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向來是最理智的那個,這不是說他沒有情感。而是蝙蝠俠總是能剝離自己的情感，去做出最為理智的判斷。

就像是現在,在所有人為了卡爾和【艾爾】可以得到自由感到欣慰的時候,他站出來打破了這份幻想。

因為他明白，一旦人沉浸在幻覺之中，就無法在逃離了。

卡爾是克拉克的同位體,克拉克又太過溫柔、容易和人共情——尤其是另一個自己。

他們本身就處在夢境之中，沒有人知道這個夢境會造成什麼後果。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對夢境產生太多的情緒共鳴。

就在蝙蝠俠說出了真相的那一刻,卡爾伸出手接觸陽光的動作僵停在了那裡,就像是卡頓的電影畫面,所有的一切都停滯在了這一刻。

隨後，就像是碎裂的玻璃一樣，眼前的畫面產生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縫，裂縫之中浮現出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芒。

金色的光芒逐漸凝結成一個他們熟悉的金色團子。

那道金色團子逐漸抽條，形成了人類的形態。但也僅僅隻是如此,祂隻是做出了人類的身形，並沒有做出相應的五官，身體，衣服，隻是純粹的人形構造。

金色的人影似乎是在凝視著他們,但是因為沒有五官，讓人很難分辨出是否真的是他們所猜測的那樣。

人影轉過身，踩在碎裂掉落的玻璃碎片上，似乎是在引路。

所有人看向了蝙蝠俠，蝙蝠俠抬起腳，跟了上去。

那一道道玻璃般的碎片,上面開始浮現出一幅幅畫面。

裡面的人有的是他們認識，有的是他們陌生的——超人的超級大腦每天都在接受著無數的信息，他或許是除了電腦裡的信息之外，對於這個世界的普通人最了解的那個人。

因為他每天都能“看到”和“聽到。”

所以看到那些畫面，克拉克能認出來，自己的世界也有這些人——所以這裡的畫面，上面存在的人，並非虛構，是真實存在的。也因此，這些畫面，大概率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而碎片之中最大的那幾塊，出現的是他們更為熟悉的臉。

有穿著白色鎧甲的鋼鐵俠，和那一身金紅的明亮色彩完全相悖的白色，臉上也不在被面具覆蓋，而是用透明的材質展現出了他的面孔。

神奇女俠和海王在戰鬥——他們一陸一海，為了自己的欲丨望、自己的家園戰鬥。

熟悉的蝙蝠影子在畫面之中閃現，露出的卻是可怕的猶如小醜的笑容。

綠燈俠不複存在，黃色的恐懼包裹著他……

一副又一副，有的面孔熟悉，有的面容陌生，但是他們的標誌顯而易見表現了他們的身份。

帶著貓頭鷹面具的熟悉身形，鮮血濺射在那雙從未殺過人的雙手。

蝙蝠俠嘴角的弧度變得更加僵硬，但是他的脊背一如既往地堅定挺拔。

“你讓我們看到這個，是為了什麼。”一直向前走的金色人影停下了

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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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的位置似乎張開了一點。

可是祂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在這短短的停頓之後，繼續往前走。

他們離開了那碎片的影像空間，白色的迷霧開始籠罩他們的身體，這讓他們之間互相靠得更近了一些，以免在一不小心之下互相走失。

而在白霧之間，猶如夢境幻覺的回憶畫面再度浮現，卻比之前的玻璃碎片看著更真實、卻又更虛幻。仿佛觸丨手可及，卻又無法靠近。

迪克正苦笑著對著一個沒有頭顱的紮著雙馬尾的女孩說著什麼，他做著投降的動作，嘗試性地想要稍微靠近一些。隻是他一旦靠近一點，就會受到女孩過於激動地反抗。

托尼站在原地，手裡不停地在製作著什麼，而他的面前，兩對猶如雙重身的青年正在戰鬥，他們互相熟悉對方的攻擊，總能預判到對方的攻勢，所以使這場戰鬥變成了持久戰。

金發藍眼的少年手持弓箭，滿臉煞氣地正在雨中奔跑，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一旦被他抓到，那他手裡的箭就會在那一刻射丨出。

康納抱著腿，好聲好氣地和面前縮在牆角的黑發少年說著什麼，時不時動手動腳地用手指輕輕地戳一戳面前完全僵硬的人，旁邊堆滿了各種人偶。

按照彼得的說法，是由鋼鐵俠為主的英雄們去對付這裡的狼人殺成員，為了不被夢境的主人意識到，他們不能被發現，而偷偷去對付夢境背後的人。

但是現在看來，他們或許早就被發現了……亦或者，是故意這麼做的。

蝙蝠俠在心裡分析著，他能感覺到，幕後之人並非完全的好意，但也沒有太明顯的惡意。

規則本就沒有自己的偏向，規則永遠隻是安靜地待在那裡。

人類會對規則產生或嚴厲或輕鬆的評判態度，但是規則本身卻是沒有任何概念的。因為置頂規則的從來都是人類。

金色的人影停下了腳步，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盤國際象棋。

蝙蝠俠同樣了解這個，或者說幾乎就沒有他不擅長的東西。

黑棋和白棋的特點區分非常明顯，一方攻擊性極強，一方以防守為主。

但是這個棋局並未結束，雙方互相焦灼，保持著近乎完美的平衡。

“規則向來保持著平衡。”在這一刻，熟悉的機械音總算是響起來了。

但是相較比和卡爾說話的柔和，此刻的機械音毫無多餘的情感，帶著無機質的冰冷。

“規則不會偏向任何一方，所有的遊戲，都會平衡雙方的戰鬥力。”

“你說的是規則，還是【艾爾】？”蝙蝠俠開口道。

那道機械音沉默了下來，棋盤浮現在了蝙蝠俠的面前。

“你們是下棋人，也是棋中人。”機械音平靜說道：“是製定規則之人，也是遵守規則的人。”

金色人影平靜說道：“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謊言，由夢境構成的謊言。”

“因為現實糟糕道已經不適合普通人生存了。”

“他們想要逃離夢境，逃離遊戲，認為現在的一切是糟糕的，不願死亡。”

機械音之中的冷淡隱約浮現出一些嘲諷：“但是他們如何確認，現實之中的自己還活著？”

“你不應該這麼做，你是在替他們選擇。沒有人可以去代替彆人選擇自己的結局。”克拉克輕聲說道。

“包括你？”機械音對他問道。

克拉克的目光顯得有些悲傷。

他們聽懂了祂的意思——克拉克說【艾爾】不應該代替人類做出選擇，但是人類卻“代替”卡爾做出了選擇。

他們從未給卡爾一個選擇的機會。

“我對於人類沒有任何執念，他們如何選擇，也和我無關。”機械音平靜道：“但是我需要力量——這個世界即將毀滅，一切將會重新開始。”

“也正是因為毀滅在即，所以才會導致時空的混亂，這才將你們也卷入其中。”

“你們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金色人影說道：“我答應了一個人，會把你們安全送回去。”

彼得越看那道金色的身影越覺得眼熟，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裡看到過那道身影。可是過於機械冷漠的聲音讓他思考的方向也產生了偏向。

但是當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彼得總算是意識到了他為什麼會感到熟悉——彼得下意識開口道：“瑟維利安先生？！“

拉弗一愣：“小瑟？”

金發藍眼的男孩盯著那個金色人影看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他不是小瑟。”

年少的丘比特認真道：“小瑟有愛著的人，小瑟身上還有我的鏈接，他才不是啦！雖然看起來是有點像。”

“但也隻是看著像啦，我很喜歡小瑟，小瑟身邊總算暖洋洋的——但是這家夥的身上……唔，好複雜。”

能感知到愛的丘比特皺皺鼻子，他似乎也無法分辨太清晰那種感覺，隻是搖頭再度重複道：“不是小瑟哦。”

至於蝙蝠俠，他心裡早有猜測，被卷入這裡的不隻是他們，還有狼人殺相關的人，也就包括了瑟維利安在意的那些人。

而瑟維利安同樣是規則，他們之間有著另外的交流方式也是顯而易見的。

狼人殺成員們的計劃顯然是失敗的，這個世界的規則或許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他們，隻是受限於另一個人，亦或者是祂並不在意那些人，所以並不介意他們在夢境之中亂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留在這裡，會使這個世界產生更多的無法預計的變化。

就在蝙蝠俠思考著怎麼處理這些的時候，克拉克開口了，用著他柔軟又溫柔的口吻，說道：“卡爾沒有選擇的機會，所以你不願意給人類選擇的機會。”

“但是你不認為，這隻是在創造更多的‘卡爾’嗎？”克拉克輕聲說道：“你恨人類嗎？”

那道金色的人影轉向了他，機械化的聲音開口道：“你愛人類。”

“是的，我愛人類。”克拉克用著那雙包容的藍眼睛看著金色的人影：“人類之中當然也有糟糕的一部分，但是總有另一部分美好的。”

“就算是同一個人，也會有完全不同的走向和方式，不是嗎？”

“我從沒有想過，卡爾也會有你這樣的可能性。”金色的人影平靜說道：“但也隻是可能性，就算一切從來，卡爾也不再會是我認識的卡爾。”

“但是，沒有什麼比現在更糟糕的了。”金色人影緩緩消散：“我會做到我答應的事情，你們會安全回去的。”！