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棠回家等了三天沒等到入隊的消息,先等到了NEO翻車的消息。有人爆料NEO睡粉,模糊的看不清文字的聊天截圖,居然被推上了熱搜前排。
一個小小的非商業地下樂隊,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都沒資格上熱搜。熱搜上的大多圍觀群眾也是一臉懵逼。
哪空降來的糊咖?還沒被人認識先塌房?這塌的是地基?
焦棠想發消息給席宇問問情況,怕太唐突。她拿席宇的電話號碼搜索微信,搜出來一個微信名叫宇宙第一紅XY,確定本人發送好友驗證。
席宇沒有立刻通過,焦棠拿著刷牙杯子帶著臉盆毛巾泡面下了樓。她最近一直吃的泡面,母親活著的時候認為泡面是垃圾食品,不乾淨,不允許她吃。
母親去世了,泡面成了焦棠最乾淨的食物。
她吃三天泡面了,從紅燒牛肉吃到清燉雞塊,非常豐富。
自從她剪掉頭發後,陳強不來她門口轉悠了,每天在院子裡轉。
焦棠懷疑陳強沒有老婆,這裡除了第一天來的時候院子裡裝模作樣掛了幾件女人衣服,再沒有女人生活的痕跡。可陳強是家裡保姆的兒子,在焦家做了很多年,深得許園和焦海峰信任,他們不會信焦棠說的話。
“起來了?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陳強遠遠喊了一聲,不冷不淡的。
焦棠頂著一頭利落的板寸大步走下樓,昨天下了雨,今天依舊是陰天。微風,雲壓的很低,涼颼颼的。
“不吃。”洗手間在一樓,公共水池露天,焦棠穿著大短褲短袖站在水池前洗漱,腿上被風吹出一片雞皮疙瘩。
一會兒去街上買兩件衣服,她過來全帶的夏裝,遇上變天冷的要命。
下雨後蒼蠅蚊子都少了,小院裡的葡萄上沾著晶瑩的水珠,綠的呈現出透明。焦棠從葡萄藤間看陰沉沉的天空,暑假還有一個月,真漫長啊。
她的暑假作業都寫完了,其他的書也看不進去。
NEO真的睡粉嗎?他那張臉確實很吸引女生,身材也好。那天焦棠過去夏天樂隊工作室近距離看他,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又高又帥,先天條件好,這樣的人睡粉太容易了,觸手可及。
焦棠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那天在音樂節後台,焦棠後來看清了跟他告白的女生長相,非常好看,那麼好看的女生都被拒絕了,他會睡粉?
洗漱完,焦棠沒有直接上樓,她在一樓撕開了泡面包裝倒進了開水。開水壺是她買的,新的,很乾淨。
“你天天吃泡面行嗎?”陳強探頭進來,“你要是營養不良暈倒了,可彆怪我沒給你做飯。”
焦棠咬著泡面叉子端著盒越過陳強出門,坐到葡萄藤下的石桌前,放下泡面拿出了手機。
宇宙第一紅XY通過了好友驗證,景思明發來了幾條新消息。
焦棠先給席宇打了個招呼:“早安宇哥!我是焦棠。”
隨後才打開景思明的微信,景思明發了個微博鏈接,焦棠點進去看到NEO睡粉便退出來了。
景思明:“我姐說是有人故意買熱搜抹黑打壓他,目的是搞死他,誰讓他那麼傲氣清高,不願意簽經紀公司。”
景思明:“李文和陳博簽了繁星娛樂,組了新的組合,估計過幾天會官宣。也有可能是他們的公司手筆,為了捧他們,踩樂隊原成員,老手法了。”
景思明:“娛樂圈真殘酷,我不想去闖蕩了。那個內部群已經解散了,夏天樂隊這個情況也沒人敢去。”
焦棠不是很明白其中利益關係,思索了一會兒,打字:“沒有經紀公司就會被打壓嗎?”
景思明:“我姐說沒簽經紀公司的樂隊就像是沒媽的孩子,沒爹沒媽沒依仗,那不是誰都來欺負打壓?”
這話紮心,焦棠胸口發悶,垂著眼看著手機屏幕漸漸暗下去,她放下手機掀開泡面盒蓋子拿塑料叉子攪了攪,吃了一大口。
泡面明明聞起來很香,吃到嘴裡就犯惡心。
焦棠吃了半碗泡面,再也吃不下去了,她起身拎起泡面盒去外面扔。遙遙看向夏天音樂室的方向,林木茂盛,遮天蔽日,霧氣濃重,也看不到什麼。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返回去拎著書包走向主街。
早上的主街很熱鬨,叫賣聲此起彼伏,到處都是攤販,賣早餐的攤子都支到了街上。馬路被堵的水泄不通,機動車瘋狂地鳴笛。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食物的味道,穿過一片熱鬨的油炸區域,焦棠又迎來了羊湯的濃重味道洗禮。
她不吃羊肉,受不了那個味道,屏著呼吸想一氣兒穿過這片區域。猝不及防看到店裡坐著席宇和NEO,兩個人都很高,特彆是NEO,他高的非常有存在感,坐著也比一般人高很。長腿寬肩,頂著一頭紮眼的銀色亂毛,想不注意到他都難。
焦棠倒了回去,在想怎麼打招呼,席宇抬起了頭,目光對上,焦棠晃晃手,“好巧,你們在這裡吃早餐?”
齊禮是背對著門口坐,聽到聲音緩緩回頭看去,長睫下一雙丹鳳眼又深又沉,不冷不淡地注視著焦棠。
席宇看了看齊禮,又看焦棠,“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鎮上過暑假,住西邊那一塊。”焦棠沒往店裡走,她實在受不了羊肉的味道,“出來吃個早餐。”
店老板在裡面喊了一嗓子,“一碗肉一碗雜好了,來取吧。”
席宇起身去端羊湯,齊禮忽然回頭凝視著焦棠,由上至下慢慢悠悠把她看了一遍,語調和緩,“進來一起吃?”
焦棠深吸一口氣,抬腿往裡走,說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追到我家都可以。”齊禮眼神冰冷,懶散的下頜一揚,語調慢而諷刺,“再追到我的床上,回頭去網上控訴我睡你。”
早上羊湯店有不少食客,一齊看向齊禮。他滿不在乎,面無表情抽出一雙一次性筷子挑起了推放到面前羊肉湯。
席宇沉默著把自己那份羊雜放到面前,悄悄把鹽遞給齊禮,低聲詢問,“哥,加鹽嗎?你那個是原味羊湯。”
齊禮沒說話也沒有加鹽,隻是找了個勺子喝湯。
席宇朝焦棠眨眨眼,焦棠沒看明白,隨後她的手機響了一聲。
焦棠拿起來看到宇宙第一紅XY發來新消息:“你是女生吧?他知道,他現在對女生比較抗拒。回頭再聊,你先走吧,他在氣頭上。”
席宇欣賞有才華的人,不分男女,隻要有才華,他都會優待幾分。
焦棠的鼓,他是真喜歡。
焦棠朝席宇點了點頭,攥著書包帶走了過去。
“禮哥,她就是路過。”席宇掰著餅往羊雜湯裡泡,這家羊湯是老店,遠近聞名,羊湯濃鬱鮮美,席宇愛的不行,特意拉齊禮來吃,“應該沒有惡意。”
“你信她路過?”齊禮到底還是受不了沒味道的湯,加了半勺鹽進去,“還是信我是秦始皇?”
席宇泡完餅,拿著勺子挖浸滿了羊湯的餅吃,“你說這次是誰害我們?本來接觸的幾個鼓手全部給推了,鍵盤手也沒有找到。”
齊禮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耷拉著眼皮放下勺子拿出手機看到來電是小叔,他沒接,撂了手機繼續喝湯,五分鐘後,母親又打電話過來。
“我接個電話。”齊禮丟下勺子拿著手機起身邁著長腿大步走出去。
小鎮街上種滿了懸鈴木,樹木枝乾粗壯高大,葉片稠密遮天蔽日。
熙攘的大街,到處都是叫賣聲,炸油條的大姐把鍋擺到了路中間。齊禮繞開吵鬨的街,走到了拐角處接通電話。
“媽——”
“你就是這麼禍害人的?人家姑娘控訴你控訴到網上,禮義廉恥你認識幾個字?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東西!”齊桁的聲音直衝過來,“你給我滾回來。”
“我是我媽生的,謝謝,你沒那個功能。”齊禮抬腳不輕不重地踢了下路邊樹坑旁邊的裝飾磚塊,一下子把磚塊踢出來,帶出來一坨新鮮的泥,他彎腰把磚頭插回去,“你有本事把我抓回去打死,我不會回去。”
“你以為我不敢?如果你繼續這個混樣子,丟我的臉,我會大義滅親,親手除掉你這個禍害,省的你去外面禍害彆人。”齊桁氣的呼吸粗重,“給你半天時間給我滾回來,否則後果自負。”
齊禮直接掛斷了電話,順手塞進了褲兜,仰著下頜漫不經心地一頂腮幫,轉身大步往回走。
“NEO。”
身後一個清亮的聲音,齊禮蹙眉轉頭看去。
焦棠戴著黑色漁夫帽,耳邊露出一點短短的發茬,能看到她的板寸。她身形清瘦單薄,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清澈的眼澄淨一塵不染。
“我相信你沒有睡粉,你不是那種人。那個聊天記錄很假,P的痕跡很重。你不會做這種事,你看不上,也不屑。”
齊禮瞥了焦棠一眼,收回視線邁著長腿繼續往回走,“自以為是。”
“我也被汙蔑過,我好心給了她一顆糖,那是我最喜歡的奶糖。她吃了那顆糖,過敏進了醫院,她告訴所有人,我故意謀害她,拿過敏物誘騙她吃。”焦棠看著他的背影,他很高大,但也單薄。他像個受傷的獅子,已經流著血了還要高傲地仰著頭跟萬獸作對。他太驕傲了,剛則易折。焦棠攥著書包帶,往前走了兩步,深吸氣提高聲音,“他們越是汙蔑我,越是希望這件事是真的,我越不能承認,越不能讓這件事成真。即便我現在沒能力反抗,總有一天,我會走到雲端,擁有絕對的話語權,我會清白。”
齊禮停住腳步,雙手插兜抬起下頜越過人間吵雜的煙火眺望烏雲的儘頭。
焦棠話很多,很天真。
她跟一般的追求者不一樣,她很有才華,聲音好聽,很會編故事。
還有點執拗。
“沒做過的事,不管多少人逼你,一定不要賭氣承認,否則那些汙蔑就會變成真的,成為你終身的汙點,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以你的才華,早晚會大紅大紫,你會飛上雲霄,彆折在這小小的陰溝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