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1)

王鳳仙動了胎氣見了紅,怕是留不住這個孩子。

大夫開了藥,熏了艾,讓王鳳仙回去後必定要臥床靜養彆下地,或許還能保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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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鳳仙是被章福安抱上車,又抱進的屋子裡,腳都沒沾地。

原本她痛哭過之後以為淚流乾了,可這會兒看著王福安忙前忙後的替她燒熱水,擦手擦腳,她又忍不住淌眼淚,她隻是他買來的下人而已,怎麼值當他這樣對待。

“莫要哭了,為了孩子也為了自己的身子也不能再動氣了。”章福安又替她擦臉,安慰著她:“咱們聽大夫的話,該吃藥吃藥,該靜養靜養,孩子定然能平平安安生下來。”

王鳳仙喉頭發緊,為孩子難過啞聲的說:“或許是孩子不想來了……生下來隻能跟著我吃苦,像我一樣活著,不如不生下來,沒有人期待她生下來……”她心裡真是這樣想的,她這一輩子夠苦了,趙勇並不想要女兒,她的女兒生下來就要過她這種人生嗎?

她怎麼對得起她的女兒?

章福安卻紅了眼眶說:“胡說,怎能說這樣的喪氣話?這孩子在你肚子裡六七個月了,已經是條命了……我期待她生下來。”

他從懷裡掏出個紅色布袋子塞進了王鳳仙的手裡:“我是個沒根的人,和你說那些認她做女兒的話全是真心的。”

王鳳仙打開了布袋子,看見了裡面純金的長命鎖,章福安就著她的手打開長命鎖,裡面刻著——【愛女寶珠】。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原來他說那些話全是真的,他早就去打好了長命鎖,他是真心想認這個女兒……

章福安為了哄她不哭一般,又說:“你把心放進肚子裡,隻要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我就不會讓她吃苦,我這輩子是不可能再有子嗣,我這樣多的家業銀錢,以後全是她的。”

王鳳仙淚眼婆娑的望著他,知道他這個人或許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心話,隻是怕彆人笑話他,所以故意用玩笑的語氣在說。

“莫哭了。”他又為她去擦腳。

王鳳仙喉頭裡發緊忙擦了眼淚說:“老爺您怎麼能伺候我……”

章福安笑了,動作利落的替她卸下頭發:“我原就是伺候人的奴才,我師父說我生下來就是奴才的料子,伺候誰不是伺候?”

王鳳仙的心叫擰碎了,握住他瘦弱粗糙的手又哭上了,“不是的,老爺是大善人不是奴才,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這句話叫章福安眼眶也紅了,能聽到她這樣說,值了。

“不哭啊,我們誰也不要哭了。”章福安忍下眼淚,用很溫柔的語氣和她說:“不怕你笑話我,我十二四歲被淨了身進宮做奴才,早就不把自己當人看了。彆看那些人叫我章大人,其實我知道他們背地裡瞧不起我,笑話我……隻有你和平安把我當人看……”

她把他的手握的更緊了。

“我父母早死,在這世上也沒有一個親人,鳳仙……”章福安也握住了她的手,鼓起勇氣一般說

:“你若不嫌棄,就把這裡當家……”餘下的話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是有丈夫的,隻典當給他六個月,他一個沒根的太監難不成叫她與丈夫和離?

他憑什麼啊?

所以他隻能說:“以後我就是孩子的義父,等你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就找趙勇談,認這個乾親。”又說:“不,等明個兒一早就去找趙勇,熱熱鬨鬨的認乾親,叫這孩子知道她義父很期待她來的。”

不等王鳳仙說什麼,外面平安就吵吵嚷嚷起來。

是趙勇聽說媳婦見了紅,急急忙忙跑了過來看她。

王鳳仙不想見他。

章福安雖然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卻也猜到必定是吵架了,鳳仙情緒不能再激動了,就出去和趙勇說明了鳳仙的情況,讓他過幾天等鳳仙情緒穩定,胎穩住了再來看她。

又和趙勇提了要認乾親的事,怕他不肯就編瞎話說:“認了乾親好保胎,好栓住鳳仙肚子裡的女兒平平安安的出生。”

“女兒?”趙勇愣了一下問:“大夫說是個女兒了?”

章福安便告訴他,找了兩個大夫診脈,都說是女兒。

趙勇站在那裡好一會兒,點了一下頭說,人乾親的事他要回去商量一下。

章福安理解,趙勇和他娘是跟著趙家族長、兄弟,一大家子人從老家逃難來的燕京,大家凡事都互相幫襯,包括娶妻葬母這些事也是幫襯著度過去的,在這種年代裡幫襯著才好活下去,他是羨慕趙勇的。

趙勇走了之後,葉同塵也跟著趙勇去了村子裡,她想知道這個乾親有沒有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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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趙勇就把這件事和族長、兄弟說了,一大群男人坐在棺材旁商量這件事,女人們在忙著帶孩子做晚飯。

他們自家人什麼話都方便說,就有人說了一句:“鳳仙不是在有錢人那裡住幾天把人住矯情了吧?回來走兩步路說幾句話就動胎氣了?村子裡哪個女人不是乾活到生孩子那一天?也沒見這麼嬌氣的。彆日子到了她心野了不回來。”

趙勇不高興的說:“她不是那種女人,估摸是聽見咱們商量要她繼續再典一段日子了。”

“那不是為她好嗎?就她現在這個身子要是跟咱們走回老家不得死半路?”那人說。

趙勇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問老族長。

老族長說:“典妻這件事本來就是咱們老趙家對不起鳳仙,她是個好媳婦,要不要把她留在燕京之後再來接她,你們兩口子自己拿主意,但這個乾親可以認。”他說:“一來章福安是個沒根沒後代的,認乾親也是想有人給他養老送終,不會虧待了孩子。”

“他那麼多的錢說不定死了全是你和鳳仙的。”有人玩笑一樣說:“這買賣劃算啊。”

趙勇踢了他一腳:“我趙勇不貪彆人的錢。”

老族長也點頭:“不是為了貪人家的家業,是這孩子以後多個乾親幫襯也好。”又說:“二來,你不是說懷的是個女孩兒嗎?女

孩兒入不了趙家族譜,就算章福安真要孩子跟他姓也沒什麼。”

葉同塵站在外面,聽著一群自認為老實的人在商量著如何一女多吃,她使用禁術來到這裡是不可以改變“過去”發生的事情,一旦插手就會影響很多人的一生,發生想象不到的蝴蝶效應。

但她這一刻真的很想讓王鳳仙聽聽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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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半個月王鳳仙都在臥床保胎,白天平安照顧她,雖然嘴上凶巴巴的,但一見她要下床就生氣讓她趕緊回去,給她煎藥做飯,一點兒沒偷懶。

怕她悶還會時不時的進屋來做木雕陪她,他已經做了一個小木馬和一個小娃娃,嘴上不承認是給王鳳仙肚子裡孩子的,但這些小玩意還能給誰?

章福安晚上從宮裡回來就陪著她,有時候會教她認字寫字,她經常不好意思說自己太笨。

章福安卻說她很有天賦,要是早點識字如今說不定也能留洋去讀書了。

王鳳仙是不敢想那樣的生活,如今她已經幸福的像是在做夢了。

立冬以後天越來越冷,她不能下床也沒閒著,給章福安和平安一人做了一身新棉衣和棉鞋。

章福安試上之後,左看右看高興的舍不得穿,怕她走了以後再也沒人給他做這麼合身暖和的棉衣了。

王鳳仙很想說,她不想走,可又說不出口。

她叫平安進來試,平安搓著手進來看著床上的新衣服不敢信:“還有我的?”

“過來。”王鳳仙招手叫他來,親手替他試上新棉衣,又要為他去脫鞋子試鞋子。

平安忙躲開說:“我自己來,我的腳很臭。”

王鳳仙就笑了,“能有多臭?”

平安卻揣著鞋子不肯在他們面前試,一跛一跛的跑出去躲到自己屋子裡試去了。

“這孩子,多久了還跟我見外。”王鳳仙這些日子已經把平安當成自己的弟弟了,知道他這人嘴硬心軟。

“他不是跟你見外。”章福安過來把新棉衣收起來,歎氣說:“他是怕你瞧見他的腿嫌棄他。”

王鳳仙想起他的跛腿。

章福安說,平安那條腿是生了怪病,全是膿包,從腿到腳潰爛的不成樣,當初他把平安從冰天雪地的街上救回來時就是那樣,平安那時候很瘦,跟個小貓兒似得倒在雪地裡皮包骨頭。

這麼多年他找了很多大夫給平安看腿,但很奇怪,他那些膿包怎麼治也不愈合,骨頭都是黑的,上了多少藥還是一年年的潰爛。

後來平安嫌花錢就不願意治了,還編瞎話騙他說:他上輩子是神山上天師養的靈貓,威風凜凜的獅子貓,做了些逆天而為的事情這輩子才做了乞丐,腿上這些膿包是他的“惡果”,看不好的,得受幾輩子罪才能消除他的罪孽。

王鳳仙聽的神奇,“真的假的?他還記得上輩子的事?”

章福安笑著說:“他說他記得,他說他是靈貓,有神通的,有些事他投胎八百輩子也不會忘記。”他隻當成小

孩子胡說八道:“他還煞有介事的告訴我,他上輩子待的靈山的名字ツ[]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叫什麼靈隱山,抱一觀?”

長命鎖裡的葉同塵動了動,靈隱山抱一觀?威風凜凜的獅子貓?

她想起了,她的白色小貓小清靜。

是它嗎?怎麼會……

可是她記憶裡好像缺了一塊,她記不起來小清靜最後去了哪裡,隻記得雪白雪白的貓總在她身邊,有一天不見了……

小清靜投胎轉世了?可它為什麼會遭受惡果?它隻是一隻脾氣不好的小貓而已。

她飄出長命鎖,飄進了平安的屋子。

點著燈的昏暗屋子裡,平安坐在床上正在用白布一圈一圈纏裹他潰爛的腳,那些潰爛的膿包有些還滲著血,像是很疼,他額頭冒了很多冷汗。

可他抿著嘴不吭聲,纏好了才穿上襪子,怕把新鞋弄臟了,穿了兩層襪子才套上新鞋,美滋滋的看著。

葉同塵仔細去看他的樣貌,沒有辦法把他和自己漂亮的白色獅子貓聯係起來,她的小貓是靈隱山上最漂亮的小貓,白色的長毛毛威風凜凜,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可平安黑瘦黑瘦,鼻子不高,那雙眼睛倒是很亮很大,他看過來,燈光下是琥珀色的。

葉同塵實在找不出共同點,看著平安一瘸一拐的穿著新鞋出去,進了王鳳仙的屋子說:“做的還行吧。”

這一點倒是像她的小貓,她給它梳理毛毛,哪怕它舒服的咕嚕咕嚕,也會扭過頭輕輕咬她的手,露出一副高傲的表情:梳的還行吧。

若平安真是小清靜,倒叫她有些難過,她的貓最愛漂亮乾淨,又很嬌氣,曾經腳劃傷過一點點,它就痛的整日整夜喵喵叫,需要她抱著才安靜。

現在卻悶不吭聲的受著膿包潰爛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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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個月,趙勇就來告訴章福安同意認乾親,請他們族長做見證人。

那天,章福安和平安一大早就忙著買酒買菜,擺了宴席招待趙勇和趙家的族長、兄弟們。

在他們的見證下,章福安親筆寫了認乾親的見證書,交給趙勇和趙家族長簽字,按手印。

葉同塵特意看了這份見證書,和小箱子被燒毀的那份紙張、筆跡一模一樣,上面完整的寫著——趙勇之女寶珠,今於燕京,趙家族長趙毅見證下過繼與燕京章福安。

趙勇收章福安過繼禮金銀一百兩。

日期、地點、見證人,以及趙寶珠的生母姓誰名誰,祖籍何處。

見證上全部有寫。

趙勇不識字,他按了手印,章福安和趙族長簽了名也按了手印。

章福安吹乾墨水,小心翼翼的收下見證書,吩咐平安把一百兩銀錢給了趙勇。

平安依舊臭著臉,和趙勇說:“收了我們家大人的錢,以後趙寶珠要改姓章,給我們家大人養老送終。”

趙勇頓了一下皺眉說:“可沒說要改姓啊。”

他旁邊的兄弟也說:“對啊章大人,我們可沒

說改姓,你要是想讓我們趙家的孩子改姓你們章家的姓一百兩可不夠,至少要二百兩!”

平安怒了:“你們賣女兒啊!”

“不許渾說平安!”章福安趕忙拉住了平安,客客氣氣的和趙勇他們說:“是平安瞎說,不改姓,寶珠是你的親生女兒自然要姓趙,我不在意這個,姓什麼都是我乾女兒。”

他很開心,姓什麼他都會視如己出,其實趙勇能同意叫寶珠這個名字,他已經很滿足了。

趙勇不再說話,黑著臉要進屋去看看王鳳仙。

章福安自然不能攔著,就在堂屋裡招待趙家其他人。

趙勇進了裡屋,看見坐在床上縫衣服的王鳳仙,她一直低著頭也沒看他,快一個月沒見,她倒是被養白了不少,肚子也很大了,再有一個多月就要生了。

“胖了點。”趙勇賠著笑臉過去,想摸摸她隆起的肚子,開玩笑逗她笑一笑:“你們娘倆享福啦。”

王鳳仙忽然撥開了他的手,她抬起臉雙目含淚,卻冰冷。

趙勇沒看過她這個樣子,他覺得這個鳳仙很陌生。

她開口說的話更叫他陌生:“趙勇,我們和離吧。”

趙勇被說懵了,好好的為什麼要和離?

他以為鳳仙還在為之前要再典當她幾個月的事情生氣,便耐著心的和她解釋,他沒打算把她丟在燕京,繼續典當給章福安,他已經想好了暫時不跟趙家人回豐海,他會留在燕京等鳳仙生了孩子之後,再帶上鳳仙和孩子回豐海去。

他今天來就是想跟鳳仙說這件事的。

他已經對不起鳳仙一次,不能再丟下她們母女倆一次。

可他沒說完,鳳仙就開始落淚,咬緊牙說:“你休了我吧,你就當我是嫌貧愛富的女人,我不願意再吃苦了,不願意帶著我的女兒跟你吃苦逃難回豐海了,我吃夠苦了!”

她受夠了,受夠了!從前她不覺得苦是因為沒有人把她當人待過,可現在她知道了人生下來不是為了當牛做馬,這樣的男人那樣的大家庭,她沒有辦法帶著女兒回去,讓女兒活成她的樣子!

豐海那麼遠,她沒有勇氣帶著她剛出世的孩子,跟趙勇逃難回去了,她們或許會死在半路。

所以她下定決心,幾乎哀求趙勇休了她。

她說:“我不守婦道,吃不了苦,你們罵我蕩|||婦吧,求求你休了我。”

趙勇錯愕的愣站在原地,好半天回過神來惱怒道:“你、你看上章福安了是不是?他有錢,他給你穿金戴銀哪怕是個太監你也……”

王鳳仙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打斷了他的話,她在發抖,可她還是說:“趙勇做人要有良心,你可以罵我,但章福安給你錢給你媽買藥……你要有點良心……”不要羞辱他。

趙勇臉色難看至極,眼眶也紅了。

他們的吵架聲驚動了堂屋裡的人,章福安第一個反應過來快步進裡屋,怕鳳仙出什麼事,可沒等他問,趙勇就黑著臉推開他要走。

“趙勇!

”王鳳仙很大聲的叫住了他,扶著腰從床上下地。

章福安想扶,卻又怕她的丈夫介意,隻能小聲說:“注意身子,什麼事都可以好好說。”

王鳳仙走出裡屋,看著堂屋裡的趙家人和趙勇,鼓起了她這輩子最大的勇氣說:“趙勇,如果你還念著我伺候你們母子的好,你就休了我,當著你們趙家族長的面……我王鳳仙不守婦道,不想跟趙勇再過苦日子了。”

章福安呆住了,他看見鳳仙在發抖,可是她沒有後退半步。

哪怕她日後會被所有人笑話、唾罵,她今天也要和離。

趙家人全站了起來,怒氣衝衝的盯著王鳳仙和章福安。

章福安怕他們對鳳仙動手,忙上前把鳳仙攔在身後,平安突然從外面拿著扁擔一瘸一拐的衝進來擋在他們倆身前凶巴巴的吼道:“我看看誰敢在我家鬨事!”

趙勇回過頭來,乾瘦的男人站在門口哭了,問她:“你是鐵了心不跟我過了?”

“是。”王鳳仙回答的沒有猶豫,像塊落了地的秤砣。

外面刮起大風。

葉同塵沒想到,認親的見證書是和和離書同一天出現的。

趙勇在她說了是之後,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就同意了和離,哪怕族長再勸說,讓他好好談談,他也沒有聽。

當場就請人寫了和離書,當天就辦了和離手續,離開時隻和王鳳仙說了一句:“我們趙家記著你的恩情,不耽誤你過好日子了。”

第二天他就和趙家人離開燕京回老家豐海了,臨走前他隻托人把他母親縫的孩子肚兜和玩具給王鳳仙送去。

章福安心軟,又偷偷給趙勇送了100兩銀子,趙勇沒收,但趙家其他人收了。

趙勇離開燕京的一個多月後,王鳳仙就生了。

寶珠生在燕京下第一場大雪那天,出乎葉同塵意料的是寶珠有出生證明。

那時燕京已經有第一家醫院了,隻是很貴,章福安怕王鳳仙出什麼事所以托關係花錢,安排王鳳仙住了醫院,寶珠是在保嬰醫院出生的,有一張簡單卻正規的出生證明。

上面寫了她的出生日期、性彆、地點、和姓名【章寶珠】。

葉同塵想,小箱子裡那些分辨不清的燒毀碎片就是這些證明吧。

而婚書是在寶珠一周歲的時候,章福安和王鳳仙正式的領了婚書。

那一天燕京很冷,遲遲沒有下第一場雪,章福安特意讓王鳳仙戴上了他新送的翡翠耳墜,平時她總舍不得,但今天不同。

他們領了婚書之後,他又帶著鳳仙、寶珠和平安拍了第一張他們的全家福。

葉同塵在小箱子裡看到的那張燒了大半的相片不是隻有兩個人,是四個人——章福安和王鳳仙並排坐著,章福安抱著一周歲的寶珠,王鳳仙拉著站的筆直的平安。

王鳳仙比從前豐腴了很多,穿著好皮毛的冬衣,戴著那對翡翠耳墜,笑裡透著靦腆。

拍完照出來竟下了雪,地上薄薄的一層,章福安裹

好寶珠的紅色小鬥篷抱在懷裡,提醒平安小心些,彆摔了。

他沒戴帽子,落了一腦袋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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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鳳仙笑著替他撥掉,他突然朝她伸出了手,和她說:“地滑,要小心。”

王鳳仙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和他並肩走在大雪裡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想哭,他一隻手牽著她,一隻手抱著寶珠在和咿咿呀呀學說話的寶珠說:“雪,這是雪,瞧瞧我們寶珠比雪還白淨。”

寶珠在鬥篷下:“阿大,阿巴……”的胡亂說著話。

這日子好的像是偷來的。

這樣的好日子,她和寶珠過了四五年。

葉同塵隻是瀏覽這四五年,就已經明白寶珠為何那樣記掛著她的阿大。

因為,從出生到記事,從學說第一句話,到學走第一步路,章福安都在她身邊。

燕京胡同裡人人都叫她:章小姐。

人人都知道,章公公家的乾女兒寶貝的不行,四歲了出門還成日裡抱著。

葉同塵想,這或許是王鳳仙最好日子,也是寶珠最好的日子。

1912年,清朝最後一代皇帝宣布退位,清朝覆滅,各地戰亂不斷,皇宮裡的人能逃的全逃了,而章福安逃不了。

他是副總管,是大太監,動亂開始那一刻他就被抓入獄,他在大牢裡受刑心裡最擔心的是家被抄了,錢財沒有關係,可鳳仙、寶珠和平安還在,他們會被他連累的。

平安也急壞了,到處奔走想找和章福安關係好的人救他。

很快,章福安就被一位長官撈了出去,這位長官得過他的恩惠,把他偷偷從牢裡放出去之後就告訴他,快逃,離開燕京,逃的越遠越好,現在宮裡除了皇帝、皇後都沒什麼好下場。

可章福安到家後卻沒有見到平安。

王鳳仙說平安出去找人救他後,就沒有回來過。

王鳳仙抱著哭泣不止的寶珠,也驚魂未定,她說家裡來了一夥人把東西全搶了,她抱著寶珠跑出去不敢回來,遇上了來趙勇,趙勇把她們藏起來好幾天,確定那夥人走了才敢回來。

鳳仙看著他,握緊他的手:“咱們逃吧!趙勇說豐海沒有打仗,我們逃去豐海吧!”

章福安手腳冰冷,看著一片狼藉的家和嚇哭了的寶珠,知道再這樣下去他會害死鳳仙和寶珠。

他從地窖裡把藏著的金銀細軟拿出來,還有一個小箱子:“這裡面裝著寶珠的出生證明,咱們的婚書,很多重要的證件,你要拿好。”

他又把金錠子往寶珠小衣服裡塞,看著寶珠哭他也想哭,捧著她的小臉說:“不怕寶珠,阿大會保護你和阿媽的,什麼也不怕寶珠,沒事沒事的。”

王鳳仙又想起她快流產時,他也這樣說:沒事,沒事的鳳仙。

他好像總能保護所有人。

他抱起寶珠,拉著王鳳仙去找了趙勇。

趙勇就在火車站附近躲著,他這趟來燕京就是因為聽說燕京亂了,他擔心王鳳仙和寶珠,雖然已經和離這麼多

年,可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寶珠是他的女兒,鳳仙也是他曾經的妻子,他不想她們有事。

況且,章福安不是壞人。

趙勇想,能救一個是一個。

可章福安沒有跟趙勇一起走,他把鳳仙和寶珠交給了趙勇,現在他唯一能托付的就是趙勇,他想至少趙勇是厚道的,寶珠是他的親生女兒。

“你們先走,去豐海等我。”章福安擦乾寶珠的眼淚,和鳳仙說:“我不能丟下平安,等我回去帶上平安一起去豐海找你們。”

王鳳仙拉著他不撒手,狠下心一般把寶珠塞進趙勇懷裡,拉緊章福安的手說:“我不走,我留下伺候你……”

她第一次抱住了他,咬緊牙哭著說:“讓我留下來陪你一起找平安吧,我不怕吃苦,我也不怕坐牢,就算坐了牢我也和你有個伴……”

章福安站在鬨哄哄的火車站痛哭流涕,他這輩子能遇到鳳仙,能被這樣好好對待過,已經值了。

火車快開了。

章福安抱了她一下,捧著她的臉認真說:“我們都不坐牢,你聽我的,帶著寶珠先走,我有關係有朋友能把我和平安都送出燕京,帶著你我反而不方便。”

他說: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你們先去豐海,我和平安很快就到,你瞧寶珠哭的多可憐,她那麼小從來沒有離開過你,你就讓她一個人走嗎?

王鳳仙到底是上了火車,她抱著寶珠,再二和章福安大聲喊說:“我和寶珠等你!”

亂糟糟的人群,很快就看不見章福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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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鳳仙帶著寶珠和趙勇一路逃到豐海,等了很多年,沒有等來章福安,先等來了大改革。

她那些金銀首飾,和宮裡相關的東西全要趕緊銷毀掉,一件也不能留,會被當成地主小姐,封建餘孽。

可她抱著一個首飾箱子,說什麼都可以燒了毀了,但這些不行。

趙勇拗不過她,趁著她半夜在隔壁屋裡哄寶珠睡覺,偷偷去把那個首飾箱子找了出來,他打開看見裡面是——婚書、出生證、認親見證書、典妻書……她和章福安的合照。

一樣樣全是她和章福安的記錄。

他把照片翻過來看見背面寫著字,這些年他認識了幾個字,面前能認出鳳仙和寶珠的名字,以及【全家福】這二個字。

突然之間,他說不清的火,都這麼多年了,章福安不知是死是活,或許早就逃出國去忘了她們娘倆了,可鳳仙還保留著這些東西,死心塌地的等著章福安。

不願意和他複婚,不願意讓寶珠改姓,更不願意讓他碰。

他抓著這些證明快步走到爐灶旁,他要燒了這些東西——

葉同塵在長命鎖裡猛地晃動,長命鎖掉在地上發出“鈴鈴”的聲音。

裡屋哄寶珠的王鳳仙猛地坐了一起,跳下床就衝了出來,看見趙勇抓著婚書、相片那麼多的東西要丟進燒著的土灶裡,撲過去一下子撞開趙勇,抱住他的手崩潰一樣嘶吼:“你要是燒了我也不活了!”

趙勇被嚇的愣在原地,看著王鳳仙,“章福安已經死了跑了!他不會來找你了!你留著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她那麼恨的瞪著他,咬牙切齒的吼道:“我說了要等他,要等他一輩子!這輩子等不上我還有下輩子!”

趙勇站在原地,從來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

他放下手,那些鳳仙和章福安的見證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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