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季暘張嘴,半天就憋出來這麼兩個字，喉結上下滾動好幾次，頭腦風暴半分鐘,愣是一句話也想不起來。

大腦死機。

“你你你你什麼。”

梁思憫突然理直氣壯起來，眼神都不飄了，直直瞪著他，身子甚至微微往他那邊傾靠,明明是平視，倒莫名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你不是暗戀我,你還叫我老婆,還要我給你答複，你給我親一下都不願意？”梁思憫越說越氣，大有一種你這喜歡真不頂用的意思。

季暘從最初的震驚回過神來,莫名覺得哭笑不得，他微微靠過去，跟她臉對臉：“梁思憫你談戀愛就這麼談的？誰家好人還沒答應談戀愛，手還沒牽過，就要接吻的？”

梁思憫再次開啟滿嘴跑火車技能：“我談戀愛就這樣，你適應一下。不給親就不談了！”

季暘點點頭,“行，你想怎麼親？親臉還是親嘴巴，嘴唇碰嘴唇還是法式熱吻？”

他料定她口嗨選手，怕是就為了跟他較個勁,手指勾她的下巴，作勢要親她。

梁思憫覺得有點口乾舌燥，腦子裡混混沌沌的，好像有兩個人小人兒在打架,一邊很想暴揍他一頓，一邊看著他挺直的鼻梁，喋喋不休一張一合的唇瓣很想一口咬上去。

夢裡場景回溯，她莫名有一種他們其實已經接吻過千百次的錯覺。

接吻什麼感覺呢？

不知道。她也沒接過。

“讓親多久啊？”季暘依舊在挑釁她。

梁思憫腦子裡天人交戰，感覺自己跟中邪了也差不多，最後終於眨了下眼，回過神。

近在咫尺的人，近在咫尺的臉，近在咫尺的嘴巴……

梁思憫傾身，張嘴，一下子咬住他。

軟軟的，像是果凍，又像是巧克力慕斯，她不會接吻，想象自己在吃甜品，咬一口，再舔一下，舌尖掃過他的唇縫，撬開他的牙齒，想象自己是個冒險家，去探索新領地，恨不得數一數他有幾顆牙齒。

季暘一句臥槽壓在喉嚨，渾身過電一般，他的手都抬起來了，一副不關我事不做人的不是我的姿態。

他整個人都快要燒著了，梁思憫這個人怎麼這樣，這麼快？這麼生猛？

這這這這不好吧！

兩個母親都在樓下，她住三樓，房間門還開著，傭人會進來嗎？

被發現了怎麼辦。

雖然是她主動的，被周阿姨知道會打斷他的腿吧！

要推開嗎？

會不會傷她自尊心啊？

梁思憫這接吻技巧從哪裡學的。

要回應嗎？

不太好吧！這還在她家裡，真親上十幾分鐘，被發現了她爸媽會把他頭擰掉吧。

季暘莫名有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最後從胸腔裡擠出一口氣若遊絲的勇氣，小聲說了句：“行……行了吧！再親我要死了。”

嚇死的。

梁思憫行動在前面飛，腦子這會兒才終於追上來，雖然耳根微微泛紅，但依舊嘴巴不饒人：“你怎麼這麼小氣。”

季暘抬手攥了下她的手腕，附耳在她耳邊說：“下次換個地方，你看我能不能把你親得求我。”

梁思憫：“……你好油膩。”

季暘：“你在你家強吻我就很清爽？”

“誰強吻你？”梁思憫哼一聲，“明明是你欲拒還迎。”

季暘：“……”

行，再吵下去又沒完沒了，他手往下移動，和她十指相扣片刻，微微收緊，小聲說：“親完你總得負責吧？”

門突然響了一下，季暘幾乎瞬間移開一米遠。

梁思憫差點趴沙發上哈哈大笑。

她好像終於明白他為什麼剛剛那麼緊張了。

敲門聲響起，梁思憫說了聲：“進。”

傭人笑眯眯端著托盤進來，把果汁和茶點放下來：“太太讓送些吃的上來。”

“謝謝林姨。”

梁思憫道完謝，保姆欠了下身，離開的時候順便關上了門。

季暘整個人還僵在那裡，梁思憫捏了塊兒小茶點塞他嘴裡，順便拍了下他的臉，笑意收都收不起來：“嚇死你算了，我不喜歡彆人進我房間，我媽不敲門都不會直接進來。”

季暘這才微微舒了一口氣，後背一層薄汗，有種偷情差點被抓的錯覺。

但還是神經繃著，一直到離開梁家好一會兒，母親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都沒反應過來。

頓了片刻才說：“我沒事。”

低頭看手機，發消息給她：對我負責，不然我告訴周阿姨你強吻我，哭著說你對我始亂終棄。

梁思憫終於摸到了手機，亂七八糟的消息一股腦湧進來，季暘文字的那句老婆已經不能對她產生衝擊力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他趴在她耳邊叫的老婆和接吻時候錯亂的呼吸。

他真的挺好玩的。

[旋風美少女]：行，威脅我。

[。]：你先招惹我的。

[旋風美少女]：你先勾引我的。

[。]：……

季暘被梗住了，這人什麼腦回路。

[旋風美少女]：下次讓你親回來好了，看你小氣的吧！

[.。]：……你大方，我親你的時候你千萬彆拒絕。

[旋風美少女]：誰拒絕誰是狗行吧？

然而這個人嘴上說的厲害，躲了他一個寒假，誓死不再往他家裡去，他去她家裡她也提前逃，去找朋友聚會季暘逮了她好幾次都沒逮到。

一直到開學，季暘進了教室，眼神就開始鎖定她，她躲到第一排去了，威逼利誘一個男生跟她換座位，季暘直接往她旁邊一坐，跟第一排的男生打了招呼，說自己跟梁思憫坐習慣了，能不能讓個位置，男生生怕戰場波及到自己，二話沒說就起來了。

梁思憫坐在第一排靠牆的位置，原來是想減少存在感，這下被季暘

堵在那兒，逃跑都得翻課桌。

她氣惱，陡然一拍桌子：“季暘你適可而止！”

季暘哼笑一聲，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躲我是不是？還倒打一耙……”

班上來了不少人了，抄作業的抄作業，熱聊得熱聊，倆人這針鋒相對的架勢一出，頓時都安靜了，愣愣看著這邊。

這倆人一向不對付，但以前也就互相揶揄幾句，怎麼突然真的動手了。

完了，終於要打起來了。

世紀大戰一觸即發。

下一秒，梁思憫卻一臉糾結地垮下肩膀，渾身難受地說：“沒，我就是覺得彆扭。”

“那你後悔了？”季暘斂眉，表情一瞬間變得極冷。

梁思憫搖頭：“沒，不是。”

她就是覺得自己好像衝動了……

季暘臉色這才緩和一些：“你保證。”

梁思憫：“……你幼不幼稚。”

“我不管，你保證。”季暘表情嚴肅。

“好好好，我保證，你鬆開我。”

季暘終於鬆開了她，從書包裡摸出來一盒糖給她：“吃不吃？”

梁思憫接過去。

他又掏出一盒巧克力：“這個呢？”

梁思憫也接過去。

他又拿出來一瓶牛奶推給她。

班上所有人都有一種驚掉下巴的感覺：……啊？

這倆人在搞什麼新節目。

就倆人的朋友知道點內情，各自癱著一張臉，實在很不想承認這倆是真的，誰家談戀愛這個架勢的。

以至於後來季暘上課偷偷牽她的手，梁思憫給他紮小辮，倆人換校服穿，躲在空教室裡接吻，被人發現了，也都沒人覺得倆人是在談戀愛。

但倆人竟然就這麼談了下去，倆人一同申請的留學，一趟飛機走的，在一個公寓裡同居，被發現是因為梁思諶搞偷襲，一進門就看到季暘坐在地毯上紅著眼眶，於是儘管家裡全是兩個人生活的痕跡，梁思諶還是沒能打死季暘，偷偷跟他爸媽說：“完了，你好閨女把潘阿姨家的兒子禍害了，我一進門被欺負得老慘了，我都不敢問。”

第一學期回國的時候梁思憫見了爸媽，先舉手發誓自己真的沒有欺負他，她那天去參加party，以為他在忙，就沒告訴他，覺得自己回來的時候估計他還沒到家。

但誰知道那天他提早回來了，聯係不上她急了，輾轉聯係到她同學的時候，對方沒搞懂狀況，說她出去約會。

他又在她小組成員的社交賬號上看到她跟幾個男生在一起。

他自己腦補起來給自己腦補傷了，正好還被梁思諶突擊檢查看到。

梁思憫覺得自己有八張嘴也說不清了。

周邵紅覺得對不起潘淩慧，特意請對方吃飯，席上梁思憫和季暘都在，季暘也不知道抽什麼風，坐在離梁思憫最遠的距離。

周邵紅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梁思憫一眼，眼神分明寫著：你又乾什麼了。

梁思憫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沒乾什麼，蹙眉小聲說了句：“過來！”

季暘愣了下，對兩個錯愕的母親微微頷首，然後安靜地起身，在梁思憫旁邊落座。

臨彆時，周邵紅拉著潘淩慧的手：“我對不起你。”

潘淩慧從季暘那裡得到的是另一個版本，季暘說自己離不開她，如果不能在一起就孤獨終老，於是腦補季暘對人威逼利誘強取豪奪，也淚眼汪汪：“是我對不起你。”

隻有季暘和梁思憫倆人對視一眼，各自眯了眯眼，都不理解各自跟各自的媽是怎麼說的，怎麼都這個反應。

在倆人反複的解釋下，終於越抹越黑了。

梁思憫記得畢業的時候，季暘提前回國的，梁思憫跟朋友去了趟墨西哥才輾轉回來，回來屁股都還沒坐穩，母親先大驚失色，以為倆人鬨什麼矛盾，反複確認是不是她欺負人了。

不然怎麼倆人連體嬰一樣，卻突然分開這麼久。

梁思憫舉手發誓：“沒有，絕對沒有，我跟朋友有約了我就讓他先回來了而已。你不要總腦補我會劈腿三心二意拋棄他吧！我倆挺好的，非常好，都決定了要談婚論嫁那種好。”

季暘沒隔多久就從母親嘴裡得知：“什麼，要準備婚禮啦？哎呀這麼快，怎麼不早點跟媽媽講，這什麼都要提前準備的呀！什麼時候去領證？婚禮幾月辦？去哪裡度蜜月？”

季暘目瞪口呆：“媽……”

然後沒過多久，兩個母親就敲定了婚禮方案，季暘和梁思憫湊一起的時候面面相覷：“要不……就這麼結了？”

直到婚禮結束，梁思憫趴在婚床上，才終於反應過來：“是不是你故意的！不然我媽怎麼會篤定我欺負你，是不是你偷偷去我家賣慘了。”

季暘一邊脫衣服一邊說：“你不覺得現在問這個太晚了嗎？”

梁思憫：“……”

媽的，狗東西。

季暘抱著她在床上滾了半圈，嘴唇貼在她唇上，認真叫了聲：“老婆~”

——從第一次叫你那天開始，我就在肖想這一刻了。

當然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