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1)

回到旅館, 白薑倒頭就睡,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四點多。

天還沒有亮,白薑打開窗戶, 窗外危險的氣息一如既往的濃鬱, 哪怕有旅館的庇護, 黑暗中恐怖的殺機仍朝她撲過來。她看見街道上有什麼紅色的光一閃而過,紅光中隱約有一隻白色修長的手。

心跳加快,白薑發現自己還是無法適應這種恐怖片的氛圍,實在是太挑戰神經了。關上窗,白薑去衛生間洗漱, 隨後坐在地板上吃飯。

她打算煮點螺螄粉解解饞。

酒精燈煮東西比較慢, 在煮的過程中白薑先啃了一隻真空包裝的鹽焗雞, 螺螄粉煮好後,又拆開兩顆真空鹵蛋,一隻虎皮雞爪放進去。

夾一筷子帶著腐竹木耳酸筍的粉, 白薑滿足地一口吞下,在咀嚼中享受鹹香麻辣的滋味, 人再次活了過來。

吃完後她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後房間裡的味道已經完全沒有了,果然一分錢一分貨, 住單間這錢花得值得。

沒有繼續睡覺,白薑開始晨練。等到天亮後她吃了半袋法式面包和兩瓶奶,收拾一下昨天弄亂的貨架,之後再次前往任務大廳。

“最好不要用到治療包。”白薑許願完,抬腳踏進去。

進入副本的第十天,白薑踏入又一個光圈,開啟了她第十五個普通副本。

進入副本的第一時間, 白薑觀察周圍環境。她發現自己身處玻璃棧道的起點,旁邊還有一個售票亭。玻璃棧道長度無法估量,目測不到儘頭,寬度有兩米,看起來像是由一整塊綿長的玻璃鋪就,一點鋪陳接軌的紋路都沒有。

這條玻璃棧道遠離地面,她幾乎看不見地面,隻能看見地下一大片綠色,連遠方的信號塔都顯得嬌小玲瓏,公路更是細長得像一條幼年蚯蚓。

寒風冷冽,抬頭一看,天色暗沉,遠處天空還有一大片黑色的烏雲。

白薑收回視線看向周圍,上一秒身邊還有沒有人,下一秒就憑空出現兩個玩家。

這兩個玩家看神情一個是新玩家一個是老玩家。

新玩家驚訝地瞪大眼睛:“這裡是哪裡!我不是已經死了嗎!”他捂住自己的肚子,自己明明已經被劫匪一刀戳死了啊。

“這裡是無線逃亡副本遊戲,通關可以得到積分,購買複活的機會。”白薑簡單介紹,一句話的功夫,又憑空出現四個玩家。

這四個玩家都是新人,白薑耳邊嘰嘰喳喳的,她繼續觀察周圍,發現這裡除了玩家還有一個NPPC坐在售票亭子裡,乍一眼看去還看不見,得走近了探頭去看,才能看見縮在躺椅裡的瘦小NPC。

“你好。”白薑輕輕敲窗戶。

NPC揭開臉上的報紙坐起來,看著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NPC神情雀躍:“哎呀,旅館來了呀,都怪我竟然睡著了。”她站在躺椅上往外看,看見玩家們露出非常高興的表情:“來了好多旅客,我真高興!”

老玩家們聽見動靜都湊過來,冷靜一些的新人也跟著過來打聽。

NPC從櫃子裡抽出一個大籃子,這籃子是真的大,啪一下放到台子上發出老大一聲響。

白薑低頭看籃子,見裡面擺著的竟然是一根根雞翅?

雞翅大概經過精心鹵製和烘烤,散發出十分誘人的香味。

“來來,你們一個一個哦。”NPC歡快地說,“隻要把雞翅帶到棧道對面,我姐姐就會給你們通關門票啦。”

NPC話音剛落,白薑就伸手取了一根雞翅塞進運動服的口袋裡,打算等一下偷渡到超市裡去,防止丟失。

“就是這條玻璃棧道嗎?有沒有時間限製?”白薑問。

“沒有時間限製的哦,你們什麼時候送到都行,好啦我要睡覺了,你們快過去吧,天要黑啦。”NPC看了眼天色,笑眯眯的樣子顯出兩分看好戲的神采。

白薑拔腿就走。

“哎哎等一下,這裡到底是哪裡啊,什麼逃亡副本什麼遊戲啊!”

新玩家喊住躺回躺椅要睡覺的NPC,身體都要伸進售票亭了。

老玩家方科說:“彆問了,都說過了這個副本你們就能得到遊戲說明書,你不是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嗎?既然死都死了就接受現實。”

說完老玩家也趕緊前往玻璃棧道,做過幾次任務的玩家都知道,副本的危機降臨會非常快,一點時間都不能耽擱的。

這次副本總共進來十五個人,白薑估計了一下,加上自己隻有三個老玩家。

她在前往玻璃棧道前,先爬上旁邊的樹,用力踩斷一根樹枝。爬下樹將樹枝握在手上,白薑這才走到玻璃棧道前。肉眼上看,這玻璃棧道沒什麼問題,跟現實裡她曾經去過的旅遊景點走過的棧道沒有區彆。

樹枝伸過去叩擊,棧道發出悶悶的響聲,非常結實,於是白薑踏出第一步。

又一根樹枝伸過來在她腳邊試探,隨後一個男玩家走過來,方科朝白薑笑了笑,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白薑也一樣,她的動作很快,NPC那句“天要黑了”在她聽來是提示,雖然沒有時間限製,但最好不要拖遝!

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彆跑!——”身後老玩家大聲喊。

白薑抬頭,也看見一抹藍色的背影從身邊跑過,剛開口要提醒這個奔跑的新玩家,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人腳下的一塊玻璃跟豆腐一樣破碎,藍襯衫新玩家隻發出一聲驚呼,整個人就急劇墜落,身影迅速縮小,幾秒後消失在下方茂密的綠色海浪中。

“啊!”

“天啊他掉下去了!”

新玩家們發出受驚的叫聲,他們才進入遊戲五分鐘,根本還沒來及消化接受這個世界的信息。

是,老玩家的確說這是一個逃亡副本遊戲,但聽進他們耳朵裡,更著重“遊戲”這個詞,他們對“逃亡”還沒有概念。有人依葫蘆畫瓢學著老玩家用樹枝探路,有人卻大大咧咧隨便走,還在橋上看風景,讚歎這個神秘奇妙的地方。

此時親眼看著一個人從高高的棧道上跌落,這種視覺衝擊帶來的心理打擊十分巨大,沒有人能夠輕易承受得住。

白薑腳下一頓,然後繼續往前走。

“唉,都跟他們說了這是個逃亡遊戲,有危險的。”方科歎氣,“還在那裡嗷嗷叫,不懂遊戲怎麼過可以學一下我們這些老玩家啊。”歎氣完,他抽空回頭大喊了一句,“趕緊去弄一根樹枝跟上啊,時間不多了!”

天要黑了。

白薑動作很快,腳步輕盈,樹枝剛探好前面的路,下一秒她的腳就踏上去。

噠!

樹枝打上去的聲音第一次有些不對,白薑往前探,聲音還是不對,再往前探兩尺,聲音才恢複正常。白薑跨出一大步,避開聲音異常的這塊玻璃。

旁邊,方科避開了藍襯衫玩家墜落的那塊玻璃。

十分鐘過去,白薑才走了不到八百米,棧道儘頭遙遠不可及,天色卻已經開始黑了下來。白薑心中覺得不妙,再次加快速度。

夜晚的寒風卻帶著腥氣席卷而來,吹得白薑不得不眯起眼睛。她還聽見了風聲中夾著的奇怪動靜,下意識轉頭看去——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見了什麼?

一大片黑色的雲從高處俯衝而下,強健的翅膀有力地煽動著,長而尖利的鳥喙張開,發出“桀桀”的叫聲,紅色的眼睛像黑雲中的燈籠,讓人看一眼就膽寒。

隻看這一眼,白薑就收回視線甩動樹枝。

樹枝被她揮得出現殘影,她用最快的速度探路,再用最快的速度通過玻璃棧道。

“那是什麼東西啊?”

“好像是老鷹?”

“朝我們飛來了!”

“啊!救命啊!”

鷹群從售票亭的方向飛來,落後的玩家最新遭受攻擊。玩家們奔跑躲避攻擊,有人腳下踩空,尖叫著掉了下去,也有玩家運氣爆棚,驚恐狂奔之下順利跑出去。

白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鷹群將最後面的玩家圍住,那個玩家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團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宰割。雖然同情對方,但鷹群一次隻瞄準一個目標對剩下的玩家來說是好事。

後面的玩家加快速度,跟白薑的距離很快拉近。

其中一個玩家稱得上錦鯉中的錦鯉,她一口氣跑過來,眼神發直已經失去理智,但就是每一腳都踩在結實的玻璃上。一陣風從白薑身邊掠過,這個短發的女玩家已經超過第一名的白薑,黑馬奪冠。

白薑心中一動,立刻決定跟上她的腳步。天色暗下來,她還是能看清對方每一腳的落腳點,就這樣跟了接近五百多米,短發玩家驚呼一聲踩空,瞬間消失在白薑視線裡。

來不及同情,白薑聽到身後的慘叫聲和翅膀撲騰聲越來越近,腳下壓根不敢停。

樹枝再次起到探路的作用,速度雖然慢了下來,但她仍在隊伍的最前方。

身後的新玩家不停發出慘叫,老玩家全都面色沉重地提速過橋。

“新玩家沒有積分買治療包,等一會兒一定全活不成,就輪到我們了!我們合作!殺這些老鷹!”一個老玩家氣喘籲籲地大喊。

沒有人應答他,白薑也沒有停下腳步。

老鷹的數量太多了,除非她不惜暴露自己的秘密拿出菜刀,再分給其他玩家一人一把,大概能夠逼退食人老鷹群。

但她更珍惜自己的命,並不想在那麼多人面前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

十幾分鐘後,白薑聽見了喊話的老玩家的呼救聲,也許是積分多,他堅持了很久,但後來還是沒聲了。白薑心裡明白,他被龐大的老鷹群吃乾淨了,也許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之後一千米路的過程中,背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少,夜風中的血腥味越發濃重,白薑隻能聽見一些喘促的呼吸聲,還活著的玩家都在全力趕路。

老鷹群扇翅膀的聲音驟然拉近,它們吃掉玩家後再次跟過來了!

身側靠近一個人,白薑餘光看了一眼,是一直緊跟在她身後的男玩家。

方科滿頭都是汗,眼神還很冷靜:“就剩我們倆了,我們離得近,如果我沒了,很快你也會有危險,與其你一個人對付老鷹群,不如我們合作抵抗,分擔風險。”

他說話都帶著喘,語速卻非常快。

白薑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好。”

商定合作的幾句話功夫裡,老鷹群就疾馳而至了。

老鷹群終於追到白薑背後,帶來濃鬱的血腥氣,白薑回頭用力揮動樹枝逼退朝她撲來的老鷹。

老鷹的個頭太大了,翅膀展開時近一米長,紅色的眼睛近看更嚇人,讓白薑想起了之前見過的喪屍。這些老鷹明顯變異了,興許還真的是喪屍鷹呢!

老鷹群潮水一樣朝他們兩人湧來,果然同時襲擊兩人。方科也在竭力抵抗,兩人邊抵抗邊往前挪,速度非常慢,身上也很快出現傷口。白薑被啄了好幾下,每一下都被帶出一塊血肉,樹枝逼退一隻,另外兩隻就會趁虛而入。

這樣下去不行。餘光看見方科即將撐不住,白薑決定拿出菜刀,就剩一段路了,兩人合力肯定能殺出重圍,暴露菜刀在一個玩家面前的風險也低一些。

這麼想著,白薑拿出菜刀,還分了一把給方科。

“接住刀!”白薑大聲喊。她將刀丟到方科腳下,方科低頭看見大吃一驚,但隨後是驚喜。

“謝謝!”

有刀肯定比樹枝強。

白薑一刀砍下一隻老鷹的頭顱,震得虎口生疼,她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地繼續砍,但她知道數量如此大的老鷹群是殺不完的,於是她腳下沒停,朝著玻璃棧道的終點一寸一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