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1 / 1)

岑霽說著, 重新挑選大冒險的隨機選項視頻。

可是,賀雲翊阻止他:“不要,小岑哥, 就要這個選項。就算改規則,是不是也應該等到下一輪?”

岑霽有些意外。

自己之所以提議改規則還不是因為擔心賀雲翊的身體, 怕他做不了這樣的懲罰任務。

賀明烈也過來勸,讓二哥換一個懲罰。

可賀雲翊堅持,語氣間像是要證明什麼一樣:“我可以做到。”

岑霽見他打定主意要做這項任務, 總是瀲灩著惑人笑意的琥珀色眼眸忽而變得幽沉, 神情是從未見過的堅定。

像明知前方艱險依舊揮劍而上的勇士, 又有點像不服輸的小孩。

不管哪一個,都是岑霽不曾了解到的賀雲翊。

岑霽猜想, 或許還是和他的腿有關吧。

不想拋卻自己的自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岑霽默默退出手機界面上大冒險隨機選項的視頻搜索, 決定尊重賀雲翊的選擇。

隻希望心中預感不要成真, 賀雲翊不要選擇抱他。

可是, 事與願違。

賀雲翊期待的眼眸看過來, 剛才那種深斂的情緒褪去, 他再度用他一貫無法讓人拒絕的眼神請求地望著自己。

“小岑哥,可以嗎?”

岑霽就知道……

他們這群人今天是把自己當成大冒險“抱人深蹲”的懲罰用具了!

岑霽隻好走到他面前。

賀雲翊從輪椅上站起來。

說來,他們幾兄弟的身高真的很優越。

賀雲翊平時坐在輪椅上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又或許他帶給自己的印象一直都是病弱天使。

可當他瘦高的身形站在自己面前,籠住一小片日光,岑霽恍然發現以前都是假象。

明明岑霽自己的個頭也不低。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賀雲翊的眼眸依舊是含笑的,逆光下像天使一樣,身形偏高卻仍有種搖搖欲墜的破碎。

可是帶給自己的壓迫感卻比賀明烈之前把他堵在辦公室外牆時還要強烈。

他朝自己伸過來手。

岑霽不知怎麼的忽然有些遲疑。

而等回過神來, 自己已經被抱了起來。

看得出來賀雲翊是有些吃力的,昳麗的臉龐浮動著一絲蒼白,薄唇緊抿,胳膊在暗暗用力。

岑霽看他額頭逐漸滲出細密的汗水,終於忍不住出聲勸道:“不然算了。”

“不行哦,小岑哥,說到就要做到。”賀雲翊唇角牽扯出笑意,“我不喜歡半途而廢,也不喜歡認輸。”

岑霽見他堅持,隻能儘量把自己的身體往上提,幫他省力。

終於,漫長的五個深蹲結束。

岑霽連忙跳下來,扶住他。

許昭燃他們發出哇哦的讚歎聲,慶賀一般地拍手鼓掌。

“烈哥,你二哥太厲害了,我還以——”

“你閉嘴!”賀明烈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一方面,他心裡為二哥複建得很好感到高興,不僅每天能夠自如走動兩個小時以上,今天還可以抱人,連深蹲這種在他看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都可以做到。

可另一方面,看到二哥投向岑助理的眼神。

那種渴盼和灼熱,賀明烈從來沒在二哥眼裡見到過。

真的隻是因為不願服輸的信念嗎?

他身旁的兩個人同樣神色複雜。

賀崇凜視線在二弟身上定了瞬,又移向正幫他在輪椅上扶穩坐好的人,眼底流動出晦暗的情緒。

陸野黑眸更深。

思緒一瞬飄飛,想到了那個雪夜。

後面的遊戲沒玩多久就結束了。

因為岑霽注意到,大家都好像有點心不在焉,沒有了剛才那種緊張刺激的氛圍,卻又添上了另外一種說不上來的微妙因子。

不過也好,不知不覺時間就不早了。

太陽西斜,暖烘烘的日光逐漸浸入了涼意。

爸爸從溪邊釣魚回來,媽媽也帶著爍爍和念念睡覺醒來。

一夥人幫忙收拾草地,把露營裝備搬上後車廂,岑霽一家準備去泡溫泉了。

陸野原本是和他們一起去的,忽然告訴他們忘了學校還有課題要做,要趕回學校一趟。

賀總打算去狩獵場再待一會兒,晚點回公司。

蘇文煜他們幾個坐上許昭燃家的司機來接他們的車上各回各家。

賀雲翊收拾畫板,也準備回家。

賀明烈在這時跳上二哥的專屬車輛,和他一同回去。

隻是往常,有說有笑的兄弟倆今天都有些沉默。

一直到回到家裡,兩人都上了樓。

賀明烈在往自己房間走的時候忽然停住腳步:“二哥,你每次找岑助理不隻是因為他辦事周到,細致妥帖吧?”

賀雲翊轉過輪椅,琥珀色的眼眸看向自己的弟弟,微微笑道:“你呢?不是說最討厭小岑哥了嗎?”

賀明烈掌心一點一點收攏,望向這位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第一次看不懂他。

劉管家跟上來,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僵持氛圍,感到奇怪。

尤其是兩人交彙在空中的眼神,仿佛湧動著什麼,空氣中隱隱有股火藥味。

他出聲問道,語氣和藹:“兩位少爺,怎麼了?”

為什麼兩人之間像是鬨了什麼矛盾。

可是,他們兄弟倆的關係不是一向最好了嗎?

劉管家其實從剛才在車上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隻是明明剛才他們一群人在露營地的時候還玩得那麼開心。

甚至連大少爺都難得參與到他們這些小年輕的遊戲中。

是自己漏掉了什麼嗎?

劉管家左看看,右看看,百思不得其解。

賀明烈注視著二哥半晌,最後移開目光,冷聲道:“沒什麼。”

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賀雲翊長久盯著眼前的背影,笑意在眼底一點一點隱去,最後被一種煩躁代替。

他就知道,像小岑哥那麼美好的人,不可能沒有人覬覦。

或許,真的該跳過那些繁瑣的步驟。

要是他的腿沒有出車禍就好了,他直接帶著小岑哥遠走高飛,去誰也找不到他們的地方。

小岑哥的美好隻能自己看到。

心底那種埋藏已久的陰暗情緒仿佛又有滋生蔓延的跡象。

賀雲翊極力壓製,最後進了房間,關上門,打電話詢問那顆藍寶石的胸針製作得怎麼樣了。

賀雲翊決定了,早點出手。

管誰覬覦小岑哥,不管小岑哥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以後相不相親,結不結婚,他都會把他搶過來。

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

山間溫泉。

岑霽舒適地泡在溫泉裡,還不知道就在今天下午,有什麼東西在悄然無聲的情況下發生了滋變。

也不知道自己今後的生活會發生怎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隻覺得熱騰騰的水汽在眼前氤氳,水流溫熱,包裹著全身,大腦放空,什麼都不用想。

泡溫泉真是太舒適了!

岑霽和家人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周末。

新的一周去公司上班,辦公室的同事都發現他精神狀態都不一樣,非常飽滿。

與之相反的是他們的實習生小少爺,面色陰沉,帶一點頹靡不振,像是沒有睡好覺。

岑霽不是沒有察覺,隻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中午吃飯的時候問他什麼都不說。

不僅賀明烈,岑霽覺得陸野這段時間也有些不太對勁。

陸野的話本來就很少,這幾天話更少了。

有一個晚上自己去閣樓上找他,見他慌慌張張往書本下藏什麼東西。

就連賀總,有一次自己在向他彙報工作的時候,竟然走神了。

過了片刻後看向自己,對自己說:“不好意思,剛才在想彆的事情,能麻煩岑助理再講一遍嗎?”

這可是第一次啊!

他跟在賀總身邊年,賀總工作時間從來都是全神貫注的狀態,就算他正在忙彆的事情,也會將彆人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去。

岑霽覺得最近大家都怪怪的。

哦對了,還有賀雲翊,最近總問自己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比如——

“小岑哥,你喜歡暖和一點還是四季分明的季節?”

“這幾種房屋風格你幫我選一下,我有點選擇困難症。”

“如果出國的話,你覺得哪個國家更好?”

岑霽不懂賀雲翊總是問自己這些做什麼,還不斷提到國外,難道賀雲翊想出國?

他沒去細想。

反正賀雲翊的心思他從來都猜不透。

晚上,岑霽隨賀總參加一個應酬。

這次酒局有個國外的生意人,跨國來尋合作夥伴。

岑霽照例等候在外面。

大概九點鐘的時候,宴客廳的門開了,走出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一看就是喝多了。

他走到岑霽面前,酒氣熏天地問道:“洗手間在哪裡?”

岑霽聞聲看過去,認出是上次在科技峰會上見過的那位試圖勸他酒的孫總。

沒想到他也來了。

不過雖然雙方有過點小摩擦,岑霽還是禮貌地告訴他位置:“您往前方左拐,再往右走到儘頭就是。”

“什麼左啊右的,乾脆你帶我去吧。”對方不耐煩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抱歉,這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岑霽委婉拒絕,把自己的手抽開。

孫鴻運便轉過頭,迷離的眼神望向拒絕他的人,同樣認出這張面孔。

原來是岑助理啊。

他就說賀總走到哪裡不可能不帶這位岑助理。

上次的交流峰會,孫鴻運在這位小助理面前沒少失面子,一杯酒而已,勞動賀崇凜那樣的人為他說話,給自己施壓。

孫鴻運心裡並非沒有不滿。

如今再次見到,連個洗手間都不願意帶自己過去,真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臉?

孫鴻運最近公司事業蒸蒸日上,心思難免有些飄。

再加上他今晚喝多了酒,這會兒酒意上頭,不滿情緒下,望著眼前一張漂亮的臉,那晚試圖搭訕的心蠢蠢欲動。

尤其剛才不小心擦過對方的手背,真細滑啊。

一個男人居然長著這麼漂亮的臉,手也比他摸過的所有手的觸感都要好。

孫鴻運一時色/欲熏心,酒精慫恿下,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賀崇凜身邊最受重視的助理了,再度抓住他的手腕,一定要讓岑助理帶自己去洗手間。

岑霽被他糾纏不休,可對方喝醉了酒,自己怎麼勸說都沒用。

忽然,一道涼涼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孫總要去洗手間?正好我認識路,我帶你去。”

孫鴻運渾身一僵,即使再不清醒,也聽出了這道聲音是誰發出的。

他鬆開手中的手腕,不敢再為難岑助理,腳步僵硬地跟在賀崇凜身後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等進了洗手間,鬆瀉完出來,來洗手池邊。

看到賀崇凜不緊不慢地洗著手,冷淡視線從鏡子裡瞥過來,語氣卻是矜雅的:“孫總酒醒了一點嗎?”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孫鴻運怎麼可能不清醒,忙不迭點頭:“醒了醒了。”

就見眼前的男人唇角溢出淺淡的弧度,雲淡風輕地說道:“我還擔心你的酒沒醒,正準備幫你清醒清醒。”

孫鴻運低頭,這才發現自己面前的洗手池裡已經放滿了水。

他脊背一僵,自腳底生出一股寒意,仿佛腦袋已經被浸在了水池裡,呼吸跟著窒塞起來。

“不用不用,謝謝賀總。”

賀崇凜便擦了擦手上的水漬:“以後腦子清醒點,彆一見到我的人就犯糊塗,下次我就不會這麼耐心地等你清醒了。”

“明白明白,沒有下次了。”

“嗯,和賀氏的合作先到此為止。”

“好的好的。”

什麼?

孫鴻運猛地回過神。

再抬頭,那道凜冽的身影已經從洗手間離去。

孫鴻運變了臉色。

應該是隨口說說,告誡自己的吧。

一個小助理再重要,比得過利益重要嗎?

賀崇凜不是向來都是隻要有利可圖,其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嗎?

然而過了好久,酒意散了些。

孫鴻運後知後覺賀崇凜說的是“我的人”。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岑霽不知道洗手間裡發生了什麼,就知道孫總再見到自己,眼神躲閃,態度格外恭敬,也不敢對自己動手動腳了。

隔天下午,賀總再次帶自己去了劍術館,繼續上次的教學。

岑霽沒想到賀總是真的要教自己格鬥術,還有第二課時——他一直以為賀總隻是類似於強迫症犯了的一時興起。

而且比上次要嚴格。

一下午教學結束,岑霽大汗淋漓地癱在地上。

雖然還是沒辦法擊倒賀總,可不至於像上次那樣手腳混亂,像原始人馴服四肢。

他今天可以很好地擺拳推掌,進攻幾個回合。

等緩了緩,岑霽從地上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去更衣室換衣服。

賀總這時走了進來,讚許自己進步很大。

岑霽正要說是您教得好。

就聽賀總語氣輕淡道:“下次再遇到有人糾纏你的情況,就用我教你的直接打回去。”

末了,補充一句。

“不用擔心,我會給你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