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人常年住在樓房裡,除了上下班,其他時候都鮮少出門,運動少,加上熬夜貪涼,身體或多或少都有問題。
從白氏醫館回去後,李玉就帶著家人一起貼三伏貼,上午陽光不算烈時去小區樓下的院裡曬曬後背,等到初伏過半後,家裡人患有的感冒、失眠、輕微過敏等症狀都好了很多。
小樓裡住的人多,很容易注意到了李玉每日的舉動,好奇的就會問一問,得知是醫生推薦的後,對這種養生方式不排斥的人也紛紛試一試,反正太陽是免費的,曬曬又不要錢。
於是小鎮裡潛移默化的慢慢掀起一陣曬背風,有些懂得養生的也會在其他藥房裡買點三伏貼、祛濕貼搭配著一起,不過效果遠不如白氏醫館的三伏貼效果好。
住在小鎮另一側的劉阿婆出去打麻將時聽說了一下,也跟著學了學,早上買菜回來後,就搬了凳子到院裡去曬太陽。
“奶奶,你咋坐太陽底下?”陸問穿著沙灘花短褲,踩著人字拖從屋裡出來,打著嗬欠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劉阿婆搖著扇子,“我曬背。”
“曬背?”陸問聲音抖了下,有些走調,像是劈了個叉。
“對啊,現在三伏天,多曬背去濕補陽氣。”劉阿婆喝了口米湯水,“我平時老覺得疲倦乏力,就是濕氣重,損了陽氣,多曬曬就能好。”
陸問沒好氣的說:“你晚上少熬夜刷視頻聽小說就不疲憊了。”
劉阿婆連忙否認:“胡說,我手機壞了之後都沒再玩手機了。”
她的手機拿去修了,因為缺零件,暫時還沒拿回來,這兩天就隻能看看電視。
“就這兩天沒看而已。”陸問蹲到屋簷下,“奶奶快進來,彆曬中暑了。”
劉阿婆覺得上午九十點的太陽熱度剛剛好:“不會的。”
奶奶曝曬在太陽下,陸問怎麼可能自己進去,外面這麼熱,萬一得了熱射病怎麼?“奶奶你快進來,萬一中暑了怎麼辦?”
“不會不會,我曬十分鐘就進去。”劉阿婆搬凳子挪到陽光足一些的地方,“人家醫生都說了,每天曬背十幾分鐘,什麼毛病都能治好。”
陸問皺起眉頭:“刷視頻刷到的?”
劉阿婆:“不是,是小鎮的一個醫生,冬養三九,夏養三伏,現在正是曬背的好時間。”
“哪個庸醫說的?真是害人不淺。”陸問真的奶奶也太好忽悠了,“我和你說啊,你彆信這些有的沒的,要是曬曬太陽就能把病治好,拿醫院做什麼?那我們學這麼多年醫做什麼?”
“這和你們學的又不一樣,中醫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人家都曬了這麼多年,肯定是有作用的。”劉阿婆年紀大,人也比較守舊,一點都不想聽孫子念叨,嫌棄地擺擺手,示意孫子彆管自己,“你快進屋去看你的書,放假也不要放鬆,我要繼續曬背去濕氣了。”
“奶奶。”陸問看奶奶堅持要曬,一口悶氣梗在心口,“有什麼作用啊?要真那麼厲害,怎麼會淪落成這樣?”
因為生氣,陸問的話裡偏見味兒更足了,“還有你忘記你之前被庸醫耽誤病情的事情了?他們就是想賺你的錢。”
前些年劉阿婆有點氣短,就去藥房看病,醫生把脈後說氣血不足給她開藥,結果補進了醫院,要不是送醫及時,陸問就沒奶奶了。
自此以後,陸問就對中醫沒啥好印象,後來為了家人健康著想,他大學選擇了學醫,如今已經讀了幾年,雖然還沒畢業,但自認也算是入行了一半,“奶奶,你彆亂相信這些。”
劉阿婆被噎了下,“那是好醫生太少了,現在這個很好,我聽人說她治病可厲害了。”
“真好怎麼說什麼曬背補陽氣這種玄幻話?補陽氣,我還補陰氣呢。”陸問掰著手指和奶奶說盛夏暴曬的危害,“我和你說哦,中暑都是小事,曝曬過後你還會曬黑,還會長各種斑,你之前還說臉上斑太多想治一治,現在不怕了?隻是長斑倒還好,萬一曬出皮膚癌什麼的怎麼辦?”
“你彆恐嚇我。”劉阿婆心想她又不是嚇大的。
“誰嚇唬你了,有統計數據的,喜歡曬太陽的人皮膚癌發病率高達50%。”陸問翻出之前的研究報告給劉阿婆看,“除了這個問題外,還會紫外線過敏、誘發心腦血管疾病,嚴重的還會危及生命。”
劉阿婆眼睛跳了跳,“不會吧?”
“怎麼不會?而且現在太陽早不是早些年那麼回事了,紫外線有害,曬多了各種問題都來了。”陸問拉過準備去上班的親媽,“張女士,你說對吧?”
張秀點頭說對:“媽你聽小問的吧,彆聽彆人忽悠,都是騙你錢的。”
“我沒花錢。”劉阿婆就是聽說後才自己在家曬曬的。
“反正彆信。”張秀也對這個不太信,主要是她父親也是因為遇到庸醫而死的,恰好對方又是中醫,因此去世後她也沒再去看過中醫,“我去上班了。”
等張秀離開後,陸問又拿出數據繼續對劉阿婆說:“這是數據......”
劉阿婆說不過孫子,隻能搬著板凳回了房,等回屋坐了一會兒後聽到孫子出門的動靜後,又鬼鬼祟祟的跑到陽光下繼續曬,她可是聽說了,那個醫生幫人治好了多年風濕病和腰椎盤推出,應該是有本事的。
反正曬曬太陽嘛,又不吃虧。
劉阿婆就這樣偷偷摸摸的曬了幾天,睡眠質量好了許多,她又聽一起出去買菜的老太太說醫館大夫也治高血壓,有高血壓的她聽著怪心動的。
於是找了個晴朗的早上,拎著買菜籃子就去了白氏醫館。
醫館剛開門,白蘇也才剛剛坐下,剛喝了口水便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鬼鬼祟祟地走到醫館門口,她輕輕揚眉,“你好?”
劉阿婆瞄了眼鋪滿青石的老街,前前後後都沒有人認識她的人,這才放心走進醫館,進來後打量了白蘇一眼,長相年輕、漂亮,是大家口中的小白大夫,“是小白大夫?”
白蘇頷首,神色沒什麼變化的問道:“你是來看病?”
“是。”劉阿婆點點頭,扶著桌子坐下,“我聽說你治高血壓厲害,所以想麻煩你幫我看看。”
旁邊擺弄藥材的何信聽了忍不住問:“您也聽過小師姐的名頭了?”
“聽過,我認識的人都來買三伏貼了。”劉阿婆朝白蘇豎起大拇指,“他們說你治風濕腿疼這些也厲害。”
“我治其他也厲害的。”白蘇說著為劉阿婆號了脈,細澀脈、舌質紫暗,“經常頭暈頭痛?”
怕兒媳婦和孫子擔心,這事兒劉阿婆沒和他們說過,沒想到小白大夫一下子就把出來了,看來是真有兩把甩子:“吃了藥好一些,藥效過了又開始了。”
白蘇發現劉阿婆是淤血阻竅型的,血管有點堵塞:“四肢是不是有時候會發麻?”
劉阿婆看白蘇又說出自己一個症狀,心底越發相信白蘇有真本事了,此刻完全把孫子的叮囑拋在了腦後,“小白大夫,我看她們的血壓都控製住了,不吃藥也很平穩,我這種情況好控製嗎?”
“可以的。”白蘇寫著脈案,行書潦草,筆鋒銳利,“你想快些控製的話得配合針灸,得紮十次,兩個療程。”
劉阿婆:“每日早上來嗎?”
白蘇疑惑的看她,“你有空時都能來。”
“那我早上買完菜就過來。”劉阿婆笑著解釋,“我孫子擔心我上當受騙,不讓我隨便吃藥,所以我得避著他一點。”
白蘇:“......”
老太太你一把年紀還這麼叛逆。
確認劉阿婆願意針灸後,白蘇便帶著她進側間針灸,以湧泉、百會、曲池、足三裡和懸鐘為主穴,因頭暈頭痛再配風池和大椎,四肢麻木則配穴外關。
剛針灸上劉阿婆便覺得紮針的穴位有酥酥麻麻的感覺,幾分鐘各處都熱乎了起來,“小白大夫,你這手法很好,不像有些人,紮得痛得很。”
白蘇詫異望向她,“你也懂這些?”
“不太懂,隻是以前針灸過,用的電熱艾針灸,半響才有點熱乎勁兒,不像你針灸的,幾分鐘就有感覺了。”劉阿婆越發覺得自己來值了。
默默運氣助力的白蘇笑了笑,“隻要對症了,效果都還不錯的。”
“所以說你手法好。”劉阿婆覺得紮得怪舒服的,頭也不怎麼暈了,“以後就認準小白大夫了。”
白蘇覺得這老太太還挺有意思的,笑著嗯了一聲,病人認可她,她也很高興。
等紮完針開好藥,白蘇又仔細叮囑,“最近上午可以曬曬後背。”
老太太點頭:“有在曬的,最近曬了幾天睡眠好了不少。”
白蘇頷首,“曬一會兒就進屋,但彆貪涼,不然功虧一簣。”
“好。”劉阿婆搖了搖扇子,“我不愛吹空調,我聽人說吹多了容易面癱。”
她話音剛落,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口角歪斜、眼睛時不時抽搐一下。
白蘇看清他的情況後,轉頭看向老太太,這老太太是言靈吧?
劉阿婆也是懵的,她就是隨口一說啊,咋還真有面癱進來了?
“小、小醫生,快、快幫我看看。”男人捂著臉,眼角抽抽個不停,說話也很不利索:“我、我昨晚、吹空調,今早就介樣了。”
何信聽他結結巴巴的艱難說著話,忍著笑:“是剛出了汗就對著頭猛吹了吧?”
不止對著頭吹。
還吹了整整一夜。
李龍懊悔得不行,早知道就不貪涼了。
白蘇無奈搖頭,近十天裡,她都治了好多個貪涼導致腹瀉、感冒發燒、心肌炎的人了,“你這是風邪入侵,經氣阻滯,導致了面癱,最好用針灸治療。”
“我看其他醫生也這麼說的。”李龍眼睛不受控的又跳了起來,“我堂哥讓我來找你針灸。”
何信連蒙帶猜地聽明白他的話:“你堂哥是誰啊?”
李龍:“李強。”
白蘇點了點頭,原來是他。
“我這樣了,能、能治好嗎?”李龍說話間口水止不住的又淌了下來,他連忙擦擦嘴角,他可不想一輩子這樣。
白蘇頷首:“可以。”
她篤定的語氣讓李龍覺得安心許多,“那快點幫我紮。”
李龍說完後,忽然想起個重要事兒,嘴角一抽一抽的問道:“能刷社保嗎?”
白蘇:“......”
難為你都這樣了還惦記著要刷社保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