛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鄧邵也大叫:“穀馨!穀馨你放開我,讓我疼疼你!”

穀馨額頭的青筋跳動,實在很想給一刀。這個鬼副本!可真是見了鬼了!

佩珍那隻獨眼露出驚訝,隨後是同情與不讚同,白薑感歎其中的感情真豐富,真不像鬼。

佩珍柔柔地說:“白薑,穀馨,你們不能這樣,他們這麼愛你們,總歸是老同學,大家知根知底的,感情的事情好好處理,怎麼能這麼對待他們呢?”

白天還溫柔似水的美麗女人,在這個時候變成了網絡熱詞中的“白蓮花”。白薑搖頭:“我們不喜歡他們。”

“就是,這是他們一廂情願!”穀馨恨聲說。

佩珍輕輕晃丈夫的手臂,想讓他出面緩和一下。

少爺便開口了:“不管怎麼樣也不能這麼對待毅然和鄧邵,太沒有禮貌了。”抬手讓傭人們過來將人放開。

兩人脫困後又要往白薑二人身上撲,少爺命仆人將他們拉住:“看來是喝多了,先送他們去醒醒酒,一會兒再送過來,我和佩珍還得敬酒呢。”

桌子上有酒,酒味香醇濃鬱,那大概是席面上唯一的正常的東西了吧。

秋毅然和鄧邵自然也將酒也一掃而空了,此時兩人的呼吸的確滿是酒氣。

他們被傭人扶走,走的時候還在叫嚷著,在這個過程中,滿廳的客人都靜靜看著,活像泥塑的雕像。

這進展讓人摸不著頭腦,白薑神經緊繃許久,以為會迎來爆炸式的危機,沒想到這對從棺材裡出來的新人會這麼“心平氣和”,好像之前那些驚懼元素的鋪墊,最後卻沒能來一次高潮。

但她並不覺得鬆一口氣,劇情高潮延後,等爆開時將會更恐怖,她可沒有忘記這次副本時間是兩天兩夜,這才過去一半!

“好了,我和佩珍敬酒來了,老同學,賞個臉喝一杯吧。”

少爺話音剛落,傭人就端來托盤,上面有四杯酒。

白薑和穀馨對視一眼,兩人都不想喝這杯酒,但少爺和佩珍已經將酒杯端起,舉杯欲敬,還用眼神催促。

白薑想要掙紮一下:“我和穀馨,喝酒過敏。”

少爺眯起眼睛:“哦,我記得以前讀書的時候,你們的酒量可是很好的。”

佩珍附和:“是啊,今天是我和譽衡的大喜日子,你們連這點面子也不給嗎?”

刷啦啦——

亦步亦趨跟著新人的紙人們齊刷刷盯著白薑和穀馨,不知道哪裡來的冷風,將紙人吹得簌簌響。

客人們也盯著她們看,白薑感覺自己深入鬼窟,正被萬鬼注視,此時的她是獵物!她不能反抗,無法反抗,否則會有難以承受的後果。

這酒是非喝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