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8 章(1 / 1)

時間回到祝曉康跟司天玉離開傭人房門口。

兩人小心進入四樓,來到了花房。

四樓隻有花房和天台,視野遼闊,能夠看見茂密蔥蔥的彆墅區綠化,以及在樹冠間隙裡若隱若現的其他彆墅米白色的屋頂。但站在天台上沒有去細看那些屋頂時,祝曉□□出自己處於一處小森林的感覺。

“進去吧?門沒鎖。”司天玉說。

兩人推開門,進入了這間全部由玻璃鑄造的花房。

玻璃這種東西,如果沒有驚心養護,時常清理,那種透明琉璃的美麗就會在風吹日曬中覆上塵土,再經過露打雨淋,就會留下一層暮靄般的塵垢,使得花房不再透亮,儘顯暗沉。

進入花房後,司天玉的第一感覺就是沉悶。

今天明明陽光還不錯,玻璃花房內還是顯得老舊,加上地上已經荒廢的種植地基,衰敗沒落的氣息濃鬱。

“一叢還活著的花木都沒有。”祝曉康在角落的工具架上拿了一根小鐵鍬,在地上隨機挖了幾下,挖出來兩塊腐爛的根係殘渣,黑糊糊奇形怪狀的根係裡爬出小小的蟲子。他手一鬆將它們丟下,看著這一片乾涸發白、凹凸不平的土壤:“我們得將這些全部翻一遍。”

“好!”

兩人劃分區域,分頭行動。

陽光透過玻璃牆照進來,不久之後兩人都汗流浹背。汗水從額頭滑落低進眼睛裡,司天玉側頭眨了眨眼睛,眼睛因為汗水而刺痛,偏頭的時候穿脫玻璃外牆的陽光斜照進她眼睛裡,帶來另一重不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緩了一下她回過頭繼續挖,也許是眼睛接連受到刺激,她看東西的時候出現光斑的幻影。

這很正常,每一個人被陽光或者強燈光刺到之後,短時間內看東西都會有所不適。

但司天玉呼吸一促,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她看見手下的乾涸土壤裡出現了一隻斷手!

那隻斷手十分“鮮活”,切口新鮮得跟剛砍下來一樣,血管還在張合收縮,肌肉層肌理分明,新鮮的血液淌出來,刺紅了司天玉的眼睛。

她險些叫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祝、小鷹、小鷹哥,我發現——”她輕聲喊祝曉康。

祝曉康在她右側方,好似沒有聽見她的叫喊。她的聲音的確小了一些,她被斷手嚇一跳,喉嚨發緊,她咳嗽一聲清嗓子穩住情緒,再喊:“小鷹哥,這裡有線索。”

祝曉康這才回頭:“什麼、線索啊?”

司天玉的眼睛瞪大,她看著祝曉康身體不動,腦袋轉了180°,目瞪口呆。

祝曉康的臉還是那張臉,卻讓司天玉渾身冰冷驚懼萬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祝曉康這就被害了?!司天玉猛地站起來,下一秒卻覺得腳下一緊,低頭一看,剛挖出來的斷手竟然抓住了她,力道大得驚人。

司天玉掄起鏟子就砸,但斷手死死抓住她不放,即使被砍斷了,手掌和手指仍緊緊箍住她的腳腕。

那像一雙寒冰做

成的鐐銬,凍得司天玉從內心感到冰冷。

司天玉咬牙,蹲下去掰。

一根、兩根……她將斷手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手指像被過度冰凍過,被她如掰冬日大雪後屋簷上垂下的冰錐一樣,清脆地被掰斷了。

斷指處噴濺出鮮血,有的噴到司天玉的臉上。

誰能想到,區區一隻斷手竟然會有那麼大的鮮血儲量,她的視線模糊了。

有人拍她的背部:“小魚,你在乾什麼?”這一聲十分平淡,好像嘴巴裡含著冰塊,說出來的話都冒著寒氣。這一聲落進司天玉的耳朵裡,也讓她的腦子轟轟作響。

這個音調,不像祝曉康。

她警惕、心臟驚跳著回頭,祝曉康歪著脖子,腦袋歪歪斜斜地掛在脖子上,脖子上有著新鮮的切口,那切口非常不平整,多層肌肉往外翹,多塊不規則的骨頭刺啦出來,鮮血從大動脈裡湧出來,已然將祝曉康整個人打濕。

這幅畫面同樣很刺激視神經,司天玉的腦子被驚悚與悲痛、憤怒填滿。

“你、莊笑生!”她的咬字充滿恨意。

祝曉康的腦子歪著,眼睛看人的時候自然也是視線歪曲,於是更添三分詭異。

大太陽之下,莊笑生借著祝曉康的身體複生,他獰笑著看向司天玉,抬手來抓她。司天玉一鏟子打過去,打空了不說,眼前的一切還瞬間消失了。

眼前還是那片發乾的泥土,司天玉眨眨眼睛,汗水滑進眼底帶來刺痛感,她快速轉頭看向右側,祝曉康仍蹲在那裡挖土。她緩了緩神,站起來繞到祝曉康面前,輕聲喊:“小鷹哥?”

祝曉康低著頭挖土,她隻能看見他的頭頂。

她喊了幾聲,祝曉康隻機械地挖土。

司天玉咬牙,明白這又是幻覺,於是揮動鏟子砍向祝曉康——她要破開這層幻覺!鏟子即將砍到祝曉康頭上時,他抬起頭,眼神詫異震驚。

“砰!!”鏟子飛落到遠處,司天玉粗重喘氣,驚魂甫定。

“曉、小鷹哥?!”她差點就殺死了曉康哥!天啊她在做什麼?!

她心驚、後怕、慶幸,心臟像在做跳樓機。

“小鷹哥,你有沒有——”司天玉的話說到一半停下,她發現祝曉康一直保持著抬頭的姿勢和震驚的眼神。

心臟跳得發疼,司天玉的衣服被汗濕,懷疑的情緒再次席卷而來。

眼前的,真的還是曉康哥嗎?

真想著,曉康哥的眼睛終於眨了一下,整個人像遲鈍生鏽的機器,在卡主之後重新啟動,隨後流暢順滑到了極點。祝曉康關心又疑惑地看她:“小魚,你怎麼了?”

“……沒什麼。”司天玉有很多話要說,可一句都說不出來。她也算有經驗,知道現在該做的是裝作不知道異常,免得刺激了鬼,她得退到一邊,觀察鬼到底要做什麼,從中找到出路。

司天玉撿起鏟子重新蹲下了,心不在焉地重新挖坑。

花房大概是從出命案那一年就荒廢了,所有花

木死亡,土壤多年沒人打理已經完全硬化,挖掘很費力氣,挖出來的土跟乾硬的沙子沒什麼區彆。因為剛才挖出斷手,現在司天玉警惕很多,每一下挖掘都提著心,她有預感自己會挖出更多斷手、或者說身體其他部位。

果然,她繼續往前挖,某一鏟子下去後好像戳中了什麼東西,她剛感知到鏟子落地後奇怪的觸感,一股液體衝她臉上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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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隻來得及看清那是紅色,然後趕緊側身避開。

“滋——”

她先看地上,果然那是紅色的血。再回頭看剛挖出來的坑,那裡有一塊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肉塊,那裡面大概有動脈血管,被鏟子戳破後血液噴濺出來。

臉色發白,鼻尖縈繞著揮之不去的鐵鏽味,司天玉為這接二連三出現的“新鮮”人體部位而心顫。

在這個彆墅裡,斷手、奇怪身體內臟……果然是被分屍的莊笑生!

司天玉恨恨地用鏟子繼續鏟這塊內臟,更多血噴濺出來,那塊心臟也被她砸得稀巴爛。

土壤都被染紅了,司天玉用力一挖,將那塊爛成泥巴的內臟鏟出來。

“小魚,你在乾嘛?”

毫無預兆,祝曉康的聲音響在耳邊,司天玉一驚,這才發現在她右側方的祝曉康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來到她身後,聲音就在她身後!她警惕轉身,手上緊緊捏著鏟子。

“你這麼看我做什麼?難道,你剛才也遇見幻覺了?”

眼前的祝曉康實在太真實了,真實到司天玉終於擺脫那種孤立無援的狀態,她迫不及待要跟祝曉康分享自己的收獲:“……這塊奇怪的內臟!那個坑我還挖出了一隻斷手。”

祝曉康說:“我也挖出來一樣東西,你跟我來。”

他挖的坑旁邊放著一塊腳掌。

“看來,也許陳海珠分屍莊笑生後,又將他的屍塊埋到了花房的地裡,最後她在外面的秋千架上吊自殺。”他分析著。

“如果莊笑生的屍體被埋在花房,為什麼陳海玲說她殺害外甥的答案就在花房?雖然說她出軌姐夫……莊笑生就是她殺死外甥的原因?是莊笑生逼迫她殺的?”司天玉也在思索。

“不管怎麼樣,先把挖出來的東西都集中起來。我們繼續挖。”

挖屍塊對司天玉來說並不難,她見過比屍塊惡心可怕得多的東西,甚至跟腐爛生蛆的屍體躺在一張床上過。但她還是覺得不適,這些屍塊……委實太過新鮮了。

新鮮得好像剛砍下來就埋進了地裡。

兩人揮汗如雨,終於將整個花房都掘了一遍,挖出了數不清的屍塊。

新鮮的屍塊被堆在一邊,在陽光下散發著濃鬱的鐵鏽味。

“我們把它們拚起來吧,也許拚起來後線索就會出現。”祝曉康說。

兩人忍著惡心,將屍塊拚起來,發現除了頭顱,這具屍體已經很完整了。

“頭呢?”司天回頭看一眼被翻得底朝天的花房,確定沒有遺漏。

莊笑生的頭不在這裡

“主播小貓昨天說在開冰箱的時候看見過一顆頭,可是後來我也開過幾次冰箱,並沒有看見頭。”

司天玉分析了一通,驚覺祝曉康好像一直沒說話。她擦擦額頭的汗抬頭看他,祝曉康笑著對她說:“頭不就在這裡嘛。”說著摘下了自己的頭。

“……”司天玉的驚叫聲堵在喉嚨,心臟瘋狂跳動,她甚至感覺到有些耳鳴。

她猛然後退,腳後跟絆到堆起來的土壤,踉蹌一下摔坐在地上。這讓她驚醒過來,趕緊爬起。

她的道具已經在玩具屋對抗疑似莊延童的鬼影時廢了。司天玉重新撿起地上的鏟子,防備地盯著“祝曉康”。

“祝曉康”沒有襲擊她,隻是將那顆頭放在拚好的屍體上,奇跡一般,頭顱仿佛一把鑰匙,它將這具由屍塊拚湊而成的屍體複活。司天玉眼睜睜地看著屍塊拚接處開始迅速合攏,不過兩三秒,屍體就被無形的針線完全縫合!

一股極致的危險感朝司天玉襲來,頭頂太陽高懸,她竟然覺得冰冷徹骨。

逃!得趕緊逃!這一刻她再也顧不上什麼直播什麼副本了,她必須得活下去才能管其他的。

司天玉往花房門口奔逃,卻發現門怎麼也拉不開。

“祝曉康”沒頭的身體摔在地上一動不動,新縫好的屍體坐起來,扭扭手扭扭腳,慢吞吞爬起,先是僵硬卡頓地走幾步,隨後仿佛是適應了,步伐變快,它徑直朝司天玉而來!

她揮動鏟子,屍體卻在她面前消失,下一瞬貼著她的臉出現,她根本來不及躲避!屍體死魚一樣的眼睛對著她,裡面充斥著瘋狂怨毒與惡意,司天玉感受到危險的壓迫感,呼吸都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