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1 / 1)

灼熱的氣息在鼻翼間糾纏。

周圍的一切仿佛被人按下了靜音鍵。

耳邊突然什麼都聽不到了。

隻有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異常清晰, 像是在耳膜上震動。

岑霽瞪大眼睛,看著眼前放大的英俊面孔,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光影浮動, 就覺得自己的臉像是被太陽光線炙烤,仿佛下一秒就要燒騰起來。

可明明現在已經是冬季,陽光並沒有那麼熾烈。

賀崇凜同樣看著他, 有些意外。

他是肖想了眼前這人的唇瓣很久, 好幾次看到,都忍不住想要用指腹輕輕觸碰, 再狠狠咬上去。

可是沒想過會是以這種方式。

這雙唇瓣總是水潤清透的, 色澤漂亮。

每次喝完水後沾上水漬,就像切開的蜜柚, 露出紅潤飽滿的果肉,讓人想要含進嘴裡嘗一嘗,是不是很甜。

岑助理怎麼長得這麼讓他心動。

這雙眼睛,秀挺的鼻梁, 漂亮的唇瓣。

還有上次在潛水館看到的骨肉亭勻的腳,白皙又好看,握在手裡像上好的羊脂玉。

真是……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讓自己心動的。

他早該承認的。

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很喜歡。

像一股清涼的風,吹進悶熱的夏季。

不然不會那麼想走到哪裡都把他帶上。

還有岑助理溫柔可愛的性格,雖然有時候很有反差, 一點都不像岑助理,可更讓他心動了。

大概是這視線太過灼熱。

眼前人似是被燙了一下, “騰”地直起身。

細軟的發絲便從指縫間滑走, 那片溫熱的觸感也隨之遠去。

心突然空落落的。

“抱歉,賀總,我不是故意的!”岑霽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才自己朝賀總發起進攻的時候不小心絆住腳, 朝賀總撲了過去。

然後就、然後就親在了賀總嘴上。

怎麼會發生這麼離譜的事情?

他居然把賀總給親了!

岑霽一時非常慌亂,臉控製不住地發燙。

賀崇凜望著他緋紅的臉和慌亂躲閃的眼神,更想不管不顧地把他攬進懷裡了。

可他克製著嗓音,出聲道:“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因為是我故意的。

但其實,賀崇凜也不是完全故意的。

他一開始隻是下意識地想護住對方的腦袋,隻是回過神來後,不知怎麼的,就把那兩片唇瓣壓向了自己這邊。

賀崇凜不可否認自己存了私心。

他向來嚴謹,從小到大的縝密教育讓他看什麼東西都很理性。

所以清楚地知道,那種角度,不可能發生剛才的事情。

或許正因為如此,他卑劣地耍了點動作。

第一次讓私欲戰勝了理智。

況且他不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永遠都是確定好想要什麼,就會不擇手段。

岑霽沒有注意到眼前男人幽深眼底湧動著的洶湧情緒,他現在太慌亂了,眼睛根本不敢直視過去。

這個時候更不會想到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勁。

隻在聽到賀總說了沒事兩個字後,慌忙為自己找補:“那我這算是把您擊倒,可以結束課程了嗎?”

他現在就希望自己的腿上長出兩隻輪子,一旦賀總發話,他就飛快逃離。

賀崇凜先是一怔,隨後輕笑出聲:“算。就是岑助理……你要不要先從我身上下來?”

岑霽也是一怔,低下頭,發現自己還騎坐在賀總身上。

兩隻手也撐在他的身上,隔著質地輕軟的武術服面料,能明顯觸碰到堅硬的腹肌輪廓。

岑霽隻覺得大腦“嗡”的一聲,連忙從賀總身上跳開。

要是人類實現外星球移居的目標就好了,他就可以連夜收拾收拾逃離地球。

怎麼會這麼社死啊!

他居然把自己的上司給親了。

好在這間訓練室除了他和賀總兩個人,沒有彆的人,不然剛才那一幕被人看到真是太尷尬了。

岑霽大腦像是有無數隻蜜蜂在亂飛,臉也像被扔進沸水煮過一樣,就連殘留著堅硬觸感的手指都在發燙。

他飛快地跑進更衣室換衣服,之後跑去洗手間,用冷水衝自己的臉。

直到臉上熱意散了些,他臉上的神色沒有那麼不自然,才從裡面出來。

出來後,看到賀總也換好了衣服,似乎在等他的樣子。

今天是岑霽開車帶賀總來的這裡。

之前每次來劍術館都是這樣,賀總除了帶他過來,不會帶彆人,小鄭也不會跟來。

隻是那個時候訓練室裡祁先生總是在,岑霽一直等在一旁,之後再把賀總送回去,從來不會覺得有什麼。

但今天,岑霽想到一會兒密閉的車裡就隻有他和賀總兩個人,他就渾身緊繃得不行。

換作平常他還可以打車自己回去,可今天總不能讓賀總自己把車開回去吧,又不是像上次在潛水館自己腿抽筋。

想到潛水館,岑霽眼前又浮現出自己被賀總抱起的一幕,被冷水澆涼的臉再度滾燙起來。

怎麼每次都能發生這麼窘迫的事情啊。

岑霽硬著頭皮走向賀總,然後和他一起去取車。

賀崇凜走在他的身旁,看岑助理差點走出了同腳同手的姿態,忍不住想笑。

真可愛啊。

同時又覺得自己真是卑劣。

然而坐上後車座,關上車門,岑助理並沒有第一時間啟動車子。

他隻是手握在方向盤上,微垂著頭,似乎在糾結什麼的樣子。

過了會兒,抬起頭,視線望著前方,語氣忽然變得篤定:“賀總,你就當剛才被蚊子咬了一口。”

岑霽掙紮許久,覺得還是不能逃避。

雖然他和賀總都是男人,男人之間發生碰碰撞撞很正常。

可到底是因為他才發生了這樣的意外,要不是他被自己絆住腳,就不會往前栽去。

不往前栽去就不會撲到賀總身上,不撲到賀總身上就不會發生後面這種尷尬的事情。

主要是親的不是彆的地方,是嘴唇。

岑霽知道,有些人很在意這一點。

尤其是賀總這種私生活很乾淨,沒見過對任何人產生興趣,帶一點奇怪強迫症和輕微潔癖的男人。

岑霽不確定他能不能接受彆人觸碰他。

就聽後方傳來疑問的聲音,仍舊是低沉磁性的,卻帶一點沉悶,不知道是不是岑霽的錯覺。

“有岑助理這麼大的蚊子嗎?”

岑霽:“……”

賀總竟也有調侃人的一面。

岑霽耳根更紅了:“就是……我怕賀總會在意。”

“我不在意,你呢?”後方的聲音好似更沉。

岑霽語氣立馬舒展歡快起來:“我也不在意!反正大家都是男人。”

太好了,賀總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以後工作他不用覺得尷尬了!

賀崇凜忽然心臟有些堵。

岑霽察覺到車內的空氣變得凝滯,臉上剛舒展下來的表情緩緩僵住。

怎麼,是自己說錯什麼了嗎?

為什麼從後視鏡瞥過去看到賀總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把賀總送到公司,下班回家。

一路上,岑霽都想不明白突然變得奇怪的氛圍是怎麼回事。

陸野來家裡兼職,視線落在他臉上忽而問道:“你嘴唇怎麼了?”

爍爍蹦蹦跳跳來到自己面前,仰起頭:“是啊,舅舅,你的嘴唇怎麼破了,是被什麼東西咬了嗎?”

岑霽連忙拿出手機照了照,果然下嘴唇有些破皮。

不知道是剛才和賀總磕碰到擦傷的,還是他自己後來不自覺咬破的。

總之,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岑霽覺得自己的臉好像又有開始有熱意灼燒的趨勢。

分明他和賀總都說過不在意這件事,他自己回來的時候也做了一路心理建設,把下午在劍術訓練室發生的事情忘掉。

可一瞬間,那些畫面忽然充斥腦海。

岑霽慌忙驅散那些畫面,解釋道:“是我自己咬的,這段時間天氣太乾了,嘴唇也特彆乾。”

“那舅舅你多喝點水哦。”爍爍跑過去自己的書包前,拿出他的兒童保溫壺。

向芸到茶室拿東西,正好聽到他們談話:“醫藥箱裡有藥膏,你拿過去塗一塗,最近風刮得比較大,確實很乾燥。明早我讓你爸煮點荸薺雪梨湯,你明天上班的時候帶過去,沒事喝一點。”

“小野也是,到時候帶一壺去學校。”

“嗯。”陸野點頭,沒有推辭,“謝謝阿姨。”

等向芸走後,陸野見岑助理沒動,自己去拿藥箱。

上次岑助理拿醫藥箱的地方他知道,在一個櫃子最下方的抽屜裡。

陸野取出醫藥箱,裡面什麼類型的家庭常備藥都有,都工工整整地分好類,而且用便利貼細心地注明清楚貼好。

想找什麼類型的藥特彆方便。

他們一家都是這種心細周到的性格。

岑助理是,向阿姨是。

岑叔叔看著說話大大咧咧,喜歡跟他們逗趣,但其實特彆會照顧彆人的情緒。

就連兩個小朋友,雖然性格分明,卻都一樣的貼心暖人,像小太陽。

這麼好的一家人,那個叫裴逸的前姐夫,怎麼忍心做那些不好的事情。

陸野這段時間如果課業不緊張,儘量每天都過來芸景小築兼職,擔心裴逸過來鬨事。

其實他可以幫忙去接爍爍念念的,可是岑助理堅持自己調假過去。

好在那個人後來不再出現,岑助理打聽到去了國外,他便跟著舒下擔憂的心。

陸野找到塗抹嘴唇擦傷的藥膏,拿了出來,遞給岑助理。

可岑霽一看到藥膏,聽到“嘴唇”兩個字,腦海裡就會浮現出下午和賀總不小心親上的畫面,然後臉就會控製不住地燒灼。

連他自己都忽視不了耳根上的熱意,一陣一陣,像洶湧的浪潮。

岑霽不想再回憶起這件尷尬的事情,就沒接陸野手中的藥膏。

“不用塗,過兩天就好了。”

可是下一秒,陸野在他面前蹲下,擰開藥膏,用棉簽沾上一點塗抹上自己的嘴唇。

紅潤的唇瓣被藥膏塗抹,很快鍍上一層水潤的光澤。

陸野微微仰著頭,仿佛回到了那個被夕陽浸染的傍晚,雖然當時是自己坐在椅子上,可是視角看過去,仍舊是岑助理垂眸注視著自己的畫面。

“我之前也說過,受了傷過幾天就好了,可是你依舊幫我擦了藥。”

岑霽愣了一下,想了想好像確實有這件事情。

隻是他仍舊有些不太適應。

尤其是冰涼的藥膏塗抹在嘴唇上,陸野動作很輕柔小心,細細塗拭,擦碰在唇上的觸感讓下午的細節一下子被放大開來。

賀總深邃的眼眸在眼前突然浮現,帶一點驚訝的情緒。

兩個人離著很近的距離,連呼吸都分不清是誰的。

那雙眼睛的眼尾同樣是有些狹長的,事實上,他們幾兄弟的五官都有點相似的淩厲。

隻不過賀明烈更張揚,情緒外展,就感覺眉眼上挑得厲害,囂張得很。

陸野像冰冷的刀鋒藏於鞘,劍刃很鋒利,可知道它藏於劍鞘之中,不會傷害人。

賀總則是深邃沉斂,有時候像一眼望不到儘頭的深沉大海,有時又像被濃墨浸染的黑夜。

岑霽有些時候能猜到裡面飽含的情緒,有些時候又猜不到。

比如就在剛才,那些細節忽然放大。

他才恍然覺得那雙眼眸裡的視線好像過於燙人,像在岩石深處湧動的熾熱岩漿。

可轉瞬,熔岩冷卻。

無儘的暗沉再度覆上眼底。

岑霽又讀不懂了。

陸野視線移開,發現岑助理一雙總是清潤透亮的眼睛仿佛罩了一層蒙蒙的霧紗,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野眉峰輕微攏了攏,手上動作更輕。

原本注意力被他塗抹上藥膏更加潤澤鮮豔的唇瓣吸引,這會兒卻期望他的目光能注視在自己身上。

隻專注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可最終,陸野壓下心底這種渴望,站起身:“好了,應該過兩天就能好,你注意不要再咬它。”

岑霽回過神,聽到這聲叮囑,臉又微微一熱。

“好。”

其實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咬的。

陸野視線在他臉上定了良久,最後移開,把藥膏放進醫藥箱就去廚房幫忙了。

晚上,陸野躺在閣樓的床上。

從枕頭下面掏出那枚一直保留下來的糖紙,放在燈下靜靜注視著。

糖紙被暖黃色的燈光照出了七彩的顏色,像那天晚上和岑助理一起去看校園演出,舞台上那些絢爛的燈光。

那天晚上,陸野心裡並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他有點小失落,因為岑助理的世界並不是隻有自己,目光投向的人也不是隻有自己一個。

他知道其實自己沒有資格要求什麼,那句質問賀雲翊和賀明烈的話,放在他的身上同樣適用。

可還是會忍不住抱有一絲期待。

不知道站在足夠耀眼的地方,會不會吸引那雙眼睛隻把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岑霽去公司上班。

往常開車上路、掐紅綠燈秒數,順暢地把車停在最靠近電梯口的位置,擠最早一班電梯,因為這個時候公司的員工到的不多,

他因此可以每天餘留出至少三分鐘的時間出來。

可今天,他一係列行雲流水的動作完成,照例卡出了三分鐘的時間,可站在65層的辦公室門口,岑霽卻踟躕著不想進去。

辦公室依舊是他最早到,還有賀總。

自從煮咖啡等事情交給賀明烈去做,岑霽現在每天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整理重要行程,然後去總裁辦確認日程和彙報工作。

平時沒什麼,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一會兒要去總裁辦面對賀總,他就忍不住耳根發燙。

賀明烈第二個到,也不知道小少爺怎麼回事,彆人上班都巴不得晚來一分鐘是一分鐘,他天天精神抖擻地打卡打得比誰都勤。

看岑助理抱著個保溫壺在門口站著,半天不進去。

賀明烈很是疑惑:“你杵門口乾嗎呢?”

岑霽這才發現自己在辦公室的門口磨蹭了好幾分鐘。

他抬手輸入門側的密碼鎖,掩飾一聲:“我剛到。”

“哦。”賀明烈沒多想,看向他手中的保溫壺,好奇問道,“裡面裝的什麼?”

岑霽便告訴他:“我爸熬的荸薺雪梨湯,潤、潤肺用的。”

賀明烈:“你怎麼了,生病了?還有,你嘴怎麼了,我怎麼看著好像破了皮?”

岑霽急忙掩飾道:“沒有,就是上火。”

完了,怎麼遇見個人都這樣問他。

剛才路過前台的時候,前台正在插花的溫雅和安迪也這樣問他。

有這麼明顯嗎?

明明早上起來照鏡子的時候,他自己看到的已經好很多了,不太能看出來啊。

岑霽很是窘迫。

到了辦公室,他放下保溫壺,打開電腦,日常開啟一天的工作。

然後豁出去一般敲響總裁辦的門。

好在賀總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仿佛昨天發生的意外並不存在。

岑霽發現是自己想多了,明明說過不會在意。

彙報完工作,他從總裁辦出來。

中午,陪賀總去總裁專屬餐廳繼續幫他糾正強迫症。

今天賀總的強迫症好像有所轉變,又能不規整切牛排和煎蛋了!

岑霽幾乎要喜極而泣。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以後中午可以不用陪賀總吃飯了。

因為今天的強迫症糾正的極度順利,因此兩人吃完飯也比平時早了幾分鐘。

回到辦公室,遠遠地就聽到大家在午間閒聊。

其中,林喬喬的聲音很大。

“現在的偶像劇怎麼還有這麼俗套的橋段啊,摔倒就親上是八百年前的套路好吧。”

冉瑤插進話來:“喬喬姐你不懂,有些古早套路雖然陳舊,但就有人吃這一套,比如我,就愛看狗血,我是土狗我愛看。”

冉瑤一般是隻有談到電視劇、偶像、二次元的時候才會話多,跟平時的羞斂完全兩副模樣。

尤其是談到什麼“磕cp”的時候,興致最高昂。

小雷正吃完飯站著消食,防止食物堆積長肉,聞言接話:“其實我也愛看,就是不太明白,放在現實裡,真的會一摔就親上嗎?我的意思是不可能那麼巧吧?”

艾嘉推了推眼鏡,正色道:“根據物理學角度和概率論,現實中發生這種事情的幾率是比較小,除非找準角度,看準對方的嘴往上親,不然除了雙方的嘴唇上安裝有磁鐵,或是互相吸引的強力膠,我想象不出其他更大的可能。”

“其實就算真的親上,感覺也不會很浪漫,我在意的是真的不會磕到牙齒嗎?”

剛走到門口的岑霽和賀崇凜:“……”

兩人不約而同關上辦公室的門,站在門外。

沉默半晌後。

“那什麼……賀總,我沒有刻意找角度,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男人,對親男的沒有興趣!”

“我也是,岑助理。畢竟我是無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