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這一步,瑟維其實都沒有想過告訴蝙蝠俠這件事。

他是聽話，會接受蝙蝠俠的要求，但是這不代表所有事他都會巨細無遺地告訴蝙蝠俠。

而且本來就隻是偷拍的小事,會拖這麼久,不過是瑟維想趁機賺賺印象值而已。

如果不是瑟維在歸還相機的時候,極好的視力捕捉到了提摩西·德雷克桌面上的報紙文件。

和房間裡其他地方亂丟衣服毯子的淩亂不同,小德雷克的書桌很整齊——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整齊——看似淩亂,但是每一份文件都以一種非常具備個人風格的方式擺放著。

這其實也沒有什麼，如果報紙上不和他們有關係的話。

瑟維托著相機的手頓住,從窗台下踏進這個屬於小德雷克的安全範圍。

這個房子很安靜。韋恩莊園同樣安靜，那麼他的莊園,一共也就住了他們五個人,而迪克也不經常回來。

但是就算是這樣，房間裡也會有其他人生活留下的濃重痕跡,會聽到阿爾弗雷德走動時發出的聲響，傑森在開著門的書房裡翻動書頁，布魯斯在蝙蝠洞和房間裡移動,早起時無法控製一次又一次的“再睡五分鐘”。

可是德雷克莊園不一樣,就好像除了小德雷克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人的痕跡了。

韋恩莊園是因為蝙蝠俠的特殊身份,才辭去了其他所有的護工，隻留下阿爾弗雷德。但是按理說,以德雷克的家境,不管怎麼樣，都不該是把這一個小孩子留在家裡才對。

“你家裡沒有其他人嗎？”瑟維忍不住問道。

“嗯。”小德雷克猶豫地點了點頭，並沒有給予更多信息，他似乎在打量眼前的羅賓,像是在分辨確認著什麼。

羅賓的出現轉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讓他完全忘記了桌面上“危險”的存在。

瑟維擺了擺手裡的相機：“之前你跑太快了，我沒有來得及還給你。”

“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小德雷克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好奇道：“相機上應該沒有任何其他的標誌？”

“因為我是羅賓。”瑟維說著蝙蝠俠偶爾會用來躲避問題的回答，相當自然地走到書桌旁，將相機放下，勾著嘴角撚起那份已經有了年份的報紙：“既然我回答了你一個問題，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小德雷克先生？”

提摩西·德雷克在看到瑟維的動作時，臉上其他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了，他就像是受到了很大驚嚇一樣，表情僵硬臉色蒼白。

瑟維輕快道：“為什麼你要收藏飛翔的格雷森的報紙，並且將它和羅賓的照片放在一起呢？”

“為什麼要收藏韋恩分彆收丨養三個孩子的報紙剪紙？”

“為什麼要將我的照片，和這些報紙放置在一起？”

“以及最重要的——”瑟維拿起放在最中間的那份被打印出來的照片，上面赫然是蝙蝠俠和羅賓靠坐在蝙蝠車上吃漢堡的照片。這本來不算什麼，瑟維也和蝙蝠

俠一起偷吃過夜宵。如果不是……照片上地兩個人摘下了面具的話。

哪怕很模糊，但是隻要熟悉布魯斯和傑森的人，都能認出他們的側臉。

帶著面具的少年英雄歪著腦袋，口吻輕鬆，就好像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這張照片，你是什麼時候拍的？”

提摩西的臉已經變得完全慘白了。

他和瑟維這麼保持著對立的姿勢，手指蜷縮又鬆開，下意識地模仿著剛才瑟維說的話，露出了一個賣乖的笑容：“……因為我是德雷克？”

……

啊，事情就是這樣無法回轉的。被羅賓提溜著帶回韋恩莊園的提摩西捂住了臉。

他就不應該因為好幾天沒有出門吸羅賓，所以把自己壓箱底的照片拿出來回顧。他就不應該被突然出現在窗戶口的羅賓吸引全部注意，忘記了擺在桌面上最明顯的證據。

他就應該看完一眼就立刻回收！絕對不能給羅賓任何發現疑點的機會！他就不應該在相機還在失蹤的時候放鬆警惕！

甚至他就不應該把家裡的保安保姆都辭退！至少那樣自己也不會被羅賓毫不猶豫的帶走，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至於最重要的問題，也是害得他步入這種地步的最重大問題——偷拍的行為——這一點他是絕對不會後悔的，絕對。

而就在他的面前，摘下面具的普利斯趴在沙發後面，用著明顯帶著調侃的說教口吻：“b，他隻是個十歲的孩子，連他的偷拍你都沒有發現嗎？傑森也就算了，你竟然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嗎？”

布魯斯：“……”

布魯斯平靜地看著瑟維帶回來的報紙和相冊——其實瑟維還找到了u盤，但是鑒於小德雷克幾乎快要哭了的表情，瑟維決定暫時不要把羊毛薅禿，所以就假裝沒看見。

房間裡的氣氛格外凝重，阿爾弗雷德的出現緩和了這種氛圍，他將曲奇餅乾和牛奶放在了小德雷克的面前：“請不用緊張，將這一次會面當成平日裡的邀請就可以了，小德雷克先生。”

“……謝、謝謝。”提摩西小心翼翼抬了下頭，然後看著被布魯斯抓在手裡的照片，再度猛地垂下了頭。

就像是一個等待被判決的死刑犯。

“看那份報紙，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格雷森，是嗎？”瑟維從沙發後面跳到單獨的沙發椅子上，一隻腿踩在墊子邊緣，讓他的手可以撐在上面。

提摩西動作極其細微的點了下頭，瑟維若有所思，他可還沒有忘記自己突然上漲的印象值。他忍不住問道：“所以你分得清我們？”

“我看到你把羅賓的照片分成了三份。”怕提摩西不承認，瑟維慢悠悠加了一句。

提摩西：“……”

“好了，普利斯。”看完這些照片的布魯斯歎了口氣，喊了聲普利斯的名字：“不要再逗他了。”

布魯斯的眼裡滿是複雜——他知道最開始的自己總是會有點疏漏，甚至有些人同樣對他的身份有大概的猜測。但是他真的沒有想過，自己的馬甲

會被一個十歲的小學生扒下來。

甚至這個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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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時候。

看著這些照片，布魯斯比對著相機的性能，大概也能在腦內建模確定拍攝的大概地點。他從來沒想過會有人這麼鍥而不舍小心翼翼的跟蹤，更不會想到跟蹤的對象是個小學生，自然不會有太多的警惕。

但是就算如此，作為蝙蝠俠，布魯斯知道自己的能力，能避開他、迪克，傑森甚至普利斯進行偷拍，這說明了——天賦。

提摩西·德雷克有著可怕的天賦，不論是藏匿在暗處的行動，還是對線索的剝繭抽絲，大膽的猜測——提摩西·德雷克是一個魯莽勇敢又細致小心的天才，而他現在，才10歲。

就像是傑森能避開蝙蝠車的警報卸下輪胎，光是這一點就說明了他的天賦。他面對蝙蝠俠時的毫不避戰，他的勇敢同樣魯莽，但是無法掩蓋他的能力。

而這個天才，身邊沒有家人管教。

他沒有特地關注過德雷克家，但是好歹德雷克就住在隔壁，也同樣是他這個階級的人。哪怕是無意中，布魯斯也或多或少有注意到過。

德雷克夫婦是一對恩愛的夫婦，但是他們並不常年在家，在保證德雷克工業運行的同時，他們經常一起離開哥譚，將他們的獨子留在哥譚，由保姆照顧，保鏢保護。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辭退其他保姆和保鏢之後，提摩西每天偷偷離開才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現在德雷克家，也不過是每周一次的打掃阿姨上門而已。

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個天才，一個會在深夜追逐著危險的義警的天才——布魯斯感覺自己看到了第二個傑森。

當然，他們並不一樣，隻是……一種相似的感覺。

然後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普利斯看似小聲，實則房間裡誰都聽得到的聲音，對著還沒有離開的阿爾弗雷德說道：“這個眼神我很熟悉，布魯斯撿我和傑森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

正想開口說話的布魯斯：“……”

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的提摩西：“……？”

而阿爾弗雷德也聽懂了瑟維的暗示，對提摩西·德雷克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很抱歉普利斯少爺如此失禮的將你帶過來，請允許我為普利斯少爺的行動做出補償，您願意今晚留宿在韋恩莊園嗎？我會立刻整理出了新的房間，小德雷克先生。”

“直接叫我提姆就好……”提摩西總算說出了來到韋恩莊園後，第一句完整的話。

“看來你答應了？”瑟維彎起嘴角：“這樣我們就有很多時間可以討論了——關於你到底是怎麼跟蹤的，布魯斯就算了，竟然連我都沒有發現，你真的很厲害。”

突然被cue的布魯斯：……什麼叫做就算是我？

而瑟維看著提摩西·德雷克可以帶來的韋恩家同款印象值，可怕的天賦，過於幼小的年齡，再想想德雷克家的安靜無人的畫風，還有布魯斯剛才的表情，他基本可以猜到後續的發展了。

於是瑟維拿出了手機，對著遠在布魯德海文的兩個人發出了短信。

普利斯：【你被偷家了，速歸。】

布魯德海文的傑森看著這條新訊息，顯得相當迷惑，但是他還是決定暫時不理會，對著迪克點了下頭，向著夜晚的混亂趕去，完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