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楓和路寧對視一眼,歎為觀止。
“第二次了。”杜若楓小聲說。
第二次在季暘面前哭。
路寧一下子也get到了,表情帶點隱隱的小雀躍,有種搞cp搞到真的的感覺。
梁思憫這種腿摔斷了都擠不出兩滴眼淚,跟哥哥賣慘都隻能摸兩把芥末油的人,這說哭就哭的技能是定向釋放的嗎?
梁思憫看著他:“你說話啊!”
兩群人站在出口處,實在顯眼,來來往往的人都扭頭看。
季暘不想跟酒瘋子計較,應道,“待會兒我替你罵回去。”
梁思憫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睫毛濡濕,淚光點點,季暘生怕她再來一句:“你現在就罵。”抬手有點粗魯地給她擦了一下眼淚,然後握住手腕推給杜若楓,意思是快帶她走。
梁思憫頭昏昏沉沉,根本不大清醒,也沒什麼邏輯,趴在杜若楓身上,就轉移了注意力,她小聲跟杜若楓說:“季暘……是狗。”
杜若楓一把捂住她的嘴,對著季暘尷尬地笑笑,“她喝醉了。”
然後拖著她去車上。
剛剛罵人的男人終於知道,這就是今晚傳說中那個梁家的女兒。
“不好意思暘哥,我真不知道。”他訕訕,就算是聯姻,掛著也是季暘老婆的名頭,他罵了,打的是季暘的臉。
季暘沒吭聲,徑直走了。
臨上車的時候,駐足看了眼,梁思憫已經被幾個人聯合塞進了車裡。
“二少今晚回老宅?”司機看他一動不動,小聲問了句。
季暘回過神,“嗯”了聲。
明天婚禮,家裡那邊還在準備,今晚恐怕還在折騰。
母親顯然興奮得很,每天跟親家母煲電話粥都能煲幾個小時商量婚禮。
婚禮時間倉促,婚禮卻一點也不倉促。
隻是這婚禮對兩個人來說,都仿佛有一種和自己無關的錯覺。
一大早媽媽來敲梁思憫的門,梁思憫還在昏睡。
她哼唧了兩聲,翻個身繼續睡。
門鎖響了,周邵紅拿了備用鑰匙進來,一進來就打開床頭的音響,給她放了首進行曲當鬨鈴,眼看著不行,又換了一首重金屬dj舞曲。
梁思憫滿臉怨氣地起身,看了周女士一眼:“我今天就要離家了,媽媽你都不傷心嗎?”
周女士捏著她的臉,溫柔地笑一笑:“你說呢?”
開心得臉都要笑開花了,估計是覺得這婚事真不錯。
梁思憫歎口氣,認命起床:“你就承認吧!我其實是爺爺在美國撿來的是不是?”
不然為什麼哥哥在國內長大,偏偏她在國外長大。
一回來就給她安排在季暘班級,從此開啟了不歸路。
孽緣啊。
周邵紅懶得回複她這種無聊的問題,丟下一句“快點收拾,彆耽誤正事”就走了。
兩個人還沒領證,約定上午去領證。
至於為什麼拖到婚禮上午,完全是因為季暘這狗東西從訂婚完就去出差了,昨天才回來。
就連商量結婚後住在哪兒都是倆人打字吵出來的,她想讓他搬去她那兒住,但他不願意,說離公司太遠,他一個總裁每天通勤一個小時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他讓她搬過去他那兒,他在二環有個頂層複式大平層,梁思憫胡扯說太高了她頭暈。
最後誰也沒爭過誰,選了套新房子,楓橋公館的獨棟,奶奶送的,梁思憫就去看過一次,裝修基本符合她喜好,也就沒多嘴。
想起婚後要跟季暘一同住,梁思憫刷牙的動作一頓,有點煩。
鏡子裡的人睡眼惺忪,皮膚勝雪,好像吹彈可破,她一向喜歡自己剛睡醒和洗澡後的樣子,美得很生動,她自戀的片刻,也忘了自己剛在煩什麼。
洗漱完飯都沒吃幾口,就被周女士推出門。
季暘已經等在那裡,送他來的,依舊那輛黑色邁巴赫62s,見了她,隻是歪了下頭,意思是:上車。
梁思憫起床氣還沒消,見他這德行,更是拉著一張臉。
全程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
下了車直奔民政局,今天沒什麼人,排隊等辦手續的時間很短。
因為倆人都臭著一張臉,還被人誤會是辦離婚。
隻是拿到證,回去的路上,季暘閒閒問一句:“酒醒了?”
梁思憫沒斷片,還記得,聽出他語氣裡的擠兌,語氣硬邦邦的:“沒有。”
“你知道你這樣像什麼嗎?”
梁思憫瞥他。
“像被逼婚,我都怕我倆睡一張床上你半夜掐死我。”季暘也扭頭,兩個人對視。
一張床……
早上那股煩躁又襲來。
梁思憫憋了半天沒說出話,好一陣才擠出一句:“那你睡沙發去吧!”
季暘挑眉:“哦,憑什麼?”
……
倆人吵了一路,到了舉辦婚禮的莊園,才消停下來,各自被拉走。
杜若楓作為伴娘,早早就到了,圍過來扯她去做妝造,問她跟季暘聊什麼呢,下車都沒停。
梁思憫皮笑肉不笑:“聊季暘的一百種死法。”
-
下午婚禮,全程梁思憫也都在夢遊,跟個木偶娃娃似的,彆人讓乾什麼乾什麼。
隻後台休息的時候,她拿起手機,頂欄推送正好是一條小說標題:被迫家族聯姻,婚禮當天她堅持穿了平底鞋,隻為隨時能跟心愛的人私奔。
梁思憫截圖發給“魑魅魍魎齊聚一堂”的群裡,然後彈了一條語音:好無聊,有沒有暗戀對象,來搶個親,讓我高興一下。
杜若楓在樓下,隔著屏幕回她:彆騷了我的寶,誰敢搶季二少的親。
祝開心:你真的要結婚了?我總感覺你在玩一種cosplay新娘的遊戲。
路寧:搶你?搶走了也供不起,感覺搶你老公差不多。你貓哪兒去了,待會兒婚禮就開始了。
林子羨:老公,笑死了,梁思憫的老公,竟然有一天能寫季暘的名字,我感覺我跟大白天看鬼片兒似的。
祝開心: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能相信嚶嚶嚶,演的吧你們都是演的吧,就欺負我在國外沒法求證。
……
今天來參加婚禮的就杜若楓和路寧,隻請了至親和雙方都認識的朋友,婚禮不公開,現場人並不多。
群裡叮叮咚咚,都在說這婚姻看起來奇幻。
梁思憫抬頭看了一圈休息室,覺得自己都不太信自己竟然在結婚。
眼神掃了一圈,掃到休息室外站著和人打電話的季暘,她起身過去,湊在他臉前,拿起手機:“來,老公,拍個合照讓我發個圈兒。”
季暘抬眸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凶,但梁思憫懶得再拍一張了,給自己的臉修了一下,發了條朋友圈,然後又發群裡:我叫他一句老公他跟被雷劈了一樣,真有意思。
這婚也算沒白結。
就算沒有愛情,也還可以解解悶兒,誰說結婚不能為了解悶兒呢?
杜若楓十分佩服:我真的怕今晚你倆打起來。
祝開心不樂意:不要打了啦,要打去床上打,季二看起來身材不錯,先睡了再說,衝鴨!
睡?
婚禮結束,梁思憫先回了楓橋的婚房,家裡的傭人都在後院傭人特定的區域,今晚沒人叫是不會過來的。
家裡恒溫26度,她脫了鞋,徑直往樓上走,兀自洗了澡躺床上。
很累,但躺下了竟然睡不著,於是趴在床上玩手遊。順便腦補一下今晚會乾什麼。
還是有點煩,睡,還是不睡,這是個問題。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悄無聲息回來了。
臥室門啪一聲關上,梁思憫才從手機屏幕上抬眼,看他表情凝重,故意惡心他,“老公來打遊戲?”
季暘扯了扯領帶,她分明看到他翻了個白眼。
“你說你這個人是不是有病,讓你睡沙發你又不願意,睡一間房你又不高興,非跟自己過不去乾嘛,生怕自己死得不夠早?”
季暘的聲音透著酒醉後的沉啞,帶著一點懶勁兒,“你要謀殺親夫?”
“我隻是怕我會氣死你。”梁思憫打遊戲累了,坐著改趴著,晃著腿,困意湧上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睡啊?不要快走,我困了。”
季暘去浴室的動作一頓,轉頭朝她走過來,雙手撐在床上,俯身看她。
這輩子梁思憫最看不得人裝逼。
……不過還挺有幾分姿色。
她側抬臉,手撐在床上,往他臉前湊了下,聲音拉長,再加重:“乾嘛?”
想嚇他一下,沒想到他心理素質還挺好,眼睫毛都沒動一下。
她湊的太近,差點親上去。
晦氣。
“乾,”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臉,“哥去洗洗乾淨。”
梁思憫反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對著她□□,一個佛山無影腳踹他腰上,“你有病吧?”
這狗竟然笑了。
他還有臉笑……
季暘握著她的腳踝往床上一扔,“怎麼,證都領了,你打算跟我柏拉圖?還是太純情了,得準備準備?”
梁思憫不甘落了下乘,往旁邊一躺,“沒,隻是你這麼主動讓我很看不起,我還是喜歡桀驁不馴的你,你拚命反抗,我霸王硬上弓,那樣比較有趣。”
季暘一邊往浴室去,一邊點頭:“行,待會兒我誓死不從一下,老婆。”
最後兩個字,他加重了語氣,回敬她那句老公。
梁思憫:“……”
她點開手機,問程敘:“有沒有皮鞭鐐銬什麼的,給我閃送一套。”
程敘語音彈過來:“我的大小姐,您什麼時候好這口了?”
“到底有沒有啊?”梁思憫不耐煩問。
程敘開了個公司,專門搞情-趣用品,搞得他爹那個老古板覺得天都要塌了。
程敘“嗯啊”兩聲,“當然,應有儘有,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改天叫你來參加我們新品發布會喲親,我剛請了兩個特牛逼的研發設計師……”
程敘激情演講兩分鐘,終於想起來,“我去,你今天不結婚呢嗎?”
隻邀請了至親和共友,程敘沒去。不過主要是因為太突然了,這倆也太不搭邊,儘管他昨晚剛參加過梁思憫的告彆單身派對,這會兒還是實打實嚇一跳。
梁思憫在床上滾了半圈,很煩,“昂,床上趴著呢,等著把新郎銬床上揍一頓,今晚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哇哦,大小姐您的新婚夜真刺激。”程敘諷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