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腎氣虧虛的尿結石(1 / 1)

大家對癲癇這個詞可能不了解, 但對羊癲瘋卻十分熟悉,一聽是這病頓時露出避之不及的表情。

老板娘也生怕抽搐不停的男人傷害到女兒,立即拉著女兒往後退,同時咬牙啟齒質問女兒:“青青, 你不是說他身體健康嗎?怎麼會有羊癲瘋?”

“我怎麼知道。”於青青冷聲冷氣地回答, 顯然是不願多說。

老板娘將信將疑的看著她, “你真不知道?”

“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煩不煩啊。”於青青用力甩開親媽的手,轉身朝跑向一直抽搐不停的男朋友, 同時朝白蘇和何信焦急催促著:“你們快點救救他。”

正用力掰開年輕男人嘴巴的白蘇看了她一眼, “你去拿一張毛巾過來。”

“好,我這就去拿。”於青青立即轉身跑去拿了毛巾。

白蘇捏住男人一張一合的嘴巴,“塞他嘴裡,彆讓他咬到舌頭。”

“哦哦。”於青青手忙腳亂的往裡塞。

塞好毛巾,白蘇看了眼牢牢按住男人雙手的何信, “你按住了。”

說完飛快抽出銀針, 直接插入百會穴、人中等位置, 因為他是成年男人, 所以白蘇的力度太大了一點, 也紮深了小點。

幾針下去後, 男人掙紮的動作輕了一些, 何信一個人也能輕鬆控製住了, 又等了三分鐘, 他完全停止了掙紮。

“這樣就行了?”於青青連忙推了推男朋友, 發現他絲毫沒有動靜,心底又慌又亂,“周恒, 你醒醒。”

“醫生,他為什麼還沒醒?是不是還沒好?”

白蘇甩了甩剛才被男人無意識撞痛的手,幫男人把了把脈,混亂的脈象還在平複之中,“十分鐘後才會醒。”

於青青還是很擔心,以前發生過一次,當時及時叫了救護車,醫生過來直接用了鎮定劑才安靜:“確定沒事嗎?之前醫生有給他注射鎮定劑,要不要買來給他用?”

“!!”一旁的老板娘氣得發抖,這死丫頭還說不知道。

白蘇偏頭看向於青青這個傻姑娘,“這藥隻能醫院開。”

於青青擔心男朋友的情況,依舊不甘心的追問:“你不是醫生嗎?不能開嗎?”

“我是中醫,我隻能給你開草藥。”白蘇站起來坐在旁邊的板凳上,“而且我把過脈了,他沒事,一會兒就醒。你不放心可以等拔針後送他去醫院。”

於青青還想說,但被老板娘一把拽到了早餐店後廚裡面,“你早就知道他有羊癲瘋?你還和我們說他身體健康,什麼毛病都沒有?”

女兒說今天要帶男朋友回家,她們夫妻倆也是開心的,還精心準備了豐盛的午飯,為了女兒未來不受苦,她還偷偷問了女兒對方家裡條件、態度、以及有沒有什麼家族遺傳病。

女兒拍著胸脯保證沒有,老板娘也就相信了,一番相處下來她對長相清秀、工作不錯的周恒就十分滿意。

哪想到吃完午飯沒多久,周恒就發病了,真是嚇死她們兩口子了。

於青青抿著嘴不吱聲。

“我問你話呢?”老板娘推了推女兒的肩膀,“你明明知道你為什麼還要說謊?你是想氣死我和你爸嗎?”

於青青沉下眼,十分不滿:“隻是癲癇而已,又不是什麼神經病、傳染病,他這個不嚴重,平時也很少發作,一年就可能一兩次。”

老板娘顯然不信她的說辭:“一兩次就被我們撞見了?你糊弄鬼呢?你知不知道這病嚴重了會死的。”

於青青側過臉,不時望向還昏迷的男朋友:“他不嚴重的。”

“反正我喜歡他,我們就要在一起的。”

老板娘覺得女兒簡直是瘋了,身體健康的男朋友不選,偏選了個羊癲瘋的,到底圖什麼啊?“我告訴你,你們倆的事情我們不同意!”

“是你們處對象還是我處對象?我就喜歡他,我就要和他在一起。”於青青聲音抑製不住的提高了不少,引得外面看熱鬨的人都露出八卦表情。

“青青這孩子看來是真喜歡他。”

“可他有羊癲瘋啊。”

“他長得好看,聽說工作也好,對青青也挺好。”

“可他有羊癲瘋啊。”

......

早餐店老板臉色鐵青的看了眼裡屋,隨即起身走到門口,朝大家抱歉的拱拱手,“多謝大家幫忙叫小白醫生過來,謝謝了,這會兒天太熱了,很容易中暑,大家快些回家去吧。”

“沒事,我們......”文大媽還想再湊會兒熱鬨,但老板打斷了,“都回吧,這會兒就不招待大家了。”

文大媽看老板這態度,知道今天這熱鬨是不能繼續看了,擺擺手招呼其他人:“走走走,回去打麻將了。”

圍觀人逐漸散去,白蘇也想起身離開,但被老板叫住了:“小白醫生,你們再等一下吧,等他醒了再看看。”他們不是醫生,要是在店裡出了意外,就不好交代了。

“好。”白蘇看了眼裡面越來越高的爭執聲,默默走到角落的風扇前,借著呼呼的風聲遮掩一下。

但屋裡聲音越來越高,風扇聲也擋不住於青青的聲音:“明明你對他很滿意的,怎麼一下子就變了?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

老板娘:“我是為了誰啊?我還不是為了你以後,他這樣時不時發病,你以後就遭罪了,趕緊分手。”

於青青當然不願意:“我不。”

“你要氣死我是不是?”老板娘揚起手想打醒女兒。

於青青直接轉身就走,老板娘伸手去攔,兩人拉扯之間撞到了屋裡的東西,一陣哐當作響。

“哎喲......”於青青撞到了肚子,一時疼痛難忍的捂住肚子,“好痛......”

老板娘看女兒不舒服,立即上前扶住:“青青?你怎麼了?”

“肚子好痛。”於青青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滾。

“好痛?撞到桌角了?”老板娘連忙喊丈夫,“老於快來,幫我扶青青去坐著。”

“怎麼了?”老板急急忙忙的跑進去幫忙,和妻子一起將女兒扶到外面大廳的椅子上坐著,“小白醫生,麻煩你幫我家青青看一下,是不是撞太狠了?”

“好。”白蘇走過去,抓著於青青的手把脈,似有算珠在脈間依次滾動,其中左手尺脈跳動更強烈,尺脈屬腎屬陰,腎主胞宮。

白蘇詫異的看向於青青。

於青青似乎早有所感的移開了視線。

老板娘看白蘇似乎很為難,擔心有事,立即追問:“小白醫生?青青怎麼樣?”

“她......”白蘇猶豫的看了眼於青青,她沒有任何阻攔自己的意思,想了想還是順著說道:“她懷孕了,動了點胎氣。”

“什麼?”老板娘和老板都提高了些許音量,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兒,“青青,是真的嗎?”

於青青臉色僵了下,嘴上卻說著:“我不知道。”

白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已經快兩個月了。”

“兩個月了你都不知道?”老板娘腦袋一片發黑,她女兒嘴裡還有一句實話嗎?

於青青低著頭沒吱聲,一副我就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人家的家務事,白蘇不想多關注,她低頭看了看時間,見留針時間到了就徑直過去拔出,與此同時昏迷的周恒也醒了過來。

於青青立即站了起來,“周恒,你終於醒了。”

周恒腦袋昏沉、渾身酸疼,像是挨了打:“我怎麼了?”

“你癲癇發作,不過已經沒事了。”白蘇彎腰再幫周恒檢查一下,確認脈象平穩後對匆匆走出來的老板娘說道:“老板娘,他沒事了,我們醫館沒人得趕緊回去,就先走了。”

“謝謝啊。”臉色鐵青的老板娘點點頭,又偷摸地瞪了眼對周恒噓寒問暖的女兒,這是要氣死她啊。

“沒事,她們如果還有不舒服可以去醫館。”白蘇交代之後,快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回到醫館,就看到王婆婆站在門口幫忙守著。

“街口那邊沒事了?”王婆婆已經聽文大媽八卦一遍了,“出門時也該關好門,雖然這邊是小路,但萬一有人進來呢?”

“跑得太急,忘了。”白蘇朝王婆婆感激笑著,“謝謝王婆婆幫我們看著。”

“客氣啥,我本來也是想出來溜達一下的。”王婆婆瞄了眼街口的方向,忍不住八卦:“那人羊癲瘋很嚴重?老板娘還讓她女兒和他處對象嗎?”

白蘇說不知道。

王婆婆嘖嘖兩聲,“羊癲瘋發作起來怪嚇人的,我聽說有人曾經發作時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老板娘就那麼一個女兒,肯定不願意。”

何信不太理解,“他這個病不傳染啊。”

“不傳染也嚇人,跟中邪似的,一下子就發作了。”王婆婆作為傳統的老年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覺得他們家上輩子可能做了缺德事兒。

“王婆婆,不是中邪,隻是一種神經上的疾病,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白蘇讓王婆婆彆多想,“你也彆去老板面前閒說,他們正難受著。”

“我知道,我不會去瞎說。”王婆婆也就在關係親近的人面前多說幾句而已,“你們忙你們的吧,我回去了。”

等王婆婆回家後,白蘇和何信又開始準備止疼貼的材料,止疼貼最近賣得很好,他們兩天做一次都有些不夠賣了。

何信看白蘇還是隻稱了一百份的量,“小師姐,要不我們再多做一點?”

“沒那麼多時間。”做一百份要不少時間,白蘇不想將精力全部耗費在做藥膏上面。

“可是不夠賣呀。”

“不夠賣就不夠賣吧,咱們主要任務又不是賣止疼貼。”白蘇依舊隻稱了一百份的藥材,“我聽說有人買了轉身賣出去,還賣得很貴,無限量供應就助長他們的威風。”

“難怪小師姐你隻讓一個人一次多買兩三貼,”何信懂了,原來是為了防止倒賣啊。

“天氣熱也是一個原因。”白蘇繼續稱藥,然後又是泡藥、磨粉、熬製的過程。

傍晚,早餐店老板娘臉色憔悴的來了醫館,“小白醫生,下午謝謝你了。”

“家裡一直亂糟糟的,都忘記付你醫藥費了,一共多少?”

白蘇翻了下何信的記賬:“205.”

“好。”老板娘掏出錢付賬,付完賬後她也沒著急走,而是詢問女兒的情況,“小白醫生,下午亂糟糟的我也沒細問,我女兒她身體沒事吧?撞那一下孩子沒事吧?”

白蘇聽老板娘這意思,似乎是打算接受了:“脈象來看沒問題,她應該已經不疼了吧?沒見紅就沒關係的。”

“不疼了。”老板娘朝白蘇抱歉的笑笑,“今天讓你見笑了。”

白蘇搖頭,表示沒有。

“我們勸了一下午,她就是不聽,那個周恒也一直道歉,一直做保證,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老板娘無奈地歎氣,“生了這麼一個討債鬼,快氣死我和她爸了。”

白蘇沒有附和,隻會安靜的聽著。

老板娘大概也是心底憋悶,起了個頭又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最後總結就是拗不過女兒,很為難,猶豫要不要同意。

白蘇和何信都安安靜靜聽著,沒有出主意,這種人生選擇問題他們不適合出聲。

老板娘心疼女兒,到最後也隻能選擇妥協,說這麼多也隻是想找個認同罷了。

絮絮叨叨好一會兒,她最後又問了一句:“小白醫生,羊癲瘋能治嗎?”

白蘇斟酌著說道:“看什麼情況導致的,先天遺傳是沒法的。”如果是氣血痰濕問題導致的可以試一試。

“也不知道是遺傳還是怎麼的,我回去問問,謝謝小白醫生。”老板娘道了謝,然後匆匆回去了。

何信望著她的背影,很是不解,“小師姐,她怎麼又同意了?是不是因為她懷孕了?”

“做母親的一般都很心軟。”白蘇讓何信關門,她去廚房看看綠豆粥熬好沒。

“也是,我媽也是最心疼我們幾個。”何信關上醫館門,亦步亦趨地跟在白蘇身後回到後院,“小師姐,書上說滑脈如珠滾玉盤有序跳動,到底是什麼樣的?”

“就是來回滑動,很流暢,且有力。”白蘇頓了頓,“你可以想象著和正常脈象對比一下。”

“好。”何信坐在梨樹下的板凳上,反手從大拇指方向去扣脈,“我昨天把著我脈象就很好,不浮不沉,不快不慢,不強不弱。”

他說著說著就發現了一點不對勁,“誒?”

“我怎麼感覺我現在的脈有點像算珠滑動?”何信錯愕瞪大眼,急忙找白蘇求救:“小師姐,怎麼回事?我給我自己把出了滑脈。”

正在廚房裡的白蘇笑著問:“你是女的啊?”

“小師姐,我是男的!”何信連忙跑到廚房的窗邊,“你幫我看看,我是不是把錯了?”

白蘇放下洗了洗手,擦乾淨後幫何信把了把脈,的確呈滑脈狀,不過仔細感受可以察覺到右手關脈的異樣,右手關脈對應脾和胃,“你下午吃什麼了?”

何信回想了下:“下午餓了,煮了個王婆婆很久之前送的粽子,還吃了些零食冰棍......”

白蘇了然:“現在胃有點積食難受?”

何信揉了揉肚子,“有一點。”

白蘇笑了笑:“滑脈主痰飲、食滯、實熱等症,又主妊娠,你記住你今天這個脈象。”

何信也明白是自己學藝不精鬨笑話了,“那妊娠脈象是怎麼區分的?”

“主在腎。”下午在早餐店不方便,白蘇也沒法讓何信感受一下脈象,“下次遇到孕婦脈象,再讓你感受一下,細微的差彆光靠說你也分不清。”

“誒。”何信高興應下來,“好希望於青青能過來把個平安脈。”

白蘇頷首同意:“嗯,她來了就讓你感受。”

難得小師姐願意讓他實際操作一下,何信期待極了,可惜事與願違,於青青第二天一早就和男朋友趕回了市區。

何信失落的晃了晃手中的筆記本,“白準備了。”

“怎麼會白準備?不是說好月底檢查的嗎?”白蘇拿起黃帝內經,另一隻手拿起一塊尺子,“來吧,背錯一句打一下手掌。”

何信看著小師姐手裡木頭做的尺子,又長又厚,默默咽了咽口水,“......”

七月的最後一天,天氣很好,他的手也好痛。

隔天就是八月。

盛夏的風,依舊炙熱。

街上幾乎沒人,閒著沒事的白蘇拿著雞毛撣子在青磚黛瓦的院落裡轉來轉去,打掃著角落裡的蛛網。

剛轉悠到醫館大堂時,就聽到門外有人喊:“小白醫生,在嗎?”

“在。”白蘇放下雞毛撣子走到門口,看見住在主街的劉叔扶著他的十幾歲兒子慢慢走過來,他兒子臉色蒼白,滿臉的痛苦。

“白蘇,快幫我家劉星看一下,他有尿結石,昨天去醫院碎了結石,醫生說是多喝水多運動排出體外就行,但是今天早上起來又疼得厲害,而且還有點尿血。”劉叔將兒子扶著坐到椅子上,“你幫他看看是什麼情況?是不是昨天碎石傷到了?要是傷到了我找他去。”

白蘇走過去:“第一次尿結石嗎?以前做過嗎?”

“沒有,這是第一次。”劉叔不大確定地看向兒子,“是吧?”

劉星痛得沒力氣說話,抿著蒼白嘴唇點頭說對,“昨天早上起來就忽然疼了,以前從來沒有過。”

“我們也沒經驗,以為碎石後就好了,沒想到又忽然疼了起來,我接到電話才匆忙從鋼鐵廠趕回來。”劉叔擦了擦頭上的汗,“他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好好的怎麼又嚴重了?”

本該送去醫院的,但他又怕是醫院的問題,萬一醫院不承認怎麼辦?所以先來醫館這裡看看,他之前來買過止疼貼,知道白蘇的厲害,相信她不會騙他。

“我先看看。”白蘇看劉星的舌苔很白,脈也沉細,腎氣虧虛,同時下焦瘀滯,充滿寒氣:“你是不是吃冰了?”

“吃了。”劉星心虛地垂著頭,他不僅吃了,還偷偷用冰塊敷了敷,實在是太疼了。

劉叔不解:“吃冰也影響嗎?”

“他那處本身就很疼,需要多喝水多跳繩,上下通達才能將碎石排出來,但他冰水灌進去,原本快暢通的氣血又給凍住了。”白蘇說得很簡單,就是寒氣瘀滯於下焦,因此導致更疼更難受了。

劉叔聽明白了,“他年輕小夥兒火氣旺,就喜歡喝冰的。”

“他應該不止愛喝冰的吧,還愛喝可樂、吃宵夜吧?”白蘇看向呆住的劉星,似乎完全沒想到她會知道,她語氣平淡的說:“你經常熬夜、飲食不規律,把自己折騰到腎氣虧虛,腎氣就是你的精血,你每天熬夜將精血熬走了,隻剩下你胡吃海塞的汙濁。”

“就像用海水曬鹽一個道理,水沒了,隻剩下一層鹽,然後凝結成塊,最後變成了尿結石。”

“有那麼誇張嗎?”劉星覺得白蘇是故意嚇唬他。

“你的疼是誇張的嗎?”白蘇反問他。

無敵蛋疼的劉星不敢吱聲。

劉叔:“白蘇,那他現在是不用管還是開點藥?”

“醫院開藥了嗎?”白蘇問。

劉叔想了下:“開了個三金片。”

“海金沙、金錢草、雞內金對排石挺好用的,我就不開排石的了,我幫他調一下腎氣虧虛和瘀滯的問題吧。”白蘇直接開了一個腎氣湯,再配伍了活血化瘀、行氣止痛的藥材。

“回去就熬上吧,彆再喝冰的,也彆過早泄腎氣。”白蘇將藥遞給劉星,暗示了一句,“一定要改變生活習慣,不然治好了還會再長出結石的。”

劉星尷尬得低著腦袋,這醫生怎麼什麼都知道?

旁邊的劉叔看了兒子一眼,輕咳一聲:“醫生你放心,我回去監督他,保證他每天運動、不喝冷飲、晚上十點睡覺。”

劉星臉上的尷尬化為崩潰,他又不是老頭兒,為什麼要十點睡覺?

等他走後,白蘇讓何信給自己倒了杯水,剛潤了潤喉嚨又一個中年男人背著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進來,“醫生,快幫我老娘看看,不知道怎麼的暈倒了。”

“她可能是中暑了?”跟在後面匆匆跑來的中年女人在補充:“大中午的非要出去溜達,也不知道溜達到哪裡去了,回來坐沙發上就暈過去。”

“你們彆急,我先幫她瞧瞧。”白蘇扶著老太太坐到椅子上,上部脈象洪大,如洪水過境,波濤洶湧,下部又沉細虛弱。①

“確實有點中暑。”白蘇又看了看老太太後頸的皮膚,顏色偏黑,是明顯的黑棘皮症狀,“她是不是還有糖尿病?”

中年男人喘著粗氣,“對。”

白蘇問:“有藥嗎?”

“有。”中年男人覺得莫名其妙,“拿藥做什麼?”

“她應該是吃了什麼東西,血糖飆升才這樣的,你們快將她的藥拿來,順便拿個測血糖的過來。”與此同時,白蘇去拿銀針。

“醫生,你是不是看錯了?我媽一直都控製得很好,不可能升高的。”中年男人皺起眉,附近的居民都說白氏醫館的小大夫醫術挺好,但現在怎麼覺得有點不靠譜?“你再好好看我媽到底是什麼問題?”

“真控製得好就不會這樣了。”白蘇咬了下後槽牙,隨即不再理會中年男人,抽出銀針運氣且迅速的插入老太太內關等急救位置,叫醒她的同時還紮了耳穴壓一下血糖。

紮針的同時她側目看向還傻愣著的夫婦來,沉聲嗬斥:“快去拿啊。”

“你們快去啊。”何信看著笨頭笨腦的兩人,急得不行,“你們還是不是她的親人,連拿藥都不願意拿?想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何信這一句話,直接將中年夫妻兩人給架了起來,坐在醫館外面長椅上乘涼的王婆婆也跟著附和,“你們快去拿吧。”

“白蘇重開醫館這一個多月,沒有出過一次錯,她說的肯定是對的。”

“是啊,一定要相信她,快去拿吧,要是耽擱出事了可彆賴白蘇哦。”文大媽也幫著說話。

“你守著媽,我回去拿。”中年男人看大家都這麼說,交代妻子一聲後就轉身往家方向跑。

等他拿了藥和血糖儀回來時,白蘇也正好抽針,隨著銀針抽出,昏迷的老太太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媽?”中年女人立即喊了一聲。

“嗯?娟兒?”老太太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追著窗外照進來的光慢慢看清四周,“這哪啊?我不是回家了嗎?”

“你暈倒了,我們趕緊把你送來了這個小醫館。”中年女人也叫李娟,她拉著老太太逐漸回暖的手,“你剛才怎麼了?真是嚇死我們了。”

她午睡起來就看到老太太躺在沙發上,叫也叫不醒,嚇得她連忙叫丈夫起床送老太太來了最近的醫館:“媽?你沒事了吧?”

“我頭暈、想吐。”老太太不舒服的拍拍胸口,“這裡還跳得慌,眼睛發黑。”

李娟丈夫王明扭頭看向白蘇:“醫生,我媽這是怎麼回事?”

“給她測一下血糖。”白蘇往後退開幾步,雖然她針灸幫她強製降了一點血糖,但效果並不明顯,“她脈象仍然混亂,現在血糖應該很高。”

“哦哦哦。”王明這才回過神,拿著血糖儀幫老太太測了測,已經超過18了,嚇得他聲音抖了抖:“怎麼會這麼高?媽你吃什麼了?”

老太太心虛低著頭,她出去摘菜,看到有人推著小三輪賣葡萄,她看價格便宜就買了幾串,回來時遇見鄰居就洗了一串分著吃,她一時間沒忍住就多吃了一點。

回家時就覺得熱得頭暈腦脹,還有些心慌氣短,等坐到沙發上時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吃甜的怎麼還去買葡萄?你明知道自己在吃藥控糖,你還吃什麼葡萄啊?”王明氣得發抖,要不是老婆起來上衛生間看見老太太昏過去了,等他睡醒人恐怕早就出事了。

老太太被兒子訓得耷拉著腦袋,“以前也吃過,沒這麼嚴重啊。”

“也不一定是吃葡萄的緣故,你還有一點中暑。”白蘇讓何信給老太太倒一杯溫白水,“喝點水休息一下,一會兒就好。”

老太太就著水吃了藥,她兒子幫她補打了胰島素,打完後精神厭倦地靠在椅子上,虛弱無力的向白蘇道謝。

“謝謝醫生。”王明想到自己剛才惡劣的態度,連忙道歉,“剛才我太著急了,說話不中聽,抱歉抱歉。”

白蘇頷首,表示知道了。

“小師姐?”何信何信偷偷打量著她,似在看她有沒有生氣。

白蘇見過太多這樣的人,有求時態度恭敬、好話說儘,如有不如意立即翻臉,如果每次遇見都生氣,把自己肝氣鬱結氣滯血瘀多不劃算。

王明見她沒接話,也自知把人得罪了,於是又連續說了幾聲抱歉,還主動提起請白蘇幫忙開藥:“小白醫生,我媽身體特彆虛,你能幫她調理調理嗎?”

“如果有需要,當然可以。”白蘇剛才幫老太太把脈時,就覺得脈象太亂了,是需要好好調理一下。

王明立即說:“當然需要,麻煩你了。”

白蘇重新幫老太太把了脈,又問了一些問題。

其實糖尿病初期一般隻是脾胃濕熱、痰火內蘊等問題,發展到中後期基本上就是陰陽俱虛、絡脈鬱結,老太太目前渾身淤堵嚴重,虛弱不堪,治起來很麻煩。

她想了想,直接借用了大師兄改良後適合氣血瘀滯的消渴症方子,用黃芪、鬼箭羽、丹參、荷葉等藥材配伍,“先吃七天,有好轉再換藥方。”

“有好轉我再來。”其實王明沒報任何希望,人家科技都治不好,這些草藥能治好才怪了,但為了不得罪人,表面上還是欣然接受了。

鬼箭羽價格比較貴,因此一副藥價格也貴了不少,再加上針灸費用,王明很是肉疼的付了錢,“謝謝小白醫生,那我們先回了。”

等他們走後,文大媽走進屋,“說話真不中聽,什麼叫有好轉再來?這是懷疑白蘇你的醫術?”

“要不是白蘇你針灸,他媽能撿回一條命?他還一副高高在上、挑三揀四的語氣,下次白蘇你乾脆彆理他,不幫他媽治。”

白蘇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義憤填膺的文大媽,半個月前你也對我半信半疑的。

文大媽被看得怪心虛的,她之前是覺得白蘇年輕不頂事兒,現在是真心佩服的,“白蘇啊,你真的能治糖尿病?我女兒的婆婆就有糖尿病,我讓她來看看?”

糖尿病的原因有很多,隻要能追根溯源找到原因,白蘇可以調理控製的:“不能說治好吧,隻要用藥對症,是可以稍微控製住的。”

“那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文大媽匆匆回家拿了手機給親家母打電話。

她親家母因為糖尿病,每天都要定時定量的吃飯,而且得吃健康少糖的粗糧飲食,這對於每天做飯的女兒來說簡直是一件麻煩事兒。

她心疼女兒,所以想著要是親家母糖尿病治好了,女兒應該也能清閒一點,想做什麼吃就做什麼吃。

文大媽親家母聽說白蘇治糖尿病的消息後,也是持懷疑態度的,畢竟這是醫生都判死刑的慢性疾病,市區的專家醫生都治不好,小鎮裡的中醫能行?

“媽,那個醫生還挺厲害的,好像治風濕痛很有一手,之前小寶去玩得了尿瘡,她直接用梨樹葉就治好了。”文大媽女兒文婷勸說婆婆去試一試,“正好過後天我爸過生日,我們去試試吧。”

文婷婆婆對治病沒什麼期望,不過還是答應了,親家公生日怎麼都得去一趟。

等到文大媽生日這天,她家來了不少客人。

一如王婆婆生日那天一樣,她也給客人們推薦了白蘇家的三伏貼、止疼貼,有好幾個患有關節痛、胳膊痛的人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買了止疼貼、祛濕貼。

文大媽將親家母領到了醫館裡,進來時白蘇和何信都多看了她一眼,因為氣質挺好,還穿著旗袍,看得出是個愛美女士:“白蘇,這是我親家母,她也是糖尿病,查出來好幾年了,你幫她瞧瞧吧。”

文大媽親家母鄧大媽看到白蘇的刹那,怔了下,她以為是個老中醫,沒想到這麼年輕漂亮?能行嗎?

以貌取人是常態。

白蘇也沒法,朝對方笑笑請她坐下,擦了擦手後才幫鄧大媽把脈,肺胃陰虛,另伴有濕邪,情況沒有之前那位姓王的老太太嚴重,“平時應該有嚴格控製飲食吧?”

“對,我平時吃粗糧蔬菜,其他含糖高的都吃得很少,嚴格按照醫生交代的控製血糖。”鄧大媽語氣裡透著幾分自豪,“期間沒有飆升過一次,醫生都誇我控製得很好。”

文大媽抿著嘴,心想還不是自己女兒一日三餐給你準備少糖營養餐,每天要分彆做兩份飯,幾年間都累瘦了一大圈。

白蘇根據脈象詢問:“平時除了口乾口苦,有沒有煩躁易怒、失眠多夢、頭痛或是眼睛痛?”

鄧大媽點點頭,“有。”

文大媽在旁聽著有這麼多症狀,急切問道:“白蘇,我親家母這個好治嗎?”

白蘇覺得不難:“問題不算嚴重,主要是肺胃陰虛和濕邪內蘊的問題,需要滋陰扶陽,先把這兩問題先調理好再看。”

文大媽知道白蘇不會說保證的話,但聽她這個意思是治好這兩個問題糖尿病就不算問題了,於是迫不及待地催促:“那你幫她好好調理一下。”

說完還不忘對親家母說:“你好好配合吃藥,一定能治好的。”

鄧大媽從來沒聽說過誰能治好糖尿病,隻覺得誇大其詞,對年輕漂亮的白蘇印象差了兩分,但礙於是親家母一力推薦的,礙於自己的涵養,便忍著什麼都沒說。

白蘇能察覺到鄧大媽的懷疑。

人都是這樣,對沒有接觸過的人和事物總是先抱著懷疑態度的,白蘇並不意外。

再說了,雖然最近一段時間她憑借止疼貼、三伏貼在周圍鄰居們心中有了點名氣,但住得更遠的人並不了解。

等老太太吃完兩副藥看看吧,若是效果明顯,她肯定會再來的。

白蘇頭也不抬的幫鄧大媽開了藥,以天花粉、麥冬、石斛、知母為主,另配三伏貼十副,“因為你不住這裡,不方便針灸,所以就隻開了藥。”

“內服草藥,以滋陰扶陽為主,外用三伏貼,輔助溫陽去濕,另外白天多曬曬太陽,你平時曬得太少了。”

“白天曬太陽容易曬黑。”鄧大媽曾經是文藝工作者,十分愛美,平時不願曬一點太陽。

“做好防曬,每天曬十分鐘就行。”白蘇看了下日曆,離末伏隻剩兩三天了,“為了你的身體健康著想,趁著三伏還沒結束多曬曬。”

“親家母,你真的要多曬曬,我上個月開始曬背,曬了一段時間失眠多夢的問題沒了,頭發不油了,腰不痛了,拉屎也成型了......”文大媽極力勸說親家母去曬背,還說要督促她吃藥喝藥。

白蘇看著覺得奇怪,文大媽可不是這麼熱心腸的人,直覺告訴她文大媽肯定有小心思。

等她們回家後,白蘇小聲對王婆婆,“感覺奇奇怪怪的。”

“我也覺得。”王婆婆也沒想明白,瞧著比對女兒還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倆才有血緣關係呢,“之前沒聽說她們關係這麼好。”

白蘇也不懂,不過和她沒關係,她隻負責治病就行。

暫時沒有病人了,坐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白蘇站起來,舒展一下四肢和後腰,再拍拍手臂、腿兩側的經脈,儘量讓渾身舒服一些。

走了又折回來的文婷看到白蘇的動作,有些好奇:“你這是在做什麼?”

白蘇拍著自己的足少陰腎經說:“拍拍經絡,促進血液循環。”

“真有經絡嗎?”文婷笑著說道:“我以為隻存在於武俠小說裡。”

白蘇點頭,“有的。”

文婷有些好奇:“那你拍的地方是什麼經脈?”

白蘇告訴她:“這裡是足少陰腎經,多拍拍可以滋陰補腎,對失眠多夢效果不錯。”

“真的?正好我睡眠不好,我也拍拍試試。”文婷學著白蘇的樣子拍著大腿後側的區域,“誒,我能問一下嗎?就是脫發嚴重有法子嗎?”

白蘇抬眸打量著文婷的腦袋,她的頭發紮得很緊實,以至於中間的發縫很明顯。

“真羨慕你的頭發,又黑又長又順滑。”文婷很羨慕白蘇飄逸的黑發,自從結婚生子後,頭發就一天比一天少,感覺都快禿頂了,“我媽說你肯定有法子的,對吧?”

“得看你是什麼原因,如果是中醫能解決的,我可以幫你開藥。”白蘇拿過脈枕,示意她將手放上來,隨後曲起手指搭在文婷的脈上。

“應該是吧,反正我去醫院檢查來著,說可能就是熬夜太多,太過焦慮,讓我自我調整,可工作、孩子、家庭忙起來也沒辦法保證。”文婷回想起以前念書時,也熬夜玩手機,但也沒掉這麼狠。

“熬夜傷氣血,如果你能停下來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掉得會明顯少一些。”白蘇根據文婷的脈象判斷出她氣血虧虛,已經損傷腎氣,腎藏精,主生長、生育,腎虛了頭發生長不如掉得多,自然有了脫發問題。

文婷點點頭,剛想說話就聽到門口有人問:“醫生,那脫發應該吃什麼藥?”

白蘇循著聲音朝門口看去,赫然看見一排禿頂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全都用渴望的眼神望著她。

“......”白蘇眉心跳了跳,好多禿頭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